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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年代文前夫哥的妈,我觉醒了后续

桔豆 著

其他类型连载

距离青石大队知青点不远的平房里,最大的那间房门紧锁着,临近正午,太阳从窗户照进去,在地上投下几片光斑。房间里侧的农家土炕上,棉被里拱起一个大包,宋知意一头乌发散在荞麦枕头上,睡眼惺忪。昨天是秋收最后一天,青石大队上的人都下工晚,今天开始能休息两天,不用早起。土炕占据了房间一半的位置,中间放了个做分割的小炕桌,另一边小一些的棉被叠得整整齐齐。那是她儿子江临川睡的地方,这个点,他应该已经在青石小学里吃中午饭了。江临川虽然才十岁,但在下乡之前就已经自学完了小学和初中的课程,去青石小学不是为了上课,而是给老师当助教。宋知意终于还是起来了,拿了两个白面馒头,打算去厨房热一下,就着咸菜把中饭解决了,之后还能去后山挖点草药。这个季节山上有不少黄芪...

主角:江临川宋知意   更新:2025-06-02 21:3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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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江临川宋知意的其他类型小说《穿成年代文前夫哥的妈,我觉醒了后续》,由网络作家“桔豆”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距离青石大队知青点不远的平房里,最大的那间房门紧锁着,临近正午,太阳从窗户照进去,在地上投下几片光斑。房间里侧的农家土炕上,棉被里拱起一个大包,宋知意一头乌发散在荞麦枕头上,睡眼惺忪。昨天是秋收最后一天,青石大队上的人都下工晚,今天开始能休息两天,不用早起。土炕占据了房间一半的位置,中间放了个做分割的小炕桌,另一边小一些的棉被叠得整整齐齐。那是她儿子江临川睡的地方,这个点,他应该已经在青石小学里吃中午饭了。江临川虽然才十岁,但在下乡之前就已经自学完了小学和初中的课程,去青石小学不是为了上课,而是给老师当助教。宋知意终于还是起来了,拿了两个白面馒头,打算去厨房热一下,就着咸菜把中饭解决了,之后还能去后山挖点草药。这个季节山上有不少黄芪...

《穿成年代文前夫哥的妈,我觉醒了后续》精彩片段


距离青石大队知青点不远的平房里,最大的那间房门紧锁着,临近正午,太阳从窗户照进去,在地上投下几片光斑。

房间里侧的农家土炕上,棉被里拱起一个大包,宋知意一头乌发散在荞麦枕头上,睡眼惺忪。

昨天是秋收最后一天,青石大队上的人都下工晚,今天开始能休息两天,不用早起。

土炕占据了房间一半的位置,中间放了个做分割的小炕桌,另一边小一些的棉被叠得整整齐齐。

那是她儿子江临川睡的地方,这个点,他应该已经在青石小学里吃中午饭了。

江临川虽然才十岁,但在下乡之前就已经自学完了小学和初中的课程,去青石小学不是为了上课,而是给老师当助教。

宋知意终于还是起来了,拿了两个白面馒头,打算去厨房热一下,就着咸菜把中饭解决了,之后还能去后山挖点草药。

这个季节山上有不少黄芪、紫苑之类,都是比较常用的药材。

刷了黄漆的木质房门发出吱呀响声,她刚走出房间门,就碰到了从外面赶回来做饭的刘婆子。

“小宋啊,你以后可是有伴了,知青点新来了个女人,听说也是京市来的呢!而且和你一样,也带了个拖油瓶,不过啊,她那个是个赔钱货!”

刘春花看到她手里圆润饱满的白面馒头,没控制住咽了下口水,早上江临川做馒头时她就闻见味儿了,那狗崽子不知道怎么做的饭,那叫一个香哟,她都好久没吃过白面馒头了!

可恨这两个都是白眼狼,从来不肯把吃的给他们家分点!

似是想到了什么,刘春花凑得近了些,“那个苏知青好像也是死了男人,和你简直是太有缘了!”

宋知意看着她幸灾乐祸的笑脸,眉毛都没动一下。

“我看她和刘大妈你也挺有缘的,你不也是死了男人还带了个赔钱货吗?你还不赶紧去找她拜个把子,做好姐妹?”

