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事。您到底有什么事就请直说吧。”
沈朝宁语气中隐隐带上几分疲惫——拥有这样的母亲，能说一点都不烦的，那可能是真正的无心之人。
“他不在也好，他不在就好——”叶婉芝盯着沈朝宁，挤出一个笑，“我今日是来告诉你一件好事。”
看着熟悉又陌生的母亲，沈朝宁脸上无波无澜：“什么事？”
“前些日子宫里来人到沈家下旨了——你表姐已是板上钉钉的太子侧妃，往后必定是皇妃了！”
“嗯。”
沈朝宁只回应了一个字，若不是叶婉芝大张旗鼓来府里，她根本不想接待。
碍于孝道，她实在没法直接推脱。
叶婉芝脸色变了变：“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表姐得了太子的垂爱，往后还会成为真正的皇妃，我们沈家出了个金凤凰，你就如此冷淡？往后她会提携沈家直上青云，你难道不知这其中的利害之处？”
面对叶婉芝的质问，沈朝宁仍旧静静看着母亲。
其实，她是个对伤害记忆极深的人。
她仍能想起当初从乡下被接到沈家，见到母亲的第一眼，是如何惊叹——她的母亲不是乡野村妇，而是真正的京城贵妇。
她面容年轻美丽，穿着如云般柔软的华服，是那样华贵、那样高不可攀。
所以，之后的日子里，无论母亲如何冷眼相待，她都忍下了，她认定母亲就该这样对待她，因为她是个在乡野间长大的孩子。
何况，血缘亲情远比那些冷眼更珍贵。
她那时候，极度渴求叶婉芝对她的肯定。
可如今再看叶婉芝，沈朝宁的感觉早就变了。
她发现，原来，绫罗绸缎也遮不住母亲的愚钝与蒙昧。
“后宫不得干政。阮清韵真当上皇妃，沈家若真有人才也就罢了，若无人才，她如何能提携沈家？除非她想被打入冷宫。”
沈朝宁开口打破了叶婉芝的幻想。
谢砚深常跟沈朝宁讲些浅显的道理，也会举很多例子。
有谢砚深教她，沈朝宁的脑子便慢慢清楚了，她不明白为何母亲看不出这一点。
“你在胡说些什么，你就是见不得你表姐好！沈朝宁，我们沈家到底怎么对不住你了？你表姐好不容易当上太子侧妃，你又要开始抹黑她？还说沈家没人才，你的哥哥弟弟哪个不是人才？”
沈朝宁想起她的哥哥和弟弟，对于他们，她甚至没什么特别深的印象——他们总是跟在阮清韵身后，庸庸碌碌，从不多看她一眼。
她对他们本就没什么感情。
“您若是这样认为，我就不多说什么了。您今日前来究竟有何事？谢砚深回来以后见到您，恐怕又要不高兴。要是没什么事，您就先回去。”
沈朝宁很清楚，叶婉芝非常忌惮谢砚深——因为这个男人真的能掐住沈家的命脉。
叶婉芝的脸色果然又变了，她狠狠瞪了沈朝宁一眼：“你就是不想让我好，我真是生了个煞星！”
沈朝宁早已习惯了母亲的暴戾言语，没有期待，也就谈不上伤害。
见沈朝宁不接话，叶婉芝只好清了清嗓子，提出真实目的：“清韵要嫁入东宫，肯定要带不少嫁妆，这是沈家人的体面。京城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我们不能让她有任何闪失，得让她风风光光出嫁——十里红妆，该有的她都得有！”
沈朝宁继续沉默。
见她还是不应，叶婉芝几乎要被气死——生了这么个逆女，她只觉得浑身不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