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又摆出一副长姐的姿态,刻意掠过她的话,体贴关心道。
“瑶瑶整日混不吝惯了,本殿正愁着没人能管得住她,此番挨些罚正好削削她那嚣张跋扈的性子。”
“反倒是你,在府上养了这么久,这身子骨怎还是久不见好。”
说着,虞昭抬手拍拍她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摆出一副为她着想的模样,道。
“说来母皇这几日总念起你,不如小六你明日别再闷在府上,随本殿一块进宫去上朝。”
虽是提议,却好似早已料定她不会拒绝。
虞清窈低眸落在毫无知觉的腿上,眼神落寞。
“皇姐说笑了。”
“臣妹只是废人一个,还是老老实实窝在府上,莫要出去惹母皇心烦的好。”
虞昭听此不满,“阿窈何须妄自菲薄。”
“你所提出的策论,哪次没被母皇夸赞过。”
“对了,”虞昭又劝,“摄政王府近日难得新添了桩喜事,不妨你也借此出去沾沾喜气?”
说的冠冕堂皇,话中深意,彼此心知肚明。
虞清窈惨白着脸,不为所动,“皇姐。”
“那可是权倾朝野的摄政王,整个虞国她一手遮天,臣妹无权无势,岂敢沾她喜气。”
只怕喜气沾不到,平白惹得一身骚。
“你是虞国的六皇女。”虞昭搭在她肩上的手隐隐用力,轻笑道,“这喜气,自是沾得。”
虞清窈敛眸几瞬,手抵着唇,咳声不止。
缓了片刻,她缓缓开口,应,“皇姐说的是。”
指腹抵着轮圈,稍稍滚动,带动轮椅碾过地面,与她拉开距离。
虞清窈低眉垂首,主动放低姿态,礼数周全,声音恭谨挑不出错处。
“臣妹突然想起府上还有事务未了,眼下天色已晚,皇姐早些歇息,臣妹告退。”
“你腿脚不便,这样。”虞昭也不留她,左右该说的都说了,剩下的,就等好戏开场。
她唤来亲信,“流云,替本殿送六殿下。”
“是。”
望着人影渐行渐远,虞昭按了按略显笑僵的嘴角,轻啧一声。
果然,兄友弟恭这一套,一点都不适合她。
…
卯时初刻,朝钟敲响。
大臣们身着朝服,手持笏板,依次跨过鎏金门槛,踏入金銮殿。
朝臣分班而立,恭敬垂首。
与以往不同,今日殿上多了位‘新’面孔。
三皇女虞清婉盯着来人多看了眼,咂舌稀奇道,“六妹不是一向身子弱,特意向母皇讨了恩典,免了早朝吗。”
“今儿太阳也没打西边出来,怎就舍得出府来上朝了呢?”
虞清窈静静坐在轮椅上,任由她出言奚落,不时有压低的咳声响起。
虞清婉自讨没趣,却也对她来此的心思心照不宣。
“六妹,”她挪了挪步子,故意靠近虞清窈低声道,“我听说楼淮礼根本没死,你现在心里是不是很慌很害怕,生怕被北野九璃发现一刀宰了你?”
虞清窈攥起手,瞥了眼侧前方的北野九璃,终是开口提醒道,“三姐慎言。”
旁的话题或许可以,但这个,多提一个字都不行。
虞清婉低低笑了,摆摆手不再多言,识趣站回自己的位置。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臣,有本启奏!”
几乎同时,话音将落,左侧有官员出列。
“陛下,臣近日听闻摄政王那位已故五年之久的夫郎,竟发生死而复生这等离奇荒唐事。”
“如今,就此一事惹得民间流言四起,闹事之人比比皆是。”
“更有甚者称,江南之所以连日细雨绵绵,异象横生,皆是因摄政王夫所致。”
“眼下百姓积怨已久,此事若仍不能尽早查清缘由,恐会引起百姓整日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