“你!”

刘春花指着宋知意的鼻子正想开骂,就看到宋知意沉下脸来,那气势一下子就把她镇住了。

实在是她在宋知意手上吃过不少亏,有一次还被宋知意打了,疼得好几天都下不了床。

偏偏一点伤也看不出来,别人都不相信她,说她就是偷懒耍滑,不想下地。

刘春花又怕又气,转头往地上呸了一口痰,

“我看你日子过得挺滋润,还能天天吃白面馒头,今年你这个租金必须得涨!40块钱一年,拿不出来你就给我滚蛋!去住牛棚去!”

“吃白面馒头那是我儿子有本事,才十岁就能给老师当助教领工资!你儿子都六岁了,连十个指头都数不清吧?”

宋知意丝毫不让,空着的一只手朝着刘春花一摊,

“想让我搬走?好啊,上次交的租金还有四个月才到期,你退我十块钱,我现在就搬走!”

都已经到手的钱,刘春花怎么还可能拿出来,当下她就气得一甩手,转身要进厨房,不让宋知意用。

一个三十来岁穿着灰色军便服,戴着挺括旧军帽的男人急匆匆地赶了过来,还没走到院子门口就开始喊,

“宋大夫,快!新来的苏知青的女儿吃错东西了,这会儿上吐下泻的,还一直喊头晕,你快去看看!”

宋知意认出来他是知青点的老人王洪乐,是来青石大队的第一个知青,为人老实能吃苦,很受青石大队的村民喜欢。

她将馒头拿回屋里,又把药箱背上,一边问,“知道是吃错了什么东西吗?除了呕吐腹泻还有别的症状没?发烧吗?”

王洪乐一看到宋知意就忍不住心跳加快,他努力回忆,

“好像是吃了个什么蘑菇,具体什么蘑菇她们也说不上来,不发烧的,也没见有别的症状。”

宋知意心里大概有了数, 她的草药不多,都在药箱里,细心将房门上锁之后,才往知青点去。

刘婆子自然也顾不上做饭,跟在两人身后一起去看热闹去了。

知青点在村头,青石大队十分偏僻,人又少,一开始便没建多大的知青点,一共就一排三间房。

两间给男知青住,一间给女知青住,一张炕上满打满算也就能睡五六个人,房间两侧各有个耳房,一个公用厨房,一个公用厕所,前面是用矮篱笆围起来的不大的院子。

这会儿院子里挤满了人,除了知青,还有不少村民在。

毕竟秋收过了,大家最近都没那么忙,一发生点什么事情,便都赶来看热闹。

“宋大夫来了!都让让!别挤了!”

王洪乐十分殷勤,宋知意虽然已经三十岁,模样却比县城里的有钱人家的姑娘都好看,他也有着私心,一有机会就想在宋知意面前表现。

宋知意背着药箱穿过人群,刚看见那个女娃,就忍不住皱了皱眉。

她被一个长相温顺的女人抱在怀里,看上去不过七八岁,消瘦的小脸证明这个女娃之前在京市过得并不好,但也能看出来是个美人胚子,长开了必然好看。

宋知意一向欣赏美丽的事物,却对眼前这个虚弱的女娃娃生出了一股没来由的厌恶,这很奇怪。

她活了三十年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讨厌一个人的感觉,这还是对着一个刚见面的小女娃。

那女娃原本因为吐得有些虚脱,无神地看天,在听到有人喊宋大夫来了之后,努力转头,看向了宋知意,眼中极快地迸发出喜悦,其中又掺杂着一些别的东西。

很像是厌恶,又像是恨意。

宋知意看不明白,心里的疑窦越发的大。

黄泥地上是大片的呕吐物,宋知意压下心里奇怪的感觉,拿着树枝在里面翻找了一下,果然看到了一块半个指甲盖大小,还没被完全消化的毒红菇伞盖。

苏荷抹着眼泪,焦急又慌乱地看向宋知意,“宋大夫,我女儿怎么样了?你快救救她!”

