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出口,连他自己都惊了——为何他要对她讲这些?
一听他贬低谢砚深,沈朝宁终于动了火气。
她不明白,这位太子殿下为何总盯着臣子的闺房私事,更不稀罕他口中的权势:“太子殿下谬赞了。这世间有人爱权,有人爱财,我自小在乡野长大,只贪这平平淡淡的日子。我没什么大本事,只盼着与心上人白首不相离。”
她抬眼直视君曜野,语气极轻,却带着刺,“夫君宠我,护我,由着我折腾府里的一草一木,从无半句怨言。在我心里,他便是最好的。至于旁人……”
她一点都不稀罕。
顿了顿,沈朝宁终究还是没有真心话说出来——
“总之,人各有志,现下,能跟我的夫君相知相守,便是我天大的福气。”
她不咸不淡地用一句话结尾。
沈朝宁以为自己把情绪隐藏得很好,可君曜野早已看破了她。
他一贬低谢砚深,沈朝宁便像炸了毛的刺猬,浑身尖刺都竖起来——她垂在身侧的手指紧紧攥住裙角,指节泛白,眼底迸出愤怒的光,像幼兽护食般,恨不得要跟他较量。
不过,她还算是能忍,没有跟他针锋相对。
这是君曜野第一次见她露出这般锋芒,哪怕沈朝宁言语很是委婉,可她那股子护短的劲头,竟让他喉头一哽。
他从未想过,这女人竟敢为了谢砚深与他顶嘴。
她眼中跳动的火光那样炽烈,分明在表示,她不许任何人说谢砚深半句不好。
那一刻,某种汹涌偏激的情绪突然从君曜野的心底翻涌上来,如毒蛇般缠住他的心脏——
他想杀了谢砚深。
杀意在他的心口疯狂盘旋。
这个念头一出来,甚至惊得君曜野自己都心里发凉。
谢砚深与他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他为何要对一个无辜臣子痛下杀手?
可他却控制不住这个念头。
谢砚深不过是个小小臣子,除了一张讨喜的皮囊,凭什么被她视若珍宝?
若是杀了他,这个女人是不是就不会在他的面前维护其他男人了……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君曜野认为自己简直是荒唐至极!
为何他会因一个女人的偏爱对另外一个无辜之人起了杀机!
还没等君曜野想明白,一阵尖锐的头痛突然袭来!
这一次的痛苦,比之前更尖锐,更难以忍受。
君曜野眼前阵阵发黑,他下意识踉跄着扶住廊柱。
“太子,你怎么了?”
沈朝宁同样被吓了一跳。
君曜野没有回答她。
不能再留了,若是在此处晕过去或是出了意外……母后不会放过沈朝宁的。
这个愚蠢的女人,可能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君曜野抬眼望向沈朝宁。
她有些害怕,眉宇之间隐含担忧——这抹担忧刺痛了君曜野,却也让他清醒几分。
“……看够了,告辞。”
君曜野没再说别的,硬生生施展轻功,掠出院门。
沈朝宁愣在原地。
她望着空荡荡的回廊,好半天不知该说什么。
而另外一边,君曜野正倚在街角,他额头仍旧有冷汗在流,但头痛稍缓。
下属们围上来,他却冷着脸挥手,语气十分平:“谢砚深府里气闷,孤出来透透气,没什么大碍。”
想到了什么,君曜野顿了顿,他眯起眼,扫视着这些人,他的声音里带着帝王家特有的阴鸷,“今日之事,若有半句传到孤以外的人耳中——你们该知道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