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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千金来抢我老公?不好意思太晚啦江晴鹭沈渡舟全文

青衫远影 著

女频言情连载

“少烨,你快一点,婚礼就要开始了。”“宝贝,你不知道快是男人的大忌吗?让她等吧,我爱的只有你。”江晴鹭走到屋后,看到树丛中两具白晃晃的身子搂抱在一起,正是她的新婚丈夫陆少烨与伴娘苏桃桃。婚礼上新郎与伴娘偷情,换一般人肯定气炸了,可江晴鹭除了恶心,内心波澜不惊。她悄悄将旁边的衣服抱走,回屋子叫人了。重活一世的她,根本不想跟这人渣浪费时间,她需要做的是如何从这场婚姻中脱身,争取更大的利益。刚才江晴鹭一睁眼,发现自己穿着红呢子大衣,坐在挂着大红花的小四轮上,才知道重生到了二十岁结婚这年。她经媒人介绍,嫁给了部队大院的青年陆少烨。陆少烨虽然是个不学无术的浪荡子,可陆父是后勤部的老兵,一家子承包了食堂的泔水养猪,这些年靠着卖猪富得流油。江晴鹭...

主角:江晴鹭沈渡舟   更新:2025-06-11 15:1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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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江晴鹭沈渡舟的女频言情小说《真千金来抢我老公?不好意思太晚啦江晴鹭沈渡舟全文》,由网络作家“青衫远影”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少烨,你快一点,婚礼就要开始了。”“宝贝,你不知道快是男人的大忌吗?让她等吧,我爱的只有你。”江晴鹭走到屋后,看到树丛中两具白晃晃的身子搂抱在一起,正是她的新婚丈夫陆少烨与伴娘苏桃桃。婚礼上新郎与伴娘偷情,换一般人肯定气炸了,可江晴鹭除了恶心,内心波澜不惊。她悄悄将旁边的衣服抱走,回屋子叫人了。重活一世的她,根本不想跟这人渣浪费时间,她需要做的是如何从这场婚姻中脱身,争取更大的利益。刚才江晴鹭一睁眼,发现自己穿着红呢子大衣,坐在挂着大红花的小四轮上,才知道重生到了二十岁结婚这年。她经媒人介绍,嫁给了部队大院的青年陆少烨。陆少烨虽然是个不学无术的浪荡子,可陆父是后勤部的老兵,一家子承包了食堂的泔水养猪,这些年靠着卖猪富得流油。江晴鹭...

《真千金来抢我老公?不好意思太晚啦江晴鹭沈渡舟全文》精彩片段


“少烨,你快一点,婚礼就要开始了。”

“宝贝,你不知道快是男人的大忌吗?让她等吧,我爱的只有你。”

江晴鹭走到屋后,看到树丛中两具白晃晃的身子搂抱在一起,正是她的新婚丈夫陆少烨与伴娘苏桃桃。

婚礼上新郎与伴娘偷情,换一般人肯定气炸了,可江晴鹭除了恶心,内心波澜不惊。

她悄悄将旁边的衣服抱走,回屋子叫人了。

重活一世的她,根本不想跟这人渣浪费时间,她需要做的是如何从这场婚姻中脱身,争取更大的利益。

刚才江晴鹭一睁眼,发现自己穿着红呢子大衣,坐在挂着大红花的小四轮上,才知道重生到了二十岁结婚这年。

她经媒人介绍,嫁给了部队大院的青年陆少烨。

陆少烨虽然是个不学无术的浪荡子,可陆父是后勤部的老兵,一家子承包了食堂的泔水养猪,这些年靠着卖猪富得流油。

江晴鹭是专科毕业的兽医,身怀技术,个子高挑,一副吃苦耐劳的样子,陆氏夫妇对她相当满意。

可是陆少烨不喜欢她的性格,更不喜欢她的职业,在一次看着她拿刀骟掉一只大型狼狗时,直接吓晕了过去。

他反而喜欢上了陪着她来相亲的闺蜜苏桃桃,苏桃桃长得纤细柔弱,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天生就能勾起男人的保护欲。

两人一拍即合,勾搭成奸,寻找各种场合幽会,连婚礼都不放过。

但前世直到苏桃桃要临盆时,她才如梦初醒,当时也闹过离婚,可是公婆苦苦挽留她。

不仅将养猪场交给她打理,还说陆家永远只认她这个儿媳,不会让那个女人与私生孙进门。

她便信以为真了,烂老公不回家,有公婆疼爱,还有花不完的钱,听起来是不是很完美?

可惜啊,公婆不过是看中她的能力,将她当作赚钱的工具,其实暗中早就认孙了。

当她在家中彻夜不眠地守着母猪下崽时,公婆正在医院陪着苏桃桃待产。

当她冒着被猪瘟感染的风险忙得焦头烂额时,公婆在那边含饴弄孙,一家子其乐融融。

当她被偷猪贼刺伤血流不止时,公婆正带着孙子在潇洒旅游……

三十年过去,她为了养猪场心力耗尽,患上了重疾。陆家见再也压榨不出价值,将她扫地出门,而且她没分到一丁点财产。

原来她跟陆少烨从来就不是夫妻,当初是陆少烨为了骗她进门,找人办了张假结婚证。

很快,苏桃桃就搬进了她亲自装修的大房子,陆少烨开上了她一辈子舍不得买的小轿车,他们的儿子躺在她呕心沥血创造的财富上,成了富二代。

作为最终赢家的苏桃桃,还将自己的上位史写成了小说,洋洋得意发表在网络上。

居然还有一堆网友叫好,将苏桃桃视为嫁进豪门的典范,说婚姻中不被爱的才是小三。还骂原配又蠢又贱,一切是活该。

贫病交加中的江晴鹭,就是在看到这本小说时,被生生气死了。

此时,陆家平房内红烛高照,喜气洋洋,院中杀猪烹羊,搭起了大灶在办喜宴,等待开席的宾客笑语喧哗。

吉时到了,婚礼仪式就要开始了,大家都在寻找新郎,婆婆高兰英更是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江晴鹭走过去说,“我找到陆少烨了,他正与苏桃桃在后边林子偷情呢。”

此话一出,众人都震住了。

高兰英叫起来,“小鹭,一定是你看花眼了,少烨对你一片真心,又是大喜的日子,怎么会做出这种出格的事来?”

江晴鹭将那堆衣服丢在地上,“你看看这是什么?”

众人立 刻认出那是新郎的西服,还夹杂着女人的蕾丝内衣与内裤,高兰英一张老脸羞成了猪肝色。

陆向东见此,当即从墙角抄起一根棒子走了,其它人也呼啦一下跟上,涌向了小树林。

沉沦中的两人终于被惊醒,高兰英将衣服扔过去,“混账东西,还不快穿上!”

两人狼狈地穿好衣服,苏桃桃脸红得要滴血,可心中又有一丝窃喜。

早就想公开奸情了,虽然这场面不太光彩,但可以狠狠地羞辱一把江晴鹭,甚至借此逼退江晴鹭。

她从小就嫉妒江晴鹭长得美,家境好,如今还嫁到部队大院,早就想取而代之了。

陆向东亲眼见到这一幕,感觉脸都丢尽了,一棒子抽在儿子身上。

“畜牲,你怎么能做出这等丑事来?居然在大婚的日子,跟另一个女人鬼混,你对得起小鹭吗?”

高兰英见儿子挨打,很是心疼,反冲过去揪住苏桃桃,狠扇了她一巴掌。

“都是你这个贱人勾引我儿子,不要脸的娼妇,偷人也不看看日子,存心让我们陆家蒙羞!”

在他们眼中,苏桃桃家境贫寒,只有初中文化,又一副娇娇柔柔的样子,手不能提肩不能挑,根本没法跟江晴鹭比。

陆少烨忙上前护住苏桃桃,“妈,你别打了,小心伤到她的身子,桃桃怀了我的孩子了!”

这话一出,众人又是一震。

新郎与伴娘通奸就算了,居然连孩子都有了,真够狗血的!

高兰英脸上闪过欣喜,她之前找人看过江晴鹭的八字,说江晴鹭常给畜牲绝育,造孽太深,一生都不会有子女,所以这个孩子绝不能放弃。

于是高兰英眼珠一转,又演起了前世的戏码,拉着江晴鹭的手哭起来。

“小鹭,你就原谅少烨这一次吧,他只是一时糊涂。你放心,我绝不会让这个女人进门,就算生了孩子也不认,你才是我们陆家唯一的儿媳!”

