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脸在模糊的视野里晃动,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比医院的墙壁还要白。
那双总是带着怯懦、后来又被恨意填满的眼睛,此刻红肿得像两颗桃子,里面翻涌着极其复杂的东西——惊魂未定的恐惧,尚未褪尽的恨意,还有一丝……连她自己可能都未曾察觉的茫然和困惑?
她的嘴唇在剧烈地颤抖,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原来……她也会为我哭?
这个荒谬的念头,像流星一样划过即将彻底熄灭的意识。
呵……我看着她,用尽最后一丝残存的力气,极其轻微地、极其艰难地,扯动了一下嘴角。
那或许算是一个笑?
一个解脱的?
嘲讽的?
还是……终于放下一切的?
我不知道。
视线迅速地被重新涌上的黑暗吞噬。
那模糊的脸庞,那复杂的眼神,都如同水中的倒影,瞬间破碎、消散。
这一次,黑暗温柔地、彻底地包裹下来。
无边无际。
6.消毒水的味道顽固地钻入鼻腔,冰冷,刺鼻,带着一种宣告终结的肃穆。
苏禾站在病房门口,身体僵硬得像一尊石像。
里面,白布已经覆盖了一切。
那隆起的、毫无生气的轮廓,就是几个小时前还在晚宴上刻薄嚣张的林晚。
结束了。
所有不堪的回忆、尖锐的恨意、屈辱的泪水……随着那具身体的冰冷,似乎都该画上句号了。
可为什么……心口像是被挖空了一块,灌进来的只有同样冰冷的穿堂风?
空落落的,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钝痛,甚至压过了那早已习惯的恨。
沈静安派来的助理面无表情,动作高效得像处理一件废弃的家具,很快将林晚留在沈家那间奢华套房里为数不多的“遗物”整理了出来——一个不大的纸箱。
“苏禾小姐,”助理的声音平板无波,像在宣读一份枯燥的财务报告,“这些是林晚小姐的私人物品。
沈先生的意思是,由您处理。”
他将纸箱放在苏禾脚边的地上,甚至没有多看一眼,便转身离开,皮鞋敲击在光洁的走廊地砖上,发出空洞的回响。
苏禾的目光落在那个普通的、甚至有些寒酸的纸箱上。
它和这栋宅子里任何一件物品都格格不入。
她迟疑了几秒,最终还是缓缓蹲下身。
箱子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几件洗得发白的旧衣服,款式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