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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被屠满门,她重生后杀疯了小说

墨墨水田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北周国,定北侯府。今日是江初月的大婚之日。此刻的她正一身凤冠霞帔羞涩而又紧张的等着她的夫君萧谨元的到来。自从七年前初见萧谨元,江初月便被他的才华和温柔所吸引。她早早便发誓此生非他不嫁,现在终于迎来了修成正果的一天!“花轿临门!”门外传来下人高昂的嗓音。听到花轿来了,江初月忍不住的心跳加速,紧张到不能自已。因为她知道,是他来了。七年相知相守,她终于等到了。“救命!救命”就在这时门外传来的求救声彻底打破了江初月的幻想。她连忙跑出房间,只见身穿铠甲的禁军从门口冲了进来将候府上下团团围住,候府上下男女老幼更是全都被抓了起来。而她的夫君却是站在院中,冷冷的注视这一切。“萧谨元,你要干什么!”江初月脸上的疤痕狰狞可怖,一双眸中尽是不敢置信。“告...

主角:萧谨元江初月   更新:2025-06-20 00:3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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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萧谨元江初月的其他类型小说《前世被屠满门,她重生后杀疯了小说》,由网络作家“墨墨水田”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北周国,定北侯府。今日是江初月的大婚之日。此刻的她正一身凤冠霞帔羞涩而又紧张的等着她的夫君萧谨元的到来。自从七年前初见萧谨元,江初月便被他的才华和温柔所吸引。她早早便发誓此生非他不嫁,现在终于迎来了修成正果的一天!“花轿临门!”门外传来下人高昂的嗓音。听到花轿来了,江初月忍不住的心跳加速,紧张到不能自已。因为她知道,是他来了。七年相知相守,她终于等到了。“救命!救命”就在这时门外传来的求救声彻底打破了江初月的幻想。她连忙跑出房间,只见身穿铠甲的禁军从门口冲了进来将候府上下团团围住,候府上下男女老幼更是全都被抓了起来。而她的夫君却是站在院中,冷冷的注视这一切。“萧谨元,你要干什么!”江初月脸上的疤痕狰狞可怖,一双眸中尽是不敢置信。“告...

《前世被屠满门,她重生后杀疯了小说》精彩片段


北周国,定北侯府。

今日是江初月的大婚之日。

此刻的她正一身凤冠霞帔羞涩而又紧张的等着她的夫君萧谨元的到来。

自从七年前初见萧谨元,江初月便被他的才华和温柔所吸引。

她早早便发誓此生非他不嫁,现在终于迎来了修成正果的一天!

“花轿临门!”

门外传来下人高昂的嗓音。

听到花轿来了,江初月忍不住的心跳加速,紧张到不能自已。

因为她知道,是他来了。

七年相知相守,她终于等到了。

“救命!救命”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的求救声彻底打破了江初月的幻想。

她连忙跑出房间,只见身穿铠甲的禁军从门口冲了进来将候府上下团团围住,候府上下男女老幼更是全都被抓了起来。

而她的夫君却是站在院中,冷冷的注视这一切。

“萧谨元,你要干什么!”

江初月脸上的疤痕狰狞可怖,一双眸中尽是不敢置信。

“告诉本太子,兵符在哪!”

萧谨元只是粗暴的一把掐住江初月的脖子,将她推倒在地。

“兵符?”

江初月浑身一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原来你要的是兵符?”

萧谨元只是看着她,眸光厌恶至极。

“江初月,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

“若非你的外祖父是手握重兵的定北侯,你以为就凭你这张丑陋无比的脸,本太子会愿意多看你一眼?”

就在这时,江初月的外公林宏被人硬生生拖了出来。

“月儿!”

“外公!”

江初月想要冲过去,却被禁军牢牢地的控制住!

“说,兵符在哪!”

萧谨元猩红着眼睛,只要拿到兵符,这天下就是他的了!

“萧谨元,你身为太子,私自动用禁军,这是谋逆!”

林宏挺直了腰背,神色毫不畏惧。

“不说是吧?”

萧谨元冷笑一声。

“来人,给本太子杀,本太子倒要看看这定北侯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扑哧!”

刀起刀落,禁军毫不留情的就斩下一人的头颅。

“不说是吧,继续。”萧谨元再次开口。

林宏眼睁睁看着一家老小惨死,年迈的身体颤抖着,眼睛早已经变成红色。

“萧谨元,兵符给你,能不能求你放过所有人…”

“交出兵符,本太子可以饶其他人不死!”萧谨元冷冷的说道。

林宏咬着唇,从身上拿出一块银色的牌子,那赫然就是萧谨元一直在找的兵符。

“哈哈哈哈…”

萧谨元拿到兵符,整张脸激动到近乎扭曲开始疯狂大笑起来。

不过很快那张脸变得狰狞无比。

“今日定北侯府意图谋反,本太子带兵救驾,还不速速把这些叛匪就地绞杀!”

“不要!!!”

江初月嘶吼着,可任凭她如何挣扎,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林家上下一个个倒在血泊之中。

她的大舅,舅母,甚至还有她未满三个月的侄儿…

一时之间哀嚎声,求救声不绝于耳,偌大的定北侯府仿佛人间炼狱一般!

转眼,林家上下七十八口人就只剩下了林宏。

“月儿…是外公对不住你…”

林宏年迈的身体早已经摇摇欲坠,可是在最后的时刻他突然扑倒在萧谨元的脚下。

“太子殿下,月儿对你一片真心,就算我求你,你能不能……”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林宏的头颅便被人一刀斩下。

头颅滚落在江初月的面前,睁大的双眼到死都不能瞑目!

“萧谨元你真是好狠的心!”

江初月发出嘶吼声,双眼通红如血。

“你的生母不过是后宫洒扫的宫婢,如果不是林家,哪有你今日的太子之位!”

“我自问七年来对你一心一意,为了配得上你,琴棋书画无一落下!”

“我为了你钻研医术,除瘟疫,治水患,随你出征,你被陷害是我找到证据,你重伤在身也是我三日没合眼为你治疗!”

“可你不知感恩,竟然屠杀我外公一家满门!萧谨元你真是连畜牲都不如!”

萧谨元看着江初月,神情没有一丝动容。

“我的好姐姐,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

就在这时,一抹桃粉色的倩影翩然进入候府当中。

她唇边的笑声如银铃一般,眼中尽是不屑和讽刺。

江初月的一张脸几乎不敢置信,站在她面前的是江府的二小姐,她同父异母的妹妹…

江婉宁!

“宁儿,你怎么来了?”

萧谨元一看见江婉宁,那张脸顿时变得无比的温柔和疼惜。

这江婉宁是整个北周都出了名的美人,一张脸国色天香。

再看她和萧谨元亲昵的样子,明显二人早已经暗通款曲多时!

“姐姐,若非为了这北周的江山,你以为殿下会愿意多看你这个丑女一眼?”

“对了,之前忘了告诉你,当日你那短命的弟弟压根不是死于意外,而是我推翻烛台令他葬身火海!”

“你表哥林栩是当日殿下命人在他饭菜中做手脚,才令他在边关感染瘟疫不治而死!”

江婉宁说完,还不忘深情款款的看向萧谨元,她眼含秋波,尽显媚态。

“殿下,如今兵符在手,宁儿愿意同殿下一起坐看这万里江山千秋永载!”

“你!你们!”

江初月只觉得头晕目眩,可是她还是克制保持着一丝的清醒,厉声质问着。

“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江婉宁在江府从来与她交好,江初月拿她,自始至终都是当最亲的亲人看待。

没想到今日种种,竟然是被自己的枕边人和妹妹算计!

“为什么?”

江婉宁忽然也冷笑起来,目光中浮现出恨意。

“原本我才应该是江家嫡女,就是因为你,我几乎成为整个京城的笑柄,你竟然还好意思问为什么!”

说着,江婉宁恨上心头,忽然一脚踩在了江初月的纤纤玉手之上,那花盆底的鞋子几乎将他的手骨碾成粉碎。

“殿下,动手吧!”

“拿到兵符,她就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

萧谨元冷冷的看了江初月一眼,一剑便刺穿了她的心脏。

江初月狰狞着双眼,嘴角却是泛起一抹冷笑。

“你们二人坏事做尽,今日就算我死也一定化为厉鬼!让你们永生永世不得安宁!”