宋知意拿树枝指着伞盖说道,

“这是毒红菇,里面有胃肠道刺激毒素,吃了之后就会像她这个样子,不过没什么大事,催吐过后喝点解毒止吐的药就好了。”

宋知意说着,打开药箱,抓了点黄连、黄岑、黄柏和栀子,“熬上两回,混在一起分两天喝,这是黄连解毒汤。”

苏荷抹着眼泪连连道谢,眼里的慌乱无措总算少了些,她又抖着手从衣服里摸出来一元钱,期间她怀里的女娃还差点滑到地上。

另一个来得早些的女知青孔千琴连忙把女娃接过来,抱进屋里放在床上。

一元钱也就堪堪够个药钱,不过这几年宋知意也习惯了,村里和她以前可比不了,她如今被打成臭九类,原本是下乡来改造的。

就是靠着这点治病的本事,才避免了住牛棚,还能有钱带着儿子住一间单独的房间。

宋知意祖上出过好几位御医,家里世代行医未曾断绝,她年轻时赶上机遇,还去外国留学过。

只可惜......

宋知意甩开那些回忆,她现在过得也不算差,接过钱,想着那莫名其妙的厌恶感,宋知意便问了一句,“你女儿叫啥名儿?”


苏知青的名字,刚刚刘婆子在她面前八卦的时候就已经提到过了,叫苏荷。

苏荷泪眼婆娑地看着躺在床上的女娃,抓着她的手泣不成声,如同失了主心骨一般,叫宋知意看得眼皮直跳。

她都说了没什么大问题,这个苏知青哭得跟她女儿快要死了一样,这么半天了,她交代要熬的生姜红糖水也没去弄,还是另外两个女知青孔千琴和汪霞文去熬的黄连解毒汤。

那女娃从宋知意过来,就一直偷偷看她,要不是那股奇怪的感觉,宋知意也不会察觉到这些。

她刚问完,就见那女娃安抚地拍了拍苏荷的手,撑着虚弱的身体断断续续说话,并且光明正大地将打量的视线投到了她身上。

“婶......婶子,我叫姜云初,谢...谢您救了我。”

陡然听到这个名字,宋知意的脑袋像是被人敲了一下,直发懵,她面上不显,朝着姜云初点了点头。

围观的李大妈称赞道,“哎哟喂,这女娃咋这么懂事!还这么有礼貌,长得乖巧的,让我老婆子看得喜欢!”

生了三个女儿的张大妈白了她一眼,小声嘀咕,“可不是么,谁不知道你李大兰生了五个儿子!见着谁家闺女都要夸一下,好让人奉承你儿子多!”

周围的人七嘴八舌说得越发的多,宋知意的脑袋却跟针扎似的痛了起来。

趁着周围人将苏荷母女围住,挡住了那道探索的视线,宋知意悄然退了出去。

越往回家走,她的脑袋就越发昏。

宋知意强撑着,在心底迅速排查了一下自己今天吃过的东西...不是跟吃的有关,她一时有点捉摸不透自己到底怎么了。

好在其他人都在围着苏荷看热闹,没人注意她的离开。

好不容易摸索着回到家里关上门,刚坐到床上,宋知意就眼睛一翻,直挺挺地倒在炕上,晕了过去。



江临川揣着今天刚发的五块钱工资,跟着青石小学的方老师回到大队上,两人刚走到村口的老榕树下面,就听到几个婆子在讨论大队上又来了个知青。

下午这个点,太阳西斜,大榕树是个乘凉的好地方,农闲的时候都喜欢上这来坐坐。

“......也真是会挑时候,专门等着秋收过了才来!到头来活没干多少,还得给他们分粮食!”

“吴大队长又不是傻的!今年收成本来就差,咱们自己都不够分,她们娘俩也吃不了多少东西,到时候肯定还是按工分给!”

“好歹是京市来的,我看她们身上钱也不会少,就算不分粮食也饿不死,咱们村也是怪了,前年来了个寡妇知青,今年又来一个,我可得离他们远点,这俩都是克夫的!”