陆向东见有了孙子,内心早变了,装腔作势劝起来。

“小鹭,等你进了门,家产都交给你,这个败家子一分都别想得到。没有了钱,看这个女人还缠不缠他了。”

瞧,说得多好听,若不是她重活一世,还真是信了。

江晴鹭冷笑,“还想让我当免费血包,供养你们一堆吸血虫,做梦去吧!”

陆氏夫妇当即变了脸色,江晴鹭虽然今日才过门,但已经在陆家干了一年活,一直是老实憨厚的样子,怎么忽然变得伶牙俐齿了?

陆少烨怒视着她,“江晴鹭,你到底想怎么样?只要你不伤害桃桃与她腹中的孩子,条件随便你提。”

江晴鹭一扬头,“我只有一个要求,退婚!”


话音刚落,全场寂然。

陆少烨暴怒起来,虽然他爱苏桃桃,但也知道苏桃桃的能力,而且,他怎么舍得让苏桃桃去猪圈受苦?

他理想的婚姻是,将江晴鹭娶进来当老妈子,他与苏桃桃无忧无虑地享受爱情,现在江晴鹭居然不按套路出牌。

陆少烨吼叫,“江晴鹭,你怕是昏了头,我们已经登记结婚了,这婚是你想退就退的吗?”

江晴鹭哂然一笑,“陆少烨,你拿着一张花钱打印的纸,就想糊弄我?”

陆少烨面色苍白,结婚证确实是他伪造的,因为他压根就不想跟江晴鹭做夫妻。

可是伪造得非常逼真,而且就给她看了一眼就收起来了,她怎么发现破绽的?

江晴鹭想起前世被骗了一辈子,直到临终才知道真相,心中又恨又痛,真想杀了这狗男人!

高兰英狠瞪儿子一眼,没想到他们居然是假结婚,如今拴住江晴鹭的枷锁都没有了。

她清了清嗓子,“江晴鹭,虽然你们没办证,但陆家出了彩礼,办了酒席,退婚没这么容易!”

两千块彩礼加上三金首饰,她舍得退回来吗?陆家还宰了一头猪一只羊,买了两箱高级白酒办席,要是退婚,这些损失都要她赔。

江晴鹭不慌不忙,“要退钱是吧?可以,不过我得先打个电话到公安局。”

她望向陆少烨,“婚礼上与人通奸,婚外怀孕生子,这流氓罪是妥妥的,够进监狱待十年了!”

陆少烨一下子面色苍白,虽然已是八零年,但男女作风问题依然严打,像他性质这么恶劣的,必定要被抓走。

苏桃桃原本以为得偿所愿,成功将江鹭白挤出陆家了,没料到她来这一招。

她立刻装出可怜兮兮的样子,“小鹭,都是我不好,你有气冲我来,不要为难少烨好不好?如果你介意这个孩子,我可以去打掉。”

苏桃桃抚摸着腹部,挤出几滴眼泪,好像真是一个被强行拉去打胎的孕妇。

江晴鹭从前,就是被她楚楚可怜的样子骗了,每次苏桃桃哭诉她那个精神病的母亲,酗酒家暴的父亲,都让她深深的怜悯。

她会将手中不多的生活费,拿去接济苏桃桃,在苏桃桃被人嘲笑欺负时,挺身而出保护她。

她无微不至的呵护苏桃桃,掏心掏肺的信任苏桃桃,换来的却是对方践踏她的婚姻,夺走她苦心经营的一切。

江晴鹭看着这个惺惺作态的女人,目光冰冷如刀。

“收起你的眼泪吧,我对你这种贱人,以及你肚里的小贱种,半点兴趣都没有。我只是想离开,让你们这对狗男女彻底锁死在一起。”

没有了她鞠躬尽瘁的付出,陆家的事业能发展得那样好,他们这辈子还能过上有钱有闲的潇洒日子?

高兰英见她去意已决,恶狠狠地翻脸了。

“江晴鹭,你退了婚能去哪里?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还想回江家吗?想成为全城的耻辱吗?”

他们断定江晴鹭无路可走,江家找回了亲生女儿,对她这个养女早就放弃了,如今既已嫁出去,更无接纳她的可能。

这年代哪怕在城市,离婚也要掉一层价,走到哪都被人指指点点。

陆向东也威逼利诱,“江晴鹭,你想清楚了,离了婚,你还能找到陆家这样经济条件的?出了这座大院,你想回来都没门了!”

她去做兽医的话,每月一百的工资顶天了,可陆家每年卖几十头猪,一年收入就四五千,在这座城市属于绝对的富豪阶层。

那还不是因为在战争年代,他救过老首长的命,才能得到这个肥缺,普通人能有这背景吗?

江晴鹭冷声回怼,“谁说我要回江家?谁说我要离开大院了?”

她不想多费口舌,回到院子,吩咐几个随行送亲的人,“麻烦大家,将我的嫁妆重新装上车。”

这些人都是她曾经的同学与同事,早就看不惯这对无耻的男女,为她抱不平了,于是挽起袖子冲向房间。

高兰英赶紧冲过去,身子挡在新房门口,“江晴鹭,你要走就走,东西一件都不许带!”

江晴鹭也寸步不让,“嫁妆是江家陪送的,我既然不嫁了,自然要带走!”

高兰英叫嚣,“那也是拿陆家的彩礼钱置办的,你要么退钱,要么留下东西!”

江晴鹭慢条斯理道,“我在陆家干了一年活,你们现在就结算工钱,如果谈不拢,那就让警察来裁断吧!”

陆少烨一听,又打了个寒战,悄悄拉了拉高兰英,“妈,算了吧,破财消灾。”

高兰英恨铁不成钢,要不是他今天搞砸了事,完全可以将江晴鹭禁锢在陆家,让她当牛做马操劳一辈子。

江晴鹭扒开高兰英的身子,与大家一起,将新房内的嫁妆一件件搬上车。

包括一台电视机,一台录音机,一台缝衣机,八床棉被,两箱布料,还有搪瓷盆热水瓶梳妆镜等,一件都没落下。

还有停在院中的一辆锃亮的飞鸽自行车,也被抬上了车。

当然,她身上的金镯子金项链金戒指,还有腕上的梅花手表,也都随身带走了。

最后,她还顺走了案板上半边猪肉,半边羊肉,桌上的一箱五粮液酒。

婚事黄了,厨师也停止了手中的活,眼睁睁看着她将案板席卷一空。

终于,江晴鹭载了满满一车的物资,亲自驾驶着小四轮,扬长而去了。

高兰英看着她带走这么多东西,像心头割了块肉,哭天抢地的骂起来。

“江晴鹭,你这个千嫁万嫁的,不管找哪个男人,都是个不下蛋的母鸡,迟早死无葬身之地!”

为了能娶到江晴鹭,陆家下够了血本,原想反正这些东西最后也是落进陆家,没想到全被洗劫一空了。

陆少烨也气得跺脚,江晴鹭既然不回江家,又说要重新嫁人,到底要便宜哪个男人?

宾客们也满是好奇,正要追着着车子看个究竟,一眨眼功夫,车子转过一道弯,停在了一栋两层小楼前。

众人又震住了,大院内有一排这样的小洋楼,是专供部队首长住的。

有人看了看门牌号,惊叫出声,“难道,她要嫁给瘫痪的沈团长?”

没错,江晴鹭在提出退婚时,心中就想好了,改嫁给大院因公受伤的军官沈渡舟。


前世江晴鹭在大院生活了三十年,对里面每个家庭都了如指掌,绝对相信沈家人的人品。

沈渡舟出生在一个军人世家,父亲沈嘉树是参加过抗mei援朝的老师长,母亲是卫生员。他在国防科大毕业后也入了部队,因为屡立功勋,还参加过对yue战争,刚到三十就成了团长。

去年一场抗雪救灾中,他身先士卒冲在最前面,结果遇到了雪崩,半截身子被埋在雪中,造成了双腿神经坏死,便只能躺着度日了。

甚至还有传言,他坏死的不仅是双腿,还有命根子,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子嗣了。

但江晴鹭一点都不介意,他躺着不动,总比陆少烨那只公狗在外面到处浪,还搞出一个野种来好吧?

反正她前世也适应了无性生活,有男人跟没男人一个样。

其实她对于爱情也并没有多少渴望,如今被江家抛弃,无家可归了,就将这里当作家吧。

即便沈渡舟过几年走了,她守着沈家二老过日子,为他们养老送终,相信他们也不会亏待自己。怎么也好过被陆家榨尽心血,最后患上重病被赶出来。

于是,江晴鹭义无反顾的下了车,走进了沈家大门。

此时方凤莲正坐在客厅中神伤,后面在热热闹闹办婚礼,自己儿子瘫痪在床,今生都不知能不能站起来,更别提娶亲了。

前段日子,本来媒人说好了一个乡下长大的姑娘,沈家也数了见面礼,就等着娶进门了。

可那姑娘不知怎么,摇身一变成了局长千金,自然不愿嫁过来了。

忽然,方凤莲看到一辆车停在房前,然后一个姑娘走进来了,心中十分惊诧,这不就是嫁到陆家的新媳妇吗?

