男女主角分别是林晚晚周铁山的其他类型小说《七零小娇知青,嫁个糙汉被团宠无删减+无广告》,由网络作家“十六爪章鱼”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我叫林晚晚。昨天,我嫁了一个只见过一面的男人。不是自由恋爱,不是两情相悦。是公社大队部硬压下来的任务,是知青点里人人避之不及的“包袱”,最后砸到了我这个新来的、没背景的倒霉蛋头上。理由很“充分”。周铁山,我们生产队有名的糙汉子,三代贫农,根正苗红。他爹当年为救公社的牛牺牲了,他娘拉扯他和妹妹长大,家里穷得叮当响,快三十了还打着光棍。大队书记拍着桌子,唾沫星子横飞:“林晚晚同志!你是知识青年,响应号召上山下乡,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周铁山同志家,是我们要重点照顾的困难户!”“组织上决定,由你和他组成革命家庭,帮助他家走出困境,这是光荣的政治任务!”“你要有觉悟!”我的觉悟?我的觉悟就是,我一点都不想嫁给一个浑身汗味、沉默得像块石头、...
《七零小娇知青,嫁个糙汉被团宠无删减+无广告》精彩片段
我叫林晚晚。
昨天,我嫁了一个只见过一面的男人。
不是自由恋爱,不是两情相悦。
是公社大队部硬压下来的任务,是知青点里人人避之不及的“包袱”,最后砸到了我这个新来的、没背景的倒霉蛋头上。
理由很“充分”。
周铁山,我们生产队有名的糙汉子,三代贫农,根正苗红。
他爹当年为救公社的牛牺牲了,他娘拉扯他和妹妹长大,家里穷得叮当响,快三十了还打着光棍。
大队书记拍着桌子,唾沫星子横飞:“林晚晚同志!
你是知识青年,响应号召上山下乡,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
“周铁山同志家,是我们要重点照顾的困难户!”
“组织上决定,由你和他组成革命家庭,帮助他家走出困境,这是光荣的政治任务!”
“你要有觉悟!”
我的觉悟?
我的觉悟就是,我一点都不想嫁给一个浑身汗味、沉默得像块石头、手掌粗糙得能刮掉一层皮的陌生男人。
可我没得选。
就在书记找我谈话的前一天,我回城的名额,莫名其妙被顶替了。
有人举报我,说我有“小资产阶级情调”,证据是我箱底藏着一本掉了封皮的旧诗集。
回城的门,在我眼前“砰”地关死了。
留在这片黄土地,嫁给周铁山,成了我唯一、也是最坏的选择。
婚礼?
没有婚礼。
就是昨天,一个阴沉沉的下午。
我抱着我那个小小的藤条箱子,里面装着几件洗得发白的旧衣服、几本书、一支快没水的钢笔,还有一个掉了漆的搪瓷缸子。
我跟着大队妇女主任,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雨后泥泞的土路,走向村东头那三间低矮破旧的土坯房。
那就是周铁山的家。
院墙塌了半截,用树枝胡乱挡着。
院子里,一个头发花白、背佝偻得很厉害的老太太,局促地搓着满是裂口的手。
旁边站着一个瘦瘦小小、大约十三四岁的姑娘,怯生生地看着我,眼睛很大,带着不安。
周铁山站在屋门口,穿着一件半旧不新的蓝布褂子,洗得发白。
他很高,很壮实,像座沉默的小山。
皮肤是常年日晒的深麦色,五官轮廓很深,嘴唇抿成一条刚硬的直线。
看到我进来,他飞快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很深,像村后头那口老井,看不出情绪,然后立刻垂下了眼皮,盯着自己
沾满泥巴的破解放鞋尖。
“来了?
快,快进屋!”
周大娘,我未来的婆婆,声音有点抖,努力挤出笑,脸上的皱纹更深了。
妇女主任把我往前一推:“周婶子,铁山,人我可给你们送到了!
林晚晚同志是城里来的知青,有文化,以后就是你们家的人了!
好好过日子!”
