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沈朝宁谢砚深的其他类型小说《命数不好?我偏把太子哄成宠妻狂魔沈朝宁谢砚深无删减+无广告》,由网络作家“灼青”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沈朝宁,我对你唯有一愿,那便是——我死后,你不许改嫁……带着女儿离开京城,不要再回来……你不许再找其他男人,谁也不行!”哪怕重病缠身,谢砚深的脸色苍白如纸,却不掩他的清贵孤高。他这样的人,就仿佛是谪仙下凡历劫的。此刻,他紧紧握着沈朝宁的手,眼里有着某种触目惊心的偏执。他固执地等待着沈朝宁的承诺。沈朝宁哭得没了力气,她看着谢砚深,不停地点头:“我不改嫁,我谁都不嫁,就守着女儿,我不会再嫁给别人!”谢砚深这才放心,他的眼神中慢慢沁出几分温柔的笑意,他伸出手,摸了摸沈朝宁的脸庞,一如往年般包容。“是我的不是,得先走一步了,朝宁,你慢慢走,不用急,我会等你……”沈朝宁的眼泪争先恐后地往外流,她用力抓住谢砚深的手:“谢砚深,你别走,你别走—...
《命数不好?我偏把太子哄成宠妻狂魔沈朝宁谢砚深无删减+无广告》精彩片段
“沈朝宁,我对你唯有一愿,那便是——我死后,你不许改嫁……带着女儿离开京城,不要再回来……你不许再找其他男人,谁也不行!”
哪怕重病缠身,谢砚深的脸色苍白如纸,却不掩他的清贵孤高。
他这样的人,就仿佛是谪仙下凡历劫的。
此刻,他紧紧握着沈朝宁的手,眼里有着某种触目惊心的偏执。
他固执地等待着沈朝宁的承诺。
沈朝宁哭得没了力气,她看着谢砚深,不停地点头:“我不改嫁,我谁都不嫁,就守着女儿,我不会再嫁给别人!”
谢砚深这才放心,他的眼神中慢慢沁出几分温柔的笑意,他伸出手,摸了摸沈朝宁的脸庞,一如往年般包容。
“是我的不是,得先走一步了,朝宁,你慢慢走,不用急,我会等你……”
沈朝宁的眼泪争先恐后地往外流,她用力抓住谢砚深的手:“谢砚深,你别走,你别走——”
谢砚深只微笑着看沈朝宁,他撑着最后的力气,艰难地吻了吻沈朝宁的唇。
“下辈子,我们还做夫妻……”
“谢砚深!!!”
……………………
“不!”
卧房内,沈朝宁猛地惊醒!
她惊魂未定地坐起,一摸脸上,竟全是眼泪。
而这时,丫鬟进屋的脚步声格外明显。
沈朝宁来不及多想,立即躺下。
“夫人,前头来了消息,大人已至门口了,您快些起床梳妆打扮迎接他吧!”
丫鬟对着把自己捂在被子里、仍躺在榻上的沈朝宁焦急地催促着。
沈朝宁僵硬了一瞬,只是翻了个身,她连眼睛都没睁,口中闷闷地吐出了两个字:“不去。”
“夫人,您染了风寒给大人传信后,这才第三日,大人便回了府,您总不能再对大人冷着脸,夫妻哪有隔夜仇啊!”
“说了不去就是不去,别烦我。”
沈朝宁往里面滚了滚,背对着丫鬟,懒得搭理她。
看实在劝不动她,丫鬟跺了跺脚,只好出门去了。
等人一走,沈朝宁猛地把被子掀开,她坐起来愣了一会儿,眼泪再度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既然老天让她重生,为什么让她重生在了嫁给谢砚深的一年后!
若是让她选,她一定选不嫁谢砚深!
是的,沈朝宁重生了。
上辈子的沈朝宁,人人都赞叹她好命。
从小她因命数跟自己亲爹有妨碍,被送到了乡下,在乡下待了十九年后,沈家好像才记起来他家还有个女儿在穷乡僻壤过日子,于是沈朝宁又被接回来了。
按理来说,一个爹不疼娘不爱、被忽略了多年的女儿,到了沈家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
事实的确如此。
偏偏她运气太好了,刚回家三个月,谢砚深就上门求娶她。
谢砚深是什么人物?
京城里的闺秀,至少一半想嫁给他。
他是容颜俊美的贵公子,百年世家培养出的芝兰玉树,出了名的高岭之花。
沈朝宁想不通谢砚深为什么要上门提亲,他们明明都不认识。
可是她实在在家里待不住了。
幼时的沈朝宁离家不到一个月,她的爹娘就将她的表姐接到了沈家养着。
比起又蠢又笨的沈朝宁,她的表姐完全是她的反面榜样。
回到沈家后,沈朝宁又不是感受不到,那家人早就把她表姐当成自家的女儿了,反倒她像是个客人,还得不到任何认同。
认清了现实,对于家人的所有憧憬都消失后,沈朝宁在沈家度日如年。
就在她孤立无援时,谢砚深上门求娶。
沈家没有不应的道理。
比起沈家,谢家的实力强了不止一大截,这桩婚事要是结成了,对沈家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沈朝宁不想婚事全由父母做主,找了个机会,偷偷望了谢砚深一眼——
说实话,这辈子她就没见过那么好看的男子。
于是她也愿意了。
这桩婚事结得顺利,沈朝宁嫁给谢砚深之后,生活十分美满。
沈朝宁不知道谢砚深到底看中了她什么地方,可这个男人就是对她很好。
时间一长,他把她养得特别骄纵、霸道、还爱哭爱撒娇——其实沈朝宁就是这样的性子,只是没人愿意哄着她,她就只能忍着,不敢暴露真性情。
两人成亲快两年,沈朝宁就怀上了女儿。
谢砚深继续照顾她们母女。
若是日子一直这样好下去也就算了,可两人成亲十年时,谢砚深突染重病,英年早逝。
在离世之前,心思缜密的谢砚深,给沈朝宁和女儿安排好了所有退路。
等丧事办妥后,沈朝宁和女儿就被他找的人送去了另外一个地方生活。
母女两个人后半辈子依旧衣食无忧。
可是——沈朝宁就是想不通!
谢砚深离去之后,旁人都对她说,谢砚深是被她克死的,不止如此,谢砚深本来就有心上人,却因她没能娶得了。
她就是个煞星,悍妇!
沈朝宁一开始不信,可是旁人说多了,想到年纪轻轻就离开的夫君,她整日以泪洗面。
要不是女儿在,沈朝宁真想去问问谢砚深,他们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带着女儿去了别处,沈朝宁又活了二十年。
可在这二十年里,谢砚深的离去是她心里永远的痛。
等她在女儿的哭声里闭上眼睛,一睁开眼,发现重生回了嫁给谢砚深的一年后……
沈朝宁真想冷笑。
她不知道为什么命运这么喜欢玩弄她,上辈子到后来她也想开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要是真让她选,她宁愿不嫁给谢砚深,放他跟任何人比翼双飞,也不愿再看着他英年早逝。
………………
沈朝宁想着想着,眼泪又不自觉地流出来。
不知为何,对她而言,重生不过是多了段记忆,她整个人的心智与皮囊仍停在二十岁这年,根本就没有生出半分岁月沉淀的智慧来。
她正在自顾自地流泪,听到门被谁推开了,也懒得回头去看。
可没多久,沈朝宁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
在那一瞬间,她的心跳漏了一拍,又疯狂加快!
他行走的节奏,仿佛踩在了沈朝宁的心头。
想起上辈子,沈朝宁的眼泪更是汹涌。
那个人在床榻边停下了。
沈朝宁浑身僵硬,没有回头。
“沈朝宁。”
冷清的声音中,含着不知名的情绪。
沈朝宁不想转过身,她想把被子拽到自己的头上,蒙住自己,可有人先拦住了她,把被子丢到了一边。
“你又在躲什么?”男子的声音依旧冷清。
谁躲了!她为什么要躲他!
“把……把被子给我。”
沈朝宁不看他,努力大声命令,可声调明明在发抖。
男子没回她,沈朝宁正背对着他,突然探出一只手,抚了抚她的额头。
“大夫说你的身体已大好了。”
沈朝宁不说话。
她记得自己这一次感染风寒,的确病得不轻,谢砚深也被她给叫回来了。
沈朝宁早就知道自己是什么货色。
她就是这样一个人,恃宠而骄,要不是谢砚深一直宠着她,惯着她,她根本没底气叫他回来。
而她叫他回来,无非就是让他陪着她,没有任何重要之事。
听她不吭声,背后的那个男人,突然就开始宽衣解带。
沈朝宁听到衣物解开的声音,来不及多想了,当即就转过头去!