刘春花拿眼斜睨了她家的方向一眼,正唾沫横飞讲得高兴,突然发现面前的马婆子和张大妈脸色怪异地看着自己身后。

她心里一咯噔,以为是宋知意挖草药回来了,连忙转头,就看到了抿着唇的江临川。

完了。

这是刘婆子脑海里的第一个念头,江临川这小子比他妈还狠。

下一秒,她脸上就结结实实挨了一个巴掌,响声清脆,脸也火辣辣的疼。

“刘婆婆,你脸上有虫子!”

江临川摊开刚刚打完人的手,白净端正的脸上十分正经,上面果然躺着一只虫子的尸体,连白色的汁液都被拍了出来。

“你这个狗崽子!有娘生没爹养的东西!”

刘春花原本是坐在小马扎上,这才正好被江临川扇了一巴掌,她气得跳起来就要打人。

江临川却丝毫不乱,甚至盯着手里的虫子尸体皱起了眉头,“坏了!这个虫好像是我妈说过的毒虫,汁液也有毒,会烂脸的!“

他一边说,一边连忙扯下一片叶子去擦自己的手。

这话一出,马婆子和张大妈都下意识往后仰,生怕这毒虫的汁液溅到自己身上。

“你!你这个小杂种给我等着!”

这下刘春花也顾不得计较江临川打她的事,连忙拿着小板凳匆匆回家洗脸,还得让宋知意免费给她治!刘春花恨恨地想着,越跑越觉得自己脸上有些痒,心里更是害怕得不行。

看刘春花跑远了,江临川在心里轻嗤一声,把手里的叶子丢在地上,转身跟方老师告别,“老师,我先回家了,我妈妈还等着我做饭。”

方康平纠结又纠结,还是问了一嘴,“这真的是毒虫吗?”

江临川挑眉,稚嫩的脸上带着些不确定的疑惑,“我好像看错了,就是普通的蚊子吧?咦——”

他视线朝着另外两个还坐在小马扎上的婆子扫了一眼,吓得马婆子和张大妈连忙捂着脸走了。

看着那两个提着马扎走得飞快的背影,方康平没忍住笑了出来。

他也很讨厌这些嘴毒的婆子,去年他攒了一年的钱,好不容易在县城的供销社给自己媳妇买了件好看的衣服,转头就被这些长舌妇传成了他媳妇儿在外面傍上了大款。

“你这小子,年龄不大,鬼点子是一眨眼就来!好了,你快回去吧。”

告别方康平,江临川在心里盘算着晚上炒个鸡蛋加餐,刚推开房间门,就看到他妈仰面躺在床上,小腿搭在炕边,脚上的解放鞋都没脱,一看就不是正常睡觉的样子。

另一边的刘春花刚洗完脸,看着江临川进门,正要过来找宋知意,还没走到房间门口,江临川就砰地甩上了门。

“嘿!你个小兔崽子!赶紧把门打开,让你妈给我看看脸!”

刘春花尖利的叫喊在门外响起,江临川充耳不闻,他焦急地跑过去先是摸了一下宋知意的颈动脉,确定人还活着后才松了口气。

他帮宋知意脱下解放鞋,掀开棉被把她扶到床上躺平,试了试额头温度,又抓着她的手开始把脉。

江临川从小就显露了十分过人的智商,在江家宋家出事之前,他的外公外婆就教了他不少中医上的知识,哪怕后面来了乡下改造,宋知意也经常会教他。

他皱着眉把了半天的脉,脸上的神色从焦急变得疑惑。

妈妈的脉象十分正常,完全看不出来为什么会晕厥。

江临川又试着推了推宋知意的肩膀,低声喊了两回,宋知意仍然没有反应。

“宋知意!赶紧出来给我看看脸,都是你儿子干的好事!”


门外刘春花把门拍得震天响,江临川被吵得烦了,直接朝着外面吼道,“你再吵我就给王大强喂泻药!”

还没到变声期的童音听上去十分没有威慑力,但刘春花知道他每次都说到做到,自己根本防不住,王大强可是她二婚后的老来子,才六岁,是她心尖尖上的宝贝疙瘩!