说完,像是怕沾上什么似的,转身就走了。
屋里比外面更暗。
一股混合着土腥味、潮湿霉味和淡淡草药味的气息扑面而来。
堂屋里只有一张瘸腿的方桌,两条长板凳。
里屋的门帘打着补丁。
周铁山闷声不响地走过来,想接过我手里的箱子。
我下意识地往后一缩,箱子紧紧抱在怀里。
他的手僵在半空,顿了顿,什么也没说,转身去灶间拿了两个豁了口的粗瓷碗,倒了两碗白开水放在桌上。
水很浑浊,碗沿还有没洗净的污垢。
“喝……喝水。”
他终于挤出两个字,声音低沉沙哑。
我没动。
胃里一阵翻腾,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我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
这就是我的“革命家庭”?
我的“新生活”?
晚上,我睡在里屋唯一一张铺着破草席的炕上。
炕的另一头,周大娘和小姑子周小梅挤在一起。
周铁山,他在堂屋地上铺了点干草,就那么和衣躺下了。
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听着外面偶尔的狗吠,听着堂屋传来的、压抑而均匀的粗重呼吸声,听着身边周大娘压抑的咳嗽和小梅细微的鼾声,绝望像冰冷的潮水,一点点淹没了我。
这就是我的命吗?
日子像磨盘一样,沉重而缓慢地转动起来。
天不亮就得爬起来。
做饭、喂鸡、跟着下地挣工分。
我那双拿惯了书本和钢笔的手,很快就被锄头磨出了血泡,破了,又结痂,最后变成一层厚厚的、粗糙的茧。
手掌心总是火辣辣地疼。
周铁山的话很少,少得可怜。
他干活是一把好手,像头不知疲倦的老黄牛。
犁地、挑粪、扛麻袋,最重最脏的活儿永远是他的。
他沉默地干着,汗水顺着古铜色的脊背往下淌,在阳光下亮晶晶的。
在家里,他几乎像个隐形人。
吃饭时,他总是端着碗,默默地蹲在门槛上,或者灶台边,把桌上稍微好一点点的位置留给我们。
他吃得很快,风卷残云,吃完就立刻起
身,要么去劈柴,要么去修补农具,很少在屋里待着。
偶尔目光和我对上,他立刻就像被烫到一样,飞快地移开。
我们之间,像隔着一堵厚厚的、无声的墙。
周大娘和小梅对我很好,好得小心翼翼,甚至有些卑微。
周大娘身体很差,常年咳嗽,干不了重活。
但她总是尽力帮我分担。
我做饭,她就颤巍巍地坐在灶膛前帮我添柴火,火光映着她苍老而慈祥的脸。
看我手被锄头磨破了,她会翻出不知藏了多久、已经发硬的一小块猪油,在火上烤软了,硬要给我涂上。
“晚晚,疼吧?
抹点这个,能好快点。”
她浑浊的眼睛里满是心疼。
小梅更是个懂事的让人心酸的孩子。
她瘦得像根豆芽菜,却抢着帮我打猪草、扫地、喂鸡。
每次吃饭,她总是飞快地扒拉完自己碗里那点稀粥和咸菜,然后眼巴巴地看着我,小声说:“嫂子,我吃好了,你慢慢吃。”
有一次,不知从哪里弄来两颗快要融化的水果糖,她偷偷塞了一颗到我手心,自己舔着另一颗,笑得眼睛弯弯:“嫂子,甜的!”
她们的善意,像黑暗里微弱却温暖的火苗,稍稍驱散了我心头的冰冷和绝望。
但面对周铁山那堵沉默的墙,我依然觉得窒息。
他就像一块真正的铁,又冷又硬。
第一次爆发,是在一个闷热的午后。
刚下工,浑身像散了架,汗水浸透了衣服,黏腻腻地贴在身上,又痒又难受。
我端着一大盆全家人的脏衣服,准备去村口那条浑浊的小河边洗。
衣服又厚又重,浸了水更是沉得像石头。
我咬着牙,一步一步挪着。
刚走出院门没多远,盆底一个破洞再也撑不住,“刺啦”一声裂开了个大口子。
脏衣服混着浑浊的泥水,“哗啦”一下全洒在地上,瞬间被尘土裹住,污浊不堪。
我呆呆地看着地上狼藉一片的衣服,再看看自己沾满泥污的裤脚和鞋子,连日来的委屈、疲惫、不甘,还有对这桩婚姻的怨愤,像火山一样猛地冲了上来。
我猛地转身,冲着院子里正在劈柴的周铁山吼了出来:“周铁山!
