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徐青沉李宣雾的其他类型小说《女尊:我靠吃软饭走上人生巅峰:徐青沉李宣雾番外笔趣阁》,由网络作家“月下扇微和”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他说:“我会给她一个教训,这个耳铛你不要戴了。”徐青沉有些舍不得:“耳铛是无辜的,它这么漂亮……而且耳洞穿都穿了,如果愈合了,不是很可惜?”她爱漂亮。李宣雾轻轻抚摸她脖颈处的红痕,柔声道:“好,我以后给你添更多好看的耳饰。”她惊喜地笑了。像一朵惊鸿一现的花在开放,不属于任何人,他却想要紧紧握住。荆棘会刺得他鲜血淋漓,他却并不生犹豫。“李宣臣是个坏东西。妻主会有什么错呢?你若拿了谁的东西,那也是她的福分。”李宣雾眼中的徐青沉,从来都是第一优秀。“妻主才十六岁,还考中了秀才君,多么优秀的女人啊!只是有点受不了诱惑的小毛病怎么了,又不是什么天大的坏事?”徐青沉被哄得尾巴都要竖上天了。“对对,对对,夫君说的都对!”将妻主哄好了,夜深后,李宣...
《女尊:我靠吃软饭走上人生巅峰:徐青沉李宣雾番外笔趣阁》精彩片段
他说:“我会给她一个教训,这个耳铛你不要戴了。”
徐青沉有些舍不得:“耳铛是无辜的,它这么漂亮……而且耳洞穿都穿了,如果愈合了,不是很可惜?”
她爱漂亮。
李宣雾轻轻抚摸她脖颈处的红痕,柔声道:“好,我以后给你添更多好看的耳饰。”
她惊喜地笑了。
像一朵惊鸿一现的花在开放,不属于任何人,他却想要紧紧握住。
荆棘会刺得他鲜血淋漓,他却并不生犹豫。
“李宣臣是个坏东西。妻主会有什么错呢?你若拿了谁的东西,那也是她的福分。”
李宣雾眼中的徐青沉,从来都是第一优秀。
“妻主才十六岁,还考中了秀才君,多么优秀的女人啊!只是有点受不了诱惑的小毛病怎么了,又不是什么天大的坏事?”
徐青沉被哄得尾巴都要竖上天了。
“对对,对对,夫君说的都对!”
将妻主哄好了,夜深后,李宣雾为她盖好被子,悄然出门。
月色隐约,树影摇曳,枫叶的红在夜色中静谧流淌。
夜色中凛冽的衣角掠过长林,滑过屋檐。
李宣臣躺在床上拧着眉头,睡得很浅,像是在做梦。
忽然寒光一闪。
她靠着肢体记忆灵敏跳起,几步腾挪,躲过刺来软剑,抄起墙上长刀抵挡。
睡意瞬间驱散。
李宣臣被月色下仿佛杀人魔头的兄长,吓尿了。
“哥。”
她一头冷汗:“您这是干嘛来了。”
深紫色素衣的男子手持一柄软剑,剑身极窄极长,雪白的锋刃在月光下倒影出冷光,映在来人冷肃的面上。
平日里温和的菩萨面,此刻如暗夜罗刹。
剑身在空气中轻鸣,男子沉凝的狐眸半掀:“我叮嘱过你,不准惹她。”
李宣臣后撤一步,摸摸自己的喉咙,险些在睡梦中被哥哥一剑封喉,太可怕了。
她扫过窗口,外面一群暗卫没有动静。
她叹了口气,颠了颠手中的刀:“我可没惹她,我哪敢。”
李宣雾凝着她,长发在身后被夜风扬起,嗓音冷冽:“我与你同胞双生,别与我玩甚么小心思。她那耳洞,耳铛,腰间玉璜……你的狐狸尾巴,能瞒住我?”
李宣雾看向地上李宣臣被他划断的一截衣角,面无表情道:“别忘了你的身份。”
李宣臣张张嘴,正要说什么。
李宣雾转身离去。
翻过窗棂前,他淡淡丢下一句:“我与妻主婚后,会向儋州去信,尽快将你婚事定下。别再给我装纨绔,吓唬那些公子。”
一室寂静。
有暗卫们跃了进来,跪在地上请罪。
“大公子来访,我等,不敢阻拦。”
李宣臣没说话。
她抿唇望着手中长刀,眼睫眨了眨,似是有些迷茫。
夜间的林中,有惊鸟飞掠的叫声。
她忽然握紧手中的刀,踏着窗棂,飞身追了出去。
暗夜中的枫林如熄灭的火堆,山中骤起的风掀起叶片簌簌作响,男人的素衣与女子睡袍在风中猎猎。
刀剑相交,金属嗡鸣,星火乍现。
李宣臣压住哥哥的软剑,贴身而上,低敛的浓眉下,一双狐眸幽邃凶狠,用尽力气斩下。
“哥哥的武艺只擅暗杀,而非近战。”
她长腿横扫,落叶飞起,李宣雾借力落到一棵高大的枫树上。
四周蒙面收刀的暗卫将兄妹两人团团围住。
李宣臣垂刀,刀剑抵着地面,步步逼近兄长:“我已非幼童小妹,不再是哥哥能够随意摔打的稚子。我是西陵李氏的嫡女君,家业的唯一继承人,将来我会是李氏家主,儋州掌权人。希望哥哥日后,学会尊重妹妹的隐私,别再趁夜破门袭击,或是擅自揣摩我的想法。”
心里揣着这个想法,宴上酒菜没吃多少,那些秀才们挨个作诗,弹琴作画出风头,她也不感兴趣,只是偶尔配合地鼓鼓掌。
倒是众人目光焦点的案首,被那些酸狐狸捧着,起哄着作了两首诗。
首首出色,才气蓬勃,令人自惭形秽。
她们才不敢再惹这位院案首。
宴后将要结束时,众人开始高歌《诗经.小雅.鹿鸣》,众官员领唱,一群意气风发的女人引吭齐歌,正是月上中天之时,身后的鼓瑟声激越。
一切美好得,仿佛每个人真的都有光明的未来似的。
徐青沉虽喝得不多,但她酒量本就不高,被气氛影响得多饮了两杯,见提学官下场离去,她连忙起身出门要截道。
院中,小径上,徐青沉忽然被一只手扯住,拉入了几棵桂花树后。
她正要叫,那只手又捂住了她的嘴。
头顶女子淡淡的嗓音响起:“你当真以为那位提学官真心想要收你为徒?”
徐青沉扒下那只手,扭头看去:“商英?”
沐浴在月光下的女子,更加皎洁冷漠,仿佛一尊摔不破的玉雕,冰冷坚硬。
她垂眸望着她。
淡淡的酒气从二人身上散发。
“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夜风骤起,树影婆娑,桂香隐隐。
商英看向被她扒开的手,白皙的手掌,骨节瘦长,掌心是一层细密的薄茧,不是贵族女君们习武骑射练成的茧子,而是幼时常年劳作留下的痕迹。
她抬眸看向徐青沉,幽幽道:“你的夫郎,从未与你说过西陵李氏的人脉关系吗?”
一片树叶落到徐青沉头顶,被她拍掉,她道:“我们昨天才成婚,今天送我出门时,他只道我可横行无忌,不用怕任何人。”
商英默了默。
片刻后,她道:“所以你进门时,像只翘着尾巴的小母鸡。”
“嘿,你这人,怎么说话呢?”
商英面无表情,接着道:“今日的提学官,姓孙,亦是寒门出身,后娶了嵇州司马氏旁支的一位公子。而司马氏与西陵李氏,有世仇。”
徐青沉惊讶地捂住嘴:“什么仇?细细道来!”
商英看着她八卦的模样,有些无语,转身离开,“自己回家去问你夫郎。”
布衣白袍的瘦高女子融入月色。
徐青沉得不到答案,急急跑向家中马车,催着马妇快快回家。
到了家中,徐青沉给李宣雾倒了茶,又搬了椅子,竖起耳朵打听八卦。
李宣雾满脸无奈:“李氏的世仇,又不是你的,妻主管它作甚!”