“毒妇!”

萧谨元抽出剑来,而江初月便倒在了地上,温热的鲜血将她包裹,她伸出手想要去抓什么却什么也抓不住。

“轰隆隆……”

闪电伴随着雷响,天竟然下起瓢泼大雨来。

江初月这才绝望的闭上了眼睛,这一世她失去了太多也连累了太多,若有来世,她定然不会让这一切再发生!

就在江初月快要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她的周围却忽然亮了起来……


“江初月,你到底弹不弹啊!”

“江初月,你要是不行就赶紧下来,不要耽误我们的时间!”

“都说江家是京城大户人家,江家女儿个个才艺双绝,怎么就出了你这个废物!”

......

江初月猛地睁开眼睛,双手下意识的往下用力一按。

“铮!”

手下的琴弦立刻发出刺耳的嗡鸣声,引得周围的所有人嗤笑起来。

“看来真的就是不会,这哪里是在弹琴,弹棉花还差不多吧?”

面对众人的嗤笑,江初月却一语不发,只是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的那双手。

她没有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再抬起头,却见一个身着碧色襦裙的小丫头一脸得意的朝着她走了过来,满脸讥讽的说道。

“江初月,你要是不会弹,就趁早起来,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江初月看着这丫头,又是一愣,这不是胡梦雅吗?

去年的时候江初月还见过胡梦雅一次,那时她已为人妇,可如今她看到的,分明就是一个稚嫩的少女。

再看看四周,又看看手下的琴,江初月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江初月,你是不是傻了,你在我们胡家吃我家的住我家的,现在胡家的脸也被你给丢尽了!”

她没死!

不仅没死,如今的场景她还清楚的记得。

十五岁那年她突然大病一场,江家二夫人说非说她得的是会传染的天花,便将她送到了偏远的林州来,名曰养病,实则是让她自生自灭。

当时她就是居住在林州长史胡家,因得她幼年丧母,外祖父当时又在外征战,她在林州受尽欺凌。

而欺凌她最多的就是胡梦雅这个堂姐!

就在今日,学堂里面比试,江初月最不擅长弹琴,可胡梦雅偏偏安排她在自己之前进行琴艺展示。

为的就是让江初月当众出丑好衬托接下来她的琴艺高超。

当年胡梦雅琴艺比赛一举夺魁,江初月则是沦为林州笑柄。

上天垂怜,不仅没有没有死,还回到了十五岁的时候。

上一世她受尽屈辱含恨而死,连累祖父一门惨死,这一世她定要让他们全都不得好死!

江初月的眼中似有火焰要喷出,这一世她要的不再是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她要的只有复仇!

再抬起头看向胡梦雅的时候,江初月仿佛换了一个人一般,即便脸上面纱之下的疤痕隐隐可见,可是那双眼睛却闪烁着熠熠光芒。

胡梦雅一愣,总觉得江初月哪里不一样了,但还是继续叫嚣着。

“江初月,你长相不佳也就罢了,怎么连弹琴也不会,还不赶紧起来,别让咱们胡家被别人给笑话了。”

她的话又引来笑声连连。

谁不知道这位京城来的江家小姐满脸的疤痕,是个不折不扣的丑女。

按照胡梦雅的安排,紧接着就该她登场了,今日比赛的曲子日夜苦练,绝对可以一鸣惊人。

林州刺史的公子苏珩也在这里,论才学、出身、容貌,在林州都是一等一的出挑,胡梦雅早就倾心已久。

她的这点小心思江初月如何能不知。

上一世,就是因为在书院的才艺比试上胡梦雅一曲惊人,引得苏珩瞩目,最后如愿以偿嫁入苏家。

江初月,这一世无人再可欺你。

若有,便叫那人下地狱!

就在胡梦雅准备将江初月撵走的时候,谁知江初月忽然将双手附在琴弦之上。

“麻烦站远一点,不要妨碍我抚琴。”江初月冷冷的说道。

“什么?”

胡梦雅一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很清楚江初月根本就不会弹。

既然给你台阶你不下,那么就看看最后丢人的到底是谁!

胡梦雅嘴角一勾,“那好,我们可就洗耳恭听你的表演好了!”

江初月缓缓闭上眼睛,十五岁的时候她的确是琴艺白痴。

可后来她为了萧谨元师承宫中乐师之首,努力钻研琴艺,琴艺绝冠北周。

如今只是一个小小林州的学堂比试又算得了什么?

说起来真是讽刺,除了一身顶级医术乃是她自己主动求学,其余女儿家的琴棋书画都是为了萧谨元,为了一个情字。

可即便她后来真的才艺双绝,天下无人能及,但在萧谨元的眼中,依旧比不上只有一副皮囊的江婉宁。

“铮!”

倏地,江初月双手猛地一用力,手指快速的在琴弦上飞舞起来。

那琴声仿佛潺潺流水,从江初月的指尖倾泻而出,刚开始是舒缓的琴声,令人如痴如醉,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可突然琴声骤起,她的手速更快,琴声慷慨激昂,犹如千军万马奔腾。

众人的情绪几乎都被江初月的琴声调动起来,气势恢宏到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仿佛眼前已经是巍峨的高山,他们置身于山巅之上。

书院外。

一高大的身影忽然驻足在墙外,被这琴声所吸引。

“公子,这琴声真好听。”一旁的侍从感叹着说道。

男子点点头,好听是好听,他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好听的琴声,甚至还是在林州这么一个小地方。

只不过…

这琴声听起来磅礴大气,可是他还是听出了其中的哀怨,到底是什么人,竟然会有如此大的怨气。

就好像身上背负着什么血海深仇一般。

他还没有说什么,那侍从已经打听了一圈回来了。

“这抚琴的似乎是京城来的江家小姐,琴声是好,只可惜容貌…”

连侍从都可惜的直摇头,“那样的容貌,就算有再好的琴声又怎样?”

京城江家?

“这样的琴声,又何须什么绝色容貌。”男子只是淡淡说道。

说完,他便离开了这里。

就在这时,琴声又开始变得平稳,如蜿蜒的溪流流淌而过,直到琴声彻底消失。

全场一片死寂。


书院里。

众人沉醉在江初月的琴声中久久不能自拔。

连一旁的授琴先生都惊的说不出话来,这首《高山流水》他不知道听过多少遍可是没有一人能弹出这种震撼人心的效果来。

谁能想到暂居在胡府的京城来的丑女江初月,竟然能弹出这么好的琴声!

苏珩素来喜欢音律,听完江初月这一曲,心情迟迟不能平绪,不自觉的眼睛都看呆了,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江初月。

而这一幕胡梦雅全都看在眼中。

今日艳惊四座的应该是她!引得苏珩注意力的也应该是她才是!

胡梦雅想不明白,她十分确定江初月根本就不会抚琴,如何能弹出这样惊人的曲子来?

“你作弊!”

忽然,胡梦雅脸色煞白情绪失控一般跳出来指着江初月说道。

众人面面相觑,这才回过神来。

江初月面色从容,只是淡淡反问,“你倒是说说看,我如何作弊?”

“我......我......”

胡梦雅憋着一口气,可根本就说不出来,这么多人都亲眼看着亲耳听着,总不至于说眼前的江初月是冒名顶替的吧?

除了她,放眼整个林州,谁又会满脸疤痕丑陋不堪?

“该你了。”

正当胡梦雅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江初月却是站起身来,给她乖乖的让位置。

胡梦雅原本是欲扬先抑,用江初月难听的琴声衬托自己的琴艺卓绝。

可如今简直就是自己给自己挖坑,有江初月的珠玉在前,谁还能听得进去她那平庸的琴曲?

