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刚触到大衣，他忽然出声——
“没关系。”
他接过大衣，随意地搭在手臂上，目光却依旧凝在我脸上。
那深邃的目光，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
我微微别开视线，想要逃离这股无声的压迫感。
可他却抬起手，指尖轻轻擦过我脸颊上的泪痕。
“叶晚舟，离开他吧。”
心跳，猛地一滞。
他顿了顿，视线从我脸上移到那不远处的红绿灯。
然后，他再次看向我。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眉峰微蹙，像是忍了很久才说出接下来的话——
“那个男人，不值得你这样拼命。”
我怔住，脑子像被闷棍砸了一下，嗡嗡作响。
他却没有退让，视线牢牢锁住我。
“你这样的女人不该承受这些。”
咚，咚，咚。
我的心跳得越来越快。
——
萧景琛那句话，像铁钉一般，深深钉在脑海里——
我下意识地咬紧了下唇，唇瓣微微发疼，心跳仍未平息。
他的眼神、声音，还有那只曾抚过我脸颊的手，带来的炽热触感，仿佛仍残留在肌肤表面。
最终，我还是选择低头、沉默、退开。
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也不敢回应。
萧景琛……是个危险的人物。
——一个自称“很早以前就开始寻找陆清妍”的人。
他，到底在找“陆清妍”，还是在找我？
我可以相信他吗？
可以把我的真实身份、我的命运，交到他的手上吗？
不，不能。
这世上有太多笑脸背后藏着尖刀，血淋淋的教训早已刻进骨髓。
我已经死过一次，绝不会再天真了。
不过大哭一场之后，心里确实轻松了一些。
我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脚步加快，走进了楼下的单元门。
“爸，我回来了。”
厨房里传来熟悉的声音——
“回来啦？今天辛苦了，饭马上就好。”
父亲叶长河的身影出现在厨房门口，围裙上沾着几滴油渍，手里还捏着一把刚焯过水的豆芽。
我停在玄关，望着他微驼的背影，思绪微微恍惚。
从记事起，我的母亲和姐姐就已经去世，只剩下父亲含辛茹苦将我拉扯大。
我曾以为，这就是我的全部人生。
可今天，我看到了那份名单。
——那场“七车连环撞击事故”中，死亡名单里，并没有我母亲和姐姐的名字。
可父亲明明说过，母亲和姐姐都在那场车祸中丧生了。
他为什么要撒谎？
心口一阵压抑的钝痛。
我知道，这个家，这个过去，我所信以为真的一切……已经开始裂开一道缝隙。
我迅速洗了个澡，换上家居服走到餐桌前，和父亲一起摆盘。
父亲布满皱纹和伤痕的手引起了我的注意。
那是多年工厂作业留下的印记，也是他为家庭辛苦付出的痕迹。
我接过盘子时，忍不住轻声道：
“爸……有时候我会想，如果那场车祸没发生，妈妈和姐姐还活着，那该有多好。”
厨房里，水龙头开着，水流“哗啦啦”地冲刷着不锈钢水槽，发出单调却刺耳的声响。
可是，父亲站在水池前，双手悬在半空，许久都没有伸进水中。
水蒸气升腾，朦胧了他背后厨房的灯光。
终于，父亲深吸一口气，像是做了某种心理建设，才将双手伸进水流下。粗糙的掌心搓洗着指缝里的盐粒和油脂，动作僵硬而缓慢。
“爸，其实我不是在抱怨你。”我轻声说道，打破了这份令人窒息的沉默。
父亲顿了顿，依旧背对着我，未作声。
“我从来没觉得因为没有妈妈而缺少爱。小时候刚上小学时，你为了给我学扎头发，还请了隔壁李姨来家里，特地练了一个星期。公开课你穿着西装出现时，朋友们都在问我：‘你爸是不是大明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