重来一世,看到谢砚深的第一眼,沈朝宁的世界就寂静了。
沈朝宁想,就是因为这张脸,她才会被迷惑,以至于让谢砚深不得善终……
谢砚深长得是极好看的,他的好看,沈朝宁不知道该用什么词句去形容,总之,就是让人看着看着,不自觉地心生欢喜。
一只温暖的手抚住了沈朝宁的眼角。
“别哭了,是我来晚了。”谢砚深的语调难得缓和了一些。
原来,不知不觉中,沈朝宁又泪如雨下。
她不说话,只摇头,还在流泪。
谢砚深给她擦眼泪,发现一直擦不完,凝视了她一会儿,在沈朝宁没有预料的情况下,突然就含住了她的唇!
谢砚深一吻她,沈朝宁就晕晕乎乎的了。
连带着她被谢砚深放在榻上都没反应过来。
“……身子是不是已经好了?”
帘帐内,沈朝宁睁开水润的眸子,有些呆呆地看着谢砚深。
谢砚深冷淡禁欲的脸上出现了隐忍之意,看到沈朝宁对着他发呆,凑近她,压低声音,再次问她:“……是不是已经好了?”
听了他的话,沈朝宁的脸突然就红透了。
重生回来之后,她想东想西,就是忘了,在两个成婚后,她和谢砚深从来都很亲密。
谢砚深在外是高岭之花,仿佛什么都入不了他的眼。
可沈朝宁比谁都要清楚,夜里的谢砚深是什么模样……
她突然就有些怕了。
谢砚深在夜里太不好惹了,还是不惹为妙。
她咬着唇,拉住了自己的里衣,不回答他的问题。
谢砚深的眼神显得很幽深,他不给沈朝宁逃避的机会,只盯着沈朝宁:“退烧多久了?”
他这样看着她,就是一定要问出结果。
沈朝宁都回来三天了,那应该是退烧三天了。
“三日了……”
她声音比蚊子声还小。
“还有何处难受?”
沈朝宁一点都不难受,就抿紧唇,不开口。
谢砚深突然勾起一个笑容,他不再问她,反倒继续解自己的衣袍。
沈朝宁偷偷睁开眼看他的背影。
这个男人是真的很好看……也强悍得很。
他中过探花,又投身军营,才换来了如今的赫赫前途,是真正的文武双全。
沈朝宁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如今这儿还只是肥肉,过不了一年,他们的女儿就会出现了。
反正都嫁给他了,那她生下女儿再跟他和离也不晚吧……
他愿意去追求他的白月光就去,她只要女儿。
沈朝宁想着想着,又有些生气,没想到在这时,谢砚深正巧偏过头看她。
与他正好对视,沈朝宁慌慌张张地移开了目光。
“你又在生什么气?”
沈朝宁懒得跟他说。
她可不想告诉他,他上辈子被她给害死了。
“我去洗漱,你要不要一起?”
谢砚深没有继续追问,反而邀请她。
沈朝宁摇头,翻过身不看他:“我才不要!”
他风尘仆仆回来,她又没沾尘土。
何况每次跟他一起洗,都得要沈朝宁半条命。
谢砚深没再强求,出去吩咐人,很快就去浴房了。
他一走,沈朝宁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很多事她都想不通,那就不想了。
既然她会妨碍谢砚深,那她远离他还不行吗?
反正就一年,忍忍就过了。
过了不长的时间,谢砚深出了浴房,朝她走过来。
沈朝宁正躺在榻上胡思乱想,见到谢砚深,感觉自己眼前都亮了。
谢砚深是一个难得的美男子。
如今他刚刚洗完澡,只披着一件素白的长袍,气质更是出尘至极,仿佛天上的仙人,凡人无法亵渎。
看出沈朝宁脸上的惊艳,谢砚深将擦拭的毛巾给她,对她道:“给我擦一擦头发。”
谁喜欢伺候他啊!
沈朝宁一脸的不高兴,可还是拿起了毛巾,给他认真擦了擦。
她擦了一会儿,谢砚深就接过毛巾来了。
等到头发擦干,谢砚深看上去更是有种冷清的高洁,不染凡尘。
沈朝宁看他这副模样,一会儿觉得惊艳,一会儿又来气,表情不断变化。
谢砚深却根本就不理会她的不满,很快就解下了帘帐,将沈朝宁扣在了自己的怀里。
“你干什么,放开我!”
沈朝宁非常不高兴。
谢砚深不理她。
炙热的呼吸扑在她的脖颈上,沈朝宁有些僵硬。
“那会儿见我,为何哭得那样难过?”
谢砚深凑在她的耳边问。
沈朝宁咬着牙,一句话不说,摆明了不想搭理他。
“我外出是要公干,不是要抛下你,早跟你说过了,我会尽快往回赶,怎么还把自己弄病了?”
谢砚深的气息让沈朝宁有些不自在。
对他而言,可能两人之间只隔了几天没见面。
可对沈朝宁而言,那可是隔了两辈子。
她这一世的记忆很清晰,可上一世的记忆也没忘记。
看她一直不说话,谢砚深突然就吻起了她的脖子。
细细碎碎的吻,让沈朝宁的话都有点说不明白了:“你干什么……”
谢砚深贴着她的耳边说:“你说呢?”
沈朝宁突然好烦他。
别人肯定都认为,她嫁给谢砚深,是她高攀,她肯定得处处顺着谢砚深。
可是事实上,沈朝宁就没让过谢砚深。
他也不需要她来让。
“你干嘛娶我,你真的好烦!”
想起上辈子别人在她的耳边说的那些话,沈朝宁的心情又变得无比差劲。
对,她就不该占着谢砚深不放,人家是谁,她是谁?
她什么都不是,还不如自己绞了头发去做姑子!
“沈朝宁。”
谢砚深的语气突然就变冷了。
沈朝宁被吓了一下。
她知道谢砚深不高兴,可是,可是她又不能跟他说出一切……
还没她再哭出来,谢砚深已经抱住了她,两个人对视着。
“是我不好,本不想出去多日,奈何公务太多。但你不能总是扯前账。我为何不能娶你,你还等着谁来娶?”
谢砚深越说语气越低,莫名压抑。
沈朝宁不敢继续说了。
谢砚深一直都这样,不允许她提嫁给别人。
可明明她要是不跟他在一起,说不定他还能再活个几十年。
别人都说了,她是个煞星。
沈朝宁抿紧了嘴,不再说话。
“明日你祖母的大寿,我会陪你一起前去,不必担忧他们在你耳边说些不该说的。”
谢砚深继续在她耳边道。
沈朝宁猛地回过神,看向谢砚深。
她都差点把这件事给忘了。
沈家祖母的大寿,办得格外盛大,沈朝宁作为出嫁女,必定要回去——沈家人总不能忘本。
可偏偏沈朝宁每次回去就遇不到好事。
这次把谢砚深叫回来,她也是害怕又被沈家人欺负。
说出来倒是有些好笑,可事实是真的——沈朝宁很怕她原来的家人。
她不明白为什么家里人对她不好,可事实就是她天生不受欢迎,每次去沈家她都害怕。
重生就好像多了一段记忆,这种害怕的心情,覆盖了她其他的思绪。
“那你可一定要带着我,一刻都不许离开我!”沈朝宁对谢砚深提醒。
“嗯。”
谢砚深一边说着,一边盯着沈朝宁看。
他看什么看啊。
沈朝宁的脸都不自觉红了。
没多久,谢砚深就在她的默许下,吻住她的唇……
沈朝宁颤着睫毛,没多久,就好像晕过去似的。
谢砚深只是表面看着斯文,他真正是什么模样,唯独只有枕边人知晓……
什么高岭之花,他的那一套,跟所谓的干净,所谓的孤冷清高,没有半分的干系——
“可以吗?”
听了他的问题,沈朝宁猛地睁开眼!
谢砚深一脸的严肃。
他是故意的吧?
沈朝宁有些生气了,她刚想要说不可以,就见他眼中泛起笑意,又温柔地吻住她……
到最后,沈朝宁都不知道自己是晕过去的还是自然睡过去的。
反正等她醒过来,谢砚深已经在给她穿戴衣物了。
沈朝宁懒洋洋地伸着胳膊,谢砚深照顾她照顾得很细心。
都一年多了,他早就有了经验。
在谢砚深给她穿鞋子时,沈朝宁才算是彻底醒过来。
“我没给祖母准备礼物,我送的她都不喜欢……”
沈朝宁说出这句话时,语气中不掩低落。
怎么能不低落呢?
