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间主任低声汇报，叶长河听完，缓缓点了点头。
这个上午，整个工厂都因为设备故障而乱作一团，而他更是忙得一刻不得闲。
经营家电零件工厂十几年来，像这样的突发状况他已经见得太多了。
这次工期紧迫，他原本有些担心，但好在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失。
“辛苦了，李主任。”
“那下午还按原计划去和晋阳开发的老板打牌吗？”
“哎，你这家伙，机器上午才刚停摆过，下午我还得在这盯着。”
叶长河笑着摇头，话语里带着习惯性的操心。
主任听罢，也没再多说，点点头后便离开了办公室。
其实，作为工厂老板，他大可以把这些事交给下属处理，自己只需专注商业谈判和运营决策。
但这些年来，他从未丢掉自己的初心，这座工厂，是他一砖一瓦亲手建立起来的，他比谁都更有责任守住它。
办公室里恢复了安静。
叶长河走向饮水机，给早已凉透的茶杯里重新注满热水。
这间办公室的布置，几乎和他创业初期没有什么区别。
他没有赚到惊天动地的财富，却也始终没拖欠过工人的工资，更是倾尽所有，把女儿叶晚舟拉扯大，供她读书，让她有更好的未来。
想到这里，他心底生出几分慰藉。
“希望一切能顺顺利利地继续下去……”
他的视线，落在了墙角佛龛上的观音像上。
他并不是虔诚的居士，但这尊佛像，却一直挂在这里。
那是他的妻子曾经供奉的东西。
端起茶杯的瞬间，他忽然想起昨晚晚舟说的话——
“如果当年的车祸没有发生，如果妈妈和姐姐还活着……会是什么样？”
手里的搅拌棒微微一顿。
一瞬间，许多尘封的记忆涌上心头。
那场车祸，夺走了他最珍贵的东西。
这一生，他都无法忘记那天的绝望。
但他活了下来。
他只能选择活着，活下去，并且，把晚舟抚养长大。
他低下头，盯着杯子里已经浑浊的褐色液体，沉默地喝了一口。
茶汤泛着热气，苦涩的味道蔓延在口腔里。
握着纸杯的手掌上，几道旧伤痕隐隐可见，那些是岁月和生活留下的痕迹。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把杯子丢进垃圾桶，然后从办公桌上拿起一张报纸翻开。
“看看运势吧。”
他用手指滑动着报纸的字句，眼神落在属鸡的运势上。
“四面楚歌，诸事不顺。”
叶长河盯着这句话，眉头微微皱起，心底浮现出一丝不安。
——
公司附近的一家小型意大利餐厅，午后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桌上，氛围温暖而惬意。
我和江可盈并肩而坐，对面是陆湛霆。
他懒懒地靠在椅背上，手指随意地叩着水杯杯沿，目光深邃，神情看似随和，实则冷漠。
江可盈接收到他的眼神，立刻笑着起身，殷勤地为我和陆湛霆各倒了一杯水。
“午餐就选这里的商务套餐，没问题吧？”陆湛霆开口，语气温和。
“随你。”我淡声回应。
“那我去下单。陆总，您要配红酒吗？”
“不了。”他摇头，看向我，“晚舟呢？”
“我也不喝。”
江可盈闻言，笑着颔首，踩着高跟鞋走向服务台。
她离开后，桌上只剩我和陆湛霆，气氛顿时变得凝滞而压抑。
我垂下眼帘，指尖轻轻摩挲着水杯外壁，感受那湿润的冷意。
眼前这人，昨天还在电话里吩咐某个“处理”事项，今天就若无其事地邀我共进午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