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龙虾壳堆成小山,红酒渍在雪白桌布上晕开,像极了被踩碎的玫瑰。
中央空调发出低沉的嗡鸣,与此起彼伏的碰杯声、哄笑声交织成刺耳的杂音。
王主管举着酒杯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比包厢里的假花还要僵硬,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小林来了?
快,把角落里那凳子挪过来。”
林华踩着满地啤酒瓶标签往里走,铝箔纸在皮鞋底发出细碎的脆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破碎的期待上。
“不是说只能坐十个人吗?
临时加塞算怎么回事?”
角落里传来阴阳怪气的嘀咕,像根细针扎进他发烫的耳膜。
他感觉后颈的汗毛瞬间竖起,西装领口突然变得又紧又闷,仿佛有双无形的手正在扼住他的喉咙。
他机械地坐下,膝盖撞上桌腿的钝痛都比不上心脏传来的抽痛,指尖死死抠住桌沿,指甲几乎要在红木上刻出月牙形的印记。
“张总还没到?”
他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
隔壁实习生头也不抬,随手把空饮料瓶 “哐当” 推到转盘中央,塑料瓶与玻璃转盘相撞的声响,在这方狭小空间里炸开。
碳酸饮料残留的甜腻气息混着烟味、酒味,熏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胃里翻涌起阵阵恶心。
“张总临时有事,来不了了。”
王主管夹起一块凉透的红烧肉,油花顺着筷子滴在林华碗里,在碗底积成小小的油洼。
他躲闪的眼神像条滑不留手的泥鳅,在林华脸上蜻蜓点水般掠过,“你先吃,年轻人多锻炼锻炼酒量。”
林华盯着碗里泛着冷光的肉块,蒸腾的热气早已消散,肉皮上凝结的油脂泛着诡异的光泽。
他突然想起今早李梅煎的爱心荷包蛋,金黄的溏心在阳光下颤巍巍抖动的模样,再看看眼前这坨冷冰冰的红烧肉,喉咙像是被塞进一团浸了醋的棉花,又酸又涩。
窗外的霓虹突然变得刺目,倒映在红酒杯里,晃得他眼眶发酸。
周围同事们的笑脸在光影中扭曲变形,此起彼伏的喧闹声化作潮水,将他彻底淹没。
他摸出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锁屏壁纸里李梅灿烂的笑脸刺得他眼眶发烫,只能死死攥住桌布,指甲几乎要在红木上刻出月牙形的印记,才能不让自己在这方小小的天地里溃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