明明都是孙子孙女,沈朝宁唯独被看不顺眼。
“我都准备好了,你打扮好自己就行了。”
谢砚深语气很平常,一种胸有成竹的姿态在其中。
“好。”
沈朝宁偷偷打量着谢砚深,只要有他在,她就不需要担心了。
吃完了早饭,沈朝宁又陪着谢砚深看了一会儿书,两人才出的门。
既然对给老人拜寿不热衷,那就没必要去太早,反正沈朝宁一直都是可有可无的角色。
马车上,谢砚深一直在盯着沈朝宁的脖子看。
“别看了,我已经遮住了。”
沈朝宁被他看得脸都有点发红了。
本来什么都不需要考虑,可是两人昨夜有些放纵,穿别的衣服都遮不住,沈朝宁只能找能遮掩脖子的衣物来穿。
可惜她的月白色缎衫极为显身材,肩线和腰肢的曲线都被勾勒出来。
沈朝宁本来就不是什么清瘦娇弱的女子。
在沈家时,她娘就一直嫌弃她胖,想让她少吃些,维持淑女之美。
后来她嫁给了谢砚深,倒是没人会嫌弃她胖了,沈朝宁也就不需要饿肚子了。
所以,一些女子的特征,在她身上就极明显。
谢砚深对她倒是爱不释手,沈朝宁好几次想减肥,却总是控制不住嘴,于是后来也没瘦过。
更何况她只是略有些丰腴,跟胖没什么关系。
今日穿的衣服,让谢砚深一直在皱眉头,沈朝宁的脸更是通红。
别人不知道,她还不知道吗?
谢砚深明显不满意她的穿着。
他才不是什么别人眼里的端庄公子,明明小气得很。
沈朝宁明明穿得挺正常,谢砚深看了好几眼,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到了我家,你要好好跟我爹娘说话。”
沈朝宁对自己的家人没什么好感,也没什么恶感。
本来大家都是要自己过自己的日子的,她被送到乡下后,没有人少她的吃穿,沈朝宁不会去恨谁,太浪费时间了。
谢砚深一直都在教导她,把目光放在自己在乎的人身上,才能够过得好。
她对家里人不算太在乎——最在乎的阶段已经彻底过去了,后来她便也看淡了。
可是陌生人上来骂她两句她都难受,更不必说最熟悉的陌生人,她总归还是不高兴的。
“你放心。”
沈朝宁这才松一口气。
谢砚深下了马车,就朝她伸出了手。
沈朝宁牵着他的手,这才慢慢下了马车。
沈府正门悬着鎏金匾额,四角镇宅的青玉狮子被擦得泛着冷光。
沈朝宁是沈家人,自然知道自己家是什么状况。
在她看来,沈家一代不如一代。
她祖母曾经是郡主,嫁给她祖父之后,祖父一朝行差踏错,获罪贬官,沈家便渐趋式微。
她爹这一代更是衰落,无奈下,他爹只能走科举那条路,熬了多年,也就混了个四品官位——这还是靠自己的亲娘,在官场上挣来了几分薄面,才换来的位置。
今日祖母过大寿,朱漆门前车马拥堵,各家贵客接踵而至——说是贺寿,倒不如是抹不开的人情世故。
毕竟她祖母是真正的皇亲国戚。
沈家的门庭虽早就不复往昔煊赫,但至少也是有几分残余的贵气。
可在沈朝宁眼里,这些都跟她没什么关系。
“走吧,我们进去。”
谢砚深拿着准备好的礼物,对一旁的沈朝宁道。
“大姑娘,您来了。”
管家见到沈朝宁,连忙满脸堆笑,热情迎接。
沈朝宁也微微勾起一个笑:“祖母在何处?”
“老夫人在正堂里等着您和姑爷呢。”
“那我们就过去了。”
沈朝宁笑了笑,没有跟管家多说。
见风使舵是这些下人的基本功,从前管家对她可是爱搭不理,幸好她嫁给了谢砚深,谢砚深处处都好,无论是家世还是他如今的官位,便很拿得出手。
这些下人看在谢砚深的面子上,当然不可能再给她难堪。
“好烦。”
沈朝宁在谢砚深身边,忍不住开始抱怨。
每次一回娘家,她就烦得不行。
但凡有一个人真心向着她,她也不可能每次来都如坐针毡。
谢砚深若无其事地拉了一下她的手,勾住了她的指尖,算是安慰。
沈朝宁的脸又不自觉红了。
这人表面上冷清,就像天上的神仙,谁都不能招惹,没看刚才管家跟他说话都忍不住低声了。
可他是个活人,现实中又不是冰块,怎么可能没有七情六欲……
沈朝宁被他哄了一下,心情好多了。
两人很快就进入了正堂,见到了老夫人。
“拜见祖母。”
他们异口同声对老夫人请安。
“都起来吧。”
沈家老夫人看上去是个慈祥的老太太,可她当过锦衣玉食的郡主,又怎么可能一点锋芒都没有。
沈朝宁一早就领教过她的厉害。
当初若是没有谢砚深及时上门求娶,她至少得在祖母身边学个一年半载的规矩。
在她祖母眼里,她就是个野丫头,上不了台面,比不上从小养在身边的表姐。
她一来,虽没能抢走表姐的位置,总还是挤了人家一下。
把外孙女养在身边的老妇人,又怎么可能对她有什么好脸色?
谁养的,谁心疼。
沈朝宁要是连这个道理都不懂,那可要吃更多的苦。
“原本想着砚深公务繁忙,不能来给我贺寿,未曾料到,你处理完水患竟还有空回来,莫不是……朝宁把你逼回来的?”
老妇人的目光没有落在沈朝宁的身上,她对谢砚深笑着,可话语中对于沈朝宁的不满显然连掩饰都不想掩饰了。
沈朝宁只能假装自己没听到。
祖母比她多活了好几十年,又是她的长辈,她又不可能还嘴。
谢砚深恭恭敬敬地对着老太太行了个端正的礼,他嘴角微扬,但笑意不达眼底:“祖母错怪朝宁了,得苍天庇佑,水患很快就解除,孙婿便也提前几日了结公务,回了京城。”
老太太顿了一下,笑了笑,她意味不明地夸赞道:“朝宁那丫头虽顽劣些,倒也算有福气,有你这个夫君护着,旁人都说不得她一句了。”
那种刺挠的感觉又来了。
沈朝宁真心不理解,为什么她都嫁人了,老太太还要咬着她不放。
“回祖母的话,朝宁有错,自然该说;但她若是无错,旁人说了,岂不是冤枉了她?”
老夫人嘴角的笑意终于是消失不见了。
沈朝宁心里拼命夸奖谢砚深。
她是真心拿老夫人没办法,平时谢砚深又忙,两人成亲这一年多,谢砚深也就见了老夫人一两回,没想到他这个夫君这就派上用场了。
上辈子到底有没有这一出,沈朝宁早就忘了,反正谢砚深能站在她这边,她心里就高兴。
看到老夫人沉默不语,谢砚深紧接着道:“朝宁对祖母一向都是尽心尽意,为了贺您的寿辰,她起早贪黑,替祖母抄了二十卷经书,说是要当做送您的寿礼。倒是孙婿忙于公务,疏于照料她,让她忙碌之余,受了些风寒。”
“朝宁体恤孙婿,自己忍着,孙婿能娶到她,才是真正的福气。”
老夫人彻底没话说了。
她本来是想借着寿辰,让谢砚深站在她这一边,敲打敲打沈朝宁。
可谢砚深根本就不听她的调派,反倒一直为沈朝宁说话。
她若是再说下去,就要变成那刁钻刻薄的老太太。
“朝宁的确是有心了,你们两个去歇着吧,我也有些累了。”
看到老夫人开始揉额角了,沈朝宁就知道这一关过了。
她低眉顺眼地告退,一踏出门去,她下意识就对谢砚深露出一个笑容。
谢砚深看了看她,眼里没什么情绪,一派正直,仿佛刚才说的都是他的真心之言。
沈朝宁哼了一声,懒得跟他一般见识。
丫鬟们在后面跟着,沈朝宁和谢砚深在前面走着。
“祖母这一关过了,还有我的爹娘哥哥弟弟,还有我的表姐,你能应付得了吗?”
沈朝宁忍不住凑近谢砚深,小声对他说。
老夫人深居简出,今日不过就是露一面,她年纪大了,受不了吵,所以沈朝宁和谢砚深单独去见的她。
给老夫人拜完寿,他们去前院后,还得见一大批沈家人。
“别把他们当做洪水猛兽,都是人,有什么可害怕的?”