这日子没法过了!”
“你看看!
看看这破盆!
看看这破衣服!”
“我为什么要嫁给你?
为什么要待在这个鬼地方?”
“我受够了!
我真的受够了!”
眼泪
再也控制不住,汹涌而出。
我像个疯子一样,指着地上的狼藉,也指着那个沉默的男人。
周铁山停下了劈柴的动作。
斧头悬在半空。
他背对着我,宽阔的肩膀绷得紧紧的,像一块拉满的弓。
汗水顺着他贲起的肌肉往下流。
他慢慢转过身。
脸上没什么表情,依旧那么沉静。
只是那双深井般的眼睛里,翻涌着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有震惊,有隐忍,似乎还有一丝……痛楚?
他就那么看着我哭,看着我发泄。
等我哭得声音嘶哑,只剩下抽噎时,他才动了。
他没说一句安慰的话,也没解释。
只是默默地走过来,弯腰,把地上脏污不堪的衣服一件件捡起来,抱在自己怀里。
他那件本就洗得发白的褂子,瞬间被染得更脏。
然后,他转身走进灶房。
我听见他舀水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他端着一个崭新的、刷着红漆的结实木盆走了出来。
盆边还散发着新木头的清香。
他把木盆放在我脚边,又把那些脏衣服放进去。
做完这一切,他抬头看了我一眼,嘴唇动了动,最终也只低低地说了一句:“用……用这个洗。”
说完,他重新拿起斧头,走到院子角落,背对着我,更加用力地劈起柴来。
“梆!
梆!
梆!”
一声声,沉闷而有力,像是在敲打着什么。
我站在那儿,看着那个崭新的红木盆,看着里面污秽的衣服,再看看他汗湿的、绷紧的脊背,心里堵得难受。
刚才那股冲天的怨气,被他这无声的行动,硬生生堵了回去,变成了一种更复杂的酸涩。
日子依旧艰难,但那个崭新的红木盆,像一个小小的裂口,让我第一次真正“看”到了周铁山。
他不是一块冰冷的铁。
他只是不会说,只会做。
我的搪瓷缸子摔裂了,漏水。
第二天,灶台上就放着一个一模一样、崭新的搪瓷缸子,里面装着温热的开水。
我知道,他一定是走了十几里山路,去了公社的供销社买的。
晚上看书,煤油灯的光线太暗,眼睛酸涩。
没过两天,窗台上就多了一盏擦得锃亮的、带玻璃罩子的新煤油灯。
灯油总是满的。
深秋,夜里寒气重。
我盖的薄被不顶事,半夜冻醒。
第二天收工回来,发现炕上多了一床厚实暄软的新棉被,被面是喜庆的大红色。
周大娘
搓着手,小声说:“铁山……铁山用他攒的野味皮子,跟后屯老猎户换的新棉花……”我摸着那床厚实温暖的棉被,心里某个地方,被轻轻撞了一下。
而真正打破那层坚冰的,是一场突如其来的高烧。
秋收抢收,连日暴雨。
为了抢收地里的苞谷,我和所有人一样,淋着冰冷的雨拼命干活。
身体本就单薄的我,终于撑不住了。
夜里就发起了高烧,浑身滚烫,头疼得像要裂开,冷得牙齿打颤。
迷迷糊糊间,感觉一只粗糙滚烫的大手覆上我的额头。
我烧得糊涂,下意识地抓住那只手,像抓住救命的稻草,委屈地呜咽:“妈……我难受……冷……”那只手僵了一下,随即,我感觉到有人动作很轻却很利落地给我掖紧被角。
然后,脚步声匆匆离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一股浓烈的、苦涩的草药味熏醒。
勉强睁开眼,昏黄的油灯光晕下,周铁山正蹲在炕沿边,手里端着一个粗瓷碗,碗里是黑乎乎的药汁。
他笨拙地用勺子搅动着,试图让它凉得快一点。
周大娘端着一碗热水站在旁边,小梅则紧张地攥着自己的衣角。
看我醒了,周铁山明显松了口气,他把碗递过来,声音干涩:“喝药。”
那药苦得钻心,我皱着眉头喝了一口,差点吐出来。
“烫……苦……”我虚弱地抱怨。
周铁山没说话,接过碗,自己先吹了吹,又小心翼翼地尝了一点点,似乎在试温度和苦味。
然后,他重新把碗递到我嘴边,另一只粗糙的大手,极其僵硬地、试探性地,轻轻拍了一下我的背,像在哄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喝吧,喝了……就不冷了。”
他的声音依旧低沉,却带上了一种我从未听过的、笨拙的温柔。
那一瞬间,看着他被火光映照的、轮廓分明的侧脸,看着他眼底掩饰不住的担忧和笨拙的动作,心里那堵厚厚的、名为“抗拒”的墙,轰然倒塌了一角。
<我忍着苦,一口气把药喝光了。
他紧绷的脸似乎松弛了一些,接过空碗,转身出去了。
