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低喝:“拿夹棍来。”
元翎极力摆动着身体,试图摆脱钳制:“你既是皇后,就是天下万民的母亲,我也是万民之一。我没有罪,你不施仁德,反要对我上夹棍,这是什么道理。
“即使我有罪,也自有官府审判,哪能动用私刑。”
才说完,立时有人自身后向她后腰处踹一脚,摁她更紧了些,半张脸挨在冰凉的地面上。元翎余光见他们掰起她右手,心一横:“夹我左手,右手还有用!”
皇后冷笑:“有用?你犯下弥天大罪,还有出得了宫门、再用右手的机会吗?”
夹棍捆上她右手五指,剧痛传来,元翎闷哼出声,额上冷汗滚滚而落。她快疼晕之际,廊下内侍的通报声终于一声接一声响起——
“陛下到。太子殿下到。乐温长公主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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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入殿,长公主就已惊叫出声:“皇嫂,你竟然向这孩子用刑!”
她不顾仪态,快步行至元翎身边,抬手甩了宫人一记耳光:“好大的胆子,还不解下来!”
萧恪目光触及元翎红肿右手,心中大惭。
陛下负手而立,面上似覆了层冰雪,语气却异常平静:“皇后,这是怎么回事。”
皇后愤愤道:“她勾引太子,又对我口出狂言,我不过小惩大诫一番。”
听她说完,长公主已在心中冷笑,这就是父皇当年指的好人材,好个蠢货!她淡淡启唇:“皇嫂请慎言,元翎是魏王妃的养女,在我府中多年,她品行如何,我与母后都是清楚的。”
听乐温言语间搬抬出太后,皇后再按奈不住。她们婆媳不睦多年,自己是先皇赐婚,又生育太子,本应执掌后宫,偏生太后抓权不放。后宫只知有岑太后,何曾将陈皇后放入眼中!
她尖声道:“乐温,你也敢在本宫面前提品行?魏王妃离经叛道,你同驸马多有冲突,当年还闹至先皇面前。你们合力养出来的人,难道还敢自夸品行吗?
“这贱婢勾引太子,蛊惑太子与母家离心,只怕是得了你的授意!”
萧恪立时反应过来,忙跪倒在地,膝行至父皇面前:“母后近日身子不适,有失言之处,请父皇饶恕。”
他的父皇只是看他一眼,而那一眼胜过万钧之力,足以让他无法再发出求恳之辞。
长公主气极反笑,她是母后的女儿,而魏王妃与她同得母后教养,陈氏居然敢指摘母后!
她冷哼一声,正欲开口,元翎的声音却已响起:“你口口声声说我勾引太子,可什么是勾引呢?”
元翎捧着受伤的右手,瞧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萧恪。
“要别人与自己玩在一处就是你口中的勾引吗?如此说来,那也不是我勾引太子,而是太子勾引我才是。
“次次是他与我订好日期,要我带他去这去那。上次他非要与我一同去平安村,却一气儿在人家里吃了六块胡饼。第二天还是我去补送的面。”
她并不以自己面对的是天下最为尊贵的人而胆怯或过分拘谨,语气自然如叙家常:“难道只因为他身份尊贵,玩在一处,就都成了我的错了吗?”
陛下淡然出声:“陈氏,你的见识还不如一个孩子。”
他同妹妹道:“乐温,你们将她教养得很好。”
复又看向元翎,向她一笑,目光和煦:“今天的事吓着你了,你先随长公主家去,稍候朕让人送斛珍珠给你压惊,好不好?”
这一瞬,陛下不像天子,只像父亲。
她点点头,随着长公主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