谢砚深也压低声音,他的语气很平淡,显然没把沈家人放在心上。
沈朝宁懒得跟他多说。
她只是有阴影了,任谁怀着满腔的憧憬回到自己家,却发现人家根本就不认她这个亲人,也得对他们退避三舍。
“放心,我应付得来。”
看出了沈朝宁又有些不高兴了,谢砚深再次低声对她说了一句。
沈朝宁这才勉强露出一个笑。
两人东拐西拐,这才终于到了前院。
沈朝宁和谢砚深一走进去就收获了无数目光。
前厅已经聚集了不少外客——都是来给老夫人贺寿的。
除此以外,沈朝宁的爹娘哥哥弟弟还有她的表姐都在。
“大小姐来了。”
下人还刻意通禀了一声。
没看到沈朝宁和谢砚深的人,也不约而同将目光投向他们两个人。
见到谢砚深,很多人眼里都露出了惊艳。
一个人长得好,还是有些优势的。
更何况谢砚深不只是长得好,他是哪里都好。
唯独眼光有些差劲,娶了个乡野远来的妻子。
“爹,娘。”
沈朝宁规规矩矩地给自己亲生爹娘请安。
沈明修和叶婉芝脸上没什么笑意。
谢砚深紧跟着喊了一句:“爹,娘。”
这一次,沈明修才露出一个笑容:“好,都起来吧。”
沈朝宁低眉顺眼,很老实地就座了。
谢砚深就坐在她身边,她有了安全感。
他们坐了没多久,就有人喊谢砚深,想要与他畅谈经论——他一直是京城有名的才子,如今成了天子近臣,眼看着前途一片光明,谁都想结交。
只可惜,谢砚深不动如山,无论哪个人请他去,他都婉拒了。
谢砚深有高傲的资本。
他在年轻一代里,是佼佼者。
众人都会察言观色,既然请不动,那就不请了。
将那波人打发掉之后,无人再来打扰沈朝宁和谢砚深了,沈朝宁总算松了一口气。
来来往往宾客不知道有多少,沈家人忙着不亦乐乎,沈朝宁和谢砚深反倒清闲,即便有人不满,可看在谢砚深的面子上,也没有人挑他们的错。
两个人坐在一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面壁思过。
沈朝宁想着想着,突然觉得有点好笑。
当今世道风气较好,男女大防并不那么重,沈朝宁和自己的相公坐在一起,不会有人说三道四。
“吃完午饭就会回去了。”
可能看出沈朝宁在胡思乱想,谢砚深对她轻声道。
他在公众场合倒不会牵沈朝宁的手,可语气中满是安抚之意。
沈朝宁当然知道他们在这里待不了很久,她就是无聊而已。
一开始嫁给谢砚深,她回娘家,还会学着其他出嫁女,老老实实在丈夫面前表现出与娘家的团结。
可她有了上辈子的记忆后,知道哪怕再过十多年,她跟沈家的关系仍旧淡之又淡,她就连装都懒得装了。
“表妹,你怎么在此地?他们都在那里玩牌呢,你不过去跟着玩一玩?”
沈朝宁正百无聊赖地跟谢砚深一边眼神交流,一边吃点心。
就看到她的表姐过来了。
对于表姐阮清韵,沈朝宁一直都是敬而远之的态度。
她知道自己蠢,怎么可能还刻意往上凑。
都多少年了,沈朝宁就没赢得过她表姐。
更何况,她表姐最终会入东宫,成为太子侧妃,跟她相比,她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妇人。
人人都说沈朝宁和阮清韵长得像,可沈朝宁很清楚,她们两个人其实就是轮廓有几分相似,阮清韵天生高雅,又蕙质兰心,比她清瘦。
沈朝宁则长得略有些娇艳,看上去娇娇柔柔的,很像个坏女人。
只是她的眼神从来都清澈,于是那股说不出的艳丽也就被冲淡了,更多人认为她有点蠢。
“我玩不惯那些。表姐,我看他们都让你去玩,你不去吗?”
阮清韵是家里面的掌上明珠,进了沈家之后,人人都宠爱她。
沈朝宁从一开始的不平衡,到如今早就习惯了。
她都跟谢砚深变成一家人了,沈家对她来说就是远房亲戚。
“跟她们有的是机会一起玩,可你深居简出,我们见到的时间太少了,我总得来陪你说说话。”
阮清韵说话轻声细语的,语调很缓。
沈朝宁有点尴尬地笑了笑。
陪她说话,那说什么呢?她都不知道有什么好说的。
沈朝宁只好扣着手指,一言不发。
反正谢砚深就在她不远处,有什么事他能替她兜着。
姐妹两个人默默无言,过了一段时间,阮清韵终于试图将目光转向谢砚深。
见到谢砚深,阮清韵精致的脸庞上泛起了一丝薄红。
“听说妹夫如今得到了皇上的提拔,是从三品的官职了。”
阮清韵主动与之攀谈,谢砚深看上去反倒神情有些冷。
沈朝宁忍不住看向阮清韵。
让谢砚深跟阮清韵交谈?那还是不要为难他了。
在沈朝宁眼里,她表姐说话特别的复杂,一句话拐好几个弯,还得诱导别人一句一句往下问,她才愿意吐露实话。
谢砚深每日上朝那么累,沈朝宁可不想再让他分析理解表姐的无聊之语。
“表姐,你有什么话就跟我说,我夫君不善言辞。”
听了沈朝宁的话,阮清韵下意识看向她,眼神中有些惊讶。
沈朝宁对阮清韵眨眼睛,脸不红心不跳。
“我只是想找妹夫问一些治理水患的书籍。”
阮清韵看上去有些不高兴,她的语气照样很柔和。
“治理水患的书?”
阮清韵低头,她的神色中带了几分凄凉:“表妹你也知晓,我祖父多年前病逝,他一生都希望水患解除,我虽只是一介女子,却也想学一些真本事,了却他心中的遗憾。”
沈朝宁点点头,一副非常理解的模样:“表姐你放心,等我们回家去,我立即派人把相关的书籍都给你送过来,你不用再还回去了,就当是我送你的礼物。”
阮清韵张了张嘴,她犹豫了一会儿,再次看向谢砚深:“妹夫,你能不能直接告知于我书——”
“太子驾到!”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道通禀之声。
沈朝宁有点吃惊。
在祖母的生日宴上过了这么久,她多多少少恢复了一点记忆。
上辈子太子没来。
这次是搞哪一出?
听说太子来了,其他人都坐不住了,就连阮清韵都连忙起身代表着沈家人去迎接贵客了,唯独沈朝宁和谢砚深被落在了后面。
沈朝宁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那其他人准备迎接太子时,谢砚深靠近她,眼里闪着笑意:“真是没想到,我娘子也会学着护夫了。”
沈朝宁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她是怕他着了道好不好?
“太子一贯放荡不羁,待会儿他来了,你站在我身后,不要抬头看他。”
谢砚深只是打趣了一句,随后就低声对沈朝宁叮嘱正事。
哪怕他再掩饰,沈朝宁还是能觉察到他的情绪有些不对。
至于吗?不就是一个太子,她还不至于见着贵人就吓得走不动道。
沈朝宁上辈子没见过太子几面,跟他也没交集,对她而言,那就是个陌生人。
谢砚深紧张她,怕她出丑,沈朝宁当然会听他的话。
“好。”
得到了她的应允,谢砚深轻轻攥了攥她的手。
很快,在众人翘首以盼之下,太子步入了正厅。
满座宾客皆跪地行礼:“参见太子殿下!”
