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手,昨晚或许刚刚推动了欧向军的死亡命令。
想到这里,胃里不受控制地翻腾起来。
“欧向军死了。”他突然开口,语调不紧不慢。
“我知道。”我抬眸,淡漠回应。
“意外吧?”
“是啊,意外得让人脊背发凉。”
空气顿时冷了几分。
江可盈端着餐厅的酒水单和开胃菜走回来,笑得眼角弯弯。
“啊,终于点完了!这里的黑松露意面和牛肝菌烩饭特别出名哦。”她甜腻地笑着,顺势坐下,手肘轻轻碰了碰我,“晚舟,我们都好久没一起吃饭了呢。”
我扯了扯唇角,随意附和:“是啊,好久了。”
“塑料姐妹”的面具,我们都戴得炉火纯青。
“对了,可盈以后会接替欧向军的位置,做我的秘书。”
陆湛霆用餐刀切开面前的面包,语气云淡风轻。
“嗯。”我神色平静,手中的水杯微微一滞。
他抬眼看着我,笑意不达眼底:“你们俩是闺蜜,合作起来更方便,不是吗?”
“当然。”我微微一笑。
江可盈在旁笑得更加灿烂,眼底那抹得意一闪而过。
“是啊,咱们可是最亲密的姐妹呢。”
我正要回应,话锋一转,突然问道——
“对了,欧向军……他不是有家人吗?母亲有病,家里还有三个孩子。”
我声音不大,却清晰无比。
刹那间,空气像被抽空了一般。
江可盈僵了一瞬,眼神闪烁:“你怎么知道的?”
“调查啊。”我微笑,视线却越过她,落在陆湛霆脸上。
“毕竟是诬陷我、差点让我身败名裂的人,我总得了解一下。”
他眼皮轻微一抖,神色未变,却握着餐刀的手微不可察地收紧。
他没想到,我会追查。
他以为这件事已经被他掩盖得天衣无缝。
“哎呀,晚舟,你不会还在介意那件事吧?”江可盈故作轻松,伸手挽住我的胳膊,“这不是都查清楚了吗?你早就被洗脱嫌疑了嘛。”
陆湛霆的眉头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
紧接着,他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掩饰眼底闪过的冷意。
“哎呀,担心欧秘书的死?你最近可越来越感性了。”他摇头,轻描淡写地叹息,“这种事,谁都不愿发生嘛。不过人做错了事,就该付出代价。欧秘书啊……大概在天上已经反省过了吧。”
他说得轻巧随意,眉梢带着笑,语气却让人脊背发凉。
我垂下眼,掩住眼底那一抹冷光。
——那时,他也曾用同样的口吻,对我说:“落水不过是意外罢了。”
而那一刻,冰冷的海水正穿透我的骨髓。
“我只是担心那三个孩子。”我语气平静,手指轻轻转着水杯,“父亲死了,母亲独自带着孩子,他们以后该多难啊。”
“晚舟,你怎么忽然这么关心他的家人?”陆湛霆用餐刀轻轻敲了敲瓷盘,语调缓慢,眼底泛着危险的光。
我笑了笑,眼神冷淡,“他的确不是个好人。”
我微微前倾,声音微不可闻——
“但他却是对你最忠诚的人,直到生命最后一刻。”
他手中的餐刀停在半空,唇角的笑意逐渐消散,目光阴沉至极。
“这是什么意思,晚舟?”
陆湛霆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消散,目光微微沉下来,语气看似温和,却带着一丝试探。
他在揣测——我是不是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按照他对我的认知,我应该是那个单纯、温顺、毫无心机的叶晚舟。
那个不会怀疑他,不会质问他,更不会去深究真相的女人。
可惜,那个女人,早在三年前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