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压制心跳撞击肋骨的声响,牢房外的火把突然爆开灯花,火光将太子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墙上,那模样竟让我一时恍惚,仿佛与母亲当年斩杀黑衣人的身影重合。
“放肆!”
老吴的鞭子破空而来,却在触及太子前被我攥住鞭梢,牛皮鞭上的倒刺扎进掌心,血珠滴落在太子身上的金锁上,将“长命百岁“四字染得异常妖异。
正当尚书大人踏着血迹走进来时,我正用帕子包裹着手,他腰间蹀躞带上挂着东宫令牌,玉珏相击的声响让我想起书院山长把玩孤本时的动静。
“裴主事心软了?”
他靴尖碾碎地上的蟋蟀,甲虫汁液沾着稻草黏在云纹靴面上,“别忘了,你这身獬豸补服是怎么来的。”
我死死盯着墙上刑具投下的阴影,忽然发现那柄生锈的铁钩,竟与父亲书房悬挂的斩马刀,分明是同一炉铁水浇铸的,当年父亲用它斩断拦路盗匪的喉管,而如今,这凶器却成了罗织罪证的帮凶。
当子时的梆子声穿透地牢时,我掀开了运送尸体的板车,太子正蜷缩在腐烂的尸体堆里,我官袍袖口染着替他更换死囚衣时蹭到的脑浆,当板车轧过朱雀大街第三棵槐树时,树根处突然伸出一只青紫的手,是一个被割舌的乞丐,掌心托着片带血的五色丝绦。
更夫灯笼扫过的刹那,我看见丝绦末端系着的小木牌,上面赫然是工部去年清淤工程的批文编号。
二十年前的噩梦仿佛随着运河腥风扑面而来,母亲沉尸时翻涌的云锦衣料与眼前飘动的丝绦逐渐融合。
值房的烛火彻夜未熄,我将卷宗铺开,拿起的狼毫笔刚触及卷宗却突然折断,墨汁泼洒成三百张哭泣的童稚面孔,那些孩童的腕间系着的红绳与当年母亲为我求的平安结一模一样,墨迹未干就被裱糊在太虚鉴的青铜镜面上。
萧景琰的密函随着晨雾飘进窗棂时,我正在临摹最后一份口供。
“三娘,收手吧。”
密函上的字迹苍劲有力,“你父亲若在......”我盯着香炉里升腾的青烟,青烟里仿佛渐渐幻化出姐姐七岁时的模样,她正对我微笑,身后是扬州城那永不散去的血雾。
4 禁巫令刑部地牢的霉味渗进獬豸补服第三层夹棉时,我正用烙铁在死囚额角刻“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