一冷静下来,她发现自己的脸也不痒了,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分明就是白挨了一巴掌!她气得咬牙切齿,又恨恨踢了门一脚,这才骂骂咧咧的离开。

江临川吼完转头,就看到刚刚还人事不知的妈妈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愣愣地看着屋顶的横梁。

“妈妈你刚刚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晕过去了?”

听到儿子的声音,宋知意混乱的思绪倏然回笼,她缓慢坐起身来,原本时刻明媚的双眼带着阴翳,盯着坐在床边的儿子。

就在昏迷的这段时间,宋知意觉醒了上辈子的记忆。

2025年,35岁的她因为连着主刀三场大手术,在历经四十个小时的高强度工作之后,不负众望地猝死了,胎穿到了现在这个世界。

之所以称之为“现在这个世界”,是因为这里是一本架空年代文里的世界。

这本《重生八零,司令家的媳妇娇又软》里面的每一个字她都记得清清楚楚,毕竟这是她那年入百万的作家妹妹的成名作。

创作小说时,她还兴冲冲地去要了个客串,妹妹宋知情大手一挥,把她的名字安在了文中的第二大反派,女主的前恶婆婆身上。

在小说里,女主上辈子嫁了个渣男,渣男婚内出轨乡下的白月光,不但家暴女主,还要把女主在鞋厂的工作给白月光。

渣男的妈更是极品,仗着女主爹妈都死了,爷爷奶奶又不管她,在家里完全把女主当牲口使,女主不但要工作,回家还要伺候恶婆婆、渣男老公,甚至是来家里借住的白月光!

最后渣男和恶婆婆联合起来,做局让女主成了那个婚内出轨的人,导致女主被净身出户,最后饿死街头。

小说里的渣男老公,叫江临川,女主的恶毒婆婆,叫宋知意,而女主,叫姜云初,至于白月光,则是叫司小玉。

姜云初死后,又重生回到了和渣男江临川结婚的第二年,正是乡下的白月光进城探亲,借住在他们家的第一年。

重生的第一时间,姜云初就设法揭露了江临川婚内出轨的事实,拿着大半的家产,靠着一个空间手镯只身南下倒买倒卖,路上还顺便捡了个受伤的司令。

靠着空间手镯和司令老公的庇护,女主赚的盆满钵满,创办的公司更是成为了国内开放以来的首个上市公司。

而恶婆婆和渣男前夫看到女主有钱了以后后悔不已,多次上门纠缠,最后俩人一起被女主的司令老公送进了监狱。

两辈子的记忆糅杂在一起,让宋知意恍恍惚惚有些分不清现实。

一看到儿子那张稚嫩的小脸,她就想到了小说里那个坏到极致的渣男,不禁怒火中烧,抄起放在床边的扫帚,想给他的屁股来上几下。

江临川乖巧地被宋知意按在腿上,即使扫帚已经高高扬起,他也不觉得妈妈是要打她,他更担心的是妈妈现在的精神状态。

甘麦大枣汤有养心安神,和中缓急的功效,正适合给妈妈调理,江临川迅速思索了一下这几样东西在哪里能最快弄到,“妈妈,你先放开我,我去给你熬点安神汤。”

看着儿子脸上的担忧,宋知意眼神逐渐清明起来。

她从小带在身边精心教养的儿子,怎么可能会变成小说里那样,就单单打女人这一项,她但凡没死,就肯定会打断江临川的腿。

更别说什么婚内出轨,拜高踩低,江临川爷爷可是跟着那位一起打天下的司令,家风严谨,在出事之前,受的都是军人教育,不仅要对祖国忠诚,婚姻亦是。

宋知意松开按着儿子的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觉醒和记忆融合让她的大脑有些不堪重负,她确实需要一碗安神汤。

不等宋知意开口,江临川就已经自己提上裤子,去她药箱里翻出来两片甘草,去柜子里拿了十颗大枣,又去放粮食的地儿抓了把小麦。

等汤熬上了,江临川才跑回来,询问母亲的情况。

宋知意看着儿子的脸,没忍住长长地叹了口气,“儿啊,你说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你会打女人?”