此时江晴鹭也顾不得羞涩了,幸福要靠自己争取,于是开门见山地表态。

“夫人,我叫江晴鹭,今年二十岁,想嫁给你儿子。”

方凤莲惊慌失措地站起来,“你为什么不嫁陆家,要嫁给我儿子了?”

江晴鹭叹着气,“你们还不知道吗?刚才的婚礼上,我抓到了陆少烨与我的朋友偷情,孩子都有了,这种男人还能嫁吗?反正我跟他也没扯证,就当场退婚走了。”

方凤莲隐约听到一些风声,但还是不敢答应。

这姑娘扎着一对浓密的辫子,乌亮的大眼睛,挺秀的高鼻子,五官明媚精致,身材丰满高挑,真像电影明星一般漂亮。

而自己的儿子瘫痪在床,说难听点就是个废人了,哪配得上这么完美的姑娘?

江晴鹭知道她的担忧,诚恳地说,“伯母,我是认真的,你看我身体这么好,以后照顾你儿子的事,都交给我了。”

照顾一个瘫痪的病人,总比照顾几十头猪强吧?

她又指着外面,“你看,我连嫁妆都带过来了,你们还可以省掉一笔彩礼钱。”

方凤莲思索了一下,“你随我进来,看看情况吧。”

江晴鹭便跟着她上楼,来到二楼的一间卧室内,窗帘拉着紧紧的,室内很阴暗,床上直挺挺地躺着一位年轻男子。

朦胧的光线照在他脸上,幽暗中显得肌肤非常苍白,好像冰冷的羊脂玉,浑身散发着冷郁之气。

他的五官依然英俊,身躯也依然高大,但对比起墙上那幅身着军装意气风发的照片,已经判若两人了。

沈渡舟早听到了楼下的动静,萧索的脸庞带着寒意。

“江小姐,你已经看到了,我现在就是个废人,生活无法自理,也不能尽一个丈夫的责任,你嫁给我毫无幸福可言,还是考虑清楚吧。”

江晴鹭意念已决,“沈团长,这是我经过深思熟虑的。你英勇无畏,为国受伤,我打心里敬佩你,能成为你的妻子是我的荣幸。”

沈渡舟怔怔地望着她,深邃的眼眸忽然有丝湿润。

他原本是部队璀璨的明星,家庭优越,前途似锦,再加上英俊不凡的外表,城中的高干千金都争着想嫁给他。

可自从出事后,那些女孩避之不及,连一个乡下姑娘都嫌弃他,仿佛高空的星星陨落入万丈深渊,巨大的落差,让他陷入了极度的抑郁中。

没想到忽然一个漂亮明媚的姑娘出现,执意要嫁给他,如同寒光遇骄阳,让他心底生起融融的暖意。

江晴鹭坚定地留下来,吩咐人将嫁妆都搬上楼,瞬间整个卧室堆得满满当当的。

她撤下了床上的被子,铺上了大红喜被,枕头也换成了鸳鸯戏水绣花枕,原本暮气沉沉的房间,一下子变得喜气洋洋。

这时沈嘉树从医院拿药回来,看着这个从天而降的俏儿媳,又看着焕然一新的房间,人都惊呆了,儿子这是走了什么运?

江晴鹭已经直接改口了,向他们建议道,“爸,妈,趁着这里有酒有肉,你们将亲戚朋友都请过来,今天就将婚宴办了,过几天我就跟渡舟去领证。”

沈嘉树与方凤莲脑子仍是晕乎乎的,乐呵着点头。

于是,江晴鹭将那些猪肉羊肉都搬进厨房,红烧肉、炸丸子、烤肉片……做了七八盘,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晚上,沈嘉树将几个老战友请来,在客厅中开了席,江鹭白又打开新录音机,就着欢快的音乐,与大家开怀畅饮。

宾客们见她精明能干,落落大方,一个个赞赏不已,都说陆家那小子瞎了眼,白白丢了这么好的媳妇。

方凤莲与沈嘉树半是喜悦,半是担忧,这么优秀的儿媳,真的能留得住吗?

晚上的陆家,灯火昏暗,一片冷清。

虽然陆少烨顺势娶了苏桃桃进门,陆家有了孙子,但高兰英仍是气不过。

凭什么自己挑选的儿媳,用彩礼置办的物品,全部便宜了沈家?

平时她就对方凤莲很看不惯,觉得对方仗着首长夫人的身份,处处压她一头,夺走了她大院首富夫人的光环。

而且陆少烨与沈渡舟同龄,从前大院人就爱拿两人比较,沈渡舟无论学业还是人品,都甩陆少烨十条街,令她心底十分不快。

高兰英看着这边房子灯火辉煌,歌声震耳欲聋,好像向她示威似的,更是气是加气。

不过转而一想,江晴鹭嫁给一个残疾,以后端屎端尿有她受的,用不了几天,她就会哭着跑了。

自己的儿子虽不优秀,但至少是健康的,现在还有了孙子,沈家就等着断子绝孙吧。


方凤莲照顾儿子吃完了饭,又从浴室打来热水,准备给他洗澡擦身。

江晴鹭走过去接过盆子,“妈,让我来吧,我既已是渡舟的妻子,照顾他是我的责任。”

方凤莲默默地说,“也好,我去收拾隔壁的房间,你累了一天,也早点睡吧。”

江晴鹭叫起来,“妈,你说什么话?既然我嫁给了渡舟,晚上自然要跟他洞房花烛,睡一起的。”

方凤莲一听又惊呆了,她以为这只是一桩名义上的婚姻,江晴鹭只是进入沈家而已,没想到他们要真正同床共枕。

她伤感地说,“小鹭,渡舟这种情况,你应该清楚,大小便都要接,而且他神经不受控制,随时可能弄脏被子。”

她担心江晴鹭会嫌弃,母子连心,因为有血缘关系,她尚且可以接受。

可是江晴鹭这么年轻,两人又没有感情基础,真正见到那种场面,恐怕要呕吐出来。

江晴鹭说,“妈,我当然知道瘫痪病人的情况,可是夫妻一体,哪有嫌弃的道理?”

方凤莲想了想,不如就让她照顾一晚,她懂得了其中的辛苦,就会知难而退了。

于是,方凤莲掩上门出去了,江晴鹭端着热水走到床边,“老公,我替你脱衣洗澡吧。”

沈渡舟苍白的脸庞一下子红了,他活到了三十岁,还没有亲近过除母亲以外的女性。

江晴鹭不等他回答,就上前脱下他的睡衣睡裤,因为方凤莲的精心照顾,他瘫痪了三个月,身上依然很清爽干净。

她感受到一股荷尔蒙气息扑鼻而来,男人宽肩窄腰,胸肌饱满,每一寸肌肉都匀称流畅,好像雕刻过充满美感。

虽然现在他削瘦了许多,但毕竟是在风霜血雨中历练出来的,依然可见昔日强健的体魄,展现军人独有的力量。

江晴鹭拿毛巾浸了热水,给他细致地擦着,从胸前到后背,心无旁骛,俏丽的脸庞一片专注。

可是沈渡舟却很不自在,额上冒起了一层细汗,内心涌起异样的感觉。

他一直专注事业,清心禁欲,自打出事后更没有任何冲动了,可现在腹中竟隐隐升起一团炙火。

江晴鹭擦完上半身,又帮他擦拭着双腿,一边轻轻地按揉着,这样能够促进血液循环,以免肌肉萎缩。

沈渡舟望着她的脸庞,乌亮的眼睛,樱红的软唇,白玉似的耳朵,明明是一个温柔细心的姑娘,为什么有人说她凶悍,狗见了她都要绕路走?

他内心很费解,自己跟她第一次认识,更谈不上了解,她为什么非要嫁给他,还对他这么好?

要是图钱,他又不是富豪,要是图色,他现在就是一个残废。

最后,江晴鹭要帮他脱底裤,沈渡舟赶紧按住她的手,“不要,可以了。”

江晴鹭认真地说,“你穿着底裤,有些地方就擦不到了。”

这里最容易引起溃烂感染,在临床上是要重点清洗的,再说,都已经坏死了,还有什么不能见光的?

