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她肋下早已中了毒镖。
“娘,我们去找大夫......”我攥着她冰凉的手。
“珩儿,看好了。”
她蘸着咳出的血在桌案上绘图,“这是玉京城七十二坊布局,朱雀大街第三棵槐树下埋着为娘备的户籍文书。”
烛火在她瞳孔里跳动,我忽然看清她眸底蛛网般的血丝,这个发现比父亲的死更让我恐惧,仿佛连河流中的最后一块浮木也要被急流卷走。
母亲暴毙在了那年的谷雨。
我们扮作卖唱的母子途经滁州,她在茶楼唱完最后一折《窦娥冤》,突然就栽倒在了台前,班主骂骂咧咧过来踢人,我扑在她身上,摸到后背溃烂的伤口已经蔓延至心口。
“小畜生滚开!
“班主揪住我衣领,愤怒的说道,“晦气东西坏了爷的场子......”我咬住他手腕,尝到了咸腥的血,混乱中有人惊呼:“这孩子眼睛怎的着泛红光。”
后来我才知道,人在极度悲愤时,真的会流出血泪。
在班主的拉扯中,母亲缝在我衣襟里的金叶子撒了一地,用最后三片金叶子买通义庄看守的那夜,从此无依无靠的我给母亲换上了完整的妆奁。
螺子黛描过她稀疏的眉,口脂掩盖着她青紫的唇,正当我要为她戴上翡翠镯子时,发现了那镯子内壁刻着细小的“工部督造“字样,编号正是父亲弹劾运河贪腐案的年份。
“原来如此......”我跪在棺椁前低笑,笑声惊飞檐下夜枭。
月光透过义庄破窗照进来,母亲鬓边的绢花泛着尸首特有的青灰。
偷来柴刀劈开棺木时,我的手很稳。
母亲说过,裴家女儿要活成刀鞘里的刃,我把她沉入了运河最湍急的河段,云锦裹尸布在水面铺展如绽放的优昙花,成群鲶鱼聚拢撕咬时,我看着它们鳞片上反光的纹路,仿佛和工部侍郎衣摆的蟒纹一模一样。
抵达玉京城那日,我在胭脂铺前撞见一顶八抬大轿。
轿帘被风吹起的瞬间,我看见里头坐着个戴翡翠镯子的贵妇,腕间金镶玉镯子与母亲那只宛如双生,轿夫靴底沾着运河特有的红泥,随着步伐在地面印出断续的血痕。
我忽然看清了这世道的戏码:女子描眉点唇是为取悦,男子冠带博巾是为欺世。
既如此,何不偷天换日?
当夜我烧毁了所有女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