徐青沉:“我要知道,万一以后,李氏的仇家,来找我寻仇呢?”
李宣雾一想,觉得也对,于是同她解释:“百年前,李氏曾有一洛神公子,才貌冠绝天下。当时有众多世家想要求娶,司马氏惯来是个出歹徒的家族,有个歹人司马珉求娶不成,竟趁着洛神公子出游,截下马车,坏了他的名节。”
“那歹人想要叫洛神公子下嫁于他,可洛神公子坚决不从,宁可一死以保清白名节。”
“自从,西陵李氏与嵇州司马氏,不两立。”
“同时,这些年来,两家关于一些产业扩张、矿脉的归属争夺,也从未停过,关系恶化至今。”
徐青沉吃了一个大瓜。
“世家公子这么看重名节?”
李宣雾抿了口茶,闻言瞥她一眼:“妻主是觉得我不看重名节了?”
徐青沉讪讪笑,李宣雾一直蛮主动的,还以为世家公子都比较直接呢。
他淡淡道:“倘若有一天妻主变心,不要我了,侍身也会一死以全名节情分。宁可死在最恩爱时,也不愿日后夜夜守空房。”
她抓着徐观的衣角没有松开,徐观也没管。
终于绘制完成了,徐观松了口气。
“阿沉,醒醒。”
她唤醒了睡着的表妹。
徐青沉这几天很是辛苦,只是闭着眼睛就睡着了,此刻被叫醒,还是迷迷糊糊的,看见徐观的脸,才想起她俩在做什么。
不知为什么,看到徐观那张俊美的脸上,有些涨红着,她突然想要调戏一下表姐。
“鉴止姐姐。”
她收紧了握着表姐衣带的手,拉着她贴近一些,用平时对李宣雾露出的笑,朝着徐观,嗓音温软:
“现在,我算是你的新娘了吗?”
砰砰砰砰——
砰砰——
砰砰砰——
仿佛有轰隆的鼓声在心头敲响,一直朦胧不可见什么情绪,像是挣脱囚笼的困兽,猛地撕开平日端正规矩的伪装,蜂拥而出。
雪肤花貌的娘子睁开了沉睡的眸子,仿佛隔岸的梦境苏醒,一整个春日的风光都要为她驻足,梦境是灵动的,新娘是活色生香的。
她的面上烙印着她徐氏的家徽,自然是她徐氏嫡女君的新娘……
徐观的瞳孔震颤。
她忘记了呼吸,却因为突如其来的波动打破了什么,连忙向后退去。
哐当,她扫倒了岸上的笔墨,坐到了地上。
徐青沉连忙起身,想要拉她,而表姐却像是面对什么洪水猛兽,竟又后退两步。
徐青沉摸摸自己的脸,难不成这家徽画上去很恐怖吗?
竟将表姐吓成这样?
“表姐?”她有些不安,下榻走向她。
徐观仿佛才想起来呼吸,大口喘息着,她猛地捂住自己脸:“不要过来。”
她起身要走,发现衣带拖在地上,被徐青沉踩中了,便毫不犹豫扯断衣带,推门离开。
徐青沉懵逼了。
她环顾着,找到了一面铜镜,对着镜子照了脸。
徐氏家徽和李氏家徽很不同,李氏家徽似猛兽挥爪,火焰升腾,而徐氏家徽要柔和很多,仿佛花枝缠绕,雪压松柏,由极细的笔触勾勒出一团似花非花的图腾。
繁复的徐氏家徽绘在一张美人面上,说好看也好看,但说恐怖,在这夜里,也有点女鬼显形的惊悚。
徐青沉无奈地摸摸脸,表姐从小面对这家徽,怎么还会被吓到。
但好在她和徐观不住在一起,她掩住面,溜回了自己的客房,脱去鞋袜,继续睡觉。
不想了,明天还得乡试呢,表姐目前没有乡试重要。
第二天,八月初九一大早。
徐青沉早早被侍女阿展喊醒后,洗漱完,没有见到徐观。
阿展说徐观已经先走一步了,让徐青沉和书院的应试同窗们同行。
徐青沉有些失落,她检查好自己考篮,“我与她们不熟,不要同她们一起,我自个走就好了。”
徐青沉对阿展友好地道别:“这段时间承蒙关照,既然今早见不到表姐,待乡试后,我再来向表姐道谢。”
阿展点点头。
阿展心里想,按女君今早像是逃命一样的避让姿态,大概是不想再见到这位小徐女君的,兴许乡试一结束,便会回烨阳了。
她悄悄打量徐青沉,心里嘀咕,不知道这位看起来柔弱斯文的小女君昨夜做了什么,竟让平日里最是规矩守礼的大女君落荒而逃。
而大女君会留宿这位寒门小学子,其实就已经令阿展大吃一惊了。
要知道这些士族女君,即便平时表现得再怎么亲善友好,但实际也不会和那些寒门下层人真正结交,她们的傲慢是浸染入骨子里的。
吉州群玉县,有着大楚朝名声远扬的虞西书院,山长支书先生德才兼备,坐镇院内,吸引了许多大楚南部的学子求学。
书院内的马厩角落,徐青沉将小毛驴拴好,摸了摸它脑袋上的向日葵。
她最讨厌的就是雨天,因为油纸伞挡雨功能太差劲了。
前世出行都是专车专驾的她,如今竟然都开始羡慕那些外卖小哥小电驴的雨棚了。
她拧了一把湿透的青衫下摆,余光不住地扫着陆陆续续赶来的学子马车。
一驾比一驾气派,一驾比一驾奢华。
羡慕嫉妒得她都要变形。
什么时候她也能坐着香车宝马,笑看别人下雨天狼狈得拧衣服啊!
拧完衣服,她臭着脸扛着伞,护着口粮踏上上山的台阶。
八百七十二阶,虽然自己才十六岁,但是爬了一年,她感觉自己的人鱼线已经初见端倪。
掏了块白面饼子塞到嘴里,补充体力继续爬。
在徐家,白面饼子只有她才能偶尔吃到,家里那三个男的,都是喝野菜糊糊。
穷,没办法,东西当然要紧着她这个读书的女人!
徐青沉接受良好,一点也不心虚。
她从千金大小姐,到封建王朝读书人食物链底层的小村做题村姑,她招谁惹谁了?
吃两块白面饼子,是她应得的!
……
“青沉妹妹,你的鞋袜湿了。”
温润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徐青沉抬头,眨了眨被雨丝朦胧的眼睛,认出来了这是谁。
书院山长的嫡孙,独孙,才女潘图南,潘大小姐。
人就比她大三岁,已经是个秀才君了。
到底是家学渊源,不是自己头悬梁锥刺股就能追得上的。
羡慕嫉妒,恨不得以身代之,徐青沉已经说倦了。
嫉妒归嫉妒,她还得藏好情绪,挂上惊喜的笑脸:“图南姐,好巧啊!”
好气啊,这么大的雨,我千里迢迢顶风冒雨来上学,而这家伙却可以走出卧室就是校园,气死了。
“图南姐,你是来问我要前些天借的书吗?我这两天熬夜看了好久,还是没有钻研透彻,可否再容我几天时间?”
徐青沉一脸可怜兮兮地告饶。
徐青沉有一副很好的皮囊。
这个身体是她自己的,来到这个世界也不过是重新长大一遍。
她太知道自己有多漂亮了,她太知道自己的优势了。
可惜这是女尊世界,对女性的审美是威猛霸气,玉树临风,她不是这群女尊国人的菜!
如果换个性别还能攀个高枝,嫁个高门,吃吃软饭。
而现在身为女,唯一的上进渠道,就是科举。
这破皮囊对现在的她,一点用都没有,反而还要被羞辱是爹爹腔!