很快,他又端着一碗热气腾腾、飘着油花的荷包蛋进来,上面还撒了几粒珍贵的葱花。
他把碗塞到我手里,硬邦邦地说:“吃。”
然后,他就坐在炕沿边的矮凳上,守着那盏油灯
,沉默地陪着我。
隔一会儿,就伸手探探我的额头。
他的手掌很粗糙,刮得皮肤有点疼,但那温度,却奇异地让我感到安心。
周大娘和小梅也守在一旁,时不时给我掖掖被子,递杯水。
那一晚,昏昏沉沉中,我感受到的不再是冰冷和绝望,而是被一种笨拙却实实在在的暖意包围着。
这暖意来自沉默的周铁山,来自慈祥的周大娘,也来自懂事的小梅。
高烧退去后,我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再看这个简陋的家,再看那个沉默的男人,心里不再是满满的怨气,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酸软。
天气越来越冷,地里的活儿少了些。
空闲时间,我最大的慰藉就是看书。
带来的几本书翻来覆去都快背下来了。
偶尔看到小梅好奇又渴望地盯着我的书,我会教她认几个字。
一天夜里,我半夜口渴醒来。
发现外屋的油灯还亮着,传来极轻微的、纸张翻动的声音和笔尖划过的沙沙声。
我有些好奇,轻轻掀开里屋的破门帘一角。
昏黄的灯光下,周铁山正趴在瘸腿的方桌上。
他坐的姿势很别扭,高大的身躯蜷缩着,眉头紧锁,嘴唇无声地翕动,像是在跟什么较劲。
他手里捏着一支短得快要握不住的铅笔头,正极其缓慢、极其用力地,在一张裁得歪歪扭扭的旧报纸边缘写字。
他写的很慢,每一笔都像在刻石头,额头都沁出了汗珠。
旁边摊开着的,正是我那本掉了封皮的旧诗集。
他写几个字,就抬头看看书,再低头,极其艰难地模仿。
那专注而笨拙的样子,和他平时沉默劈柴、扛麻袋的模样完全不同。
我愣住了。
他……他在学写字?
在抄诗?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猛地冲上我的鼻尖。
我捂住嘴,悄悄退回里屋,心口砰砰直跳。
那个沉默寡言、只会埋头苦干的糙汉子,原来心里也藏着东西?
他是在用这种方式,笨拙地靠近我的世界吗?
第二天,我像什么都没发现一样。
只是,我“无意”地把那本诗集放在了堂屋桌上显眼的位置,又“不小心”掉了一支半新的铅笔在地上。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外面飘起了细碎的雪花。
周铁山从外面回来,带着一身寒气。
他罕见地没有立刻去灶房或劈柴,而是站在我面前,神情有些局促,从怀
里摸出一样东西,飞快地塞到我手里。
是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纸。
我疑惑地打开。
上面是歪歪扭扭、像蚯蚓爬过一样的铅笔字,写得很大,占满了纸面。
是那首诗的最后两句:“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
我认得出来,这是他那晚在抄的。
“写得……不好。”
他低着头,声音闷闷的,耳朵尖却悄悄红了,“看你……喜欢。”
雪花从破旧的窗棂飘进来,落在我手心的纸上,也落在我骤然变得滚烫的脸上。
我看着那两行丑陋却无比认真的字,又抬头看看他紧张又期待的眼神,眼泪毫无征兆地涌了出来。
这一次,不是委屈,不是愤怒。
是一种被狠狠击中心脏的悸动。
“写得很好。”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哽咽,却无比清晰,“真的很好。”
他猛地抬起头,深井般的眼睛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我的倒影,里面闪烁着难以置信的、明亮的光。
就在我们之间那层薄冰似乎终于要融化的时候,流言蜚语像冬天的寒风一样刮了起来。
起因是我去大队部帮会计整理账目——队里就我识字最多。
这活儿轻松,能挣点额外的工分。
去的次数多了,加上我毕竟是城里来的,和村里那些皮肤粗糙黝黑、嗓门洪亮的姑娘媳妇不太一样,总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闲话渐渐就传开了。
“啧啧,瞧林晚晚那细皮嫩肉的样儿,哪像干活的人?