太子声若朗玉:“都免礼吧。”
沈朝宁的祖母倒是没有跪下,她由丫鬟扶着,颤巍巍地迎接太子。
她面上却红光满面,眸中尽是难掩的激动,很显然,一国储君来给她祝寿,给她带来了极大的愉悦和自豪感。
她嘴角带着笑意:“太子殿下亲临府上,当真是老身几世修来的福分。”
太子伸手虚扶,声音温和:“老郡主言重了。今日孤奉父皇母后之命,特来为您贺寿。愿您岁岁安康。”
一番话端的是天家气度。
沈朝宁的祖母多年没能获得如此殊荣,连声说着“惶恐”,面上却容光焕发。
其他沈家人也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沈朝宁脑子里却只剩下两个字:无聊。
真是太无聊了。
不知道这场祝寿宴什么时候能结束,她天生讨厌这些场合。
太子扶着老夫人在主位坐定,目光含笑,扫过满堂宾客:“早听说老寿星府上枝繁叶茂,今日一看,倒真是极为热闹。”
老夫人当即就忍不住露出笑,她道:“殿下谬赞了”。
太子没有说什么,只是仍旧朝着宾客们看。
他仿佛在寻找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太子的目光,在一个穿着月白色衣裙的女子身上驻足。
“这位是……”他开口问。
向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老夫人的眼睛瞬间一亮。
太子看到的不是别人,正是阮清韵。
今日阮清韵没有做太过隆重的打扮,鬓边只有一支翡翠簪子,衣服颜色也不是多么鲜亮,偏偏给人一种遗世独立感。
她只在那里静静站着,气质便出尘极了,胜过了其他人争奇斗艳。
当真是个美人。
老夫人忙道:“她是老身的外孙女清韵。”
旁人忍不住支起耳朵。
太子突然造访,说不定就是为了阮清韵来的,谁不知道,在京城中,阮清韵是有名的大家闺秀。
“孤听闻沈家大小姐出嫁了。”
老夫人连忙解释:“是,殿下,老身的孙女早已出嫁,她是老身的外孙女,大名叫阮清韵的。这孩子因早年替祖父守孝,耽搁了及笄年华,如今二十岁却还是没有许人家。找了大师看了,他们说她的良缘在后面,不能着急。”
“原来如此……”
沈朝宁的祖母观察着太子的神色,瞬间把握住机会:“太子,若是您不嫌弃,就让老身的外孙女给您请个安?”
“嗯,让她上前看看吧。”
听到了太子和祖母的对话,沈朝宁终于不困了。
她忍不住看了看自己面前堵住的这堵墙。
谢砚深还真就把她遮得严严实实,让她想看太子和阮清韵“金风玉露一相逢”的场景都看不到。
沈朝宁默默叹了一口气,只能竖起耳朵用心听。
与此同时,听到祖母的呼唤,阮清韵慢慢从人群中走出来。
她福身,对太子殿下行礼,礼仪没有半分差池。
“臣女阮清韵,见过太子殿下。”
她的声音像清泠泠的,有种说不出的韵律之美。
“起身吧。”
沈朝宁都要急坏了,她只能透过人缝去看这两人相见的场合,可偏偏什么也看不到。
其他人倒是能看到,他们心里有了不少心思。
太子突然兴师动众来到沈家,只为了看一个女子,这两人之间要真什么都没有,那才真是奇了怪。
太子放下茶盏,目光在阮清韵逡巡一圈:“守孝三载,孝心如冰,你是难得的贤德之人。”
他忽然转头,对老夫人笑道:“孤赐她一方和田玉佩,权作寿宴添喜。”
说罢,他抬手,示意随侍将玉色锦盒拿出。
老夫人脸上露出了欣喜之色,忙不迭起身谢恩。
阮清韵的脸上也增添了几分红润,跟着老夫人一同谢恩。
真大方。
沈朝宁不知道和田玉佩贵不贵,可太子赐下来的,肯定不是凡品。
表姐命真好,只要她不像上辈子那样非得为了争宠陷害别的妃嫔,有太子的看重,她的日子应当过得不错才对。
这些事都与沈朝宁无关,她就是个看热闹的。
此事到这里应该就了结了,沈朝宁预测着太子应该离开了。
他总不能在这里吃饭吧?
可是,太子偏要神来一笔——
赏完礼物,他的目光看向其他人,很快,他就看到了谢砚深。
太子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谢卿也在。”
他点了谢砚深的名字,谢砚深就不能不出去给他请安。
谢砚深一走出去,沈朝宁就有点紧张,她连忙把头垂得低低的,最好谁都看不见她。
“拜见殿下。”
太子看了他一眼,他突然似笑非笑道:“听说你娶了沈家女……那你今日是来给老寿星贺寿的?”
“是。”
谢砚深面无表情,看上去恭恭敬敬。
可沈朝宁能够听出他语气中的某种压抑。
他是怎么了?
太子突然来了兴趣,他对谢砚深道:“你成亲时,我没亲自过去,今日碰巧了,我补给你们夫妻一份礼。”
“朝宁,快点出去。”
沈朝宁身旁的表嫂低声催促她。
她又不傻,当然知道要出去。
沈朝宁心想着怎么那么多事儿。
太子送的礼物,她还真不一定喜欢。
沈朝宁低着头,慢慢走到谢砚深身边。
不知为何,沈朝宁敏锐地觉察到了谢砚深的某种僵硬。
她来不及多想,只跪地对太子行礼:“臣妇拜见太子。”
作为经过严格训练的闺秀,沈朝宁认为自己的礼仪没什么问题,反正没人说过她礼仪不好。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她都跪下有一会儿了,太子竟然没喊她起来。
其他人的表情都变了。
这一看就知道,太子在故意给沈朝宁下马威。
阮清韵去拜见时,太子可是马上就把她喊起来了。
沈朝宁嘴角撇了撇,不让她起来,那她就跪着呗。
除了谢砚深,没有人知道,沈朝宁是个非常记仇的人。
就因为没快些把她喊起来,沈朝宁的心里对太子的印象立即变得不好了。
“起来吧。”
不知过了多久,太子突然开口了。
沈朝宁低声道:“是。”
此刻太子的语调突然变的有些说不出来的沉重。
沈朝宁继续低头看着地下的砖。
“你是沈家的大小姐?”
沈朝宁的语气恭恭敬敬:“是,殿下。”
“抬起头来说话。”太子的语调有种说不出的僵硬。
是不是有点轻浮了?
她都已经嫁给谢砚深了,动不动让她抬头低头。
沈朝宁又不能够违抗未来的皇帝,只好抬起头。
随后,她就看到了一张很是俊俏的脸。
太子长得着实不错,有种桀骜不驯、顾盼神飞的俊美。
他凤眼斜飞,眉骨英挺如刀,气质说不出来的锋利。
此刻的他戴着发冠,几缕碎发垂额,不驯之气自眉梢眼底漫出,的确是一派风流。
只是,不太对劲的是,他竟一直在盯着沈朝宁看。
他的眼神中有种沈朝宁说不出来的感觉。
她感觉很不适。
这太子到底在看什么?
他的确长得很是俊美,远比不上她心目中的谢砚深。
谢砚深才是真正长在了她的心坎上。
拖沓到这时,宾客们也有些诧异了。
太子殿下在做什么?
不过就是见一见臣子夫妇,赐下一份礼物,又有什么不方便之处?
他见了沈家的外孙女,一脸惊艳,还赐了极贵重的见面礼;见到出嫁的大小姐,让人多跪了一会儿也就算了,可她站起来后,太子又面无表情地盯着人家,仿佛带着极大的恨意……这是在闹哪一出?
都说太子阴晴不定,说不定还真说着了。
旁人心里有再多念想,嘴上还是一句话都不说。
沈朝宁也觉察出太子的眼神变化了,一开始明明还只是没有什么情绪,如今他竟然对她莫名有些厌恶了。
有病啊。
她之前都没见过他,突然就厌恶她。
沈朝宁不会对任何讨厌她的人有好脸色,她同样端正了脸色站在那里,厌恶她又怎么样,反正又干不掉她。
刚才喜庆的气氛骤变,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凝滞。
而就在这时,谢砚深忽然低咳了一声,往前踏了一步,他不声不响地将沈朝宁往自己的身后带了带。
他恭恭敬敬地对太子拱手道:“殿下厚赐,微臣夫妇铭感五内。只是内子近日偶染风寒,实在有些不妥——
谢砚深的鼻息让沈朝宁的脖子有点痒。
“方才没被吓到吧?”他抬起头,看着她问。
沈朝宁都不知道他说的是哪件事了:“是说我娘吗?我娘总是这样训我,我早就习惯了。”
谢砚深摇摇头,他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吐出两个字:“……太子。”
沈朝宁非常无所谓,她自然地摇摇头:“为何会被他吓到?你不是都护着我了吗?我没被吓到啊。这个太子,旁人一直都说他阴沉不定的,如今看来,百姓没说错。”
她还是忍不住说了太子的坏话。
凭什么她就要比表姐跪得久,表姐的确招人宠爱,可她处处比她落后一截,心情也很不痛快。
谢砚深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不知道想到什么,他突然间就摁住了她的后脑勺,跟她缠吻起来。
……这个男人是干什么啊,知不知道他们还在马车里?