江临川原本一边担心妈妈的情况,一边注意着旁边小炉子上熬的安神汤,听到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愣了一下,抿了抿唇,

“妈妈,刚刚刘婆婆骂你克夫,我才打她的,上次她想偷你好不容易挖来的天麻去卖,我趁天黑她看不见,拿痒痒挠追着她打了一路,上上次......”

“好了,可以了。”

宋知意扶额,她忘了,自从她们娘俩来这里改造之后,想欺负她们的人太多了,教养在现在的农村里,只会让她们娘俩更快地跌入深渊,所以她的教育方针稍微地因地制宜了一下。

小说里可是从女主和自己儿子结婚的第二年写起的,那都是十二年后的事情了,这中间发生过什么谁也不知道。

宋知意迅速放弃了从自己身上找问题,转而想起这个时候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女主来。

虽然小说里很少提及姜云初和儿子结婚之前的事情,但为了给姜云初和她捡的顾司令营造宿命感,特意写了一段她小时候在军区大院生活的事情。

顾司令勉强算得上是她的青梅竹马。

小说里明明白白地交代了姜云初七岁的时候死了爹,她和她妈妈在爷爷奶奶的苛待下过了五年,才被从军区大院赶出去,之后就再也没和她的竹马见过面。

现在这个时间点,姜云初的爹应该才死了一年不到。

再想到那个女娃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时候不同寻常的情绪,宋知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姜云初重生的时间十有八九提前了!她分明是特意来找自己这个前恶婆婆和前夫的!

宋知意摸了摸自己的脸,暗自思忖,她和她儿子的仇恨值竟然这么大吗?

大到女主重生的第一时间不是去提前抱紧上辈子的大腿,反而要跑到村里来,就为了报复她们娘俩?


姜云初现在虽然才七岁,但在小说里她有个空间手镯,并且还自带锦鲤体质,想做的事情就没有不成功的,不容小觑,如今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安神汤已经熬得差不多了,时刻关注着炉子的江临川熟练地盛了一碗过来,又把火封住。

宋知意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瓜,

“你快去做饭吧,妈妈饿了,一会儿跟你讲一件大事。”

江临川猜到所谓的大事应该跟刚刚的无故昏迷有关,也没耽搁,从柜子里拿了两个鸡蛋,又取了一块腌猪肉。

宋知意也没闲着,江临川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眼看天凉起来了,再过上一个月,这边的温度就会降到零下。

去年的冬衣已经没法穿了,得改大一些,还要往里加棉花。

今天折腾这么一遭,也来不及上后山挖草药了,趁着太阳还没有完全下山,赶紧多缝几针。

宋知意看着棉衣上缝了一半的细密针脚,自己上辈子恐怕也想不到,苦练的外科缝合技巧最后用在了缝衣服上。

刘春花家里只有一个厨房,虽然宋知意房间里有一个专门用来熬药的小炉子,但根本没法用来做饭。

江临川拿着东西出去没一会儿,就有肉香味飘了过来。

宋知意浅浅闻了一口,为自家儿子精湛的厨艺点了个赞,然后就继续毫无负担地缝衣服了。

没办法,宋知意也不知道为什么两辈子都没能点亮做饭这个技能,无论她多认真仔细,做出来的东西总是难以入口。

当初娘俩刚下乡来改造时,很是苦了一段时间,最后,七岁的儿子不堪重负,从零开始学做饭,短短三天,就成功拯救了娘俩的胃,做饭的差事也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三年过去,江临川的厨艺只增不减,加上宋知意看病挣的钱,两人都把自己喂的白白胖胖,和现在那些面黄肌瘦的村民知青有着天壤之别。

江临川刚把饭做好端进屋,门外就来了不速之客。

不是刘婆子,而是带着她妈妈来道谢的姜云初。



时间回到中午。

知青点里,看热闹的村民都已经回家做饭去了,剩下的知青也去了厨房。

苏荷端着孔知青和汪知青帮忙熬的药走进来,一抬眼就看到女儿眼中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滔天恨意。

她吓了一跳,再看去时,姜云初又变成了那副坚毅乖巧的样子,把碗递到女儿跟前,还没开口,就先哭了起来。

“呜呜呜......云初啊,你吓死妈妈了,怎么就突然吃了毒蘑菇了呢!你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你让妈妈怎么办?”

