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在40岁生日那天,丧礼办得极尽奢华。
往来宾客皆是名流,他们端着香槟在我灵堂前叹息。
夸发誓终生不娶的陆明哲情深,哭哑了嗓子的养子养女重义。
无人知我被囚阁楼五年,每日被灌入大量的“营养药剂”。
就连那场害我瘫痪在床而抑郁避世的车祸,都是枕边人算计。
为的,是我名下财产。
死后,我看见陆明哲亲昵地搂着他“姐姐”周曼柔试戴我的钻石项链。
他嗤笑:“要不是信托基金没到期,我早就送她长眠了。”
周曼柔把玩我母亲的翡翠手镯:“早该动手,每次听她喊我姐就恶心。
现在,咱们一家四口终于能光明正大在一起了。”
我含恨而终。
再睁眼,回到三十四岁生日那天。
陆明哲提议:“你先天不孕,不如,我们收养姐姐的孩子?”
我笑着抚上他手背:“我刚拿到孕检报告,我们或许不用收养了。”
我重生回到了自己34岁生日宴那天。
水晶灯折射的光斑在香槟塔上跳跃,空气中浮动着鱼子酱与玫瑰的甜腻气息。
可我指尖冰凉,鼻腔里似乎还残留着前世阁楼里消毒水混着霉味的窒息感。
出车祸失去双腿后,那些被陆明哲用 “抑郁疗养” 为名囚禁的五年里,他用我的钱给周曼柔和孩子们买最新款的跑车,却连一口热饭都懒得给我送。
只用冷冰冰的“营养药剂”,替我维持最基本的生命体征。
此刻,他却温柔地牵起我的手,眉眼含笑的样子令我感到恍惚。
“晚晴,在发什么呆呢?”
“你不是说有好消息要向大家宣布?”
陆明哲西装革履,腕间戴着我送他的百达翡丽。
我想起来了。
前世他买通医生,篡改了我的医疗报告,让我以为自己先天不孕。
我为没有做母亲的资格而失声痛哭,他却反过来安慰我。
“哪怕没有孩子,我也会爱你一辈子。”
“不离不弃,白首偕老。”
那时我天真的相信了,并为自己找了个好男人而感到骄傲。
所以在结婚第十年,他劝我收养他“姐姐”周曼柔的一双儿女时,我答应了。
结果呢?
姐姐变情人,舅甥成父子。
设计害死我后,他以我配偶的身份顺理成章继承了我所有财产。
一家四口吸着我的血,过上幸福美满的日子。
我的骨灰却被他随意丢进垃圾桶,随风散得一干二净。
“凭什么是你的?”
角落里,突然响起的童声打断了我的回忆。
我循声望去,只见周子轩正把限量版机器人玩具举过头顶。
他身边的周子薇仰着小脸,声音尖细。
“看见没?
这是我舅妈买的!”
“以后苏家的别墅、车库,还有顶楼的直升机,全都是我和哥哥的!”
我表姐的儿子墩墩攥着半块马卡龙,梗着脖子争论:“这是表姨买的,又不是你家的!”
周子轩脸色一沉,猛地将玩具砸在地上,零件四分五裂。
“我舅舅说了,从今天开始,舅妈就是我妈。”
“等户口一换,我就是她儿子,苏家财产的法定继承人!”
他边说,边伸手推搡。
墩墩不服气,和他撕扯起来。
眼见周子轩落入下风……啪——“没教养的东西!”
周曼柔像护崽的母鸡般冲过去。
她扬手就给了墩墩一个耳光:“你敢在我家这么撒野?”
墩墩踉跄着摔在地毯上,哇地哭出来。
那巴掌脆生生落在墩墩脸上,也像重锤砸在我记忆深处。
上辈子,我为了维护陆家人的体面,竟指着表姐鼻子让她 “别计较”。
结果,换来周曼柔日后的变本加厉。
她害我亲朋断尽,身边只剩下陆明哲和离异带俩娃的她。
直到我因车祸瘫痪在床,才从护工碎语里知道,这对兄妹是陆明哲的亲生孩子。
而周曼柔,也不是他随母姓的亲姐姐。
可惜,那时我已经没有反抗的能力。
我使劲闭了闭眼,压下汹涌的泪意。
表姐跑上前扶起墩墩。
看着儿子脸上迅速浮起的红印,她气得浑身发抖:“你怎么能动手打人呢?
他还是个孩子!
更何况,这是你家吗?”
“我弟弟的家,”周曼柔一手牵着一个孩子,理直气壮,“就是我家。”
“是吧,弟媳?”
她朝我扬起下巴。
放在以前,我会因为不能生养但陆明哲却不离不弃而心生愧疚,去卑微地讨好这位姐姐。
可现在……“周女士,”我声音冷得像冰,“这玩具是我买的,这房子也是我爸妈留给我的。”
“我不过是看你离异带俩娃可怜,才好心收留你们,希望你们有寄人篱下的自觉。”
周曼柔愣住了:“晚晴,你怎么……他管我叫表姨,”我打断她,蹲下身,替墩墩擦掉眼泪,“而你,在我家,凭什么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