整天往大队部跑,跟会计说说笑笑的……就是!
周铁山那个闷葫芦,哪里配得上人家城里姑娘?
我看啊,悬!”
“听说她跟那个新来的知青点长走得也挺近?
有文化的人就是能说到一块儿去……周家那傻小子,别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让人给戴了帽子都不知道!”
这些风言风语,像毒刺一样钻进耳朵里。
我能感觉到背后那些指指点点的目光。
连小梅去割猪草,都被一群半大孩子围着嘲笑:“你嫂子要跟人跑咯!
不要你们咯!”
小梅哭着跑回来,眼睛肿得像桃子。
周大娘愁得唉声叹气,背更佝偻了,看我的眼神也带上了小心翼翼的担忧和探询。
我气得浑身发抖,想冲出去跟那些长舌妇理论,却被周大娘死死拉住:“晚晚,别……别去,咱惹不起……忍忍,忍忍就过去了
……”就在这时,周铁山回来了。
他刚帮邻居家修完屋顶,带着一身灰土。
小梅扑过去,抽抽噎噎地把听到的话学了一遍。
周铁山脸上的表情,瞬间沉了下来。
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阴沉得可怕。
他放下工具,一言不发,转身就往外走,脚步又快又重。
“铁山!
铁山你要干啥去!”
周大娘慌了,想去拦。
“哥!”
小梅也吓哭了。
我心里也咯噔一下。
他那样子,像是要去杀人。
我下意识地追了出去。
周铁山没有去打架。
他径直走到了村中央那棵大槐树下。
那里是村里长舌妇们最喜欢扎堆说闲话的地方。
此刻,几个女人正嗑着瓜子,说得唾沫横飞。
“哟,快看!
周铁山来了!”
“啧啧,脸色这么难看,该不是知道了吧?”
“看他能咋地……”周铁山走到她们面前,停下。
他个子很高,像一堵墙,带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那几个女人不由自主地闭上了嘴,有些紧张地看着他。
他没有骂人,没有动手。
他环视了一圈,目光沉甸甸的,最后落在那几个说得最起劲的女人身上,声音不大,却像石头砸在地上,清清楚楚:“林晚晚,是我周铁山明媒正娶的媳妇!”
“她帮我娘抓药,帮我妹子补衣裳。”
“她教我认字。”
“她是我周家的人!”
“谁再乱嚼舌根,”他顿了顿,眼神陡然变得锐利,像刀子一样刮过那几个女人的脸,“我周铁山,认得她,我手里的锄头,不认得!”
说完,他不再看她们一眼,转身就走。
那背影,比平时更加挺直,带着一股不容侵犯的悍然。
那几个女人被他最后那句话和眼神吓得脸色发白,半天没敢吱声。
我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为我挺身而出、掷地有声的背影,看着他维护“周家的人”时那不容置疑的姿态,心脏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又猛地松开,一股滚烫的热流瞬间涌遍全身。
他相信我。
他用他的方式,在所有人面前,宣告对我的维护。
那一刻,所有的流言蜚语都变得无足轻重。
冬去春来,大地复苏。
我和周铁山之间,也像解冻的溪流,慢慢有了生机。
那层沉默的坚冰彻底消融了。
他还是话不多,但看我的眼神不再躲闪。
他会在我累得直不起腰时,默不作声地接过我手
里的重活。
会在吃饭时,把他碗里难得的一点肉星子,悄悄拨到我碗里。
会在夜里,笨拙地帮我把蹬开的被子掖好。
我也会在他劈柴劈得满头大汗时,递上一碗凉白开。
会在他那件磨破了袖口的褂子上,细心地打上补丁。
会在他深夜抄书时,“不小心”把油灯芯拨得更亮一些。
周大娘和小梅看着我们的变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家里的气氛也一天天暖了起来。
虽然还是穷,但那种压抑的、死气沉沉的氛围没有了。
就在我以为日子会这样平静地过下去,或许有一天,我真的能在这片黄土地上扎下根来时,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像一道闪电,猛地劈开了我们刚刚平静下来的生活。
恢复高考了!