一番挣扎下,沈渡舟毫无遮拦的呈现在她眼底。

当毛巾落下时,他像要窒息了一般,大气不敢喘,感觉每一秒都十分煎熬。

终于,江晴鹭给他擦完全身,穿上衣服,然后自己也从行李箱中取了睡衣,进浴室洗澡去了。

陆家住的是平房,用的是大院公共澡堂与卫生间,而沈家有独立卫浴,条件不知强多少。

她看着灯光下的肌肤,如凝脂一样嫩滑,脸庞也如剥了壳的鸡蛋一样,胶原蛋白满满。

此时的她才二十岁,还没有经过陆家多年的操劳,没有每天喂猪食整天围着猪圈转,被生活摧残得不成人样,还是一个嫩生生如花似玉的少女。

江晴鹭洗完澡,又洗了脸漱了口,抹上雪花膏,最后香喷喷地走出来,身子钻进了被窝内。

床头灯的光线柔和又朦胧,房间内弥漫起暧昧的气息。

江晴鹭看着眼前的男人,剑眉入鬓,鼻子高挺,五官棱角分明,要是穿上军装、佩上勋章不知多英气。

可惜一场雪灾,不仅让他失去了双腿,还不能人道,昔日的风光与荣耀不再,从天之骄子一下子变成了废人。

前世江雨鹃一直没有找来江家,不知亲生父母是谁,她为了能得到城里户口,跨越人生阶层,只能嫁给了沈渡舟。

可是江雨鹃打心底就憎恶他,更受不了这无性生活,后来在歌舞厅遇到一个男人,立马就卷了钱私奔了。

沈渡舟身体与婚姻遭受双重打压,病情加速恶化,终于在一个深夜寂静无声地走了。

这一世江雨鹃找到了亲生父母,江父是农业局的局长,家境优越,她自然也不稀罕沈家,说什么都不肯跳入火坑了。

所以江晴鹭才有机会改嫁,捡了这个漏,江雨鹃视他为洪水猛兽,她却觉得是个理想对象。

江晴鹭这样想着,身子慢慢地挨过去,抱紧了她的新郎。

沈渡舟已经睡了,像他这样的病人,原本就容易疲惫,刚才擦身时又斗智斗勇折腾了一番,真是困乏了。

江晴鹭贴紧着他的身子,忽然感觉到什么,在短暂的惊骇过后,她便涌起窃喜。

原本她没打算要性福的,命运却赠给她一份大礼,似乎想让她将上辈子的遗憾补上,做一回真正的女人。

江晴鹭想起前世,因为没有生孩子,被大院人指指点点,也被高兰英阴阳怪气,说她坏事干多了才绝种。

可那是她的问题吗?陆少烨那个软蛋,一看到她就蔫了,她是鳝鱼能无性繁殖?

如果这一世能生个孩子,不仅能打老巫婆的脸,还能给英雄留下后代,公婆不知有多高兴。


翌日清晨,江晴鹭睁开惺忪的眼眸,发现自己衣衫不整地躺在床上,她愣神了好一会,才想起昨晚已经嫁人的事实。

她赶紧望向旁边的沈渡舟,男人已经醒了,英俊的脸庞仍然很清冷,但已现出一丝红润。

江晴鹭忙掀开被子,说好的照顾他,可昨晚睡得那么沉。

被子内仍是清清爽爽的,看来情况并没有那么糟糕,他还是有控制力的。

这时,方凤莲在外面敲门,“小鹭,你起来了吗?”

这三个月来,方凤莲好不容易睡了一个囫囵觉,可醒来就担忧起来,昨晚他们洞房到底怎么样了?

江晴鹭手忙脚乱的穿上衣服,打开了房门,神色很不自然,“妈,我起来了。”

方凤莲看着她,脸上不见怨气,反而涌起酡红,活生生一个娇羞的新娘子。

看来她昨天嫁到沈家,并不是赌气,也不是心血来潮,确实是来过日子的。

她含笑道,“你累了一夜,洗漱下楼吃早餐,白天就交给我了。”

江晴鹭走进卫生间,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心想等会要去大院卫生所拿点药消炎,接下来几天也不能碰了。

走下楼来,公公已经做好了一锅鲜肉馄饨,盛入碗中后,加入紫菜葱花,撒上一些胡椒粉,鲜香四溢。

不一会儿,婆婆也伺候完儿子后下楼了,一家人坐到桌边吃起来,原本清清冷冷的屋子,因为添了新人,变得热闹起来了。

江晴鹭刚吃了两个馄饨,婆婆又进厨房,端了一盏刚炖好的竹荪燕窝汤。

“小鹭,辛苦了一夜,补补身子吧。”

首长之家,自然待遇很好,每年上面都会发放一些这个年代珍稀的补品。

江晴鹭喝了两口,便忍不住哭起来,前世别说山珍海味,就是猪肉也不是能常吃的。

虽然陆家是养猪的,可每次杀了猪后,肉全部卖掉了,只留了一些猪血猪肺猪油在家中。

可直到死她才知道,他们将猪脚猪心猪肚等,全拿去苏桃桃那里看孙子去了,他们在香喷喷的吃着肉,她只能在家中吃油渣。

因为长年劳累又营养不良,她的身子越来越瘦,最后染上重病,而公婆却红光满面,那个小孙子更是胖得像皮球,这都是吸她的膏脂啊。

方凤莲见她哭了,心头很内疚,“小鹭,我知道你内心委屈,好在你与渡舟还没有领结婚证,你随时可以离开。”

沈嘉树也很过意不去,“小鹭,我知道渡舟配不上你,你带上东西离开,我们不会责备你的。”

江晴鹭抹了抹泪,笑望着他们。

“爸,妈,你们说什么呢?能嫁给渡舟这样的英雄,进入军人家庭,是我天大的福气,我怎么会有怨言?”

“我被陆少烨背叛欺骗,受了这么大的伤害,渡舟一定会对我忠诚。等他好后,我们就领证结婚,到时我们也会有孩子的。”

江晴鹭说到后面这句话,脸庞又红了,不过依照沈渡舟那个凶猛的样子,孩子是迟早会有的。

方凤莲欣慰地笑了,作为过来人,刚才在收拾床铺的时候,她就隐约看出来了,没想到儿子真的还行。

凭空得到一个这么标致体贴的媳妇,要是还能替沈家生下血脉,真是天大的欢喜。

夫妻俩对视一眼,便有了主意,方凤莲走进房间,拿出来一沓钞票。

“小鹭,你匆忙嫁到沈家,我们也没什么准备,可不能这样委屈你,这里面有一万元,就当是你的见面礼吧。”

江晴鹭再一次感动得眼睛湿润,八零年一万元,可抵得上现代近百万元了。

虽然她前世管理着养猪场,给陆家积累了丰厚的财富,但她是摸不到钞票的。

养猪场的控制人是陆父,她就是个打工人,大笔的支出都要经过陆家人同意,直到她被赶出来兜里都没几块钱。

江晴鹭看了一眼,不太敢接,“妈,我才来一天,你们就这么信任我吗?”

方凤莲说,“你已经是我们的儿媳了,还能不信任吗?再说这笔钱,原本就是渡舟存下来用来娶媳妇的。”

沈嘉树也说,“小鹭,你就收下吧,我们有退休金,不需要花这么多钱。”

江晴鹭见他们说得很诚恳,就收了下来。

她又想起上一世的江雨鹃,如果江雨鹃好好照顾沈渡舟,一定也会得到这笔钱,在陆家过着悠闲的日子。

而且老两口有丰厚的退休金,又只有一个独子,以后家产不全是她的吗?

可江雨鹃根本没有耐心,很快给沈渡舟戴了绿帽,后来更是跟着一个男人私奔去了南方。

可是那男人是个骗子,转手将她卖入夜场,每天逼迫她接客,最终江雨鹃感染艾滋病而死。

唉,别说沈渡舟只是瘫痪,哪怕他死了嫁给牌位,守在沈家,下场也比这好吧?


陆家。

苏桃桃起床后,就催着陆少烨带她去领证,她担心像江晴鹭一样被耍了。

陆少烨听了,有些烦躁,“你都进门了,我们孩子也有了,还担心我不要你吗?”

