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一切都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模糊而遥远。
她知道自己应该喝点水,应该回应沈桁的话,应该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
可她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
沈桁没有催促她。
他的呼吸声很轻,却存在感极强,像某种安稳的节拍,一下、一下,敲在她混沌的意识里。
温夏云微微偏头,视线落在他手上。
那双修长有力的手,此刻静静地搭在膝盖上,指节处还带着揍人后的擦伤。
他明明该去处理伤口,该去包扎,该去做点什么。
可他就这样坐着,陪着她。
仿佛她,比任何都重要。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暂停,她好像回到母亲的怀抱中。
沉静、温暖。
病房里只剩下空调运转的细微嗡鸣,和沈桁沉重的呼吸声。
温夏云依旧蜷缩在床上,眼神涣散,像是被困在某个遥远的噩梦里。
沈桁指节攥得发白,喉结滚动了几下,才终于开口。
“夏夏。” 他声音低哑,像是怕惊扰她,“能听见我说话吗?”
温夏云的睫毛轻轻颤了颤,没有回答。
沈桁的抬起手最终只是轻轻拨开她额前凌乱的发丝。
“没事了。” 他声音放得很轻,像是哄小孩,“我在这儿,没人能再碰你。”
温夏云的呼吸微微一顿,眼睫低垂,目光终于缓缓聚焦,落在他的脸上。
沈桁的轮廓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锋利,下颌紧绷,眼底还凝着未散的戾气,可看向她的眼神却温柔得不像话。
“沈桁。” 她声音嘶哑,像是许久未开口。
沈桁的呼吸一滞,手指微微发抖,像是终于等到她回神。
“嗯。” 他应了一声,嗓音低得发颤,“我在。”
温夏云的眼眶突然红了。
她猛地伸手,攥住他的衣襟,整个人往他怀里缩,像是要躲进他的体温里。
沈桁僵了一瞬,随即收紧手臂,将她牢牢抱住。
她的身体冰凉,还在细微地发抖,像是刚从冰水里捞出来。
“冷。” 她低喃。
沈桁立刻扯过被子,将她严严实实裹住,掌心贴在她后背,轻轻摩挲,试图给她一点暖意。
“好点了吗?” 他低声问。
温夏云没说话,只是把脸埋进他的颈窝,呼吸喷洒在他的皮肤上,滚烫又潮湿。
沈桁的心脏像是被狠狠攥了一下。
他低头,唇几乎贴上她的发顶,声音沙哑,“想哭就哭,别憋着。”
温夏云的指尖揪紧了他的衣领,指节泛白。
一滴泪无声地滑落,渗进他的衣料。
然后是第二滴、第三滴……
沈桁的手臂收得更紧,下巴抵在她的发顶,任由她的泪水浸湿他的肩膀。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抱着她,掌心一下一下地轻抚她的后背,像是安抚受惊的小动物。
窗外雨声渐歇,病房里的空调呼呼吹着,却驱不散两人之间灼热的温度。
温夏云的抽泣声渐渐平息,可仍紧紧抓着他的衣服不放,像是怕一松手,他就会消失。
沈桁低头看她,指腹轻轻擦过她眼角的泪痕。
“还难受吗?”
温夏云摇头,声音闷闷的,“就是有点累。”
沈桁“嗯”了一声,手指穿过她的发丝,轻轻按揉她的后颈。
“睡一会儿。” 他低声哄她,“我守着你。”
温夏云闭了闭眼,突然小声说:“你别走。”
沈桁的呼吸一滞,随即低笑了一声,嗓音沙哑,“我能去哪儿?”
他俯身,额头抵着她的,鼻尖几乎相触。
“你在这儿,我哪儿都不去。”
温夏云怔怔地看着他,眼眶又红了。
沈桁叹了口气,拇指蹭过她的眼角:“怎么又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