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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阅读柳妘张淮坤》精彩片段
祖宗没好气说不回,没空。
他老婆毫无意见,一副全凭他做主的样子,“等你有空了,提前告诉我,我准备礼品。”
她极其贤惠为他整理着领口,腰带和西裤,离婚这么久也不生疏,反正比我熟练多了。
她自始至终也没提起我,仿佛压根没搁在心上,只聊着晚上吃什么,火候拿捏得特别好,不等祖宗烦了,她也结束了,她温柔瞧着他,“晚上早回家。”
她拿起皮包朝门外走,快要迈出去时,祖宗对她背影喊了声,“文娴。”
她停在玄关,寒风吹拂起来,有些瑟缩裹紧怀,祖宗拉开椅子,坐下沉默了一会儿,“你找人弄柳妘了。”
文娴转身,依然从容不迫笑着,“你昨晚没回来,是为这件事。”
祖宗略微烦躁扯开了颈间的纽扣,“你就告诉我是不是。”
文娴不慌不忙,平静抚摸着袖口用来御寒的羊绒毛,并没有回答,而是另开了一个话题,“良州,我们认识多少年了。”
祖宗看着她没吭声。
她指尖顺着绒毛滑落到无名指,她十分爱惜,擦拭着银圈镶嵌的钻石,“是四年还是五年。”
她用力拔,可不管她怎么用力,戒指都摘不下,好像长死在她的骨节,融为一体。
这样别有深意的动作,我很清楚她是在打什么牌,不由抓紧了面前的围栏。
“这几年,我们结婚,离婚,复婚,只要还说得过去,你的事我都不过问。”
言下之意,我的存在有点说不过去了。
她点到为止,将戴戒指的手垂下,“晚上鹿茸鸡汤,清炒西兰花,红烧海参,你爱吃吗。”
祖宗微眯眼,良久嗯了声。
文娴离开后,他坐在椅子上没动弹,门敞开着,她的背影逐渐消失在灿烂的阳光深处,保姆一言不发从厨房走出,经过楼梯口,看见站在墙角的我,她正要打招呼,我竖起一根手指压在唇上,制止了她。
还能说什么呢,显然第一回合博弈,我败了。
我算是碰到了真正辣的老姜。
三言两语,击退了祖宗的质问,用她的理解和柔情,把局面完全掌控,她最了解自己的男人吃软不吃硬,面对这样温和的妻子,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什么都问不出口了。
这样手段的大房,可比那些当街厮打小三的泼妇,要难缠多了。
果然当天晚上祖宗给了她面子,去了她那里住,我睡不着,盘腿坐在客厅看那些毫无营养的综艺节目,保姆在旁边给我切水果,她问我不急吗。
我说急什么。
她迟疑了片刻,“沈检察长的妻子是什么人,我比您知道多一点。”
我扭头看她,嘴里的苹果也没了兴致嚼,“今天,她给我上了一课。”
保姆将水果刀放在桌上,“往后她给您的课,会越上越多,柳小姐还是小心点。”
文娴和祖宗情妇的段位不同,她是军师,那些都是小喽啰,我用对付喽啰的招数对付她,下场就是自取欺辱,在我彻底摸透她道行之前,只能先被动一段时间。
我怕祖宗多心,全程回避着他在的地方,可地方就这么大,难免有疏忽,偶尔视线相交,我立刻避开,他丝毫不掩饰眼底的霸气和狂热。
整场宴会下来,张淮坤对敬酒来者不拒,话不多,既不疏离,也不热络。
有意思的是,他不过来,祖宗也不过去,两个人好像彼此不认识。
我陪在祖宗身旁和几名外省富商谈得尽兴时,二力匆匆忙忙进入宴厅,在侍者的引领下找到这边,明着祖宗黑道上的手下从不露面,除非是解决不了的大事,果然二力踮脚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祖宗一贯波澜不惊的脸孔瞬间起了微妙的变化。
“什么时候确定的。”
“半个小时前。”
祖宗咬着后槽牙,“算他有种。”
二力也没料到,“张淮坤真他妈奸诈,这么大一批货,瞒得这么紧,说出就出了。”
祖宗说他根本也没瞒,他就是在公安的眼皮底下耍了一出金蝉脱壳,他不止要办事,还要玩得漂亮,刺激。
东三省的道上,混子有十几万人,没谁比张淮坤更狂了,杨馒头和乔四,也不过他马仔辈儿的孙子。
二力说,“您带着条子突击码头的转天晚上,十箱冰Du就出港了,而且确实是仓库里的那一批,看来当时他也是硬着头皮和您呛,您要是开箱了,他也就栽了。”
祖宗压不住张淮坤,不是势力不够,而是他也并非什么纯粹的好人,官场白,私下黑,他另一面身份只有张淮坤清楚,他相当于捏住了祖宗的软肋,他一旦把消息崩出去,祖宗就有大麻烦。
不过张淮坤也不会太冒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闹大了谁也不好做生意。
祖宗沉默很久,他眯眼凝视着地上摇曳的虚影,“都准备好了吗。”
二力说没大问题,只要拴住他就行。
祖宗挥手让他下去,拥着我迎上四下散开的人群,人群后是张淮坤,他专门就为了等祖宗过来,才一直耐着性子应酬没走,他刚算计赢了白道,心情非常好,盛气凌人之余,痞气范儿的眉眼狭飞,单手插兜,睨着逐渐逼近的祖宗,嘬了一口龙舌兰,“沈检察长,这么大的煞气。”
祖宗狞笑松了松领带,“张老板时机算得真准。
为了胜我半子,你花费了不少心思。”
张淮坤微微晃动着高脚杯,白到近乎透明的酒水折射下天花板一簇簇光束,仿佛盛开了一道彩虹在他手心,“沈检察长是我遇到最强悍的对手,黑白两道都混得如鱼得水,瞒得比我还紧。
我曾经胜天一子,也只能胜你半子。”
他伸手在祖宗肩膀拍了拍,“你这是变着法夸自己。”
他动作轻薄,祖宗沉着脸拂掉他的手,“张老板也是我见过的,胆量最大的匪首。
我和那批货只差几步,你还能镇定自若,我佩服。”
张淮坤云淡风轻饮酒,仿佛外界正在发生的天翻地覆,和他毫不相干,“东北仕途上的人最擅长打哑谜,官腔比京城的还重,我是大老粗,听不懂沈检察长的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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