苏桃桃见他的语气不好,感觉很委屈。

虽然她进门了,可没有属于她的彩礼,也没有属于她的婚礼,她不过是捡了江晴鹭丢下的烂摊子。

而且昨晚陆少烨在床上根本没碰她,果然妻不如妾,妾不如偷,从前幽会的时候老有激情了。

陆少烨看着不远处的洋楼,他怎么都想不到,江晴鹭竟然嫁到了首长家,而且嫁的是自己的死对头沈渡舟。

他跟沈渡舟同龄,从小学到高中一直同一个班,沈渡舟每次都考第一名,他是倒数。

后来沈渡舟考上了国防科大,毕业后直接入了部队,一路平步青云,而他没考上大学回家养猪了。

所以他一生都活在沈渡舟的阴影下,后来沈渡舟在救灾中出事,变成了废人,他终于扬眉吐气,一下子精神振作了。

可如今江晴鹭居然跟自己退婚,嫁给了沈渡舟,又让他的胸口发堵了。虽然他不爱江晴鹭,但也不愿意她便宜了沈渡舟。

到了吃早餐时,饭桌上的气氛也很冷漠,高兰英对苏桃桃爱理不理的。

刚才叫她去喂猪,她提着一桶潲水晃晃悠悠的,一路洒了大半。刚走到猪圈里,又尖叫着跑出来,捂着鼻子呕吐,衣服上沾了一点污物,就赶紧又换了一件新的。

这娇娇柔柔的模样,哪比得上风风火火的江晴鹭?

江晴鹭能双手提着桶健步如飞,吼一嗓子一窝猪都不敢乱动,每天系着围兜,除了过节都没穿过新衣裳。

更别说江晴鹭还会给猪看病,给母猪接生,给公猪阄割,还懂得科学饲养。

对比起来,苏桃桃就是个废物,要不是看她怀了孩子,根本不可能让她进门。

苏桃桃坐在桌边,感觉脑袋一阵阵针钻似的疼,呼吸也很沉重。

高兰英知道,肯定是她昨天在林子里吹了风,就婚礼那点时间也要偷情,而且还脱光了衣服弄那么大动静。

高兰英恨归恨,为了孙子,还是让陆少烨带她去看医生。

陆少烨便带着她出门了,大院的人见了苏桃桃,目光中都带着鄙夷。

昨天江晴鹭退婚改嫁弄得沸沸扬扬,几乎整个大院都轰动了,大家也都认识了这个在婚宴上与新郎偷情,抢夺闺蜜男人的女人。

果然一看就是个骚浪样,没有父母管教的。

两人走到路上,遇到了江晴鹭。

陆少烨以为江晴鹭经过新婚一夜后,肯定后悔了,就算不哭肿了眼,神情也该是抑郁沮丧的。

可是眼前的江晴鹭,穿着红呢子大衣,化着精致的淡妆,戴着一对洁白晶莹的珍珠耳环。映得她唇红齿白,肌肤胜雪,再加上梨涡浅浅一脸笑意,整个人容光焕发。

这哪里是守活寡的怨妇,分明就是个蜜罐中浸泡的小媳妇。

而且之前的江晴鹭,又粗又笨的,辫子梳得像拧麻绳,眉毛画得像两条毛毛虫,指甲缝常年是黑的,脱脱脱一个劳动妇女的形象。

如今处处透着精致淡雅,宛如一个贵夫人。

他真是想不通,嫁给一个残废,她哪还有心思打扮,又有什么可高兴的?

苏桃桃也看得双眼喷火,没想到抢走了陆少烨,江晴鹭还是这么潇洒,不过心想她一定是装出来的。

她弱弱地说,“小鹭,对不起,这个孩子是个意外,我没想过跟你抢少烨的。”

苏桃桃穿着粉色的大衣,两条小辫子垂在胸前,五官清秀,身姿纤细,乍一看就是朵清纯的小白花。

江晴鹭懒懒地看她一眼,“别说这些废话了,你抢就抢了呗。”

那玩意儿她还怕砸手里脱不了身,有人愿意接盘更好,今后别来骚扰她就行了。

她好心地提醒,“不过你可要小心这个孩子,这是你保命的本钱,别到时竹篮打水一场空。”

苏桃桃如此不顾廉耻,除了脸皮厚,也确实是家境所迫。

她的母亲患了精神病,父亲偷厂里的钢条卖,坐了几年牢,出狱后就失了业,每天酗酒发疯,还经常殴打家人。

她非常想逃离那个糟糕透顶的原生家庭,所以初中没读完就辍学了,自己到外面来摆小摊,可孤身一人又常常受到流氓骚扰。

就在这个时候她认识了陆少烨,陆少烨凭借着大院背景,帮她将流氓打跑了,还对她出手十分阔绰,不让她摆摊了。

凄风苦雨中的苏桃桃,就好像发现了救命稻草,紧紧抓住他不放了。

如今,她终于嫁进陆家,陆家的财富与背景,无疑比苏家强了无数倍,她也算是跨越阶层了。

此时苏桃桃看着她,一脸的志得意满。

从小她就羡慕江晴鹭是局长千金,住着宽敞豪华的职工大院,身边的朋友都前呼后拥,而她像只老鼠一样,只能躲在阴暗的角落哭泣。

现在,江晴鹭不是江家的女儿,被赶出来了,而她与江晴鹭嫁进了同一座大院,两人终于齐平了。

虽然江晴鹭嫁的是首长之家,可那沈渡舟是个残废,她一辈子不会有孩子,论起来还不如自己。

别看江晴鹭现在娇媚得像朵花,可长时间没男人碰,得不到滋润,很快就会枯萎了。

而自己,有老公有孩子,爱情家庭圆满,处处被压制的命运,总算在今天翻过来了。

于是,苏桃桃也不想跟她说话,挽起陆少烨的胳膊,“老公,我们走吧。”

军区大院就像一座小镇,里面供销社、电影院、理发店等应有尽有,很快,三人就来到了卫生所。

苏桃桃抢先进了门诊室,里面是一个中年医生,看着她的神色也是冷冷的。

医生听了她的胎心后,给她开了药,劝她房事节制一点,为免造成流产。

苏桃桃也心有余悸,她知道江晴鹭所言不虚,一生的幸福全指望这个孩子了。

她认真听了医生的嘱咐,拿了药走出来了,然后江晴鹭走了进去。

陆少烨看着江晴鹭的背影,不知她会来看什么病,也想趁着这个机会撩一撩,不相信她真的能忍受守活寡。

于是出了大门后,陆少烨让苏桃桃先回去,骗她说自己要去门卫室拿信,然后又悄悄返回门口偷听。


医生对江晴鹭很客气,“首长夫人,你哪里不舒服?”

沈渡舟已是团级军官,自然也被称为首长,而且通过昨天的事,医生也认识她了。

她宁愿放弃陆家的财钱,也要嫁给瘫痪的沈渡舟,这份勇气令人佩服。都说当军嫂难,当残疾军人的妻子,更是难上加难。

江晴鹭一向落落大方,此时却有些羞涩起来,“医生,我不小心受伤了,给我开点止血消炎的药吧。”

医生也没多想,取了一瓶药液,让她擦拭在伤口处就行了。

内心想,这姑娘长得如此娇美动人,要是沈首长不残疾,他们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江晴鹭接过药,又红着脸说,“医生,我想请教一下,像我老公这种病人,如果行房的话,会影响他康复吗?”

医生吃惊地望着她,“难道沈首长,他……他还有男人功能?”

江晴鹭哀叹,岂止是还有,都不是一般的凶猛,昨晚她精疲力尽倒下后,男人仍未满足,带着满脸压抑的痛楚与怨气。

至于他后来是怎么入睡的,她哪还管得了,只是清早的时候,看到床上多了两张用过的卫生纸。

医生终于明白她拿药的用途了,新婚夫妻没经验,难免第一次会受伤。

于是激动地告诉她,“首长夫人,这件事不仅不会影响病人康复,还能刺激他的神经,让他更快的恢复知觉。所以,在他能承受的状态下,你一定要多多与他互动。”

此时,门外的陆少烨也明白过来了,满心醋意。

这么说来,沈渡舟那个废物,并没有彻底残废,不仅能行房,听起来还很厉害。

难怪江晴鹭昨天走得那么决绝,可能在大院这段日子,早就想攀高枝,瞧不起陆家这个养猪大户了。

毕竟沈渡舟有着昔日的光环,沈父又是首长,父亲也是靠着救过沈父的命,才捞到养猪的肥差。

陆少烨恨得咬牙切齿,他绝不会让沈渡舟好起来,让江晴鹭当风光的首长夫人,在他面前耀武扬威。

江晴鹭回到家,婆婆买菜去了,公公也找老战友下棋去了。

她上了楼,沈渡舟躺在床上听着收音机,是一档军事节目,他内心深处还是渴望回到训练场上。

江晴鹭进了卫生间,清洗后上药,果然看到一道鲜红的口子,谁能想到一个瘫痪的人竟堪比猛兽。

她拉开门出来,愤怒地看着床上的男人,想要骂他又无从开口,毕竟男人躺着不能动,都是她全程主动的。

沈渡舟望着她的神色,又看着她手中的药瓶,一下子明白过来。

从她生涩的动作来看,绝对是第一次,自己这种糙汉随便折腾都没事,她的身子娇嫩,肯定经受不起。

可即便她受伤了,他昨晚的体验也很不美好,半途就将他扔了,害得他只能自攻自助了。

江晴鹭走过来,将窗帘拉开,明亮的阳光照射进来,沈渡舟一时不能适应,眯起了双眸。

她又过来搀扶男人,让他试着坐起来。

沈渡舟冷漠着脸,“我半截身子埋在雪中,腰部以下没有知觉了,早跟你说过,我就是个废人。”

江晴鹭说,“如果你真的一点知觉都没有,昨晚怎么会有反应?”