果不其然,任凭胡梦雅使出浑身解数,可是她的琴声听来就仿佛乌鸦嘶叫一般,只给人聒噪和用力过猛的感觉。

最后,书院的先生公布今日最后比试的结果。

胡梦雅只拿到了第四名,而第一名几乎毫无悬念一般。

“第一名,江初月。”

听到这个结果的时候,胡梦雅水葱一般的指甲几乎戳进肉中。

她不甘心,不甘心自己的风头就这样被江初月抢走。

尤其再看苏珩,他的眸光还是未从江初月的身上离开,甚至这会还朝着江初月走了过去。

“江小姐。”

苏珩很有礼貌的行了个礼。

江初月微微欠身,前世她和苏珩并无太多的交集,只是知晓他为人和善,后来为官也是造福一方乡里,唯一可惜的就是娶了胡梦雅这个妻子。

胡梦雅是个不折不扣的骄纵跋扈的小姐,将苏宅上下闹个鸡犬不宁不说,甚至为了购买昂贵的首饰,收取了不菲的商贾的银钱,连累苏珩最后被贬官。

“苏公子。”江初月微微欠身。

“江小姐,你刚刚那一曲真是令在下永生难忘,在下手中私藏有几本琴谱,如果江小姐不介意的话,能否有机会和小姐探讨一二?”苏珩眸光澄亮,十分诚恳的说道。

这一幕早就被胡梦雅尽收眼底,她气的浑身发抖,今日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想着,她忽然心生一计,翩然走了过去。

“江初月,姐姐我怎么不知你从前有如此好的琴艺?”胡梦雅笑声很冷,那心思几乎赤裸裸的已经全都写在脸上了,江初月如何能看不出?

只是当年的她是个不折不扣的软包子,可是如今的她却是死过一次的人了。

有什么好怕的?

江初月却是不语,可胡梦雅的脸却变得狰狞起来,她缓缓的朝着江初月逼近,倏的抬起手来,伸手就想要扯去她脸上的面纱。

胡梦雅嘴角带着笑容,已经扬起了胜利的姿态来。

真是可惜了,就算今日一曲再惊艳,说到底你不还是一个丑女罢了!

一个丑女,弹琴弹得再好又有何用,但凡是个男人看到你这张脸,都会恶心的想吐!

她就是要让苏珩看清楚江初月的长相,就算她今日技不如人,可是在整个林州,她胡梦雅都是排的靠前的美人!

然而江初月早就看出了胡梦雅的意图,身子猛地一闪,胡梦雅整个人扑了个空。

若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可偏偏她的脚绊倒了什么东西,她几乎是飞出去一般。

“啊!”

胡梦雅失声尖叫,她的正前方是一张桌子,那桌子上还放着几方砚台。

不过是眨眼之间,胡梦雅就脸朝下,狠狠地摔在了那桌子之上。

“还不赶紧扶胡小姐起来!”一旁的先生吓坏了,连忙让人来扶。

可等胡梦雅起身时,她的脸上、身上几乎全都是黑色的墨迹,鼻孔里面更是有红色的液体缓缓流出。

这样子说不出的滑稽,胡梦雅好歹是胡家长女,在林州这个小地方是有头有脸的小姐,结果却当众摔成这样。

周围的男男女女看见她这副样子都忍不住捂住嘴巴发出窃窃笑声。

胡梦雅再看向苏珩,苏珩虽然没笑,可是那目光中分明多了一抹嫌弃。

“江初月!都是你干的是不是!”

胡梦雅终于控制不住情绪,气急败坏的质问道。

江初月淡笑一声,脸上风轻云淡,“刚刚可是你自己突然冲过来的,苏公子也在场,他可以作证。”

苏珩倒是耿直,一听江初月这么说,立刻就站了出来。

“刚刚的确是胡小姐突然冲过来。”

“我…我…我…”

连苏珩都这么说了,胡梦雅根本无力反驳。

偏偏她的鼻血越流越多,如今她当务之急可不是跟江初月在这里争执,而且赶紧看大夫要紧。

胡梦雅咬着牙,恶狠狠的瞪了江初月一眼。

江初月,你等着,等回了府里,看我怎么收拾你!

江初月唇畔依旧最是浅笑,目送着胡梦雅离去的背影。

当年的她性子和顺,总觉得寄人篱下,对姑母一家毕恭毕敬,可是得到的却是无尽的折磨和羞辱。

江初月还清楚的记得胡梦雅因为嫉妒她的字写的好看,便当众将墨汁泼到她的脸上。

若不是后来林府将她接回京城,指不定她会在这里被活生生折磨死。

今日这一切,就当还给她了。

又或者说,现在不过是刚刚开始而已。


没过多久,江初月也从书院中离开,刚到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却忽然出现在她的视线当中。

江初月身体猛地一怔,眼中却已经是晶莹一片。

“小姐!”

江初月在书院读书,崔嬷嬷便一直等在门口,见江初月出来,便立刻迎了上去。

“崔嬷嬷…”

江初月的声音几乎哽咽,眼泪再也撑不住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崔嬷嬷是她的乳娘,打小就跟着她,照顾她,几乎相当于她的半个娘亲。

上辈子,崔嬷嬷更是一次不止提醒过她,要小心提防江婉宁,可是她听信了江婉宁的话,还觉得是崔嬷嬷太过多心。

直到临死之前她才知道,崔嬷嬷说的一切都是真的,而她更是因为她才丢了性命。

终究是她连累了她不得善终。

上一世的亏欠,就算几辈子她也无法弥补。

这一世,就换她来守护吧。

一看见江初月在哭,崔嬷嬷立刻咬着嘴唇有些气愤的说道。

“小姐,是不是那个胡梦雅又欺负你了?老奴这就去找她评理!”

说完,她便撸起袖子来。

崔嬷嬷这个人虽然是个乡下人,但却是个十足的火辣脾气,在林州也是多亏有她护着,江初月才能安稳撑到回京之日。

“不是,我没事的崔嬷嬷。”

江初月连忙解释,眼看崔嬷嬷就要冲进去,她连忙拖了崔嬷嬷离开。

离开的路上,江初月才跟崔嬷嬷讲了今日发生的事情。

崔嬷嬷听后只觉得痛快无比,“小姐,你做的对,对付她们这种恶人就应该毫不客气!”

江初月被她的样子逗笑了,崔嬷嬷还是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只是江初月很清楚,依胡梦雅的性子,又实会善罢甘休,等下回去指不定还有什么等着她。

既然如此,那就先不回去了。

崔嬷嬷并不清楚江初月的心思,还以为她是心血来潮想要逛街。

一知道自家小姐要逛街,崔嬷嬷当然一百个开心。

说到底没有生病之前的江初月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即便在美女如云的京城,也没有几个能比得上她分毫的。

虽然她才十五,还没完全长开,只可惜这突如其来的怪病,竟然一下子毁了她的容貌。

可结果江初月逛的并不是什么女儿家喜欢去的胭脂水粉,首饰衣裳,而是药铺。

“小姐,你个女儿家的逛药铺做什么?”崔嬷嬷不解问道。

江初月微微一笑,“崔嬷嬷,你就别管了,我自然是有我的道理。”

并未太多言语,江初月只是挑了药材,又买下了几种配置好的药粉。

这一世她重新来过,可是一身医术却不曾忘,这是她看家的本领,更是保命的家伙。

只是如此一来,身上仅剩不多的银钱早已经一干二净。

刚走出药铺的大门,迎面而来却是撞上一个熟悉的身影。

苏珩!

