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砚修的手指无意识地搭上了车门把手。等他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站在了车门外,就像迎接什么重要人物般郑重的朝她伸出手。这个动作太过自然,连他自己都怔了一瞬。
"你这是..."他顺势接过她手里的几个礼盒,指尖不经意相触时,发现她掌心都是冰凉的冷汗。
"不是说不用准备吗?"他掂了掂其中一个沉甸甸的礼盒。
"总不能真的空着手去。"他准备的那些,总归是他的心意,从小母亲的教诲使得她做不到空手而去。说着,苏怀袖把东西往车里放。
"紧张?"
苏怀袖摇摇头,耳坠晃出细碎的光斑。傅砚修忽然想起书房里那块珍藏的雨过天青瓷——也是这样,看似剔透易碎,实则历经千度窑火。
这是苏怀袖第一次坐傅砚修的车。真皮座椅散发着淡淡的檀香,中控台泛着冷光的金属饰条让她不自觉地绷直了背脊。为了掩饰紧张,她掏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漫无目的地滑动。
"这个给你。"
一个纸袋突然递到眼前。傅砚修单手扶着方向盘,目光仍注视着前方道路:"要是没吃早饭,可以先垫垫。到老宅差不多还要四十分钟。"
"谢谢..."苏怀袖接过纸袋,这才惊觉自己竟然空腹到现在。这三个小时里,她除了反复整理衣着和练习微笑,居然忘了最基本的早餐。
车窗外景色匀速后退,她小心翼翼地拆开包装。餐包还带着温度,香甜的气息在密闭车厢里弥漫开来。苏怀袖像只谨慎的松鼠,小口小口地啃着食物,生怕发出一点声响。副驾驶的空间明明很宽敞,可傅砚修的存在感实在太强——他袖口露出的腕表指针无声的走动,方向盘上的骨节分明的手部线条,甚至身上若有似无的雪松气息,都让她连咀嚼都不敢太用力。
"喝点东西。"傅砚修忽然打开扶手箱,取出一瓶温热的杏仁茶,"别噎着。"
苏怀袖接过瓶子时,指尖不小心蹭到他冰凉的腕表链。那一瞬间,她差点把整瓶饮料打翻在自己新换的裙子上。
车厢内终于恢复了宁静。苏怀袖吃完早餐,安静地望向窗外流动的街景,全然未觉傅砚修几次投来的目光。
阳光透过树影在她侧脸投下斑驳的光晕,傅砚修握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正在做什么——带新婚妻子回家。这个认知让他胸口泛起久违的暖意。这种踏实的感觉,像是漂泊多年的船只终于找到了港湾。
而此刻的苏怀袖,正注视着窗外渐渐稀疏的高楼。车子驶入一片梧桐掩映的林荫道,前方出现了她从未涉足过的军事管理区大门。哨兵笔挺的身影在视线中越来越清晰,她的心跳随之加速。
"军事管理区..."她无意识地呢喃出声,指尖轻轻抵在车窗玻璃上,她竟不知傅砚修的背景还涉及…透过后视镜,她看到傅砚修线条分明的下颌线——这个优秀到遥不可及的男人,竟然是她结婚证上的另一半?
哨兵敬礼放行的瞬间,苏怀袖忽然觉得这一切都荒诞得像场梦。她悄悄掐了下自己的手腕,疼得微微蹙眉。不是梦,她真的跟着这个只见过几次面的男人,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
车子缓缓停在一座青砖灰瓦的院落前。引擎声刚落,屋内便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傅砚修已然下车,可副驾上的苏怀袖却脊背绷紧不敢动弹,心跳快得几乎要跃出胸腔。
忽然,车门被轻轻拉开。傅砚修逆光而立,朝她伸出修长的手掌,宛若中世纪的骑士等待他的公主。阳光从他指缝间漏下,在地面投下细碎的光斑。
苏怀袖迟疑地抬起手,指尖还在微微发颤。傅砚修却不由分说地收拢五指,将她微凉的指尖完全包裹在温热的掌心里。他稍一用力,便将她带出车厢——力道恰到好处,既不容拒绝,又不失温柔。
"别怕。"他借着扶她站稳的动作,在她耳边低语。温热的呼吸拂过耳垂,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砚哥!这位就是嫂子吧?"一个穿着笔挺军装的年轻小伙箭步冲上前,洪亮的嗓门惊得苏怀袖下意识往傅砚修身后躲了半步。
傅砚修不动声色地侧身,将她半护在身后:"家里的警卫员小胡,性子活泛了些。"他指尖在她掌心轻轻一按,是无声的安抚。
"嫂子好!"小胡咧嘴一笑,露出两颗虎牙,"您比照片上还好看!"
这直白的夸赞让苏怀袖耳尖瞬间烧了起来。傅砚修无奈摇头:"把后备箱的礼物搬进去。"
"得令!"小胡敬了个俏皮的军礼,转身时军装下摆划出利落的弧度。
就在这时,一道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从院门传来:"砚修——"
苏怀袖抬眼望去,一位银发老太太正扶着保姆的手站在青石台阶上。阳光为她镀上一层柔和的轮廓,连每道皱纹里都盛满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