女孩的面容在伞下绽开,皎洁得像是一汪池中盈盈的月,没有温度的光,却烫得满目生辉。
她实在美丽,就像一朵开在梦中的花,细细长长的眼睫,拢着彤云映雪的眼瞳,流转间晃碎心潮,仿若揉碎的樱肉般的唇色,叫人不敢多看,是恐生妄念的漂亮,难言的瑰丽。
缓步来的女子片刻后笑道:“那书,妹妹尽拿着看就是,若是有不解之处,下学后可以来我的书房,我屋内有许多祖母的经学注解,或许能对你有些帮助。”
潘图南讲话很好听,从不歧视她这样的寒门子,徐青沉还是很喜欢和她打交道的。
这是一只主动拔毛的羊,她能薅上一年不停歇。
“啪!”
折扇拍到伞面的声音。
徐青沉吓了一跳,转头看去。
果然是那张恶劣的脸。
狭长的狐狸眼斜睨着她,乌发浓密,着金玉冠,端着一副富贵风流样。
“哟哟,半道上捡着一只落汤鸡呢。”
她阴阳怪气的调侃一出口,跟在她身后的一群狗腿子立马哄堂大笑,富家女君们奚落地看着这个穷酸的小书生。
徐青沉压了压心头的火气,扯出一抹笑:“李姐姐,最近晏晏身体如何?风寒痊愈了吗?近日入秋,天气转凉,还望李姐姐能够代我向他转达一番关切。”
李宣臣的笑容消失了,脸色骤然阴沉,手中折扇抵着油纸伞,擦出尖锐的刺啦一声。
潘图南关切地上前一步。
徐青沉丝毫不怯。
从前她在这些女人面前夹着尾巴,那是因为家穷势微,毫无根底,而她现在已经把握住了李宣臣的同胞哥哥,只要成功娶了他,荣华富贵还不是唾手可得?
李宣臣看她不顺眼又怎样,以后她可是她嫂嫂!
西陵李氏啊!
那可是儋州的无冕之王,天下十三姓top三,大名鼎鼎的西陵李氏啊!
从知道这个消息开始,徐青沉就发誓一定要吃上这口软饭!
这可能是她这个天赋一般的小村做题家,为数不多能够改变命运的机会!
裙带关系好,裙带关系妙。
这段时间徐青沉和李宣雾的感情突飞猛进,连他的小字都知道了。
这不一说出来,李宣臣这脸色难看得徐青沉能多吃一碗饭!
爽爽爽!
徐青沉龇牙一笑,一甩衣摆,“那李姐姐继续赏雨,我与图南姐先走一步了。”
跟在李宣臣身后的一群富家女君,有人已经撸起袖子,作势要教训她。
“穷酸的破落户,虞西书院内岂容你放肆!”
细碎的脚步踏在被雨淋湿的石板路上,李宣臣抬手挡住身后的人们,微微扬起白玉般的下颌,轻轻磨着后槽牙。
片刻后,她眯着眼,哼笑了一声。
——
在乙字班发奋攻读了一番科举书籍,跟着先生摇头晃脑背了一上午。
先生走后,徐青沉抽空,裁了块纸,咬着笔头,给李宣臣的哥哥,李宣雾写了首情诗。
徐青沉虽然读了这么多年书,但目前等级还只是个踩着榜单尾巴的童生。
勉勉强强半只脚踏入读书人的圈子。
家道中落后,为了摆脱困境,走出的大山,七岁的徐青沉想了三天三夜,排除了无数不切实际的念头,给自己选了科举路。
先是跟着村子里的老童生读书,读了三年,屡试不第。
于是哭着求柳氏给她转学去县城。
彼时的虞西书院门槛很高,不但要童生起步,还要家境验资。
绝对是她这小村姑高攀不起的,她就去读了一家老秀才开的私塾。
老秀才的私塾喜欢棍棒教育。
被打了两年的手板子,徐青沉双手常年都是肿的,眼睛每天醒来都是哭红的。
好不容易吊车尾考上了县试,又擦着边过了府试,取得了童生功名。
取得了一点胜利果实,徐青沉硬着头皮继续被私塾老太婆打了两年手板子,这个秀才却是无论如何也考不上了,一点影子都摸不到。
十五岁那年,徐青沉挨了痛打,骑着毛驴,抽抽噎噎,一路从县城,哭着回了村,扎进了房间里,死也不出来。
徐青沉哭得比柳氏当年被家暴还要绝望,柳小玉立马心疼了。
他是个极其传统的男人,认为女人就是一家之主,只有家里的女人好了,以后的日子才能有盼头。
他在生活中,是恨不得将自己的肉都喂给徐青沉吃的。
外人丝毫猜不着徐青沉只是他捡的崽。
见徐青沉哭得这样崩溃,柳小玉在家里团团转,两个弟弟也凑在房门前,急得团团转。
喊她吃饭也不吃,喝水也不喝,哇哇大哭不想活。
她说她讨厌这个世界,讨厌那个没礼貌的老天奶,她讨厌这个世界所有人!
柳小玉抹着泪,一狠心,拉着一对双生子,去跪在了虞西书院的山下。
痛哭磕头的中年鳏夫,加上一对哭得撕心裂肺的男童,三人跪了两天,硬是给徐青沉哭出了一个书院名额。
徐青沉随手接住一个弟弟,将挂在驴背包袱里,用牛皮纸包着的糖葫芦取出来,抽一根递给他。
“不急,大家都有。”
连柳氏都分到了一个。
“爹,我方才打了两个喷嚏,怕是受了风寒,你快些煮姜汤,我要发发汗!”
柳氏举着糖葫芦,将它插在黄泥院墙上,牢牢的,一头钻进厨房。
“好好,青沉儿稍等等,马上就好!你快家去,躲着些风!去床上躺着!从从容容,别吵着你们姐姐!”
徐从从窝在徐青沉怀里,闻言立马下来,一手拿着糖葫芦,一手攥着徐青沉的衣角,急急道:“姐姐,姐姐,快回家躺在被窝里!”
徐从从吩咐徐容容:“你去帮爹爹烧火,快快的煮姜汤!”
徐容容渴望地盯着徐青沉,依依不舍地跑到小厨房,“爹爹,我来帮你了。”
徐青沉笑着牵着徐从从进了屋。
这个破院子一共只有两间屋子,并一个茅草搭建的厨房。
最好的屋子是徐青沉的卧室兼书房,另一个屋子是柳氏带双胞胎睡的屋子,本就小的屋子,还隔了个吃饭的饭厅。
徐青沉躺在床上,随手拿了本书看,徐从从站在床头,脑袋刚好到床头,热情地看着她,一会看看她,一会看看书。
徐青沉头有点晕,看不下书,便随意道:“我从前教你的字,还记得吗?”
“嗯嗯!姐姐教的字,说的话,我统统都记得,全部记得很清楚!”
徐青沉咳了咳,“那我考考你。”
……
徐从从在屋里叽叽喳喳和姐姐说话,双胞胎弟弟在厨房烧火,羡慕地都掉眼泪了。
柳氏瞄了他一眼,不说话。
见他无声无息,眼泪掉个没完,柳氏便没好气道:“你姐姐只有一个,她现在不舒服,你听话不吵她,你是个好的。”
他又道:“从从那个不听话的,看我待会不教训他!小贱吊子!”
