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十数年的、巨大的荒谬感。
他猛地抬起头,布满泪痕的脸上,是一种混合着极度痛苦、难以置信和恍然大悟的复杂表情,眼神空洞地望向虚空,嘴唇哆嗦着:“她…她瞒我…她一直瞒着我……她得了那么重的病…还想着瞒我……她……傻啊……傻透了……”泪水决堤般汹涌而出,沿着他脸上深刻的沟壑肆意流淌。
他像是瞬间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紧攥着日记本的手无力地垂落在被子上。
他大口地喘着气,身体因为剧烈的情绪波动而筛糠般抖动。
浑浊的老泪不断滴落在洁白的被单上,迅速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
“爷爷……” 墨宇的声音哽住了,他伸出手,紧紧握住老人那只冰凉枯槁、布满老年斑的手。
那只手在墨宇温热的掌心里剧烈地颤抖着,传递着一种深入骨髓的悲恸和虚弱。
墨怀山任由孙子握着手,目光依旧空洞地落在虚空某处,仿佛在穿透时光的帷幕,凝视着那个早已离去的、温柔而倔强的身影。
许久,他才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耗尽生命般的疲惫,将视线移向墨宇,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她瞒我……可我又何尝……不是在瞒她啊……”这句话像一块巨石投入墨宇的心湖。
他猛地一震,握紧爷爷的手,急切地追问:“爷爷?
您说什么?
您瞒奶奶什么?”
墨怀山布满泪水的脸上,浮现出一个比哭还要苦涩万分的笑容,那笑容里充满了自嘲和无穷无尽的悲伤。
他艰难地抬起另一只颤抖的手,指向墨宇放在床头的铁盒。
“1976……1976年啊……” 他闭上眼睛,仿佛沉入那段被烈日烘烤的记忆深处,“那年……哪光是树快旱死了……你奶奶……她那年夏天……也差点没熬过去……”墨宇的心跳骤然停止!
尽管日记里早已埋下线索,但当这个残酷的真相真的从爷爷口中、带着如此沉痛的份量被揭开时,他依然感到一阵窒息般的眩晕。
他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爷爷痛苦的脸。
墨怀山喘息着,浑浊的眼泪无声地流淌。
“那年……天热得邪乎……她……她先是发高烧,烧得人都糊涂了……好不容易退了烧,人虚得像张纸……紧接着又……又拉又吐,吃什么吐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