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他顿了顿,似乎觉得自己的姿态太低,又立刻挺直了腰板,换上了一副理直气壮的面孔。
“再说,谁要和你离婚了?
你一个女人家,平白无故地抱着孩子跟一个男人跑到镇上来,像什么样子?
我们陈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我静静地看着他,一句话都没说。
“二手货”。
这三个字像淬了毒的冰锥,扎进我的耳朵里,却没有预想中的疼痛,只有一片彻骨的麻木。
原来,在他心里,为他生儿育女的我,就是这样廉价地存在。
我甚至都懒得去反驳他那句话。
当一个人对你的轻贱已经深入骨髓,任何辩解都显得苍白可笑。
我抱着孩子的手臂紧了紧,怀里温热的小小身体,是我此刻唯一的支撑。
“陈家的名声?”
我轻轻重复了一遍,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对着我们指指点点。
“刚生完孩子就跟人跑了,真是不要脸!”
“就是,还带着别人家的孩子,连孩子都不留下!”
“怎么有这样的女人?”
听着周围的议论声,我没什么反应,陈长青倒是挺直了腰板。
“听到别人怎么说了吧?”
“我们家的名声就是这么被你给败坏的,还不赶紧和我回去!”
他说着,要来拉我的手。
我避开,迎上陈长青的视线,一字一句地问他:“把刚生产完的妻子和嗷嗷待哺的亲生儿子,丢进长满蛛网的牛棚里,把珍稀红糖鸡蛋,去喂养另一个毫不相干的女人。”
我的声音很平静,却像一把锤子,一下一下砸在所有人的心上。
“陈长青,这就是你口中,你们陈家的名声吗?”
陈长青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周围的人也都是一愣,矛头顿时转向陈长青。
“哪有这样的人?
自己媳妇生完孩子不给好好补补?
那是一辈子的事!”
“就是,给你生完孩子,结果你去给别的女人吃了,真是没心肝!”
他脸上又青又白,恼羞成怒地伸手就想来抢我怀里的孩子。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把孩子给我,跟我回家!”
顾青山一步上前,挡在了我的身前,冷冷地盯着他:“陈长青,别逼我再动手。”
我抱着孩子,后退了一步,避开了陈长青伸过来的手。
我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样子,心里最后一点残存的旧情,也随着牛棚里的蛛网,一同被扫得干干净净。
“回家?”
我轻笑出声,那笑声里带着浓重的讥诮,“回哪个家?
是那个连遮风挡雨都做不到的牛棚,还是那个属于杨翠云,而我没有资格踏入的屋子?”
“你!”
陈长青被我堵得哑口无言。
“我只是做了你最想让我做的事而已。”
我垂下眼帘,看着怀中儿子安静地睡颜,“你不是一直觉得我碍眼,觉得我占了杨翠云的位置吗?
现在我把位置腾出来了。”
我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看向他。
“陈长青,离婚申请,县妇联已经批了。
从文件生效的那一刻起,你我之间,夫妻情分已尽。”
“从今往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你和杨翠云,好好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