江初月没想到在这里碰到苏珩,只是礼貌的欠身,然后低着头就想要走,可谁知苏珩却好似早就知道她在这里一般挡住了她的去路。

“江小姐。”

苏珩行礼,江初月见躲闪不得,便只能驻足。

“江小姐,这是我苏家的家传琴谱。”苏珩的样子中带着一些紧张,慌忙从怀中掏出一本琴谱来。

“小姐是知音之人,所以在下便想冒昧将这琴谱赠与小姐。”

江初月却是一惊,当年胡梦雅嫁给苏珩之时,那聘礼中便好像有一本琴谱。

苏珩是个音痴,这琴谱代表着什么她自然比谁都清楚。

她原本只是想要教训胡梦雅,也顺便帮苏珩一把,谁知道却因此吸引了这位苏公子的注意,使得他一路追到这里来。

“苏公子,这琴谱太贵重了,恕我不能收。”

江初月想都没想,一口便拒绝了,“苏公子,我乃是京城中人,迟早是要回去的。”

一句话,江初月已经表明心意,苏珩的眼中有些暗淡,但还是将琴谱塞到江初月的手中。

“江小姐不要多想,这只是苏某的一点心意罢了。”

说完,他不等江初月再说什么,转身便离开了。

看着苏珩离开的背影,江初月只是感叹,前世他和这位苏珩并无交集,没想到这一世却有这样的插曲,原来伴随着她的改变,这一世的命运的齿轮也发生了翻转。

在一旁看着的崔嬷嬷也忍不住走上来说道。

“小姐,老奴看这位苏公子倒是一位君子,其实……”

江初月知道崔嬷嬷想要说些什么,苏珩为人谦和有礼,甚至不在意她的容貌丑陋,这样人品贵重之人是很好的夫君的选择,错过了就真的错过了。

若是她选择了苏珩,说不定这一世会过着无忧无虑远离烦恼的日子,这对于女子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只可惜,她江初月是早就将情爱抛之脑后之人,她这辈子,这条命,存在的意义,就只有……

复仇。

很快就要回京了。

萧谨元,江婉宁,真是期待我们再见面的那一天。

江初月带着崔嬷嬷在林州城中闲逛到很晚才返回胡府当中。

刚到门口,江初月便察觉到那些下人眼中的异色。

紧张,或是嘲讽,又或是害怕。

“崔嬷嬷,我的镯子似乎刚刚忘到茶馆了,能否辛苦你,帮我去拿一下。”江初月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

崔嬷嬷没想太多,只是点点头转身便去了,只留下江初月一个人缓缓走进胡府当中。

一路回到房间,刚走进去,那门迅速就被两个家丁给关上。

紧接着,原本黑暗的屋子变得灯火通明。

只见姑母胡氏端坐在椅子上,胡梦雅站在一旁,她的脸上缠着绷带,今天那一下摔的不轻,几乎是破了相。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从下午的时候二人就在这里等着江初月回来,可结果竟然等到现在。

不过早归还是晚归都是一样。

这里是胡府,折磨一个江初月就跟踩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江初月,你好大的胆子!”胡氏直接开口说道。


江初月眼睛一眯,心中只是冷笑。

这一世再见自己的这位姑母还是和从前一样,无论胡梦雅做了什么,她都会不分青红皂白的迁怒于她。

只是因为胡氏未出阁之前便和她的生母不睦已久,后又和二夫人走的亲近,没少收她的好处。

“你寄养在我们胡家,我们好吃好喝的供着你,送你去书院读书,结果你还恩将仇报,竟然当众羞辱给梦雅难堪!”胡氏恼羞成怒的说道。

恩将仇报?

江初月几乎要笑出声来,胡府给她的只有折磨,哪里来的什么恩?

看见有胡氏给她出气,一旁的胡梦雅别提多得意了。

“姑母说的这是哪里话,今日不过是学堂比试罢了,何来所谓的羞辱?”江初月淡淡说的。

可胡梦雅才不会相信她说的话。

“就是你这个贱人,之前装作不会抚琴的样子,才让我今日当众丢人!”

一说起这个就来气,就是因为江初月,她这么长时间的精心准备全都化为了泡影。

这一次也要跟之前无数次一样,折磨这个江初月跪地求饶才能善罢甘休!

就在这时,胡梦雅忽然她在江初月的怀中看见了什么东西。

“你怀里藏着什么?”

说着,胡梦雅上去就扯,然后一把将江初月怀中的琴谱扯了出来。

可她拿走的瞬间,谁都没有注意到江初月的脸上划过一抹快意的笑容。

她上一世从不害人,可这一世,她只想要害她的人不得善终!

为此,怎么做都可以。

一看见那琴谱,胡梦雅一眼就认出那是苏珩的东西。

“你…你…”

胡梦雅睁大眼睛,指着江初月的鼻子破口大骂。

“这东西怎么会在你这里!”

江初月淡笑一声,“那你应该问这东西的主人才是。”

胡梦雅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难不成苏珩看上了江初月这个丑女?

这不可能!

越想越憋屈,胡梦雅指着江初月破口大骂

“是你!一定是你勾引苏公子!”

说完,她甚至还委屈的抹起眼泪来,对着胡氏说道。

“娘,你要给女儿做主啊…今日她害女儿出丑还不够,竟然还勾引苏公子……”

胡氏自然是巴不得胡梦雅能够嫁入苏家的,如今一看是江初月坏了好事,哪能善罢甘休。

“江初月,你竟然如此不知廉耻!给我跪下!”

江初月眼角微抬,岿然不动。

她只是看着外面的天,算算时间,人应该快到了。

“你还反了天了!”

见江初月不为所动,胡氏用力一拍扶手,气的直接站起身子来。

“你是聋了吗?听不懂我说的话?”

这时,胡梦雅突然只觉得双手痒的出奇,她用力的去抓,却越抓越痒,渐渐的连脸都痒了起来,又连忙去抓自己的脸。

“小姐,你没事吧?”

一旁的丫头看出了胡梦雅的异样,连忙问道。

“本小姐没事!”

胡梦雅还惦记着教训江初月的事情,可一抬头,所有人都全都吓的大惊失色。

她竟然将自己的脸上抓得一道道都是血痕,而胡梦雅自己却浑然不知。

当她再看向身后的铜镜时,却是发出刺耳的尖叫声。

她自负美貌,可如今铜镜中满脸抓痕,面目狰狞的人是谁?

“梦雅,你怎么了?”胡氏也惊了。

可不能毁容啊,她就这一个女儿,毁容了后半辈子她指望谁啊。

“娘,我不知道…好痒…痒死我了…”

胡梦雅看见自己的容貌几乎崩溃,可是手却根本停不下来,甚至连那琴谱都落在了地上。

江初月只是看着那琴谱,谁会想到那琴谱上被她撒了不少药粉,这药粉会令人浑身瘙痒难耐。

世人皆知她是神医,殊不知医者会治人,更会害人。

整个屋子乱作一团,胡梦雅忽然狰狞着转过头看见江初月那平静的脸,顿时疯了一般。

“是你,是你做的对不对!”她大声质问着。

可江初月只是一副关我何事的样子。

胡氏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总觉得跟江初月脱不了干系,赶紧命人去找大夫,又不忘让人教训江初月给胡梦雅出气。

“来人,给我打!”

说完,一脸心疼的去查看胡梦雅的情况。

四周的家丁已经拿起棍子来,这棍子不粗,可抽打在身上,却会留下一道道红紫色的痕迹。

江初月对着棍子再熟悉不过了,之前多少次,胡氏就是用这东西来惩罚她。

“你们谁敢!”

眼看周围的家丁都要一哄而上,江初月忽然怒喝一声,吓得他们谁都不敢动手。

说到底这位江初月可是京城来的,他们也都清楚。

“呵呵。”

可胡氏根本不以为意,“你以为你还是尚书府的大小姐啊?我实话告诉你,被送到这里,尚书府就从未打算将你接回去!”

江初月当然知道,可那又如何。

这一世,江家于她,早已经是没有半分感情可言。

“有没有人来接我,你说了不算。”江初月冷冷说道。

胡氏一愣,江初月寄养在这里已经一年了,还是头一次敢这么跟她说话。

之前的她怯懦的跟一只兔子一样,几乎任她拿捏。

可如今的江初月,胡氏好似不认识一般。

“难不成你还指望林家来接你?”胡氏讥讽着说道。

“你那外祖父就算是个将军,可不过是三品官,如今又去了北境,他那副老骨头要是死在边境倒是好的,要是没死吃了败仗,林家这次可就全完蛋了!”

江初月十五岁之前,林家并不算是什么显赫之家。

这一年北周的北境胡人作乱,因为被人故意陷害才派了江初月的祖父到北境去。

谁都认为这是不可能赢得一仗,谁都认为林家完蛋了。

所以二夫人才敢将她送到林州,胡氏才敢对她如此肆无忌惮。

只有江初月知晓,这一夜,很多事情将会重新改写。

林家,早已经不是当初的林家。

“夫人!来…来了…”

忽然,管家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

“大夫来了有什么好慌的!”

胡氏斥责道,可那管家却满头大汗,几乎连话都说不清楚。

“不…不是大夫,是林家…林家来人说要接江小姐回京…”

林家?

胡氏一愣,刚说完林家,没想到林家真的会来人,随后却冷笑道。

“林家来了就更没什么好慌的了,他们是个什么东西,告诉他们,想接江初月走,没门!”