徐容容低着头,努力将柴火往灶眼里面塞。
他结结巴巴带着哭腔:“嗯嗯,容容听话。容容不吵姐姐。容容等姐姐睡着了,再去看姐姐。容容要一整夜都看姐姐。”
柳氏将姜末都倒进锅里,瞥了他一眼:“真不知道你们兄弟怎么回事,怎就这般喜欢你们姐姐。”
徐容容小声反驳:“爹爹也很喜欢姐姐,姐姐就是,很让人喜欢啊!大家都喜欢姐姐,没有人可以不喜欢姐姐的。”
柳氏反驳不了。
他也是以这个女儿为傲的。
他将全部的希望和余生,都寄托在了她的身上。
在这个女尊世界,没有个女人依靠,男人是活不下去的……
徐青沉喝了姜汤就睡了。
她睡后,房门被悄悄打开,一个小身影钻了进来。
趴在床头,小心翼翼盯着她。
圆溜溜的大眼睛,亮晶晶地倒影着她的面庞。
他捂住嘴,不让自己出声,快活得趴在床头,晃动两只小脚。
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
真好啊,和姐姐在一起,如果明天也能一睁眼看到姐姐就好啦。
姐姐姐姐姐姐……
徐青沉这倒头一觉,再睁眼时头昏脑涨,浑身肌肉酸痛。
额头滚烫,搭着一条湿帕子。
窗棂紧闭,暮色四合,昏沉的光影落在窗下木桌上,桌上有一只水盆,她看到有个撅着屁股的小身影,正抱着一盒棋子,挨个用帕子擦拭,长长的睫毛在暗影中笼着眼帘一片黑暗。
“是谁?”她轻吟声,撑着头起身。
桌旁的小身影立即扭头,跳下椅子,跑到了徐青沉身旁。
他捂住徐青沉身上的被子,“姐姐别起身,你病了。”
木门吱呀一声,柳氏一手端着盏油灯,另一手端着一只碗,见到徐青沉醒来便笑了。
“我想着你也该醒了,便将煮好的粥盛了出来,已熬出米油了,最好克化。”
暗黄的摇曳灯火下,徐青沉认出身旁小矮个眉间有一粒小痣,“从从,你在做什么?”
柳氏道:“你烧得厉害,我让他守在屋子里为你换帕子。”
徐从从点头,仰着头,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琉璃球一样润亮:“我见姐姐书架上的棋盒落了灰,便为你擦一擦!”
他握着小拳头,“姐姐生病了,就不能去书院了,我可以在家陪姐姐下棋解闷!”
徐青沉轻易看出了这小子的心思。
她也不明白,她对家中这两个双胞弟弟一般,可这两个弟弟就像扶姐魔一样,偏偏十分喜欢凑到她身旁。
“怎么我病了,你倒似乎很高兴呢?”徐青沉不快道,“不想和你下棋,出去。”
徐从从亮晶晶的眼睛,顿时黯淡下来。
他委屈地绞着手指头,正要解释,徐青沉看向柳氏,道:“从从有些吵人,你让容容进来为我换帕子。”
柳氏为徐青沉拢好被子,将热乎乎的粥碗和勺子送到她手里,点点头,朝门外喊了声:“容容,进来!”
徐从从脚底生根一样站在床尾,嘟着嘴不肯走。
徐容容探着脑袋进了房中,看了一圈,乖乖地走到床边,垂着手站着。
他脸上带着伤,不用猜,肯定是徐从从打的。
徐青沉懒得断这对兄弟的官司,她没什么胃口,用了米粥,便躺回被窝。
昨夜享受了一番上流社会的纸醉金迷,今日便一下子打落凡尘,盖着棉花发硬的破被子,吃着没滋没味的白粥。
徐容容打湿了帕子,要给她换,一旁噘着嘴的徐从从立马动了,从他手里一把抢过湿帕子,推了他一下,跑到徐青沉床边,为闭目的她换了帕子。
他不敢再说话,怕再吵到姐姐。
徐青沉不肯灭那盏油灯,柳氏便带着两个儿子坐在桌边,三人借着灯光做绣活。
徐容容的目光不停瞥着水盆里的湿帕子,徐从从小屁股一扭,直接挡住他的视线,翘翘的小鼻尖无声地哼了他一下。
徐容容脖子缩了缩,乖乖挨着柳氏,埋头认真地缝衣服——这是哥哥穿破的衣服,姐姐穿破的衣服,向来只有爹爹和哥哥能缝。
徐容容眼眶红红,不停戳着针,如果爹爹和哥哥都不在就好了。
他就可以一个人拼命对姐姐好了。
乾兴元年,孟秋时节。
吉州,群玉县。
秋雨淅淅沥沥中,农家一户小院,因为某个女子的醒来,开启了忙忙碌碌的一天。
“青沉,青沉儿,今落雨了,起身多穿件衣裳!”
“姐姐,姐姐,水兑好了,可以洗漱了!”
“乒乒乓乓……”
徐青沉起床后,按照惯例先问候了一遍老天奶的八辈祖宗,然后带着起床气风风火火套衣裳。
蓬头垢面踏出房门,迎面就是这个山嘎嘎村里家徒四壁的农家小屋,以及一堆在雨中更显阴暗破旧的陈设。
两个一般大的小萝卜头急忙凑上来,是对一模一样的双生子。
唯一的区别就是,哥哥徐从从的眉心有一点小痣。
徐青沉从他手上接过一盆水,在洗漱架上放好,又接过另一个小矮子递来的,涂好牙粉的猪毛牙刷。
对着屋外扑来的朦朦胧胧水汽,徐青沉一边刷牙,一边重启大脑。
来到这个世界十六年了,这穷困潦倒的古代生活,她已经过了十六年了!现在都能对着没油的野菜和旱厕面不改色了。
“姐姐,今天爹爹烙了白面饼!你快吃!”
徐青沉漱完口,叼着一张饼,湿手抹了把头发,高高扎起一个马尾,拎着徐从从举起来的一只小包袱,抄起檐下一把伞,撑开,匆匆步入雨帘。
院门口,柳氏,她的便宜爹已经将一只小毛驴套好鞍和缰绳。
这匹她的交通工具,柳氏伺候得比他的两个儿子还要精心,那身黑黑的驴毛油光锃亮,骑具也擦洗得干干净净,小毛驴脑袋上绑着个碎布拼成的向日葵,在细雨中晃晃悠悠。
徐青沉跨上驴,将装着午饭的小包袱绑在鞍旁,搭着缰绳正准备离开,忽然一道小身影,扑倒在她的前方。
这个风雨飘摇的家中,只有四口人。
守鳏的爹,瘦弱的弟,更瘦弱的弟,以及狼心狗肺的她。
这个家原先也没有这么破破烂烂。
徐青沉是身穿到这个世界的。
可惜,别人的身穿,都是成年体过来,一来就步入异世大杀四方,风生水起,而她的身穿,却是缩回到了婴儿时期,掉在一个小巷子里,被柳氏身边的小厮捡回家。
彼时柳小玉还是风光的徐家大夫人,那天他正临盆,生了个死胎,哭得天崩地裂,身边从小跟着他的小厮,便用徐青沉来了一出狸猫换太子。
柳氏的老婆是个家暴女,徐青沉在徐家的三个月里,柳氏三天被打九顿,徐青沉嘬着羊奶,看得目瞪口呆。
也是从柳氏和小厮的抱头痛哭中,徐青沉才知道自己这是来到了怎样的一个世界。
这个世界,以女子为尊,女强男弱,男子地位低下,孩子都是从男人肚皮里生出来的。
柳氏的娘家是行商,原先家境很不错,但是娘爹一次去府城进货的途中遭到山匪劫道,丢了性命,家产也都被姨娘们瓜分干净。
在这个世道,没有依靠的男子,就是案板上的鱼肉,余生好坏只能全凭妻主良心。
很明显,徐青沉这个便宜娘,是没有良心的。
喝酒赌博家暴,没有她娘不干的。
自从娘家没了,柳氏从三天一顿打,过渡到了三天九顿打,惨得徐青沉奶都不喝了,啧啧啧啧。
一直到这里,对徐青沉来说,穿越的日子还算可以。
徐松才对她这个独女,手很松,她白白胖胖长到了六岁,柳氏也奇迹般的在这地狱般的环境中,怀上了二胎。
后来,邻里都说,柳氏怀的是两个天煞孤星。都猜是柳氏惨得上天都看不下去了,就派了这俩来专克他们亲娘。
柳氏确认怀孕那天,他的妻主徐松才输光了家产,被赌坊打断条腿。
柳氏产下双生子那天夜里,他的妻主酒醉,一脚踩进河里,淹死了。
柳氏十月怀胎,这十个月里,徐青沉经历了,从富家小女君,到邻家小碧玉,再到村头小可怜。
柳氏带着她,先是搬出了苏州园林般的祖宅,又搬出了槐花巷的小院,最后扎根在了山沟沟。
这块山旮沓,是柳氏上数三代外的姑母家所在的村子。
徐青沉上辈子生活在繁华的现代社会,年轻貌美家境优渥,儿时被爸妈千娇万宠,长大被她哥千娇万宠,啥山珍海味都吃过,就是没吃过苦。
她上辈子拥有着一切,除了烦恼。
而这辈子,落地成了个封建小地主家吃喝一般的小女君也就算了,没过两年好日子,竟还能咔嚓给她干到山沟沟来了。
她本来就不算平衡的心态,彻底崩了。
——
她那两个天煞孤星的弟弟,她娘没有来得及取名字,名字都是她取的。
徐从从,徐容容。
徐青沉希望自己能够有个强大的心脏,从容面对这个世界的风雨。
她紧紧抓着手里的缰绳,板着脸。
可她完全做不到从容,想一想她现在头悬梁锥刺股,拼命卷科举的苦,她就恨不得和穿越之神同归于尽……
“你的鼻子怎么了?”她低头看到小弟的狼狈模样。
徐容容摇摇摆摆从地上爬起来,破旧的麻衫满是泥泞,两个小小的鼻孔,堵着两个灰丢丢的布条。
他摇了摇脑袋,白白的皮肤被雨水一浇,像颗剥了皮的梨,鲜嫩洁白,只有枯黄的发色昭示着这是个严重营养不良的娃娃。
“姐姐,我想和你告别,太急了,摔倒了。”
“对不起。”
他懊恼地拍拍小膝盖。
鼻子里的布条被他甩出来一个,一条蜿蜒的血流下来,他连忙仰起小脸,“鼻子,鼻子是……”
一旁凑在毛驴旁的小男孩,立马窜出来,一把捂住了徐容容的嘴,鼓着脸恶狠狠地拍了拍他的嘴巴,“不许乱讲话!”
