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沈朝宁,暗自祈愿谢砚深能早些归来——她一刻也不想再与这位太子独处。
唯一庆幸的是,这是她的家,多少能让她感到些安全感。
君曜野头痛得厉害,心更是揪着疼,可他硬生生咬牙撑着——他清楚,若此刻显露半分不对,那些担忧他身体的由他母后派来看着他的属下,就不会让他继续待下去了。
他怕是再无理由留在此处,再难与这女人有半分牵扯。
可是,他想多看她几眼,想知道她究竟会做出什么饭菜,想抓住这难得的、能靠近她的机会。
至于为什么要抓住这个机会,君曜野不知道。
他强压下那种钻心的痛意,故意扯出一抹风轻云淡的笑:“你们夫妻可真是伉俪情深。”
沈朝宁不想接这种虚与委蛇的话。
天底下怨偶多如牛毛,她比谁都清楚自己能嫁给谢砚深是多大的福气,只是她只会把这份感恩藏在心底,不会向旁人剖白。
沈朝宁没有回答他,君曜野不仅没有恼怒,竟又换了话题:“今日要做什么饭菜?”
沈朝宁偷偷抬眼瞥他,只觉这位未来储君实在令人说不出的厌烦——明明能察觉到她的疏离,却偏要装作浑然不知。
他这份对他人情绪的漠视,倒像是刻在骨子里的皇家做派。
“不过是家常小菜。”她淡声道。
“精心挑选了那么多食材,想必已经想好做什么了,带孤去你们的厨房看看吧,孤也想知道今日能尝到什么美味。”
君曜野面上笑意浅淡,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沈朝宁原地僵了一瞬。
她实在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无可奈何之下,她只好领着他往厨房去。
一众仆人见了太子殿下,忙不迭跪了一地。
君曜野淡淡抬手,示意他们平身。
他扫了一眼案上码得整齐的食材:“让他们做饭吧。”
随即,他的视线又转向沈朝宁,“你带孤逛逛你家。”
沈朝宁早已彻底无奈,她只能屈膝点头。
她领着君曜野,从正厅到前院,从书房到花园,每一处都要停下来听对方评头论足。
“我原以为谢卿搬出去单过,日子总会清苦些,没想到你们住的宅子这般宽敞漂亮。”
他指尖抚过廊下的琉璃风铃,眼底闪过一丝旁人看不清的情绪。
“是我相公借钱买的宅子。”沈朝宁刻意强调“相公”二字,“我们哪买得起太华贵的,这处宅子不过勉强栖身罢了。”
君曜野没有回答,他忽然驻足,指了指博古架上的青瓷小鹿摆件:“这些小物件都是你布置的?”
她垂眸避开他的目光:“是,既是我的家,自然要按自己的心意来。”
沈朝宁不知道为什么君曜野非要说车轱辘话,前头问过的问题,他还要再重复一遍,那她就只能回答了。
“嗯,不错。”
君曜野语气听不出喜怒。
沈朝宁感觉自己起了鸡皮疙瘩。
不是因为逛园子的疲累,而是因身边这人半步不离,表面打量宅子,实则在打量她……像极了某种危险的试探。
谢砚深怎么还不来,沈朝宁心里默默想着。
“谢砚深对你好吗?”
她正想着谢砚深何时能归,冷不防听见君曜野这般问。
“挺好的。夫妻间本就该举案齐眉,他对我一直很好。”
沈朝宁思考了一瞬,给出最稳妥的答案。
“他对你的好,或许是些表面功夫。”君曜野不知犯了什么病,忽然冷笑,“你如今不过是个普通妇人,只能窝在家养养花草、布置庭院,他能给你权势地位,还是能让你飞黄腾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