胡梦雅这会抓烂自己的脸还不够,已经开始朝着自己的身上去抓。

一边抓还一边喊着,“打啊!给本小姐打啊!”

眼看家丁们手中的棍子这一次真的要抽打在江初月身上的时候,忽然冲进来一个侍卫,一脚将那家丁踹飞在地。

“什么人,竟然敢在这里打人!”

胡氏一看这架势,顿时恼羞成怒,再一回头见那侍卫却是没有见过的,十有八九就是林家的人。

虽然林家比胡家厉害,可这里毕竟是林州,是她的地盘。

再不济,她还有江家撑腰,怎么会怕了一个林府?

“给本夫人滚出去!”

可这时,一个中年女人走了进来,缓缓抬起头,冷冷说道。

“胡夫人怕是林州这小地方待久了,消息不太灵通吧?”

“是你?”

胡氏眼睛一眯,没想到来的竟然是方嬷嬷,这方嬷嬷算是林家半个管家,很得林家器重。

“一个下人而已,也想到本夫人面前造次?”胡氏讽刺道。

方嬷嬷朝她步步紧逼而来,嗓音扬起,气场完全不输胡氏。

“老奴是不敢,可你如此欺辱当今侯爷的外孙女,也要看侯爷答应不答应!”


谁?

侯爷?

胡氏睁大眼睛,根本摸不着头脑,可江初月却早已经知晓一切。

“胡夫人怕是还不知道吧,侯爷在北境立下赫赫战功,凯旋回京,已经被陛下封为定北侯。”方嬷嬷又说道。

这不可能……

胡氏踉跄后退,差点没有摔倒到地上。

定北侯!

谁能想到,林家不仅没有完蛋,还变成了定北侯府,而没人疼没人管的江初月,摇身一变竟然成了定北侯的外孙女。

今日早已不同往日。

胡氏反应倒是快,连胡梦雅都顾不上管了,立刻谄媚笑道。

“方嬷嬷,这其中怕是有误会,刚刚我跟初月不过就是在开玩笑罢了…”

“玩笑?你当老奴这么好糊弄吗?”

方嬷嬷却分毫不让,江初月的生母林清歌是侯爷的掌上明珠,她去了,就只留下一个江初月,整个林府疼爱还来不及。

可是他们却趁着侯爷带兵远征如此欺辱作践,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看着方嬷嬷的样子,江初月的心中是说不出的感动,上一世的这个时候她被罚跪在院中,方嬷嬷也是这样极尽全力的维护她。

不同的是这一世,她已经提前亲手报了仇。

“娘,跟一个奴才废话这么多做什么!”

胡梦雅从小出生在林州,哪里懂得什么官大一级压死人的道理,更何况对方还是当今的定北侯,她想的不过就是给自己报仇罢了。

“那个贱人把女儿害成这样,一定要将她的腿打断……”

还没说完,胡氏已经一把捂住了胡梦雅的嘴。

江初月没说话,事到如今她也无需说什么了。

“那既然如此,就如胡小姐所说,打断双腿好了。”方嬷嬷缓缓开口,几乎不带一丝的情绪。

胡氏崩溃了,疯狂的跪在地上求情。

“方嬷嬷,放过梦雅吧,她就是小孩子脾气,什么都不知道,要打就打我好了!”

看着胡氏的样子,江初月只是觉得好笑,胡梦雅毁了容,自然是没必要再失去腿了,既然如此,她倒是愿意成全胡氏。

“方嬷嬷。”

江初月缓步走了过去,柔声开口道。

“姑母爱女心切,不如就成全她吧。”

江初月开口说前半句的时候,胡氏还以为她要求情,谁知这后半句一说出口,她彻底傻眼了。

方嬷嬷点点头,还不忘感叹的说一句,“小姐,你的心眼也太好了。”

心眼好?

胡氏差点没有吐出一口血来。

可她还未再说什么,已经被侍卫直接拖了出去,没过多久,哀嚎声便在门外响起。

只是打断腿是不可能的,江初月很清楚,虽然胡家不算什么显赫门楣,但也是官宦之家,外祖父刚刚封侯,多少双眼睛盯着,不宜做出出格之事,图惹是非。

几个板子削下去小惩大诫,没多久胡氏就被人拖回房中去了。

这一夜,很快就过去了。

第二日一早,方嬷嬷便已经命人收拾好了江初月的东西,带着她和崔嬷嬷二人上路回京了。

江初月对林州并无留恋,只是临行之前命人将那琴谱完好无损送回了苏家。

林州地处偏僻,即便一路快马加鞭,回到京城也需要五六日。

“方嬷嬷,咱们从滨州走如何?”路上,江初月说道。

“小姐,这是为何?去了滨州,要绕好大的圈子。”

还没等方嬷嬷开口,崔嬷嬷却已经忍不住问道,她也是为了江初月好,一路颠簸,早些回京总归是好的。

而且,林家也在等着她一家团圆呢。

可江初月却摇摇头,十分坚持,虽然她比任何人都想赶紧见到他们。

“听说滨州的盛产瓜果,我想带一些给祖父。”

可事实上江初月是记得,当时回京之路并不顺畅,她们半路遇袭,方嬷嬷为了保护她,还挨了一刀子。

当时她不知是何人所为,以为只是碰巧遇到山匪。

可现在看,只怕是有人存了心,不想让她回去罢了。

“那就依小姐所言。”方嬷嬷点点头,没有多问就答应了。

夜晚,一行人宿在客栈当中。

烛光下,江初月缓缓摘掉脸上的面纱,镜子中她的脸上布满了可怖的疤痕。

上一世等她有能力治好自己的时候,这些疤痕已经深入肌肤无法痊愈,因此她受尽世间冷眼和嘲笑。

这一世,一切都还来得及。

但是有一点江初月一直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她会好端端的生了这样的怪病,先不说她知晓自己并非是天花,就算是她脸上长的痘痘为何会一直溃烂不止?

忽然,她闻到一股子异香,抬起头一看,却是自己的妆匣内放着的一枚香囊。

再一打开,看到里面的东西,江初月几乎控制不住的癫笑起来。

怪不得。

这香囊里面塞满了九天寒草,这个东西会加速伤口溃烂不易愈合。

而这个香囊是江婉宁亲手所赠,她时常挂在身上,还以为是姊妹情深。

原来你的算计,从这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原来她所受的一切,全都是有人故意为之罢了。

这样的恨意记在心头,江初月随手将那些九天寒草倒掉。

然后快速的拿出买的药材来,不过一个时辰,她便调制出一瓶药膏,然后一点点的涂抹在脸上。

几日后,一行人到达滨州,江初月的脸上却已是光洁如初。

她本就是不折不扣的美人,容貌根本不输给江婉宁。

只是现在这副容貌若是现在出现在别人面前又或者出现在江家,反倒是容易多生事端。

想着,江初月便将那面纱重新带回到脸上。

此时夜已深。

忽然,江初月听到屋子的里面传来不和谐的动静。

“谁?”

江初月慌忙走了过去,结果还没查到一个究竟,突然有人出现在她身后,抬起手一把捂住她的嘴巴。

“不想死就别说话。”

身后的男子沉着嗓音,冷冷的警告道。

江初月眉头紧锁,明明换了路线到滨州来,怎么还是遇到了刺客?

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她忽然嗅到一丝血腥气,再看看这男子微微有些发白的手。

还有这个男人的手,好冷。

“别动!”

江初月想都没想,一把扣住他的手腕来。


男子还是第一见有女人这么大的胆子,在这个时候竟然还袭击他。

他的手用力一推,手中的剑毫不犹豫的就抵上了江初月的脖子。

他们一人带着面纱,一人带着面具,都看不清对方的脸。

电石火光之间,江初月急忙开口。

“你身上有血腥气说明身上有伤,右手有茧却左手持剑,受伤的位置应该在上右臂到肩膀的位置,脉相虚浮双手发白,绝不只是单纯的受伤,你极有可能已经中毒,如果不赶紧治疗,不出一个时辰你就会死!”