吃毒红菇...当然是为了和宋知意接触,好拿到她想要的东西了。

姜云初自然不会告诉苏荷她的真实意图,她的妈妈实在是软弱,爸爸死了之后就失去了主心骨,两辈子都是这样。

要不是自己重生回来,她早在一个月之前就会因为受不了爷爷奶奶和小姑的磋磨自杀了。

既然老天让她重回到妈妈自杀之前,她自然会护妈妈一世平安。

“妈,我没事,我也不知道那个蘑菇有毒,宋大夫不是说没什么大问题吗?”

都不用苏荷哄,姜云初就自己接过碗两口把解毒汤喝完,实在是上吐下泻了几个小时,让她没什么力气。

姜云初喝了药之后愣是在床上躺了三个小时,这才让苏荷带着她去找宋知意。

出门前问了孔知青,得知宋知意在刘春花家租了个房间,离知青点并不远。

姜云初拉着苏荷的手站在篱笆外,看着眼前极具年代感的农家小院。

脑海里却控制不住地想起上辈子他们在城里住了五年的筒子楼,那个房子还是她单位分配的,要不是和她结婚,宋知意和江临川一辈子都得待在乡下!

越想,姜云初心里就越恨。

要不是为了得到那样东西,她根本不会提前和爷爷奶奶闹翻,和妈妈一起代替小姑下乡。

光是看到宋知意那张脸,姜云初就遏制不住地想要报复。

如今重活一世,她怎么也得让这俩母子身败名裂,客死异乡,才能解她的心头之恨。

但现在,她不但不能和宋知意撕破脸,还得跟她搞好关系。

姜云初用力捏了捏拳头,这才扯出一张笑脸,朝着里面扬声喊道,

“宋婶子,我是姜云初,我娘带着我专门来道谢!谢谢您刚刚救了我!”

另一边特意趁着江临川刚做完饭,好进去厨房蹭柴和盐的刘春花朝门外白了一眼,只当做没看见,没听见。

这个时候的人都穷,在人家吃饭的时候上门打扰,是非常不礼貌且不要脸的行为。

这母女脸皮这么厚,她还怕自己一开口,她们就顺杆爬要来自己家蹭饭呢!

宋知意也完全不打算搭理院子外面的姜云初,除了小说的原因,还有那股仍然环绕在她心间,挥之不去的对姜云初的奇怪厌恶感。

眼看宋知意像是没听见外面的声音,江临川也就没动,但出于好奇,仍然透过半开的窗户朝着院门看了一眼,却不期然对上了一双...情绪十分丰富的眼睛。

第一次如此真实的看到十岁的江临川,姜云初的心还是不争气的漏跳了一拍。

她是真心实意的爱过这个男人,但也被伤得够深。

一遍遍回想着上辈子曾经受过的苦难,姜云初生生把那股悸动压了下去,转变成了恨意。

江临川把门口那个小女娃的表情尽收眼底,只觉得她内心活动丰富,心眼应该不少,不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得防着些。

见没人搭理她,姜云初脸上的笑都快维持不下去,她又喊了一遍,甚至从兜里拿出了一张五块钱,拉着苏荷踏进打开的院门朝里走。

“宋婶子,谢谢您救了我,我是专门来道谢的,这是应该给您的出诊费。”

只有这样才能名正言顺地接近宋知意,和对方交好,为此她可是特意吃了毒蘑菇!绝对不能浪费这次机会!

宋知意扒饭的筷子一顿,终于舍得抬头看了一眼已经走到门口的姜云初二人,视线落在她手里那张皱巴巴的五元钱上,登时眉开眼笑,

“这怎么好意思呢!”