沈朝宁好想把他给推开,可是她悄悄睁眼,看到谢砚深沉醉于他们的接吻中,整个人那么俊美……心一下子就软了。
等到一个吻结束,她整个人都趴在了谢砚深的怀里,都没什么力气了。
他刚才好像要把她给吃了,有点吓人……
“你嫁给我了,就不需要再管太子的事了,这段日子少出门去,其他事由我来解决。”
沈朝宁其实有点疑惑,她抬眼望着谢砚深:“你要解决什么?太子只是对我不喜而已,我又不是银子,怎么能够让所有人都喜爱?”
谢砚深深深望着她,半晌才说了一句:“我不喜欢他那样看着你。”
沈朝宁回忆起太子的眼神,压抑,沉重,就仿佛把她当做仇人……
“我也不喜欢,可是……你说我该不该去庙里拜拜,头一次见到太子,就让人家对我厌恶,我最近运气是不是不太好?”
谢砚深摇了摇头:“不怪你。”
沈朝宁当然知道不怪她,跟她有什么关系,别人不喜欢她,她也不能够把刀架在人家脖子上。
“今日委屈你了。”
谢砚深过了好一会,又突然说了一句。
沈朝宁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知道他说的委屈是什么。
无非就是看她被家里人骂,心里不痛快。
在这之前,沈朝宁跟谢砚深约法三章过,她要是被家里人训斥,谢砚深能少管就少管。
沈朝宁也是要脸的,可沈家人就是对她不好,她也没招,又不能下咒。
谢砚深怎么说都只是沈家的女婿,要是总为她出头,旁人只会说他小肚鸡肠,对妻子的娘家不好。
沈朝宁有时候真想叹气,这些事想起来就让人觉得愁得慌。
幸好沈家跟她说了,往后让她少去。
那可真是太好了!
沈朝宁还在乐滋滋地想着,眼里一片清澈。
谢砚深抚摸着她的脸庞,看上去却是没那么高兴,反倒在想着什么。
而与此同时,沈家仍旧一片热闹。
太子来给老寿星祝寿,谁不想沾点光。
皇后只生了太子一个儿子,把太子盯得跟眼珠子一样,至今还没给他选妃纳妾,很多人早就已经蠢蠢欲动了。
除了太子殿下,皇上其他的妃子所生的孩子资质都非常一般,跟太子根本没有一争之力。
那么,显而易见,太子必定能够顺利登基。
只可惜,皇上对太子却有几分不喜……
曾有官员上折子,让皇上早日给太子选妃,可皇上非说要磨一磨太子的性子,一直按兵不动。
不仅如此,听说皇上还专门往家世低微的人家看,看样子他不想给太子找个真正的贵女做妻……
无人知晓皇上到底在想什么,反正太子没娶妻,他们就都有机会。
沈家的目的就更是掩饰不住,对待太子不是一般的殷勤。
尤其是阮清韵,她径直站在最前侧,伺候着太子用膳。
旁人把太子奉为座上宾,可肉眼可见地,太子有些走神。
“谢砚深带着他夫人回去了?”
他突然对身边的随侍问道。
“是,殿下,谢大人带着谢夫人走了有一刻钟了。”
太子——也就是君曜野,他的表情有些差劲。
君曜野这个名字,寄托了皇帝对儿子的期望,曜同耀,他的父亲希望他往后能如烈日般肆意照亮天地。
作为太子,君曜野的性子虽然有些不羁,平日里却极少给人脸色看。
可今日他故意让沈朝宁多跪了一会儿……
连他都不知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一见到沈朝宁,他的内心就仿佛被谁给狠狠地扎了一刀,那痛说是万箭穿心也不为过。
他明明从未见过沈朝宁,对她没有任何印象,只听说沈家把她寄养在乡下,一年前才接回来,他们根本没有相见的机会。
君曜野不知自己痛苦的来由,见到沈朝宁就越加不痛快。
那个女子长得倒是还行,偏偏跟兔子似的,动不动就吓得不行,往谢砚深身后躲。
他是会吃了她,还是怎么样?
其实,君曜野原本心情不错。
在前不久,他带着一众侍从在街上逛,恰巧看到了阮清韵。
一眼万年。
在他看来,阮清韵真不是一般的漂亮,仿佛长在了他的心上。
君曜野向来想要什么就要得到,得知今日沈家祖母要办大寿,他没有丝毫迟疑就来了。
再见到阮清韵,君曜野看得更清楚了。
她果然是独一份的美丽动人,惹人怜爱。
君曜野早就跟他的母后说好了,东宫正妃由皇帝皇后来选,但侧妃他肯定要自己选一个。
他总得找几个自己喜爱的女子陪着他吧。
所以,他的侧妃之一就定了阮清韵。
阮清韵本就出身于清流世家,虽说她的家远在外地,但她一直由沈家抚养,跟沈家的女儿没什么差别。
不就是一个侧妃,君曜野非常肯定,母后一定会同意。
一直到见到沈朝宁之前,君曜野的心情还是不错的。
偏偏,他总觉得哪里有什么异常,不经意地一打量,跪在那里的沈朝宁有些说不出的扎眼。
他本意是想忽略掉她,可越是忽略,那个人就越是醒目。
好像不见她的脸,他就浑身难受。
最终,君曜野按捺不住,主动喊了谢砚深,让沈朝宁跟着过来拜见了。
她一抬头,君曜野就忍不住发愣。
沈朝宁看上去又单纯,又美艳。
京城的女子多追求瘦之美,她却一点都不瘦,山山水水,美不胜收。
其实她是长得极美的,只是乍一看上去,只会让人联想到一些俗艳的意象。
浓密的睫毛,一双自带风情的桃花眼,皮肤比雪还要白。
更重要的是,她的唇色不点便红,看上去还极饱满,让人垂涎欲滴,想咬上一口……
还没等欣赏完她的美貌,君曜野就被剧烈的痛给袭击了。
所以,见到了又如何?
君曜野至今还能回想起那种无法用言语描述的痛意。
那个女人算什么?她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会让他那么痛?
君曜野心想着往后最好一眼都别见她。
只见了她一眼,他就得回去找太医,看看自己到底是生了什么病,太倒霉了。
………………
沈朝宁哪里知道她被人给恨上了。
此刻的她跟谢砚深正在卧房。
空气急速升温。
她眼睛红通通的,用祈求的语气对谢砚深道:“相公……”
谢砚深正躺在那里,鼻骨高挺,眼神冷冽。
“你答应我的,又忘了?”
沈朝宁咬着唇,摇了摇头。
“不想听我的了?”
谢砚深说这话时,神色微微带着一些冷清之意,给人一种距离很远的错觉。
沈朝宁再次使劲摇摇头,她趴在谢砚深的胸膛上。
“可是……我害怕……”她细声对谢砚深撒娇。
谢砚深吻着她的耳垂,轻轻拍着她的背:“不怕,有相公在。”
沈朝宁只好委委屈屈地按照自己的承诺行事……
一直到了夜里,一切才止息。
沈朝宁眼看着谢砚深原本冷白的肤色,仿佛沾上了几分红,那浅淡的唇色,也莫名的有些勾人。
高岭之花,冰山好像融化了。
她就不埋怨了。
每次都是这般,谢砚深就仿佛给她下了迷魂药,让她情不自禁就按照他说的来了,第二日回忆起来,她又恨不得撞豆腐……太难为情了。
谢砚深却比谁都要坦荡。
“你是我的娘子,我不跟你跟谁?”
想起两人种种,沈朝宁不吱声。
“还难受吗?”看她一声不吭,谢砚深语气中带上几分担忧。
“别问了!”沈朝宁脸红得不成样,恨不得他是个哑巴。
为了保持谢砚深的形象,她肯定不会出去说他怎么样,可他还问什么问!