江初月一口气将自己的判断全都说了出来。

“你不过是逃命至此罢了,我可以治疗好你的伤,但同样的,你不能伤我性命。”

要说不害怕是假的,刀剑无眼,这男子又武功高强,要了她的性命简直易如反掌,所以只能谈判。

可江初月说完,男子却沉默了。

所以这个女人刚刚是在给他把脉?

周围一片寂静,半晌男子才问到,“你有把握?”

“身为医者,谁也不能做到万无一失,但是我可以保证,会尽最大努力治好你的伤。”江初月认真的说道。

面纱之上,烛光之下,江初月的那双眸子闪耀着说不出的光彩。

倏地,男子收回手中的剑。

江初月长舒一口气,没有片刻犹豫就朝着他走了过来,一把将他按在床上。

“躺下,等一下没有我的命令,你绝对不许动,听到了吗?”

男子眼睛微微一眯,他见过很多人,可如此霸道的小姑娘还是头一个。

鬼使神差的男子躺在床上果然一动不动,可谁知下一秒江初月伸出手便一把扯开他的衣服。

男子猛地睁大眼睛,抬起手就去挡,江初月一下子就不高兴了,态度就更霸道了。

“不是说了不许动吗,你一个大男人难不成还怕被我一个小姑娘看吗?”

江初月是一名医者,在医者眼中,病人是不分男女的。

男子这才松开手,只是任由江初月将他身上的衣服脱了一个精光。

灯光昏暗,男子的身材线条近乎完美,胸膛坚实无比,可江初月的眼中只有他的右肩上那个伤口。

伤口溃烂,流的血不算太多可几乎都是黑色的,明显就是中毒。

再看那伤口的形状,应该是被飞镖之类的暗器所伤。

毒素已经侵入肌肤,想要用药物效果太慢。

江初月一咬牙,忽然起身端了一碗水来,男子正在思索她要做什么,谁知江初月忽然低下身子,用自己的嘴巴吸住他的伤口。

“你做什么?”

男子目光一冷,又想要起身,江初月却死死的按住他的身子。

同时她的嘴巴用力一吸,却是将那黑色的血液吸入口中。

男子愣住了,她竟然在为她吸出毒血?

就算是京中名医也很少有人会冒这么大的风险,可她一个小姑娘,竟然敢?

他低头凝视着江初月,她的目光是那样的专注和认真,有一种无法形容的威严。

他的伤口有剧毒,他又是突然出现的陌生男子,可这个小姑娘,竟然一点也不害怕的样子。

到底是哪里来的这股子勇气?

不自觉的,他竟然忘记了反抗,只是任由江初月摆弄。

用嘴吸出毒血当然危险,可是对于江初月来说,这算不了什么大问题。

待绝大部分毒血吸出,她连忙用清水漱口,又含了一颗药丸到口中。

还没休息一下,就又拿了银针过来,几针下去,又有一些黑血流出,不过逐渐的黑血慢慢变红。

“成了!”

江初月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来,却没有注意到床上的男子从刚才开始就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她。

拔去银针之后,江初月又找出来几味药材,同创伤药一起碾碎,然后一点点的铺在男子的伤口之上。

最后就是包扎,因为没有纱布,她干脆直接在自己的衣裙上用力一扯。

等包扎好了伤口,才算是大功告成。

刚开始江初月给他治疗就是为了自保,可到现在,她是真的拿他当病人来看待。

“现在伤口还未完全愈合,你最好还是躺下,再过半个时辰应该就能动了。”江初月嘱咐到。

黑衣男子这会变得十分听话,点点头一句话没说,就真如江初月所说躺在了床上。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失,说来也神奇,刚开始他的右肩疼痛异常,可是现在那痛楚却在一点点的缓和。

大约半个时辰的时间,真的如这个小姑娘所说,他的伤口竟然不疼了。

一个小姑娘竟然能有如此厉害的医术?

男子心中却有疑问,连忙坐起身子来,正准备开口,却见江初月竟然趴在床边睡着了。

江初月是真的累坏了,在林州的提心吊胆,一路到滨州的车马劳顿,再加上刚刚的治疗。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何时睡着的。

男子低头看着江初月,忽然不知道哪里刮来一阵风,竟一下子将窗户给吹开了,

屋里烛火被吹灭,同时吹起的还有江初月脸上那紫色的面纱。

月光下,江初月的脸光滑而洁白,唇不点而红,她的眼睛紧闭,可是那一双眸子到现在他还清楚的记得。

虽然年纪尚小,五官尚未完全长开,可是却有一种天然去雕饰无法形容的美感。

世间竟有这样的佳人。

夜晚寒凉,江初月衣衫单薄,他站起身来,忽然将江初月一把抱起轻轻的放到了床榻之上。

男子正准备从窗户离开,突然又驻足返回,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来塞到了江初月的手中。

就当付你的诊金吧。

再一转身,男子就彻底消失在了房间当中。

第二日一早。

“小姐,起了吗,咱们要上路了。”崔嬷嬷一早便在门口呼唤道。

江初月这才猛地惊醒,她连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我马上就来。”江初月连忙说道。

刚一说完,江初月才忽然反应过来,昨天那个黑衣人呢?

可一看屋子,连半个人影也没有,该不会是她昨天做梦吧?

江初月用力一拍脑袋,却突然从手中掉出一个东西来。

她将那东西捡起来一看。

却是一个月白色的短笛。


这笛子触手生凉,竟然是用玉制成的,上面的花纹也十分精致,算上上一世,江初月也没有见过如此精致的东西。

别看小小的短笛,价值根本不知几何,她心下狐疑到底是什么样身份的人,竟然能拥有如此昂贵的东西。

可倘若真的身份不俗,如何会落得身受重伤躲入她房中的地步?

但是无论怎么回想,她也实在是想不出那人的身份来,于是江初月只能暂时将短笛收入怀中,等将来有机会了再将东西还给他。

没过多久江初月从房间走出,刚一出来崔嬷嬷就皱了皱眉头。

“小姐,你的裙子怎么破了?”

江初月不知道如何解释,只能摇摇头假装不知情。

倒是方嬷嬷早有准备,因为知道她在林州肯定会受苦,所以来的时候衣服首饰倒是一样都没落下。

等换了一身新衣服梳了新发髻出来之时,所有人皆是眼前一亮。

方嬷嬷止不住的赞叹道,“这才是嫡出大小姐应有的样子,姑娘,你跟清歌小姐的身段都是一样一样的,只是可惜了你的脸……你放心,等回了京城,侯爷一定会找最好的大夫来治好你的脸的。”

江初月微微一笑却依旧没有将自己的脸已经恢复的事情说出。

在滨州采购了不少的瓜果,一行人就再次快马加鞭往京城赶了,滨州距离京城不算太远,大约不到两日的功夫,就到了京郊附近。

昨日刚下过大雨,路上泥泞,马车并不好走,江初月坐在马车上几乎被颠的快要吐出来了。

她掀开帘子想要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可就在这时,她的视线范围内,在京城的南大门外,一个熟悉的身影高高的骑在马背之上。

一时之间,江初月只觉得快要忘记呼吸一般,这么多年了,她从未想过还有再相见的一天!

“停车!”

江初月急忙大喊,马车骤然停下,崔嬷嬷只是安抚道。

“小姐,等马车过了这一段就不颠了,你且再忍一忍。”

可江初月似没有听到她的话一般,只是兴奋的从马车上跳了下去。

她洁白的鞋子一下子踩进淤泥当中,可任凭泥土如何四溅在她的鞋子和裙摆之上,江初月都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

她近乎狂奔,朝着城门跑去。

越跑,那身影就越是逐渐变得清晰。

红棕色的骏马之上,男子穿着墨蓝色的常服,可即便如此他也依旧身披银色铠甲,他的五官硬朗,脸部的线条近乎完美,衬的他更加器宇轩昂仪表不凡。

虽然年纪看起来不大,可是却有着无法形容的浩然正气,只是一眼就让人移不开眼睛。

他就是林府的长孙林栩!

世人皆知北境一战,林府一战成名,外祖父被陛下赐封定北侯,光耀门楣,开启了林家整整七年的风光。

可祖父贸然封侯,朝廷上下议论纷纷,不知道多少人暗中不服,真正在后来的那些年里撑起整个林家的就是眼前的她的这位表哥林栩!

