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死寂的黑暗。
最后一点力气从指尖流逝。
江晚吟用尽最后一丝清明,染血的指尖极其轻微地、颤抖着,碰了碰霍衍那冰冷紧绷的下颌线。
触感粗糙,带着未干的血迹。
“霍衍…”她的声音气若游丝,如同叹息,每一个字都耗尽了她残存的生命力,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钻入霍衍混乱的意识深处。
“…别…”她艰难地喘息着,瞳孔开始涣散,“…别变成……他们想要的……怪物…”话音未落,那只沾血的手无力地垂下,她头一歪,彻底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
“……”霍衍的身体,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僵硬得如同石雕。
箍着她的手臂,却无意识地收得更紧,仿佛要将这具逐渐失去温度的身体嵌入自己的骨血里。
“怪物…”嘶哑破碎的声音从他喉咙里艰难地挤出,重复着那两个字,空洞死寂的眼眸深处,翻涌起滔天的巨浪。
是滔天的恨意?
还是被那濒死箴言刺穿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痛楚?
柴房外,终于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和兵刃交击的呼喝。
霍府的护卫姗姗来迟。
接下来的日子,对霍府某些人而言,如同坠入了无声的血色地狱。
江晚吟被安置在一间勉强算得上整洁的厢房里,昏迷不醒,气息微弱。
霍衍如同她床边一尊沉默的、散发着血腥气的守护石像。
他肩背的伤口崩裂,毒发后的身体虚弱不堪,却固执地守在那里,寸步不离。
府医战战兢兢地前来诊治江晚吟,每一次都如同在刀尖上行走,只因那个浑身浴血、眼神幽深的少年,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能将人刺穿。
而府中那些曾对江晚吟这个“替死鬼”冷嘲热讽的下人,那些参与过囚禁霍衍、或是对这次刺杀睁只眼闭只眼的旁支族人…在一个个死寂的黑夜里,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没有惨叫,没有求饶。
只有第二天清晨,在庭院角落、废弃水井边发现的一滩滩尚未干涸的暗红血迹,以及空气中若有似无、令人作呕的铁锈味。
霍衍处理这些“杂音”时,动作精准、冷酷、高效。
他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只是拂去尘埃。
唯有回到江晚吟床边,他那双幽深得如同古井的眼眸,才会长久地、近乎贪婪地凝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