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阮清韵日后亲事如何,他根本未放在心上。
“此次无论如何你都得娶,既已宣告天下,便须有始有终。未来的统治者岂能失信?如今上下皆知你要娶侧妃,既已放出话,就别想反悔。”说到这里,皇帝语气突然变得深沉,“除非你不想当皇帝了。”
君曜野满心无奈,他对皇位仍有期盼,怎能因一个小小的侧妃就与皇位失之交臂?
即便此刻他对娶侧妃一事已兴致全无,但将人娶回搁置一旁,于他也无甚损害。
最终,他只能应道:“刚才是儿臣胡言乱语了,儿臣愿意娶她。”
话说到这里,君曜野心中一动,突然又生出一种莫名的期盼,向皇帝说道:“父皇,您只是不许儿臣强行下令让谢砚深之妻送嫁,可若是他妻子自己主动请缨,诚心为表姐送嫁,儿臣是否也不能将其拒之门外?”
皇帝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只要你不耍阴谋诡计,对方若真是诚心诚意想送嫁,朕自然不会阻拦。”
得到了确切的答案,君曜野心中终于涌起难以言喻的期待。
原来一切还有峰回路转的机会。
他点头应道:“是,儿臣当然不会耍手段——”
等出了宫,君曜野便毫无犹豫地前往沈家。
沈家最近上下一片喜气洋洋。
自上次老寿星寿宴太子亲临后,沈家越来越风光。
太子下令册封沈家表姑娘为侧妃,沈家人几乎膨胀到了极点。
且太子尚未娶正妃,这侧妃便是东宫内最尊的主子。
这般殊荣,叫众人如何不喜?
谁都清楚,阮清韵因替长辈守孝耽搁了年华,再嫁寻常人家都已是难上加难,偏生太子竟瞧上了她,这简直就是话本子里才有的故事。
沈家这般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破落户,总算有了翻身的契机,连府中仆妇干活都添了几分劲头。
此刻,沈家正厅。
叶婉芝、沈明修与阮清韵皆面带得意,微笑着跟君曜野交谈。
哪家新郎官会同太子一般,三番五次往新娘家跑?
除了重视,还能有别般缘由。
阮清韵笑意盈盈地给君曜野奉茶:“太子快尝尝,这是今年刚下来的新茶。”
她容光焕发,因着即将成为侧妃的殊荣,周身气质竟多了几分大气。
君曜野扫了她一眼,懒得寒暄。
他此次来只为一事——
“此前我与你及令表妹提过,命她为你送嫁。却未想到,令妹夫竟向陛下陈情,不许她去送嫁……”
话未说完,沈家人脸色已变。
君曜野目光淡淡扫过众人,续道:“孤知晓沈家与谢家素日走动不多,但望你们明白——东宫纳沈家女为侧妃,不止看颜面,更重背后根基。若沈家与谢家交恶,于孤而言,亦是损事。”
叶婉芝脸色发白——她深知沈家根基薄弱,攀附太子已是高攀,此刻闻得此言,心中骤然浮上阴霾:“殿下的意思是……”
“为彰显沈谢两家亲善,你们须让沈朝宁主动为阮氏送嫁。”君曜野直言不讳,“陛下已允诺,若她主动请缨,便不再收回成命。”
阮清韵捏着帕子的手指骤然收紧,抬眼时目光已染上几分犹豫:“太子殿下,非要有这一出么?沈朝宁不愿来,大可换其他人——谢家旁支女眷众多,总能寻到合适的送嫁人。”
她不敢直言对沈朝宁的抵触,却在话音里藏着隐晦的抗拒。
一想到那女人要与自己同行,甚至以“表妹”身份为她送嫁,风头盖过自己,阮清韵的心底便腾起酸涩的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