少年英才,鲜衣怒马,上一世林栩的一生堪称轰轰烈烈。

不过二十岁,他就已经军功累累,即便在整个九州也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服!

只是可惜那一天,下着大雪,江初月永远忘不了那一天。

她和萧谨元撑着伞在雪中漫步,吟诗作对。

突闻林栩病逝的噩耗,她几乎当场昏厥,还是萧谨元反复在她身旁宽慰,甚至告诉他林栩的的死不过是意外,是天妒英才罢了。

可直到她死她才知道,所有的一切全都是萧谨元和江婉宁两个人干的!

这一世,我一定亲自为你报仇雪恨!

“哥哥!”

江初月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一边狂奔一边呼唤着林栩。

这一声哥哥,她等了好久也盼了好久,没想到竟然还有机会叫出口的一天。

“月儿!”

听到江初月的呼唤声,林栩一眼就看到了从远处狂奔而来的姑娘,他立刻跳下马去,只是迎着江初月的方向而去。

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哥哥,月儿没想到还有见到你的一天。”

一见到林栩,江初月彻底控制不住,泪水狂流不止。

她以为自己早已经是铁石心肠,可是每每见到故人,她却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江初月这副样子吓坏了林栩,还以为她是在林州受了太多的委屈,于是他柔声宽慰道。

“月儿,你说什么傻话呢,江家虽然将你送去林州,可是兄长我和祖父无论如何都是会将你接回来的,你放心,有我在,定不会再叫任何人欺负你。”

曾几何时,林栩也说过同样的话给她,他几乎是用生命在践行他的诺言,去保护她。

江初月摇摇头又点点头,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因为她有太多的话无法告诉林栩。

哥哥,你可知道我们已经分别了好几年,差一点就彻底天人永隔。

哥哥,你可知道你在边境病死的消息传来,舅舅他满头的乌黑白发竟然一夜白了头,嫂嫂更是自缢在院中树上随你而去。

你又可知你出殡的当天我几乎是从白天哭到黑夜,差点哭瞎双目。

如今能再看到你,真的比什么还要让人高兴,也不枉我再来这世上走一趟!

“月儿难道是不相信兄长的话?”

见江初月这模棱两可的态度,林栩连忙又问道。

江初月这才肯定的点点头,脸上浮现出笑容。

“信,哥哥说什么月儿都相信。”

一见到林栩,江初月仿佛真的回到十五岁的时候一般,虽然现在她的灵魂已经是一个经历过不知道多少事情的人,早已经不负天真烂漫。

林栩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刘海,一脸可惜的看着她脸上的面纱。

“可惜了,月儿花容月貌怎么偏偏生了这样可恨的怪病。”

“哥哥别觉得可惜,妹妹倒是觉得是好事,正所谓祸兮福之所倚,是福是祸还说不定呢。”江初月依旧笑着。

方嬷嬷几人这会也紧赶慢赶的追了上来,见人齐了众人正准备进城,可谁知突然另外几个人从不远处走了过来。

“林公子,大小姐。”

一听着声音,江初月本能的厌恶到想吐,说话的人不是别人,是二夫人身旁的张婆子。

这张婆子长相丑陋,脸上还有一颗黑痣,她虽然能干,可仗着二夫人的器重在江府整齐狐假虎威。

多少次江初月所受的折磨,都是张婆子替二夫人使得坏。

刚刚只顾着跟林栩相见,却忘了这茬子事情了。

上一世也是她回来的时候,原本她准备和林栩回林府看望外祖父,可谁知得知她回京的消息,江家觉得面子上挂不住,就也派了人来接,来接她的人就是这个张婆子。

当时的江初月不愿意让父亲被人耻笑,更不愿意江家和林家闹出误会来,所以虽然很想见到外祖父,可还是委曲求全先回了江家。

可回去的结果却是,她被父亲罚跪在院中整个晚上,给出的理由就是未经允许就跟林家回了京城,不把他这个父亲放在眼中。

当然这中间不乏二夫人在一旁煽风点火的关系。

所以既然她是否先回去结果都不一样,那么她又何必去讨好那些人?

张婆子很快说明了来意,林栩陷入了沉思当中。

按照纲常论法,江初月回京肯定是要先回江家的,于是他便询问道。

“月儿,先去哪边你来决定吧。”

江初月笑靥如花,想都没想便说道。

“自然是先去看外祖父。”


“大小姐,你!”张婆子顿时就不高兴了。

江初月姓江,那么就是江家的人,就算她在府中再不受待见,可是这件事事关江家在京城的名声。

若是被人知道江家的女儿回来了不先回家,反而是先去了外祖父那里,那么江文翰甚至是整个江家的脸要往哪里放?

所以她今日来,是受了二夫人的吩咐,一定要将江初月带回的。

张婆子自然是很积极的应了这差事,谁不知道江家大小姐性子软弱,之前在府中几乎任人拿捏,肯定会乖乖跟她回府的。

可结果……

正欲发火,可谁知撞上林栩那不悦的目光,江初月还怯怯的往他身后躲了躲,张婆子便连忙改口。

“大小姐,这不合适吧,你刚刚回京,府上的饭菜可都准备好了,尚书大人也一早就回来了,老夫人还亲自交代让你务必尽快回府上去。”

江初月忍不住的冷笑?

她可是清楚的记得当时她着急忙慌赶回府去,所有人却早已用膳完毕,甚至她那个父亲还迟迟才归来,归来后除了责罚连一句询问的话也没有。

还没等江初月开口,林栩便出言维护到。

“月儿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你何必说这些话来跟她施压?”

如今林家风头正盛,张婆子就算心中再不满也不敢跟林家大公子林栩顶嘴,只能闭上嘴巴,然后盯着江初月。

就好像在说:你若不跟我走,那么后果自负!

可江初月似乎完全无视了张婆子一般,只是扯了扯林栩的衣袖,乖觉的说道。

“哥哥,咱们赶紧回去吧,别让大家等急了。”

林栩点点头,扶着江初月上了马车,一行人就往定北侯府去了。

张婆子心中不快,如今她要是没带人回去,搞不好是要被老夫人责罚的。

正欲追赶而上,方嬷嬷忽然挡在她的前面,冷冷的说道。

“如今是侯爷一家要团圆,你一个下人难道也想阻拦不成?”

张婆子说不出多憋屈,虽然她和方嬷嬷都是下人,但是下人和下人也是有等级之分的。

她也只能憋着一口气和颜悦色道,“方嬷嬷说的这是哪里话,也是老夫人和尚书大人思念大小姐,所以才……”

这话方嬷嬷就更不相信了,倘若真是思念,那么一早就应该接回来,怎么会将人扔在林州那种地方。

“既然如此思念,那就先等等,总会有相聚的时候的。”

说完,方嬷嬷头也不回的走了,只留下张婆子一个人那叫一个恨啊。

“呸,什么狗屁大小姐,你给我等着!”

说完,她连忙赶回江府去了,刚刚的事情她定要添油加醋的说给夫人听才是!

马车一路去了城东。

听到江初月回来的消息,全府上下脸上皆是喜色。

定北侯林宏已经快六十的年纪了,北境一战他还受了不轻的伤,这段时间几乎都在府中休养,不曾下床。

如今听说江初月归来,也不顾自己的身体,立刻去门口迎。

至于将军林峰就更是如此,他只有林清歌这一个妹妹,林清歌早逝,只留下江初月这么一个女儿,他身为大舅,自然都是当做亲生女儿来疼的。

定北侯府门口,江初月才下了马车就看见外公、大舅和舅母,还有定北侯府的许许多多的人。

这些人才是她在这世上的至亲之人。

外祖父林宏生平节俭,即便封侯也依然住在原来的府邸当中,一年到头身上多是穿着布衣,从前身子很是硬朗,如今大战归来,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一般。

至于大舅林峰完全遗传了林宏那种气概,从小在军营长大,这一战也是立下大功被封了将军。

林峰年近四旬,可连小妾也不曾有,二十年来跟舅母二人恩爱非常。

可是他们到头来,却是全都不得善终。

江初月永远忘不了江婉宁的话。

“你外祖父家七十八口人的头颅已经全部斩下。”

她虽然没有亲眼所见,可是她却可以清楚的想象到,她大婚的那天晚上,定北侯府是怎样一副人间炼狱的样子。

可即便七十八口人全部惨死,但最后却还落得一个造反的罪名!