威胁了弟弟,徐从从抬起头看向坐在驴上的大姐,“姐姐,容容今早竟然在我给你准备的水里打喷嚏!太可恶了,我就小小教训了他一下!”
两个小孩一模一样的脸被雨浇得湿漉漉的,长长的眼睫毛粘在一起,一个可怜兮兮,一个张扬无辜。
下雨天打弟弟,闲着也是闲着,徐青沉才不管他们兄弟俩的事情,拧着眉问:“是我洗漱的水?”
“我换掉了!脏的水倒掉了,我给姐姐重新兑了新的水,很干净,爹爹今天一早去挑回来的!”
徐青沉松了手中的缰绳,轻轻颔首,不用再打一顿了,“走了。”
小毛驴脑袋被缰绳牵着,转了向。
油纸伞晃啊晃,毛驴嗒嗒,没入村口的群山烟雨中。
柳氏殷殷的眼神,全程没有得到任何一点理睬。
直到再也看不到那道身影了,柳氏恋恋不舍收回目光,将满身是泥的徐容容拉过来,扯得他滴溜溜转,嘀嘀咕咕的骂声满院子回荡……
徐青沉早死的娘,徐松才是个有背景的。
据柳氏的回忆,群玉县这个徐家,往外数好多好多代,是神都烨阳徐家的旁支。
徐松才是徐家旁支,不知道庶了多少人的庶出子孙。
虞西书院当初在群玉县开山教书,徐家先辈也是鼎力支持过的。
柳氏拉着徐青沉来书院报道时,曾指着饭堂外的一片假山石说,这些都是你太奶奶捐赠的。
所以徐青沉在虞西书院这么久,到处被奚落,夹着尾巴做人。
但是去饭堂吃饭,她是有底气的。
咱也是交过赞助费的,太奶奶给咱交的。
收拾好笔墨,课堂内不允许进食,她叠好情诗,揣着装饼子的小包袱,挺起胸脯下山去饭堂。
虞西书院的饭堂建在半山腰,远离授课区。
先生们说庖厨有烟火气,有碍斯文。
徐青沉嗤之以鼻,但凡饭堂离得近一点,她都能省下一块饼子的口粮。
爬山太累了。
好在雨已经停了。
一场秋雨一场凉,徐青沉裹紧自己的单衣,心想下学要去西街逛逛,买些棉花回来,让柳氏给她做冬袄了。
原先那件冬袄已经穿了三年,袖子都短了,棉花也硬邦邦的,一点也不暖和。
南方的雨虽然停了,但空气中也有一层洋洋洒洒的雨雾,湿漉漉的碧绿在雾气中朦朦胧胧,远处的湖泊中,还有三两小舟飘摇。
“有人为生计发愁,有人诗与远方。”
“该死的封建糟粕,该死的有钱人!”
徐青沉羡慕地看了一会小舟上潇洒的身影们,拍掉滴落在自己额头的水珠,拐个弯进了直通饭堂的近路。
“鉴止,你看,谁来了。”
女子们熟悉的,优越的嗓音随着破旧青衫的进入,转移了话题。
“青沉妹妹,你这衣衫没有一日是整洁的。如此形容来来去去,实在有碍观瞻。”
“呵呵,苏姐姐就有所不知了,乡里土人,哪里有羞耻心的?”
“哈哈哈……”
嘲笑声不绝于耳,徐青沉充耳不闻。
她贴着墙走到饭堂的小菜窗口,跟开饭大爷要了一碟免费小菜并一碗热汤水。
秋雨后,寒气逼人,她的下身衣物早间骑驴都湿了,贴身穿了一上午。
若不喝点热汤水,她怕自己感冒。
穷人生不起病,她上一回风寒,柳氏给她灌的土方子,她都不敢回忆第二遍。
乡间土方子,太土,太野了。
风寒是好了,肠胃炎来了。
徐青沉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晰,她是来这个书院读书的,她的目的是考取功名,改善生活,并不是结交朋友。
这些人看不起她,书院里没有人愿意和她好好说话,她爹为了她进书院,在山下跪了两天的事迹,无人不知。
在这些人眼里,穷是原罪,穷还想要往上爬,那就更是罪不可赦!
整个书院,只有山长之孙,脾气温良的潘图南,愿意和她说两句话。
于是徐青沉便想办法主动结交,拿到了她手里科考绝密私家资料。
她从小虽然不学无术,但一直目的性很强。
“好哇,我们与你说话,是当做听不到了?”
“攀上李家少爷,是觉得自己不一样了?”
不知被谁斜斜踢出来的凳子,咣的一声,一下撞到了徐青沉的腿上。
她一把扶住墙,才免于摔倒,但手里那碗热汤却撒了一地。
徐青沉:“艹。”
那群人静了一瞬,而后哄堂大笑。
“鉴止,你看她的狼狈模样!就这破落户,也敢自称是徐家人……”
徐青沉猛地抬起头,直直看向人群簇拥中的女子。
有的人置于人群中,便犹如鹤立,天生与众不同。
如同落入鱼目间的一块剔透的宝石,熠熠生辉,光华自转,众人只能沐其余辉,黯然失色。
绸衫美玉中的女子一袭浅紫圆领袍,束冠,不沾烟火的莹白手指支着下颌,始终垂眸看向盏中茶水,窗外水色晕光,落在她挺立的鼻尖,薄削的唇。
这是徐青沉最讨厌的人。
是一次次将她比进泥里的对照组。
这位就是神都烨阳,徐家嫡系的女少君,徐观,字鉴止。
徐青沉简直搞不懂,这种金尊玉贵长大的大小姐,莫名其妙来这种乡下地方读什么书?
若说虞西书院名声远扬,但怎么也比不上神都的国子监吧?
简直就是来克她的!
