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还亮。
他忽然凑近我耳朵,热气喷得我痒痒的:‘等它长大了,树荫能罩住咱俩的时候,你就给我当媳妇儿,行不?
’ 我的脸‘腾’地一下烧起来,比那天的太阳还烫,一个字也说不出,只知道傻傻地点头。
雨声哗哗的,盖住了我的心跳,可我觉得他一定听见了……”烛火的光芒温柔地包裹着墨宇,在他低垂的眼睫下投出一小片颤动的阴影。
他几乎能感受到字里行间那场迟来的甘霖带来的狂喜,感受到年轻爷爷笨拙却滚烫的指尖擦过奶奶脸颊的触感,感受到那句朴素又炽烈的求婚话语在磅礴雨声中心跳如鼓的回响。
原来那场几乎扼杀了小树的干旱,最终竟成了滋养他们爱情的契机。
他下意识地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客厅的墙壁,落在那棵饱经风霜的老榕树上。
在奶奶写下这些文字的四十年后,那棵树早已亭亭如盖,巨大的树荫温柔地覆盖着整个小院,覆盖过爷爷和奶奶依偎的身影,也覆盖过自己蹒跚学步的足迹。
这浓密的绿荫,竟是从那样一个干渴得几乎绝望的夏天里挣扎着生长出来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空气里还残留着铁盒开启时散发的淡淡霉味和陈旧纸张的气息。
他继续往下翻动。
奶奶的日记并非每日都记,更像是生命长河里那些最闪亮或最沉重的鹅卵石,被她小心地拾起,珍藏在这方寸之间。
他看到了1977年春天,小树抽出更多新枝的喜悦;看到了1979年,奶奶在树下抱着襁褓中的父亲,爷爷笨拙地用小刀在树干上刻下第一道痕迹——那是父亲的生日;看到了1985年,家里终于盖起了像样的砖瓦房,爷爷在树荫下喝着小酒,满足地眯着眼,而树干上又多了一道刻痕,那是墨宇父亲的弟弟出生;看到了1998年,一场罕见的冰雹砸断了不少枝叶,爷爷心疼得几天吃不下饭,奶奶在日记里骂他是个“树痴”……每一个重要的家庭节点,每一个孩子的生日,都以一道深深的刻痕,被郑重地记录在了这棵沉默见证者的躯干上。
日记里的“怀山哥”,渐渐变成了“怀山”,再后来,偶尔会带着无奈和宠溺地称他为“老树头”。
而记录的内容,也从花前月下的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