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念又想,楼淮礼活着倒也无妨。
毕竟,死而复生这种玄乎其乎的事她做不到,但若说送人去黄泉,于她而言,却是极易。
五年前,楼淮礼难产离世那日,北野九璃险些随他去了。
那若是五年后,失而复得后的再次失去,北野九璃还撑得住吗?
“六殿下,您不能进——”
“让开!”
忽地,书房外响起一阵嘈杂声,打断她的思绪。
虞昭眸光微闪,早上是老三,晚上是老六,她这帝姬府倒是难得这般热闹。
不过也是,京都就这么大,旁的暂且不提,唯独这消息,传的是极快。
尤其是事关楼淮礼,老六能坐得住才怪。
虞昭目露讥讽,扬声道,“让她进来。”
房门被人推开,轮椅碾过地面的声音响起。
六皇女虞清窈一袭月白长袍,脸上不见半点血色,衬得身形单薄。
她弃了下人帮忙,苍白的指尖搭上轮椅轮圈,独自进了书房。
许是推着轮椅,费了些力气的缘故,一进来就捂着嘴止不住的咳。
“小六来了。”瞧见她,虞昭面露喜色,匆匆放下笔,快步绕过桌案,行至她跟前。
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又收了回来。
虞清窈对此早已习以为常,她抬起手,顾忌着礼数,拱手作揖道,“咳咳……臣妹见过皇姐。”
“诶~!”虞昭拖着尾音,颇显无奈。
刚收回的手又一次伸出,假意虚扶了下,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你我之间,何须在意这些虚礼。”
废话,若是连虚礼都不在意,她这帝姬岂不白当了。
这点还是小六好。
不像老三那个没脑子的蠢货,整天不着调的模样,就没正经给她行过礼。
虞清窈扯了扯嘴角,不曾接话。
眼下书房只有二人在场,索性开门见山道。
“皇姐想必已然知晓,那人又回来了。”
虞昭心知肚明,偏又装的无辜,“谁?”
虞清窈无声攥了攥膝上盖着的毯子,仰头看她,语速缓慢,道的分外清晰。
“自然是北野九璃家中那位早死的夫郎,楼淮礼。”
虞清窈眸光微闪,语焉不详道,“只是皇姐向来事务繁忙,昔日种种更是犹如过往云烟,随风散去。”
“一晃五年,许是连当年之事,皇姐也险少还能记得清吧。”
虞昭反驳,“非也。”
“事关阿窈,本殿自是桩桩件件牢记于心。”
话落,虞昭假意沉思一瞬,“不过阿窈的事,本殿实在记得太多。”
“不知是指楼淮礼害你残废一事,还是五年前你害他难产惨死离世?”
“亦或是,”她言语稍显停顿,“上个月派去行刺北野祈愿的人,又没回来?”
虞清窈迟迟不答,抬眸看她。
这其中,随便拎出哪件传进北野九璃耳朵里,她命休矣。
“皇姐,当年之事,参与其中的可不止臣妹一人。”
她语气平淡,除去搭在膝上的手紧紧攥起外,面上不露半点怯意。
喉间隐隐传来不适,虞清窈偏过头,手抵着唇接连发出几声闷咳,脸色变得格外苍白。
缓了两秒,她略显牵强的勾起唇角,实则眸底一片冷然,声音低弱,又字字直白。
“皇姐这般急着与我撇清关系,莫不是怕了?”
“也是。”她半靠着椅背,手肘撑着轮椅扶手,嘴唇微微颤抖,神情虚弱道,“北野九璃手握兵权,皇姐惧她,倒也算人之常情。”
虞清窈顿了顿,微微垂眸移开目光,声音轻不可闻,“就是可怜我那侄儿,平白挨了顿打,却也只能生生咽下这哑巴亏。”
再一次遭人提起虞星瑶,虞昭面上笑意落下,瞳色瞬间冷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