她前头借着烨阳徐家的旗号,哭哭闹闹挟恩以报,进了书院。
后头就来了这么个,丰神俊朗,贵气无双的正派烨阳徐家嫡女君。
倒霉催的。
徐青沉的下身衣物被雨水打湿了,一直没干,现在又被热汤淋了,再加上耳边窸窸窣窣的声音,忽然间,不知道哪根弦忽然绷断了。
她将腕间的小包袱放在桌上,又将小菜放下。
扬起灿烂的笑容,她讨好地走向她们。
一张张养尊处优的面孔看向她,笑意戏谑。
忽然,她猛地一扑。
拽住了那气定神闲发呆的徐女君,徐青沉挥拳便打!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
徐青沉这下是个爆发的变态。
徐鉴止蹭然起身,想要甩开她,周围人七手八脚扯着她的胳膊腿。
徐青沉嗷了一声,挣开束缚,一把揪住徐鉴止的领口,一群人的重量随着覆压而来,惊慌的呼喊呵斥。
“砰!”
徐鉴止被压倒在了地上。
“徐青沉你在做甚?”人群中的宝石女君终于舍得开口了。
徐青沉一巴掌甩在她的脸上,被拖着一步步后退,索性一口咬在了能咬的地方。
拖行中,指甲划过徐鉴止的脖子,被咬住胸膛的徐鉴止瞬间满脸通红,闷痛了一声。
“不准再动!”
七手八脚的人群被徐鉴止喝制,她双手按住徐青沉的脑袋,“松口!”
徐青沉理她才怪。
徐鉴止压制着脸上羞恼,咬紧牙关,“你这样,成何体统?”
徐青沉一肚子脏话,但是不肯松口,就是骂不了。
徐鉴止捧着她的脑袋,也不敢用力,就看到她的手在旁人的压制中钻出来,朝她竖起了一根中指。
徐鉴止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竖完中指,徐青沉又开始扣她的手。
纤细的手,挠在徐鉴止盖住她脑袋的手上。
徐鉴止不合时宜地想着,这女人的手真小,脑袋也很小,她轻轻一拢就握住了……
瞬息回神,她微拧眉,翻身将她压在下面,摁着她的额头,让她抬眼看来。
“我让她们向你致歉,松口!”
她加码:“你要怎样我都答应你!”
徐青沉挤了挤眼,当真?
徐鉴止紧紧抿着唇,胸前的疼痛令她白玉般的面庞有些抽动,她平生第一次受到这样无耻的袭击。
“难道我会做言而无信之事?”
徐青沉又挠了几爪子,揪住徐鉴止的领口,松了口。
徐鉴止爬起来,徐青沉借力也站了起来。
“还不松手?”
徐青沉松开爪子,昂着头。
徐鉴止低头整理衣物,几根手指顿在胸前湿漉漉处,侧眸瞥向某人,那人唇间还沾着水色,可见啃咬得下了大力气。
简直是无赖!
“你从前在家中,你母亲便是这样教你礼仪规矩的?”徐鉴止忍不住对她指指点点。
徐青沉擦了擦嘴,美丽的脸翻个白眼,“我娘死得早,你不如下去问问她?”
徐鉴止:“……”
她敛眸,随后看向周围围了一圈的同窗女君。
她们一个个愤愤不平地盯着徐青沉,只要徐鉴止一声令下,她们就能扑上去,将徐青沉揍得妈爹不认。
“道歉!”徐鉴止沉声。
她们诧异,她们只以为方才是徐鉴止让徐青沉松口的权宜之计。
“鉴止姐……”
“你们肆意嬉笑她人,欺凌同窗,本就不对。于理,她与你们同为书院学子,本该平等礼之,于情,她是我远房表妹,我也不应袖手旁观。今日你们同她致歉,事后我会向山长陈述实情,日后若再有此事,就非三言两语能轻松揭过。”
一群女君不可思议地盯着徐鉴止。
徐青沉也很诧异。
她被霸凌一年了,大表姐你早干嘛去了,现在来当好人了?
道貌岸然的世家大族,哼哼。
这群女君再不情不愿,最后还是向徐青沉拱手道了歉。
而后或是觉得羞愤难当,一群人四散离去。
徐鉴止依旧站在原地,试图整理胸前衣物,却无法下手。
半晌,她叹了口气,“你此举实在无状。好在我是个女子,若我是男子……你往后与人冲突,万不可再如此行事!实在有伤风化,匪夷所思。”
徐青沉认错态度良好,试探着顺着杆爬,“大表姐,我知错了,以后不会了。”
有个烨阳徐家嫡女君亲口承认的表姐,她不吃亏,以后说不定就能用得上。
徐鉴止见她垂头认错,点头满意。
殊不知此刻徐青沉心里嘀咕着,若徐鉴止是个男人倒好了!坏了她的名声和清白,那不就只能嫁给自己了?
那可就爽了。
烨阳徐家嫡系大公子,这碗软饭会有多么的香呀?
那吃一口还不飞升,从山嘎嘎的寒门,飞到神都天子脚下。
想一想就美滋滋。
只希望李宣臣她哥哥,也能给力点,多陪嫁些嫁妆,他母亲也能多提携提携自己这个寒门儿媳。
认了这个大表姐后,大表姐走前,看了一眼她放在桌子上翻倒的小菜,和掉在地上裹着饼子的包袱皮。
徐鉴止给她点了一餐荤素搭配的午饭,才做贼一样,半遮着脸,扶住歪倒的玉冠,匆匆离开去换衣服。
倘若没有羞耻心,人就能活得很开心。
徐青沉翘着脚,吃红烧肉。
方才干架只是撕扯一番,又没有咬破她的肉。只是衣服上沾了口水,这就要换身穿戴,这群世家子女真是奢靡无度。
想她小村做题家,连身合身的袄子都没的穿呢!
贫富差距这种东西,光想一想,真气死个人。
徐青沉撑着下巴,吃完了饭,还打包了剩下的,准备带回家当晚饭。
在走出饭堂的时候,忽然见到了地上交错的桌腿处,静静躺着一只羊脂玉佩。
她贼兮兮地东张西望一番,顺起来扫一眼,便揣进了胸口的衣襟里。
玉佩上是雕琢得十分温润的蝙蝠拜月图。
不知道是哪个倒霉鬼打架的时候掉落的,好了,现在被她捡到,是她的了。
打个架,爆个装备,当然是谁捡到,自动绑定谁咯。
树无皮,必死无疑,人无皮,天下无敌。
下午的音律课被她逃掉了。
徐青沉泡在了潘图南的书房,抱着一堆书死记硬背。
院试快要开考了,她这次必要考中!
只要考中秀才,她就能收孝敬了,到时候还能在城里买房子,搬出山沟沟。
柳氏的姑母说了,她们和村长商量好了,如果徐青沉考中秀才,名下免赋税的田地,就全挂她们的。
到时候不光每年给徐青沉送粮食,还给银子。
如果徐青沉能够考中举人,那就能挂名更多的田地免赋税,能够收到更多的孝敬。
嘿嘿。
在这个逃税漏税合法的封建王朝,总算让她发现一个大商机!
怀揣着对日后美好生活的向往,以欲望为第一生产力,徐青沉发愤图强,一直卷到了天边擦黑,才慌慌忙忙和潘图南告别。
一溜小跑下山,将路上撸的一把青草喂给小毛驴,徐青沉嗒嗒出了书院。
今日天色已晚,买棉花的事,只能留到明天了。
倘若她上辈子父母哥哥知道,她这辈子竟然能够读书读到忘记时间,肯定要大吃一惊。
呜呜,她真的在这个狗屁倒灶的古代吃尽了苦头!