这个消息,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重磅炸弹,瞬间在知青点、在十里八乡、在我们这个小家,掀起了滔天巨浪!
广播里一遍遍播送着这个激动人心的消息。
报纸上也登了出来。
所有像我一样,以为这辈子就要扎根农村、回城无望的知青们,全都疯了!
压抑了多年的希望和激情,像火山一样爆发出来。
知青点沸腾了!
到处是奔走相告的身影,是激动得语无伦次的哭喊,是翻箱倒柜找课本的哗啦声。
废弃多年的书本,一下子成了最珍贵的东西。
我懵了。
巨大的狂喜像电流一样瞬间击中我全身,心脏狂跳,几乎要冲破胸膛!
我可以考大学了!
我可以回城了!
我可以离开这片黄土地,离开这个贫穷的家,去追求我曾经以为早已埋葬的梦想了!
然而,狂喜只持续了几秒钟。
当我激动地转身,看到站在屋门口、手里还拿着刚劈好的柴火的周铁山时,所有的喜悦,像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滋啦”一声,熄灭了。
他站在那里,高大的身影逆着光,脸上的表情看不真切。
但我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骤然凝固的气息。
像一头敏感的兽,察觉到了某种即将失去的威胁。
他什么都没说。
只是默默地把柴火码好,然后转身,走进了灶房。
背影沉默得有些沉重。
家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怪异起来。
周大娘和小梅也听到了广播,她们看看狂喜未褪的我,又看看沉默得可怕的周铁山,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只剩下茫然和不安。
我像
一个被夹在冰火两重天里的人。
一边是燃烧了十几年的大学梦,是回城改变命运的唯一机会;另一边,是周大娘慈祥担忧的眼神,是小梅依赖的目光,是周铁山那沉默却日益沉重的背影。
我该怎么办?
报名点设在公社。
我偷偷去了一趟。
看到那长长的、挤满了知青和农村青年的报名队伍,看到他们脸上那种不顾一切的渴望和激动,我的心像被架在火上烤。
填表的时候,握着笔的手一直在抖。
表格上“家庭情况”那一栏,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我无法落笔。
我最终没有填,把那张空白的报名表揉成一团,塞进了口袋。
回到家,我把那团皱巴巴的纸,偷偷塞进了炕席底下。
好像这样,就能把那个巨大的诱惑和随之而来的痛苦选择,也一并藏起来。
但我藏不住心事。
看书时走神,吃饭时心不在焉,夜里辗转反侧。
周铁山变得更加沉默。
他干活更拼命了,像是在发泄着什么。
他不再在夜里抄书了。
那本诗集,被他小心地用一块干净的粗布包好,放回了我的箱子。
我们之间,仿佛又竖起了一道无形的墙。
比之前更高,更冷。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
周大娘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一天晚上,她把我叫到里屋,拉着我的手,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晚晚啊……娘知道你心里苦,知道你委屈。”
“铁山他……他是个木头疙瘩,不会说话,可他心里有你啊!”
“娘……娘也知道,你是金凤凰,不该困在我们这穷窝里……你要是真想走……娘……娘不拦你……”她泣不成声,瘦小的肩膀剧烈地抖动着,“就是……就是娘舍不得你……小梅也舍不得你嫂子……”看着老人布满皱纹的脸上的泪水,听着她绝望又卑微的话,我的心像被刀子剜着一样疼。
我抱着她,也哭得说不出话。
小梅躲在门外,偷偷地抹眼泪。
最难熬的,是面对周铁山。
他依旧沉默地干着活,吃饭,睡觉。
但他身上那种沉郁的气息,像山一样压得我喘不过气。
他不再看我,或者说,他在刻意避开我。
偶尔视线碰到一起,他立刻就像被烫到一样移开,那眼神里,有痛苦,有挣扎,还有一种近乎绝望的认命。
我知道,他在等我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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