沈渡舟一时怔住了,那并不是条件反射,昨晚他确实感受到了激情,那强烈的感觉像涌潮一样袭卷全身。

江晴鹭说,“这证明你的神经并没有彻底坏死,但每天躺着不动,可能真的就永久瘫痪了。”

沈渡舟试着动弹了一下,腰部软绵绵的,一点力劲都没有,但他用胳膊撑着,艰难地坐起来。

他忽然产生了强烈的意愿,他要坐起来,甚至有一天要站起来,否则怎么配得上她?

江晴鹭在他后背塞了一个靠枕,让他坐累的时候,就躺下来。

她又搬来一盆腊梅盆景,摆在了窗台上,让他每天保持愉快的心情,并且像这梅花一样,傲霜凌雪,铁骨铮铮。

沈渡舟看着她的侧影,阳光柔柔地洒落在她脸上,衬出精致立体的五官,肌肤泛着莹白的光泽,仿佛一幅细腻的油画。

她的身材很高挑,快有一米七了,体态丰腴却不失曼妙,该细的地方细,该丰盈的地方一点都不少,浑身充满了健康的活力。

沈渡舟觉得,这就是自己一直寻找的女孩,明媚又娇艳,如同冬日的煦阳,让人感到温暖与热情。

江晴鹭忽然回过头说,“爸妈给了我一万元,说是你的积蓄,数目太大,还是交给你保管吧。”

沈渡舟笑了笑,“放你手中是一样的,需要什么,自己去买吧。”

他对钱财并不看重,而且他还有工资,医疗费也是全部报销的,并不在乎这笔钱。

沈渡舟又问她,“你是学什么的,以前在哪里工作?”

江晴鹭说,“我学的是动物医学,以前是做兽医的。”

她坐到床边,一边削着苹果,一边津津有味的说起来。

说她如何挨家挨户的给家畜打疫苗,如何半夜下乡替难产的牛接生,如何替病重的羊做手术。

有时候为了优生优育,要给家畜配种,当然有时候为了计划生育,也得给它们阉割去势……

沈渡舟听到这里变了脸色,脑海中闪过那种画面,内心极度不命适,他沉声说道,“以后不要下乡碰那些家畜了。”

江晴鹭点头,这一世她不会跟猪牛羊打交道了,不会每天蓬头垢面呆在畜圈中,从一个如花似玉的少女熬成黄脸婆。

但她可以利用兽医知识,趁着改革开放的春风,开辟新的事业版图。

这时方凤莲回来了,看到儿子坐起来,十分惊讶。

江晴鹭说,“妈,你们去买一辆轮椅吧,以后我每天背着渡舟下楼,推着他去外面转转,多呼吸新鲜空气,这样才利于康复。”

方凤莲身为卫生员,何尝不知道?只是之前儿子抗拒阳光,抗拒外界的一切声音,只愿将自己禁锢在幽暗的房间中。

可是娶了新媳妇一天,房间变明亮了,充满了生机,儿子的眸中有了光彩,精神肉眼可见的好了。

这个儿媳简直是天使,就是来拯救儿子的。

午饭后,婆婆在照顾儿子,江晴鹭闲得没事,出门转悠起来。

军区大院的环境很优美,有树林,有球场,还有游泳池,就像一座大花园。

但前世她每天都在猪圈忙,陆家的房子又在最后面,她很少有闲情逸致出来散步。

江晴鹭路过一片花坛时,忽然看到邻居潘大姐抱着一只泰迪犬,满脸焦虑,急匆匆往大院门口奔去。

她一眼看出那只狗狗得了急病,嘴角不停地流着口水,仰着脖子粗重的喘息,好像有异物卡在喉咙。

江晴鹭上前询问,才得知泰迪在刚才吃玉米的时候,误将玉米芯吞下去卡住了。

眼看狗狗就要窒息,这种黄金抢救时间只有三到五分钟,而兽医站离着大院好几公里,还得坐公交车过去。

江晴鹭便果断地说,“将狗狗交给我,我来施救。”


江晴鹭接过泰迪犬,撬开它的嘴,看不到里面的异物。

又提着它的一对后腿,身子倒过来晃了晃,异物卡得紧,也没有掉出来。

最后,她只能实施那个急救法了,坐到花坛边上,将狗狗抱在怀中,让它面朝外身体微弯。

然后单手握拳,放在它的胸腔凹陷处,快速往上推挤,

如此反复几次,狗狗最后“嗷”的一声,嘴里吐出一根带着血丝的玉米芯。

呼吸一下子通畅,狗狗大口地呼着气,漆黑的眼睛望着江晴鹭,流出了一滴眼泪。

动物都是懂得感恩的,它知道是江晴鹭救了它的命。

潘大姐见泰迪起死回生,长松了口气。

十分感激地说,“沈首长夫人,太谢谢你了,要不是你及时施救,兽医站这么远,狗狗肯定没机会了。”

江晴鹭说,“我也是凑巧看见了,不过是举手之劳,你不必放在心上。”

然后又说,“潘大姐,我叫江晴鹭,你以后叫我小鹭就是。”

潘大姐的男人是团政委,跟沈渡舟一个级别的。

潘大姐点头,又困惑地问,“小鹭,你刚才用的是什么法子,你怎么会懂得救宠物呢?”

江晴鹭说,“我是一名兽医,刚才用的是海姆立克急救法,不仅宠物,小孩被异物卡住窒息了,也可以用这种急救法。”

潘大姐十分惊讶,“原来你是兽医,可是你在陆家那么久,高兰英说你就是干粗活喂猪的。”

江晴鹭说,“所以我就将她变成前婆婆,弃暗投明了。”

潘大姐拉着她的手,“小鹭,你的选择是对的,那陆家虽然养猪赚了钱,可不过是个暴发户,哪比得上沈家的高干家庭?”

她赞叹道,“沈团长业务能力强,人又帅,虽然现在……一定是暂时的,他会好起来的。”

江晴鹭笑笑,“借你的吉言。”

江晴鹭与潘大姐分开后,又在大院转了转,回家了。

她却没想到,潘大姐走后,逢人便说她是兽医,救了泰迪犬一命,将她的医术夸得神乎其神。

这样一传十,十传百,整个大院都知道沈家有个神奇的兽医,都纷纷抱着宠物来求医。

于是沈家大门,一下子走进来七八个退休军人及家属。

李大爷说,“小鹭同志,听说你的医术特别好,给我家狗狗看看病吧,最近它老是发热,咳嗽,打喷嚏,兽医站太远,我腿脚不灵不太方便去。”

张大妈说,“小鹭同志,我家猫咪老是呕吐腹泻,食欲不振,吃不下东西,也不知是什么原因,你给瞧瞧吧,要是好了,省得跑兽医站一趟了。”

杨大嫂一脸焦虑,“小鹭同志,你瞧瞧我的猫咪吧,最近一段时间体重骤减,呼吸困难,什么都不肯吃,我倒是去了兽医站,可根本查不出来。”

……

霎时,一屋子的宠物“汪汪汪”、“喵喵喵”,整个客厅变得热闹非凡。

江晴鹭倒是愿意帮他们看,可是望着公婆,有些过意不去,“爸,妈,这些宠物不会吵到你们吧?”