同窗骑马她骑驴;同窗佩玉她揣饼;同窗绫罗绸缎,她棉袄漏风。
徐青沉顶着冷风,搓着脸,给自己打气。
等她跟李宣雾成亲,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要先考上秀才,才能去提亲。
光秃秃一个小村姑身份上门提亲,不等见李宣雾双亲,就得被看门大娘棍棒伺候。
徐青沉哀叹这辈子吃不上家里的软饭,也吃不上颜值红利,日复一日的苦读,她的手指头都被劣质毛笔磨出茧子了。
阴暗暗的雨后傍晚,衣服湿哒哒的,空气也冷嗖嗖的,人就很容易变得低落。
毛驴走进村口不久,徐青沉无意间瞥到远处山脚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简单利落的藏青色窄袖衣衫,高挺健朗的身影飞快掠过山林草木,手中拎着一只猎物,肩头扛着一捆巨大的柴垛,健步如飞。
男人凌厉英俊的侧脸在山林中若隐若现,若一支飞射的箭矢。
徐青沉赞美自己好好维护过的视力。
见到村里唯一的小猎户,她的头不疼腰也不酸了。
她摸摸自己干净的脸,想了想,用手指头在嘴巴里嘬嘬,给自己脸上涂的湿漉漉的。
驱赶小毛驴绕路,悄悄摸上了通往山脚深处的小路。
……
疾步的男子很快到家,将猎物挂好,正在认真码柴垛。
“吱嘎吱嘎”
“昂昂昂~”
耳边响起动静。
男人被山雾打湿的发丝下,一双乌黑的眸子忽然一动。
那双粗糙有力的大手碰掉了一块柴火,毫不犹豫踩了上去。
树枝断裂噼啪一声,他的心内奏响更欢快的乐章。
栅栏围起的小院,只有一个潦草的木门,此时一头呆头呆脑的毛驴,大脑袋上顶着一朵黄色小花,正在不断用头顶门。
牧白抬起头,笑着看向驴上的女子。
她手里牵着缰绳,也不让驴直接撞开没锁的,薄薄的木门,而是就那样待在门口,闲闲瞧着他,等着他来开门。
就如同以往每一次一样。
牧白拉开木门,吱哟一声,他拉住缰绳下缘,雀跃地将驴引到院内。
院内有个马槽,以及个简单的草棚。
他没养马,也没养驴,只是为了等她。
槽里有他每天清晨割下来最鲜嫩的草。
驴儿吃得欢快,徐青沉也不好好下驴,直接一脚甩掉马镫,屁股一扭,扑到了牧白的怀里。
他稳稳接住。
“呜呜呜,牧白,我的阿白,我今天可受了大大的委屈了!”
“她们又欺负我,她们天天欺负我,呜呜呜……”
徐青沉仰着脸,将自己涂得湿漉漉的脸给他看。
牧白就保持着身上挂着她的姿势,稳稳进了屋中。
他摸到了她的衣物湿了,要换身新的,
一盏豆大的油灯亮起。
徐青沉摸摸牧白给她做的新衣服,很满意。
三两口和牧白分享完自己从书院打包的晚饭,她熟练地翻到抽屉里的酥饼糕点,还摸到了两块饴糖,毫不犹豫地都塞进了自己嘴巴。
牧白不喜欢吃甜食,他又总是囤很多糕饼,放着也是浪费,这些都是她的。
“喝水。”
徐青沉捧着碗咕嘟咕嘟干掉了一碗温温的甘草熟水。
徐青沉坐在床上,牧白搬着一把小板凳,坐在她脚旁。
徐青沉两只嘴塞得鼓鼓的,含含糊糊对他讲自己这几天被欺负的事,说到自己今天打群架,还激动得比划了一下。
在她的描述中,自己以一敌十,将书院里那些看不起自己的富家女君,教训得哭爹喊娘,落花流水……
牧白手里编着藤条,侧耳认真地听。
这是个丑男人。
女尊国对女子的审美是伟岸威仪,强健勇猛,有女子气概,对男子的审美则是娇柔婉约,弱质芊芊,温顺得体。
而面前这个男人,牧白完全是和女尊国对男子的审美,背道而驰的。
他的身材高大伟岸,才十七岁就有一米八八,胸膛宽阔健硕,胳膊与腿脚都十分有劲,在丛林间穿梭,向来站在食物链顶端乱杀。
他一点也不弱质芊芊,一点也不娇柔婉约。
沉默坚毅,偶尔浑身浴血下山的模样,更是和温顺得体没有关系。
他们都说他毫无男子该有的娴静模样,粗犷难看。
整个村里只有徐青沉愿意和牧白来往。
七岁的徐青沉刚来这个山沟沟,就觉得这个小男孩是她的菜。
果然越长她越喜欢。
不光形象好,英挺俊美,而且脾气好,能力强,武力高。
二人同样家道中落,徐青沉还有个小爹照顾她,而牧白家中从前是走镖的,六岁那年被山匪报复屠了全家后,就一个人形单影只在老家的山村里讨生活。
那时候七岁的徐青沉坐在山里阴凉的树下躲懒,顺便读书,就恰好碰到了在山里烤鸟蛋的小牧白。
八岁的男孩蓬头垢面,破布麻衣勉强蔽体,三言两语就被徐青沉忽悠得找不到北。
不光烤的鸟蛋都进了她的肚子,还答应以后有好吃都给她留着。
这一留就到现在。
徐青沉白日里被凳子砸到的小腿,她都要忘记了,此刻被牧白捞起裤脚,才发现竟然青了一块,现下都有些发紫了。
“她们都该死。”
牧白将药油滴在掌心,轻轻为她揉开。
徐青沉歪靠在床头,徐徐吸气,“有什么办法呢?她们也就仗着家里有钱有势,不过比我会投胎罢了。”
“惹到我这个小村姑,她们就跟踢到棉花一样。踢爽了,还想继续踢!”
徐青沉挥舞拳头,“但凡我是个大官的女人,是皇女皇孙,看她们还敢不敢造次。通通把她们拉下去杖毙!”
牧白不善言辞,每次就安静地听。
以前的他听完,还会跑去县城蹲在书院外和那些人干架,徐青沉几次看到小少年鼻青脸肿瘸着腿,问他都不说。
直到有一次看到他一个人痛殴四个女君,八个丫鬟,十七个护院,被打得死狗一样,丢在排水沟里,才知道他为啥经常一身伤。
好不容易劝住了少年以后别再寻仇,又讲了一番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道理,现在牧白才能乖乖听故事不吭声。
他涂着药油,间或问一句,“秋桃吃不吃?”
他今天在山里看到野桃树,把红了的几个都摘了,剩下的后面一天天去,守着树,等熟了也都摘下来。
徐青沉哐哐点头。
吃是肯定要吃的,抱怨也是要抱怨的。
“不够甜,有点酸,还有点苦,这里还被虫子咬过,核也好大!硌得牙疼!”
五个野桃,徐青沉啃完了红色的桃尖尖,桃屁股都都回了竹篮里。
牧白还在给她涂药油,他做事情很细心,尤其是给她干活,总是卖力又卖命。
“吃桃,宝宝。”
她将一只啃的湿漉漉的桃屁股塞到了牧白的唇边。
他有着一张很漂亮的唇,唇色殷红微深,薄而微丰,一点唇珠藏在里面,很软很软。
他抖着睫毛,“别闹。”
徐青沉根本不是正经喂桃子,她用那桃肉不停蹭着他的唇,摁着他的齿关摩挲。
“阿白,抬头,我想亲亲你。”
他是个情绪不上脸的男人,此刻耳朵涨红。
女尊国的男人向来被规训,要自尊自爱自洁,婚前绝不可与女子有丝毫牵扯,不敢半点毁坏名节清白。
可他却像个难耐的荡夫,日日夜夜期盼着她的到来。
他在山里时想她,在下陷阱时想她,在捆猎物时想她,砍柴时想她,醒来时等她,睡着了也在梦里等她,买好糕点等她,不锁门等她,月圆月缺天天候着她。
他不在乎名节与清白,他不在乎所有,这世间万物,他讨厌一切。
他只喜欢她。
她是他八岁那年遇见的小山鬼,他早已将自己献祭给了她。
牧白仰着面,羞得不敢抬眼。
徐青沉俯身,贴着他的面,爱恋地抚摸他蜜色光滑的肌肤,唇肉轻轻重重擦着,气息吐在他的唇齿间:“又不是第一次亲,你总是这么害羞。”
她拇指摁开他薄薄的眼皮,贝齿含住他的唇肉,轻轻咬住。
他的指尖抵住地面,被迫睁开眼看她,高大的身躯支在窄窄的小板凳上,单膝跪地,弓着腰,以一个辛苦的姿势被她叼住了唇。
他的心内热的一塌糊涂,眼里满满的情意,他怎敢睁开,只怕溢出来,要淌得满世界都是。
徐青沉捧着牧白的脸,他的脸很烫,体温也很热,她吻来的气息,拂过他的齿关。
他的口中有种清新的味道,带着微微的苦,徐青沉不禁猜想他今天在山上吃了什么果子还是草芽。
她一手摸到他的腰窝,挠得他浑身颤抖,她含糊地问他,“桃子甜不甜?”