“好了,我带你洗漱。”
谢砚深发现她的确没事,一把把她抱起来。
沈朝宁趴在他的怀里,懒洋洋地像只猫。
谢砚深是极爱伺候她的,反正他一点都不嫌弃,那沈朝宁当然就偷懒了。
等到了第二日,谢砚深早早起来了,看到沈朝宁还迷迷糊糊,半睡半醒,他亲了亲她的唇,对她道:“我去上朝,你接着睡。”
沈朝宁连眼睛都没睁开,无意识应了一声。
谢砚深动作很轻,他通常去外间穿衣。
等他走后,两个时辰过去了,沈朝宁才慢慢悠悠地醒过来。
丫鬟们已经在外面候着了。
沈朝宁吃完了早饭,就可以去忙活自己的事了。
她不需要侍候公婆——谢砚深早就在成亲后带她搬出来了。
他给谢家的理由很充足——如今他是天子重臣,就该在天子脚下居住,总不能还顶着世家子弟的派头住高宅大院。
一个家族强行住在一起,反倒耽误了他靠自己的能力晋升。
谢家人本就管不了他,当初他想娶谁,还不是娶了谁,所以他想带着沈朝宁搬出来,谢家人也就应了。
沈朝宁和谢砚深单独住在一座宅院里,没人给她立规矩,谢砚深从不对她大声说话,沈朝宁的性子也就越来越骄纵。
每次谢砚深去上朝,沈朝宁就会想办法跟自己玩。
那些读书下棋的爱好,沈朝宁听着就头痛。
她根本就不感兴趣。
比起那些,她更喜欢养养小动物,做做美食,偶尔她也会给谢砚深做件衣服。
在这一系列的喜好中,沈朝宁最喜欢就是做美食。
从小在乡野中长大的她,想要玩一些高雅的游戏,也没人跟她玩。
陪伴她一起长大的是两个婆子,还有一些丫鬟和看院的。
他们被发配到乡下跟流放没什么区别,要不是沈家人会定期给沈朝宁发放一些物资,这群人说不定也要散。
不过他们倒是没那么坏,基本的良心是有的——沈朝宁就是被这群人养起来的。
跟他们一起学,那肯定学不了什么好本事。
沈朝宁就学会了做饭和绣花,其他时间都被那群人带到山上去玩。
她看上去娇滴滴的,其实既会爬树,又会捉鱼,跟野孩子没区别。
一直到她长大,才老老实实待在房里,不去山上乱逛了。
沈朝宁做了好几道菜,尝试了好几个菜谱。
她有一张好嘴,舌头也非常灵敏,每一次她都能立即发现菜品的哪个地方不对。
盐放少了,醋放少了,她一下就能尝出来。
正是因为如此,厨子见到她既喜悦又害怕。
喜悦的是,沈朝宁并不会藏私,他们想要得到被沈朝宁修改后的美食方子,跟她说一声,她就痛痛快快地给了。
至于害怕的,那就更简单了。
有这样一个主子,谁偷奸耍滑,她一尝就能尝出来。
大人又宠爱夫人,所以他们生怕被换掉。
沈朝宁在厨房里待了好一会儿,吃了几道菜,没有久留。
她还得去书房里写字。
沈朝宁之前根本就不认识字。
想想就很简单,一个在乡野中长大的女子,沈家没忘记给她银两已经是幸运,他们哪有空给她请女夫子。
沈朝宁之所以不讨人喜欢,不识字也是其中一个缘故。
谢砚深娶了她之后,每日都会给她布置任务,别的都可以放在一边,字她得认识。
想到这里,沈朝宁又有些后悔。
如果她能早重生一段时间,那她说不定还能在谢砚深面前显摆显摆。
可这都一年过去了,该认的字沈朝宁早就认得差不多了。
幸好谢砚深只让她认字,没让她做别的,认了字之后,沈朝宁把精力都放在了看话本子上。
谢砚深发现她白天看,晚上也看,生怕她把眼睛给看坏了,只好又让她每天写一张大字,要写给他看。
沈朝宁这些天病了,写大字的任务就被放在了一边。
她今日好起来了,那自然得把功课赶上。
其实沈朝宁就是自己想表现。
谢砚深根本就不知道她的进步有多么突出。
重生回来的沈朝宁,跟以前的沈朝宁一点都不一样了!
她变得更优秀了。
沈朝宁这样想着,等到她信心百倍地写了一个字以后,脸上出现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她不是都重生了吗,为什么写的字还是歪歪扭扭!
沈朝宁完全忘记了,谢砚深离开以后,没人管着她,她本来字就写不好,过了二十年,好不容易学会的功底,当然都还给谢砚深了。
好不容易写了一张狗爬的大字,沈朝宁欲哭无泪。
“夫人,那边的点心做好了。”
沈朝宁一听,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那好吧,她先去吃点心,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沈朝宁吃了一份点心,睡了个午觉,突然觉得有些无聊。
她正坐在榻上发呆,下值的谢砚深回来了。
谢砚深弯下腰,看她闷闷不乐,当即就对她道:“去打扮打扮,等我洗漱一番,换个衣服,带你去外面玩。”
沈朝宁的眼睛当即就亮了!
“去何处玩,玩什么?!”
谢砚深掐了掐她的脸蛋:“带你去买些首饰。”
沈朝宁的眼睛更亮了。
谁不喜欢首饰,她是个俗人,最是喜欢这些凡俗之物!
“真的啊?”
谢砚深点头,随后就去浴房了。
沈朝宁把她的衣衫拿出来看了又看,不知道该选穿哪件好了,她的目光投向洗漱好的谢砚深,又是满眼的惊艳。
哪怕知道这个人在夜里很是恶劣,可沈朝宁还是没法抵挡住他的相貌攻击。
长得这么好看的男人,幸好是当了她的夫君。
“在发什么呆?”
谢砚深看她在愣愣地看着他,低声问了一句。
“我选哪件衣服好?”
沈朝宁回过神来,连忙掩饰自己刚才的尴尬。
谢砚深的眼里掠过一抹笑意,他看破不说破,指了一件粉色的衫。
“是不是有些太招摇了?”
沈朝宁有点心动,却又怕被指指点点。
“不招摇,刚好。”
等到沈朝宁梳妆好,就跟桃花仙子似的,丫鬟的眼里有着赞叹。
“走吧。”
谢砚深笑着对着沈朝宁伸出手。
两人径直去了京城中最大的首饰铺。
沈朝宁一脸的兴奋。
谢砚深有很多银子,她是知道的。
所以她并不缺银子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只看首饰的款式喜不喜欢就好。
“表妹,你也来买首饰?”
沈朝宁兴冲冲地踏进门去,没一会儿就被喊住了。
她扭头一看,果然是阮清韵。
阮清韵今日看上去颇为漂亮,她难得穿了一件嫩黄色的衣衫,整个人清新美丽了许多。
谢砚深紧跟着沈朝宁走进来。
见到了谢砚深,阮清韵就明白了,她的眼里迅速掠过了一抹情绪。
“是,表姐,我和相公来买首饰。”
沈朝宁不想跟阮清韵多说什么。
今天是个好日子,她可不想平白无故给自己找不痛快。
可能阮清韵也是这样想的,打了个招呼,双方就各买各的了。
沈朝宁有点好奇为什么是阮清韵自己来买首饰,好像没人陪着她。
但她只是好奇,没有刨根问底的意思。
“这只手镯怎么样?”
沈朝宁看着手镯颜色翠绿,沁人心脾,就戴在了自己雪白的手腕上,对着谢砚深看。
首饰铺的人早就认识了沈朝宁,毕竟她是常客。
所以她戴手镯,他们一个字都不多说。
谢大人是勋贵子弟,家里富了好几代,怎么可能没银子。
沈朝宁本身就白,那手镯戴在她的手腕上,更显得皓腕凝霜,漂亮极了。
“买。”
谢砚深没有多言,只吐出了一个字。
沈朝宁嘴角的笑容扩大:“好。”
“那给我包起来吧。”
看首饰铺的人去给她包镯子了,沈朝宁继续看。
很快,她的眼睛一亮,又看准一枚簪子。
这枚簪子玉质不算是很好,可雕琢很是用心,沈朝宁看得目不转睛。
她拿起那枚簪子,端详了好一会儿,对着店铺的人问:“这枚簪子多少银子?”
“回谢夫人,一百两银子便可卖给您。”
沈朝宁有点高兴,她回头看谢砚深。
谢砚深照例还是吐出一个字:“买。”
“那这枚簪子也给我包起来吧。”
沈朝宁刚开口让人给她包好,一道声音突然打破了她的愉悦——
“表妹,这枚簪子可以卖给我吗,我可以加价,我好喜欢这枚簪子的雕刻手法。”
沈朝宁脸上的笑容当即就消失了。
有时候她真想问问老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非得让她跟表姐动不动就起冲突。
买个簪子都能被凭空拦住,谁的心情能好。
沈朝宁回头看向阮清韵:“表姐,这枚簪子我已经看中了。”
“是,可是我太喜欢了,你能不能舍弃它,改日我会送你更好的。”
阮清韵看上去有些难为情,她对沈朝宁说话时,眼里有些哀求之意。
可沈朝宁不想让。
为什么要让?