方凤莲笑道,“不会,小动物多可爱,你既是兽医,大家又都是邻居们,就帮着看看吧。”

沈嘉树也说,“这片区就一个兽医站,离得又远,你既有医术,帮大家的忙,也是利军利民的好事。”

江晴鹭便打消了顾虑,她取来随身携带的医药箱,拿出听诊器,坐下来一个个会诊起来。

“这只狗狗肚里有虫,得立刻吃驱虫药。”

“这只狗狗感染了细小病毒,引起了消化道疾病。”

“这只猫咪患上了白血病,得赶紧到大型医院验血治疗。”

……

江晴鹭经过一番望闻问切,准确地说出了病症,然后取来药物针筒,给宠物们清洗消毒、服药注射。

但需要手术化疗的,只能让主人带去专业医院了,毕竟她的器械药物有限。

大家见她镇定自若,有条不紊,精准地诊断出病因,一看就是个经验丰富的医生。

李大爷赞叹道,“小鹭同志,你这么年轻,才二十岁,可是比兽医站那些老医生还看得准,真是天生神医啊。”

众人也纷纷夸赞,说她才毕业两年,可比行医三四十年的兽医都厉害,没想到大院内竟隐藏着这样的人才。

沈家二老见儿媳被夸赞,也觉得很光彩,原来儿媳妇不仅长得漂亮,还有一手高超的医术。

江晴鹭谦虚地笑着,“大家过奖了,只要这些宠物康复了就好。”

虽然她现在只有二十岁,可前世她五十岁去世,其实拥有三十年的医龄了。

前世她主要是帮陆家养猪,但遇到流浪受伤的猫狗,她都尽力医治喂养它们。她一生救治了数百只猫狗,经验自然丰富了。

也许正是因为前世救了这么多小生命,所以才感动了上天,给了她重生改命的机会。

李大爷他们临走时,都要给她诊费,但江晴鹭不肯收。最后拗不过,她才象征性的每人收个三毛五毛的医药费。

江晴鹭正收拾着医药箱时,忽然高兰英走了进来。

刚才高兰英在门口犹豫很久了,她第一次见到,江晴鹭这么受欢迎,众星捧月的像个明星一样,内心越发后悔了。

江晴鹭像看到一团空气,没理她。

高兰英期期艾艾道,“小鹭,家里一头母猪生病了,不肯吃潲,你去看看吧。现在一窝猪都精神不振,肯定是你离开的原因。”

江晴鹭冷笑,“家里的猪?谁跟你一个家?那些猪精神不好关我什么事,难道我是活该给你们家喂猪的?”

高兰英陪着笑,“小鹭,之前都是你喂养,你对它们的习性最熟悉了,你去瞧瞧,给它们开点药。”

方凤莲见儿媳不悦,赶紧过来说,“我家儿媳妇只看宠物,以后不看畜牲了,你请回吧。”

高兰英见她们婆媳联手,一下子火了,阴阳怪气起来。

“怎么,畜牲也分三六九等,兽医都这么高傲了?这些猪是后勤部的,你不去看,就是资产阶级思想,藐视人民军队。”

方凤莲也火了,“高兰英,你们闹着改革,猪场已经被陆家承包,跟部队没关系了。就算有关系,我儿媳又不是部队的,她没有这个义务。”

高兰英哑口无言,当初两口子到处游说几位首长,终于将养猪场从公有转为私营,赚的钱全进了私人腰包,确实跟部队剥离了。

高兰英又恶狠狠地道,“江晴鹭,你这是公报私仇,作为医生,没有救死扶伤的心,这就是失德,丧失天良!”

江晴鹭一听,勃然大怒,“高兰英,我对畜牲一视同仁,但有些人连畜牲都不如,我自然不必搭理!”

高兰英见她铁定不会去,只能悻悻地走了。

刚一走出门,一盆冷水泼过来,将她淋成了落汤鸡。她抹了一把湿漉漉的脸,不仅又腥又臭,还夹杂着几根狗毛。

高兰英感到一阵恶心,回转头,看到江晴鹭拿着盆子站在门口,气得破口大骂。

“砰”的一声,江晴鹭将大门关上了,与婆婆对视一笑,就让恶婆子去气死吧。


江晴鹭忽然想到,军区大院有数百户家庭,周围还有各种机关大院, 这些人生活富足稳定,在解决温饱之余,不少人都养上了宠物。

虽然宠物不如现代泛滥,但数量也不少,如果在附近开一家宠物医院,一定有生意。

但这年代街上根本没有私营医院,别说治宠物,治人的都没有。开创一个全新的领域,还是有许多未知的风险。

而且找店铺,装修,购设备,招聘医生等,都是一个很大的工程,不仅要钱,还要关系人脉。

所以江晴鹭将这个灵光一闪的想法,放在了心底,一切要慢慢来。

晚上,江晴鹭回到楼上卧室,沈渡舟躺在床上,看着她的目光很柔软。

刚才听到楼下热热闹闹的,真的好想下楼看看,她医治宠物的样子,一定很温柔。

江晴鹭继续打来热水帮他擦澡,有了昨晚的经验,一切得心应手了。

沈渡舟也不抗拒她脱内裤,接触隐私部位了,在一个身为医生的妻子面前,确实没有遮掩的必要。

江晴鹭看着那里,还是心跳加速,面红耳赤,但想起隐隐作疼的伤口,赶紧收敛了心神,专心致志地将他当作病人。

帮他擦完后,她自己也去洗了澡,因为累了大半天,倒床就睡了。

第二天清早江晴鹭就起来了,洗漱过后,从衣柜内拿了一件鹅黄色的呢子大衣换上,里面配着米白色的高领毛衣,在这初春的季节,显得明媚又清新。

她将一头浓密的长发,梳成了蓬松的麻花辫,戴上珍珠耳环,脸上淡施粉脂,唇上涂了口红,越发显得娇艳动人了。

沈渡舟眸中闪过惊艳,又看着自己的样子,自怨自艾起来。

躺了这么久,早已变得人不人鬼不鬼了,跟她对比起来,就如同鲜花与枯木。

他从来没有注重过脸庞与身材,虽然大家都说他是部队里最帅的团长,但他的心思都用在训练与战事上,从没关注过。

甚至觉得过于帅气的外表,对军人是一种负担,显得不够威严与成熟。

现在,他却多么渴望有一个英俊伟岸的形象,能够与她并肩站立,可偏偏她出现的时候,自己却变成了这个狼狈样。

她这样精致打扮,一定是要出门了,也不知道要见谁,可自己哪有权力管她?

江晴鹭转过头,看到男人沮丧消沉的模样,嫣然一笑。

“老公,我今天要回娘家了,你在家继续康复训练,等你能坐轮椅的时候,我们就去领结婚证。”

沈渡舟听完,心头的阴霾一下子消散了,都是自己多心了。

他内疚地说,“我不能陪你回去,让司机送你吧,代我向你的父母问好。”

江晴鹭面色有点凝重,点点头,出门去了。

沈渡舟望着她的模样,虽然是回娘家,可并不见喜悦,好像还带着一股杀气。

江晴鹭当然不是为了看养父母,而是要将江雨鹃之前的见面礼讨回来。

沈氏夫妇善良,觉得江雨鹃看不上儿子情有可原,而且她去了新家失去了联系,此事就作罢了。

可江晴鹭不会罢休,哪怕沈家不缺钱,也别想骗走一分。

她内心又奇怪,这一世江雨鹃怎么忽然找上江家,认了亲生父母?

前世江雨鹃感染艾滋病要输血时,才知道她的父母不是亲生的,后来又通过警方寻找,才知道她是江家的女儿,可惜生命也走到尽头了。

这一世,她认亲逃婚一气呵成,好像手握剧本,完美的避开了前世所有的坑。

江晴鹭走下楼来,方凤莲看着她这身打扮,就知道她今天要回门了。

她拿出一个早已准备好的锦匣,打开后,里面是一个碧绿莹润的翡翠镯子。

“小鹭,这是我们方家祖传的镯子,现在送给你,你戴着回去吧。”

江晴鹭听说过,婆婆年轻时是一位富豪家的小姐,可她放弃了优越的家境,加入了解放军。

所以这只祖母绿的镯子,一定价格不菲,更有深刻的意义。

江晴鹭小心戴到腕上,瞬间周身都平添了一层贵气。

沈嘉树提着一袋东西过来,“小鹭,这里是一瓶酒一盒麦乳精,带回去看你的父母吧。”

江晴鹭本不愿带礼物,但恐失了公婆的颜面,反正她也只回这一次了。

沈嘉树打电话叫了司机,方凤莲打量着她,见一切齐齐整整了,才送她出了门。

司机还没有来,江晴鹭趁机绕过楼房,来到陆家的平房前。

正巧看到苏桃桃站在门口,冲高兰英怯生生地说,“妈,我今天要回门了,你帮我准备一下。”

高兰英坐在院中喝茶,一听叫骂起来。

“回什么门?一个精神病的母亲,劳改犯的父亲,你还嫌不够丢脸吗?你趁早跟他们断了关系,陆家绝不会认这样的亲家!”

江晴鹭知道,这老太婆只想要苏桃桃的子宫,将她当作生儿育女的机器,怎么可能瞧得上苏家的家境?