她捏住他的腮,令他不得不张着唇,喉结颤抖着上下滑动,满满的桃子味传递。
他不敢唐突碰她,空着的另一只手乱抓,一把扣住了床板,青筋暴起,声音却又低又小,“甜的。”
徐青沉笑了一声,鼻尖与他高挺的鼻梁不断擦过。
“我有点坐不住了,要歪倒了,阿白,搂着我的腰。”
牧白立即撑住了她侧倒的身子。
难舍难分,两人紧紧抱住,呼吸沉重,喘着,吞咽着,贴合着。
徐青沉亲得满意了,直起身,甩掉了两只脚的鞋子,一只钻进被子里,一只踩进他的下袍中。
“脚有点冷,阿白好热。”
阿白岂止是热,阿白都要烧起来了。
牧白的唇色越发殷红欲滴,长睫支起,一只手握住她的脚踝,“今晚要在这里歇下吗?”
他自小来村里后,就没怎么出去过,没见过那些花楼男子是什么行径。
但大抵不会比他更要放浪了。
“嗯。”
床都暖热了,今晚又这么冷,徐青沉自然不会走了。
“明早我去书院后,你记得去我家,和我爹说一声,不要备我的早饭了。”
牧白点点头。
“明早我要吃你之前做过的辣兔肉,夹在烙的脆脆的饼子里面吃,好不好?”
牧白点头,当然是好的。
牧白忍了忍,伸手握住徐青沉压在他下面的脚,塞进了被子里,“我去弄水,给你泡脚。”
徐青沉窝在被子里等着。
虽然经常睡在一起,但其实两个人并没有做到最后一步。
并不是因为谁比较矜持。
牧白是绝对愿意的,啥姿势,啥环境他都能肯。
不肯的是徐青沉。
此刻徐青沉缩在被子,想着上回看到的发育良好的牧白……就,有时候过于良好,还是会让人心生退意的……
徐青沉在被子里纠结得钻来钻去,最后慢慢将整个人大字展开。
明明都是苦大的,徐青沉个头才一米六出头,艰难遥望一米七大关,而牧白却能轻轻松松一米八八+一八八。
徐青沉掰着手指想,这家伙的青春期还没结束,不会还要长吧?
她开始纠结,是趁早拿下,还是晚点,等她成亲后,积攒好战斗经验,再来攻克。
想着想着就开始困了,摇摇晃晃被牧白用被子裹住,露出来一双腿泡上了热乎乎的加了草药的水。
整个人发了一身汗,白日穿着湿衣服的阴冷,一散而空。
徐青沉立马困得东倒西歪,含含糊糊催促牧白快点洗漱完上床睡觉,她要抱着他。
半梦半醒中,她搂住了热乎乎的男人,埋了埋温暖的少年胸肌,吃了一遍豆腐,又仰着面,摸索定位到牧白的脸,胡乱地亲了一通。
“喜欢,喜欢。”
牧白眯着眼睛,垂下长睫望着她不清醒的面孔,被亲得唇角弯弯,“嗯,嗯。”
他的发缠着她的发,比发更痴缠的,是目光……
喜欢,喜欢……
——
第二天徐青沉不光得到了辣兔肉夹饼,还多加一兜清晨鲜摘的红浆果,甜极了。
临走前她看中了一块兔毛围脖,钦点牧小白早点做好,她不日来取。
“白白,白白!”她高居驴上,挥手道别。
毛驴一早吃得饱饱,载着主人走上熟悉的山路,离开山脚深处这小猎户家的小院子。
踏上了女主人坚定不移的科举发家路。
秋日的天就是这么不讲道理,昨日还阴雨霏霏,今日便出了太阳,和煦的日光撒在山野间,路面半干,毛驴走得不是很满意,总挑着干燥的地方,走得歪七扭八。
徐青沉扯着缰绳哄着,吁吁驾驾,总算抵达了书院。
牧白没有给她准备午餐,因为她说想要吃,书院外面小摊子上的炸肉丸,就给她揣了一串铜板。
她今天心情好,昂首挺胸,她绑头发的发带是新的,牧白送的。
这浅蓝色的绸带,可是全身上下最贵的配饰。
徐青沉还特意挑了三撮头发,编了细细麻花辫,和着顺滑的黑发一起扎起来,看起来潇洒又不失精致。
美滋滋地上完晨课,练了半个时辰的字,又到了吃午饭的时候。
她最常走的下山的捷径,会路过一片竹林,微风拂过竹香阵阵。
而此刻,正有位笑意融融的美男子立在竹林掩映中。
日光熹微,玉树琼琼,其人临风,玉质芊芊,青绫薄绸,烨然若神。
有两个小厮在不远处两个方位把风。
“晏晏!”
徐青沉惊喜地张大嘴,忍不住跺了下脚,欢快地扑上去。
她就说爱笑的女孩运气不会太差!
难怪今天心情这么妙,原来是要碰见她贤惠美丽,大方温柔的未婚夫了呀!
李宣雾接住她,笑着低头贴住她的额头,亲昵地道:“好久未见。”
其实距离上次见面也才两天而已。
他牵住徐青沉的手,指尖挨个捏捏她的手指头,带着她走向竹林近水侧的小亭子,边走边道:“坐一会吧。我带了些你爱吃的糕点和汤水。”
徐青沉轻快地打开层层食盒,李宣雾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随着食盒打开,徐青沉不断哇出声。
古代纯手工的糕点做的真是精致,徐青沉捧着个桃肉凉糕咬了一口,清甜的桃香直达鼻腔,馥郁的奶味和面点的绵密在口中绽开,好吃到满脑袋放烟花。
“尝尝这个柿霜软糖,秋柿始红,这是府中食郎研制的新品。”
干净匀亭的指节捏着一块琥珀色的软糖,递到了徐青沉唇边。
她鼓着一边腮,含住软糖和指节,逐一舔过,笑眯眯的,“好甜。”
李宣雾以扇掩面,指腹顺势擦去她唇角的糕点碎末,碎星般的眼瞳落在她唇上,“沉妹妹今日吃了什么?这唇比往日要丰盈不少。”
徐青沉心虚地脚趾扣地,她今早起床和牧白好一顿深吻,牧白被她挑得激动至极,给她嘴都吮肿了。
她道:“吃了辣兔肉饼子呢,我爱吃辣,你知道的。”
他点点头,团扇轻摇。
徐青沉埋头不看他,就猛猛的吃。
天杀的,身份地位悬殊的恋爱就是不方便!尤其是她处于下位,想养条鱼,都得提心吊胆,遮遮掩掩。
不过……她抬眸瞄瞄李宣雾含笑的面庞。这种大家闺秀,应该是很大度的,不会拦着她婚后纳小吧?
作为女尊国的大女人,她多爱几个男人,多么正常。
女人不花心,国家人口怎么繁荣呢?
吃饱了肚子,又吨吨吨干完了一盅人参鸡汤,完成了肉体需求,她抽出李宣雾送给她的帕子,擦擦嘴,开始追求精神需要了。
“晏晏,你母父还不知道我们的事吧?”她拉着李宣雾丝滑的袖子,小心翼翼探听着。
她怕李宣臣回家乱说,到时候儋州李氏的大刀砍来,她一个小村姑可吃不消。
她拉着他,凑到自己身边,“我和你说,我们的事要徐徐图之……”
竹林里不知有什么鸟,突然咕咕叫了起来。
李宣雾垂下的眸轻动,偏头吻住了她的唇。
他不想听什么徐徐图之。他恨不得立刻将婚成了,将房洞了,将她的孩子生了,将孩子成家赶出去,然后两口之家白头偕老,死生不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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