若不是当初她被萧谨元的甜言蜜语蒙了心,外祖父一家也不会沦落至此!

“月儿,你受苦了……”

林宏一看到江初月自然是高兴非常,可是那话中又掺杂着说不清的愧疚。

他在外领兵打仗,不知道京城的情况,若他在京中,定然不会允许江家的人做出这种事情来。

“外公!请受月儿大礼!”

江初月百感交集,‘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她上一世她亏欠这些人太多,就算在这侯府的门口跪上三天三夜也无法弥补她的罪过。

“月儿,你这是做什么?”

没料到江初月会突然行大礼,舅舅林峰和舅母王氏连忙上来去扶,连表哥林栩都吓了一跳。

可江初月却执意不起,只是拼命的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才在众人的拉扯中站了起来。

“好孩子,外公知道你的心意。”

林宏感叹着,上阵杀敌刀剑无眼也没能让这位老将军皱一下眉头,可如今看见江初月,他竟然一下子湿了眼眶。

见到这情景,周围的人都忍不住擦拭起眼角的泪水来。

江初月知道林宏的身上有伤,连忙一把搀住了他。

“如今姑娘回来了,大家可都快进去吧,以后啊多的是高兴的时候。”方嬷嬷见大家在这里站着,连忙说道。

众人这才点点头,江初月搀着林宏就往里面走,而其余人紧跟其后。

一进门,江初月才发现为了迎接她回来定北侯府一早就做好了准备。

这桌子上的饭菜全都是她素日爱吃的东西,甚至还有丰庆斋卖的点心,连她的椅子上都铺上了一个银丝软垫。

甚至害怕她一路风尘仆仆没有休息好,一早就将她生母林清歌从前居住的房间给收拾了出来。

上一世江初月先回了江家,根本没有机会见到这些,不知道当时林宏知道她没有过来是怎么样的失落。

好在这一世,她做了最正确的选择。

她发誓,绝对不会再让他们失望。


这边定北侯府其乐融融,一家子团圆,欢笑声不绝于耳。

可另一边江府,那张婆子回来之后便添油加醋的将刚刚在城门外发生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江府最靠里面的院子里面是整个府邸最阴凉的所在,院子里又种满了荷花,是江家老夫人孙氏居住的地方,名叫慈心斋。

江老夫人已经年过七旬,生有三儿一女,两个大的儿子都不甚争气,至今还留在淮滨老家,靠着江文翰跑关系谋得一官半职,女儿胡氏更是远在林州。

因此江老夫人现在所有的指望就在江文翰的身上,日夜为江府操心。

所以一听到张婆子所说,江老夫人顿时就面上不悦,只是没有发作罢了。

二夫人王佩茹站在一旁笑的得意,可是却还是对着张婆子申斥道。

“张氏,是不是你误会了,大小姐回来怎么可能不先回来府中跟老夫人问安,反而去了外姓人那边,好歹是江家女儿,怎会如此不守规矩?”

张婆子跪在地上,十分肯定,“奴婢所言都是千真万确,那林家公子还询问大小姐要去那里,是大小姐亲口所说要先去定北侯府的,奴婢带去的人都可以作证!”

“初月虽然性子野了点,可是也断然不会不守规矩至此吧,难不成是因为林家封了候,就不把江家放在眼里了?”王佩茹阴阳怪气的说道。

“现在可如何是好,这事情要是传了出去,老爷明日上朝岂不是要被同僚嘲笑了去。”

“够了!”

老夫人用力一拍桌子,“月丫头回来了,让她即刻来见我。”

说完,江老夫人就关门送客了。

王佩茹一脸得意的从慈心斋中离开,张婆子今日原本无功而返可能还要受罚,刚刚她这一番话,恐怕不仅没有罚,反而倒是有赏了。

“那死丫头没有死在林州是咱们失算了,不过就就她这样如此不知道天高地厚,看来也不需要咱们做些什么了。”王佩茹笑着说道。

借着老夫人的手惩处江初月,名正言顺。

如此蠢钝,就算是回来了,想要解决她还不是易如反掌?

“夫人所言极是,说到底这大小姐也是仗着如今有定北侯府撑腰,才会嚣张至此。”张婆子一脸谄媚的说道。

“侯府又如何?说来说去,她始终还是姓江!”王佩茹说完,又忽然问道。

“婉宁下学了吗?”

张婆子点点头,“差不多快了,翠竹刚刚已经过去接二小姐回府了。”

王佩茹满意的点点头,江婉宁论容貌放眼整个京城也没有几个比得过她的,可以说是她的骄傲。

唯一的遗憾就是她的出身,虽然继室的子女也算是嫡女,可是这嫡女和嫡女之间总归是有区别的。

所以,若江婉宁能够高嫁,那么就必须除掉江初月才行。

夜色来临。

很晚,江初月才从定北侯府离开回到了江府。

到了江府的大门口,她抬起头看着上面偌大的牌匾,熟悉而又陌生。

如果可以,她一辈子都不愿意再踏足这个地方,可现在江初月没有一丝犹豫便走了进去。

刚一进去,从前服侍她的青萍忽然不知道从哪里跑了出来。

“小姐,你可要小心,二夫人她……”

话还没有说完,只见张婆子带着人浩浩荡荡的就走了出来。

一个江家的奴才,到了江初月的面前抬着下巴,反而像是主子一般。

“大小姐,老夫人有请。”

她的眼神带着讥讽和得意,发生了什么几乎是明明白白写在了脸上。

江初月看了她一眼,这个时间祖母找,不用想也知道定是这张婆子今日回来告状了。

再加上二夫人的添油加醋,这场景上一世她已经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再熟悉不过了。

“小姐,要不就先说身体不适,不要去了。”

崔嬷嬷也看出了不对劲,害怕江初月被责罚。

“无妨。”

江初月淡淡说道,然后就往慈心斋去了。

说起自己的祖母来,江初月还是了解的,虽然上一世祖母对她不算是有多慈祥,甚至她更喜爱从小养在身边的江婉宁多一些。

可是祖母毕竟还算是江府少有的明事理的人。

二夫人想借祖母的手来惩治她,只怕这如意算盘是要落空了。

到了慈心斋,老远就见最里面的正堂亮着灯。

刚一走进去,就看见一位雍容华贵的老者坐坐在主位之上。

江老夫人年事已高,虽然身体保养的不错,可是头发却早已花白。

左手边站着的就是二夫人王佩茹了,一看见王佩茹,江初月又仿佛是生理不适一般,胃里翻江倒海。

因为她的出现,母亲不知道流了多少的眼泪,甚至最后含恨而死。

而在生母死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面,她在江家的所有折磨几乎都是她这位继母给的。

王佩茹视她为眼中钉,总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这一次被送到林州也是她一手所为,甚至胡氏敢如此肆无忌惮的欺辱她,也未尝没有王佩茹的授意在其中。

而坐在江老夫人右手边的就是户部尚书,江初月的生父江文翰。

比起王佩茹,江初月几乎不愿意去看江文翰的那张脸。

从前种种一切祸端,皆是因他而起。

上一世江初月对江文翰可谓是百般讨好,她早早的没有了生母,因此所有的感情便顺理成章的寄托在了这位父亲的身上,

可是江文翰看她永远就只是冷漠,即便是后来的江初月成为才女,总有顶级的医术,可在他的心中她永远比不上江婉宁。

这种冷漠是从心底而来的,江文翰对她的确是没有什么感情,就如同他对林清歌那么残忍一样。

这一世,她对江文翰早已经没有了半分留恋,如果可以,她真愿意没有这样的父亲!

“你还知道回来?”

刚一进门,江文翰便厉声的训斥道。

“跪下。”

一旁的王佩茹得意的差点笑出声。

她知道,好戏要开场了。

众人都看向江初月,眼中尽是讥讽和嘲笑,都等着看笑话。

虽说江初月是江家嫡女,可不得宠的小姐,又算是哪门子的嫡女?

而且还长的这么丑,比起二小姐江婉宁真的差太远了。

谁知江初月一言不发,只是顺势跪下,缓缓的行了一个礼,礼数周全一样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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