前世苏桃桃是个没有见光的外室,后来转正进门时,她的父母已过世了,自然影响不了陆家。

苏桃桃眼泪汪汪,虽然她也看不起那样的父母,可毕竟有血缘关系。

高兰英吼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喂猪,没听到猪都饿得嗷嗷叫了。”

猪圈就在平房后面,有上千平米,里面常年养着几十头猪,一日要喂三餐。

苏桃桃咬着唇,“妈,我都怀孕了,上次医生说胎象不稳,干重活会流产的。”

高兰英气咻咻地说,“那是你自己不节欲,跟干活有什么关系?我怀着少烨的时候,他爸在部队,我挺着八个月大的肚子,又要种庄稼,又要伺候老人,也不见有事。”

苏桃桃撇撇嘴,“那你们怎么不喂?你在喝茶,爸在睡觉,少烨在屋里看电视,总不能将猪圈交给我一个人吧?”

高兰英怒气更大,“啪”地一下将茶杯摔了。

“我们都六十岁的人了,干了一辈子活,现在一身病,你想累死我们啊?少烨不是去食堂收泔水回来了吗?喂猪就是女人的事!”

高兰英冷眼看着她,还在嘀咕着,“原本陆家要娶的是江晴鹭,是你发贱勾引少烨,赖到陆家来的。长得跟豆芽菜一样,没有公主命,得了公主病。”

苏桃桃敢怒不敢言,只能去倒泔水了,油腻的气味冲鼻而来,她蹲下身大口呕吐起来。

江晴鹭看到这里,转身走了。

苏桃桃以为奉子成婚,就能够做陆家少奶奶了,殊不知,这只是踏进地狱的开始。


江晴鹭回到农业局家属大院,虽然不如军区大院气派,但也是崭新明亮的楼房。

她走下吉普车,阳光一照,全身熠熠生辉,华贵的气质让家属们都有些陌生了。

因为大家印象中的苏晴鹭,一向是艰苦朴素,大大咧咧的,怎么变得这样端庄贵气了?

此时楼上的江家人,也在窗口探头望着。

林翠岚有些困惑,“她怎么坐着吉普车,陆家不是养猪的吗?”

这年代根本没有私家车,别说陆家这样的养猪户,一般的官员都坐不上。

江雨鹃说,“这还用问?一定是借了大院其它首长家的,坐回来充面子的,将来我才能坐上真正的轿车。”

林翠岚看着女儿,满眼宠爱。

自从找回亲生女儿后,她就对江晴鹭百般看不顺眼,恰巧江晴鹭的婚期也到了,原本江家还心疼她嫁过去养猪,现在催着她滚出去了。

现在林翠岚才明白,难怪江晴鹭明明是局长千金,却一身乡土气,那么多的学科不考,偏去学动物医学,天天跟畜牲打交道。

原来她就是个乡下丫头,骨子内带着土气。

而自己的亲生女儿,哪怕生活在乡下,也学了播音主持,真是出污泥而不染,天生的高贵淑雅。

还不是因为基因好,正所谓龙生龙,凤生凤,她林翠岚的孩子,就是不同凡响。

江晴鹭来到顶层的江家,养父江开诚是局长,家境也相当不错,客厅内真皮沙发、电视、冰箱一应俱全。

林翠岚原本对她不冷不热,但看到她提着礼物回来,还算满意。

江雨鹃站在她旁边,穿着绿色的羊毛衫,白色的长裙,身材婀娜,面庞秀丽,看起来一副文艺淑女的样子。

江晴鹭到沙发坐下后,林翠岚装模作样的关心她,“在陆家过得如何,公婆对你好吗,生活辛苦吗?”

江晴鹭还未回答,江雨鹃就先嘲笑起来,“妈,这还用问吗?陆家几十头猪,全靠她一个人喂养,能不辛苦吗?”

她又用鼻子努力嗅了嗅,“晴鹭,你回来的时候,肯定泡了两个小时的澡,喷了半瓶香水吧,要不怎么闻不到猪屎味呢?”

她又正色提醒她,“不过你也不要整天呆在猪圈中,小心陆少烨在外面找了女人,私生子都生下来了,给人当一辈子的血包。”

一想到苏晴鹭未来在陆家的悲苦日子,整天被公婆PUA,帮着丈夫养私子,最后还被净身出户,她就禁不住兴奋。

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社畜,她无意中穿进了一本八零年代的小说中,变成了同名同姓的一个悲惨配角。

不过她读完小说有了先知能力,穿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上门来江家认亲,轻松就扭改了命运,只等着看江晴鹭的笑话了。

江晴鹭听着她最后一句话,内心一动,她知道这么多未发生的事,难道是穿书的?

前世苏桃桃那本小说,在网上可是非常火,听说每本爆火的网文,都会产生一个穿书者。

不过那又如何,自己是重生的,也握着先知的剧本。

江晴鹭冷眼望着她们,“谁说我嫁到了陆家?陆少烨与苏桃桃在婚礼上偷情,我抓了奸后,当场就改嫁了。”

“改嫁了?”江家人一齐叫出声。

因为当日江家连个送亲的人都没有,他们至今还蒙在鼓中,一无所知。

林翠岚涌起不好的预感,忙问,“你改嫁给谁了?”

江晴鹭说,“就是同院的军官,沈渡舟。”

江雨鹃愣了愣,随即大笑起来,“你说你嫁给了沈渡舟,那个残废?”

江晴鹭像看着个脑瘫一样,点点头。

沈渡舟有什么不好?家境优,长得帅,床上功夫也厉害,前世若不是她自己作死,完全可以在沈家无忧无虑过一生。

江雨鹃笑得花枝乱颤,“江晴鹭,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沈渡舟半身不遂,就是个活死人,你嫁给他想当一辈子寡妇吗?”

原本还以为江晴鹭忽然变聪明了,没想到依然蠢得无可救药,跳进了另一个大火坑。

江晴鹭不屑反驳,等她怀了孩子,亮瞎他们的狗眼。

林翠岚却内心复杂,原来吉普车就是江晴鹭家的,那她腕上这个夸张的镯子,也一定不是玻璃,而是真正的祖母绿。

再看她通身的气派,俨然就是一个首长夫人。

唉,只怪女儿不肯去,白白错过这么优秀的家庭。如今看江晴鹭容光焕发的样子,哪里有半丝苦难的意味?

江开诚原本对女儿漠不关心,听说她嫁到了高干家庭,立刻喜上眉梢。

自己虽然是一个局长,但农业局并无实权,哪比得上沈嘉树这种功勋显赫的师长,人家战友遍布各条线上的权贵。

林翠岚心中嫉妒,可嘴上还是客气地说,“晴鹭,你的目光真是好,嫁到首长家,以后衣食无忧,可以幸福的过一辈子了。”

江晴鹭抚摸着手中的镯子,轻描淡写地说,“可不是吗?才过门一天,婆婆不仅给了我这个镯子,还给我一万元现金,我哪还用为生活发愁?”

林翠岚一听,内心嫉妒得要扭曲了,江家至今的存款都没有一万元,而她嫁过去就成富婆了。

她不想再听下去,拉着女儿去厨房做饭了。

江开诚坐在那里,一个劲问养女,沈师长身体好吗,平时忙些什么,都与哪些朋友来往等等。

江晴鹭一眼看穿他的居心,想攀上沈家的关系,为仕途铺路,于是敷衍地回了他几句。

别以为这个养父就是善类,前世得知她不是亲生女儿后,她在陆家受尽折磨,最后贫病交加被赶出来,他们压根没来看一眼。

甚至后悔养了她,说她鸠占鹊巢,夺走了亲生女儿的幸福,让她为亲生女儿抵命。

厨房中,林翠岚埋怨女儿,“雨鹃,你怎么放着沈渡舟这么好的对象不要,白白便宜了江晴鹭?”

江雨鹃不屑一顾,“妈,沈渡舟是个残废,难道你愿意我嫁过去,一生无儿无女吗?”

林翠岚还是有些不甘,“可是沈家有权有势啊,又不差钱,你看江晴鹭手上那个镯子,起码价值一套房,出手就是一万元,有几个家庭能达到?”

江雨鹃也想不明白,书中的沈母对儿媳一毛不拔,每次生活费三五十的打发了,怎么对江晴鹭这么大方?

不过有钱又怎么样?天天面对一个瘫子丈夫,人都要憋疯了。

希望江晴鹭也熬不住,跟着一个男人私奔,被骗去卖入夜店,感染上艾滋。被骗去缅甸更好,天天受电击遭轮奸。

而她要嫁得好还不容易?哪个是未来的巨星,哪个是未来的首富,哪个是未来的市长,全在她的掌控中。

她可以随便去挑一个男人,陪着他“同艰共苦”,共享锦绣前程。

所以,江雨鹃信心满满地说,“妈,一个瘫痪的团长算什么?我将来嫁的男人,一定非富即贵,远远地超过沈家!”

林翠岚见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了,只能希望女儿梦想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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