阮清韵只是她名义上的表姐,她们实质上跟陌生人没有区别。
“对不起表姐,我真的很喜欢这枚簪子,希望你能够别跟我抢了。”
沈朝宁说话不太客气,阮清韵的表情变得有些难看。
她看了沈朝宁好一会儿,默默点头,突然转向谢砚深继续问:“谢大人,您可以劝劝表妹吗?我真的很喜欢那枚簪子,我愿意出双倍的价钱。”
对着谢砚深说这些话时,阮清韵眼底泪光盈盈,看上去娇弱又可怜,仿佛被谁欺压又不敢反抗,只能求助他。
沈朝宁简直要被气冒烟了。
阮清韵为什么阴魂不散,非得缠着她和谢砚深啊。
他们两个人看上去就是那种很好惹的人吗?
沈朝宁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
谢砚深终于舍得看阮清韵一眼:“我夫人先问的,簪子也包好了,横刀夺爱不是君子之为。”
阮清韵被噎了一下,脸色一白。
沈朝宁都不想在这里买了,真是的,为什么就不能够把好心情留给她。
她都期待着阮清韵快嫁进东宫了,嫁进去了,总不能天天在大街上碰见。
而就在这时,有一个男子突然从楼上下来。
“选好了吗?”
见到男人的真面容,沈朝宁原本就不好的心情更是雪上加霜。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君曜野。
如果沈朝宁没有记错,昨日这两个人才刚刚认识,今日就一同出来游玩了。
估计过不了多久,阮清韵就会进宫去做侧妃了。
阮清韵见到君曜野,仿佛见到了救星,连忙走过去,对他低声道:“公子,我,我选好了……”
她没有提那枚簪子,自有丫鬟帮她提。
“回公子的话,小姐看中了一枚簪子,想买,却被别人先行一步,于是就只能舍弃了。”
沈朝宁低着头,她能感受到君曜野在看她。
“被谁先行一步?”过了一会儿,君曜野问道。
“正是谢夫人。”
君曜野朝着沈朝宁走过去,可他刚走了几步,就被谢砚深不声不响地拦住了。
“君公子。”
既然他没亮明身份,大家就权当不知。
君曜野眯着眼看着谢砚深,过了好一会儿,脸上浮现出一个笑:“谢大人与你的夫人可真是夫妻恩爱,你们这是出来游玩?”
“是,来给内子买几件首饰。”
君曜野嘴角的笑意变深:“她的风寒好了?”
谢砚深点头:“好多了,多谢公子赠药。”
“我赠了你们药,你们把簪子让出来,是不是很公平?”
为什么要缠着他们不放呢?
沈朝宁在这一瞬间,突然感到了一阵愤怒。
对,她的确懦弱,可她跟阮清韵,或者太子,根本就没关系。
大家本来是大道朝天各走一边,偏偏阮清韵要站出来抢她的簪子,君曜野这位太子还要站在她的一边,用强权压人。
沈朝宁上辈子被指指点点,总是会遭遇这种情况,别人以各种各样的缘由站在制高点上,说她不好。
若是一直要忍下去,那要忍到什么时候?
谢砚深还没有开口,沈朝宁突然往前一步,站在谢砚深的面前,跟君曜野对视。
“这位公子,买卖东西讲究先来后到,你凭什么要横刀夺爱?您若是认为送药给我们不对,那便将药收回,我可以立即派人取过来还给您。”
沈朝宁眼里仿佛带着强烈的愤怒,她爆发出了一种攻击性。
君曜野看着她,半晌没有吭声,不知道在想什么。
阮清韵在一旁都有点着急了。
沈朝宁到底在发什么疯啊?
她怎么敢以这种语气对太子说话?
送出去的药材还还回来,亏她想得出来!
“表妹,我只是喜欢那枚簪子,又没有做伤天害理之事,你为什么要如此恼火?”
沈朝宁看着阮清韵:“那表姐,为什么我看中的簪子,你会再次看中呢?你若是真懂得姐妹之间的情谊,总该先让让我吧,我比你小,也比你先看中这件首饰,凭什么你想夺就夺,你是在以关系压人,还是真想让我对你匍匐在地,跪着求着让你留下簪子?”
“我已经跟你说过一遍了吧,我们之间本来就没什么情谊可言,我跟你之前根本就不认识,我在乡下长大,你在京城长大,我已经嫁给谢砚深,沈家也不喜欢我,你凭什么以为我会让给你?”
沈朝宁一下子就爆发了,她的爆发让阮清韵脸色都变白了——她本以为胸有成竹能让沈朝宁把东西让出来,没想到对方发了大火。
谢砚深就不管管吗?他的娘子表现出这种样子,一点淑女的气质都没了。
而就在这时,君曜野突然盯紧了沈朝宁:“你就那么喜欢这枚簪子?”
“对,我喜欢的东西谁都不让。”沈朝宁心情真是差劲。
她知道自己不该对阮清韵或者君曜野怎么样,可她更清楚,要是忍一次两次,别人只会蹬鼻子上脸。
君曜野是太子又如何?
沈朝宁知道如今的太子尚且没有实权,更清楚以后的谢砚深跟君曜野必定会站在对立面上。
两人政见不合,君曜野很早就开始打压谢砚深,登基以后更是变本加厉。
因谢砚深跟如今的陛下是站在一条线上的,可后来陛下病倒了,被皇后和她的母族架空了,那谢砚深自然成了太子一党的眼中钉,肉中刺。
沈朝宁知道谢砚深一心为百姓,根本就没有要跟君曜野争锋的心思。
可后来,他仍旧被君曜野逼得无法在朝堂立足。
那一年,明明谢砚深都跟她商量好了,他会辞官回乡,他们去过些平淡日子,远离那些纷纷扰扰,可君曜野突然下了圣旨,让谢砚深处理江南的匪患。
谢砚深奔波了很久,回来后瘦了一大截,养好病后,他又打算带着妻女离开。
可好不容易他们准备好一切,谢砚深却一病不起,最终离世。
沈朝宁上辈子没见过几次太子,内心却早已恨上了他。
为什么一国之君就可以草菅人命。
谢砚深到底做错了什么!
他一直都是皇上心中的良臣,其他臣子看中的天赋绝佳之人,偏偏君曜野不懂得忠奸之分,非要将谢砚深磋磨致死!
沈朝宁还问过谢砚深,他是不是真做了什么错事,才会让太子接连针对,可谢砚深什么都没做错,君曜野只是单纯厌恶他而已。
他们是不同的立场。
谢砚深再惊才绝艳,也大不过皇权!
别以为她没看出来,在祖母的寿宴上,君曜野看谢砚深,眼神中就有些隐隐的厌恶。
沈朝宁记得谢砚深前不久在家歇了半个月,就是因跟君曜野意见不合,选择了避其锋芒。
既然他们摆明了会站在对立面上,沈朝宁就不想忍了。
她的突然爆发,可以被视作妇人发疯。
可谢砚深要是护着他,那就是跟太子做对抗了。
沈朝宁心知肚明,谢砚深一定会护着她的,这个男人不舍得让她受一点委屈。
果然,她刚说完不让,谢砚深就要把她往身后拉。
沈朝宁转头,故意恶狠狠地对谢砚深道:“你别拽我!这是我和表姐之间的事,是我喜欢的簪子,凭什么我要让给别人!”
只要不让谢砚深跟君曜野正面交锋,那他们的问题就只会停留在小打小闹的阶段。
沈朝宁刻意对谢砚深暗示。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谢砚深突然间伸出手,擦了擦她因为恐惧眼角不自觉渗出的眼泪。
怎么可能不害怕?
沈朝宁知道自己面对的是未来的帝王,更清楚她的相公绝不会委屈她,让出那枚簪子。
所以,她只想竭尽所能,将事态控制在两个女子之间的争斗上。
“你喜欢的簪子,当然是你的。”
谢砚深的声音出奇的温和,眼神也是出奇的温柔,就仿佛他可以包容她的一切,他理解她。
沈朝宁觉得这个男人很可恶。
他这样看着她,她一下子就想哭了。
谢砚深拉住沈朝宁的手,让她站在他的身后,随后也不卑不亢的姿态对着君曜野拱了拱手:“君公子若是想要这枚簪子,大可以让店家再去寻一枚,我夫人先得到的东西,谁都不让。”
原本君曜野的目光一直放在沈朝宁身上,谢砚深一开口,他回过神,嘴角勾起一抹说不透的笑:“谢大人真是好胆色,什么都不让,无非只能保证原状不变;可若是让一步,得到的就会更多。只是一枚簪子。”
谢砚深摇摇头:“请君公子高抬贵手,京城是天子脚下,强买强卖之事,从来不被准允;陛下仁慈,体恤百姓,是天下之福。”
君曜野目不转睛地盯着谢砚深……身后的沈朝宁。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