与此同时,接收到宋知意眼神示意的江临川已经放下了筷子,双手将那张五元钱接了过来。

姜云初松了一口气,她一早就知道这对母子是什么样的人,只要一点小恩小惠,她们就会马上感恩戴德。

司小玉不就是靠着她们在乡下改造时的几次接济,成了宋知意两母子心尖尖上的宝贝疙瘩么,以至于靠着和她姜云初结婚得了城市户口,都还对司小玉念念不忘!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婶子,您这么有本事,这都是您应该拿的!”


姜云初一边抬脚打算踏进房门,一边想,她如今来得比司小玉早,要拿捏这两人简直易如反掌。

现在她给了这么多钱,又是饭点,他们怎么也该请自己和妈妈进去一起吃饭才对,她也很久没有吃过江临川......

“那就谢谢你们了,小江,关门吧。”

砰的一声,老旧的木质房门被关上,仔细一听,还能听到落锁的声音。

要不是姜云初脚收的快,她的脚肯定就被夹住了!

姜云初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走向,苏荷也被突然关上的门吓了一跳。

她有些搞不懂现在是什么情况,为什么女儿突然要拿出五元钱来做感谢费,五元钱已经可以买七斤猪肉,三十多斤大米了!

而且她也和女儿说了,她给过一元钱了,前后给了这么多钱,这个赤脚大夫竟然还让她们娘俩吃闭门羹,苏荷一时间有些怨恨起女儿的自作主张来。

姜云初捏紧拳头,满心不可置信,宋知意和江临川吃饭本来动静就小,如今一关门,更是什么也听不见了。

一边在厨房做饭,一边关注着这边的刘春花眼睛一吊,幸灾乐祸地开口,嗓门又大又尖,毫不遮掩,

“哎呀苏知青,你也别往心里去,宋大夫本事不小,脾气也是大得不得了,咱们青石大队,就没一个能被她放在眼里的,以后就别花那个冤枉钱了!”

她讨厌宋知意,同时也觉得新来的苏知青娘俩都蠢得跟猪一样,一想到宋知意平白得了五元钱的感谢费,就更加坚定了她涨租金的决心。

姜云初冷冷瞪了刘婆子一眼,那眼中的寒意吓得刘婆子身体一僵,反应过来后,便沉下脸来,挥手上前赶人。

“去去去!不识好人心,还敢瞪我,都到吃饭的时间了还待在别人家里干什么!回你的知青点去!”

姜云初不相信自己判断失误,她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宋知意会这样,只要能拿到那个东西,五元钱又能算得了什么?

至于这个刘婆子,上辈子她听都没听过这号人,才没闲心去管她。

她得重新想办法了。

姜云初拉着苏荷离开了刘春花的院子。

离开时,正好看见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女孩背着一个胖胖的男童往里走。

姜云初只看了一眼就移开目光,思考着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办。

王大强趴在司招娣背上睡得死,口水糊在她本就不厚的衣领上,风吹过来,让她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房间里,宋知意满意地接过那张钱,起身摸出钥匙,从柜子底下翻出一个十寸的小皮箱。

皮箱外表已经磨损得厉害,上面挂着一把陈旧的铁锁。

宋知意将钱放进箱子,又将里面仅有的一个首饰拿出来恋恋不舍地摸了摸,这是她唯一从家里带出来的东西,只可惜她如今的身份和处境,并不适合佩戴它。

将箱子重新锁好,宋知意喜滋滋地收拾碗筷,去洗了碗。

白得了五元钱,江临川也很高兴,他帮方老师做助教,一个月下来也才五元钱呢!

今年青石小学新入学的学生多了七八个,整个小学就方老师一个人,教师名额又一直申请不下来,所谓的助教,实际上也跟老师差不多了。

一年级二年级的学生都是江临川在教,他的工资是大队上和方老师一人出一半。

这么折腾下来,天已经擦黑了。

落了锁的房间里,连窗户都被关上了,一盏煤油灯放在小炕桌上,昏黄的光照在盘腿坐在两侧的母子俩的脸上。

江临川看着神情严肃的妈妈,也跟着紧张起来,脑子里对于这次晕倒的猜测转了几圈,确定自己把脉的时候并没有摸出什么特殊脉象出来,才稍微安心了一点。

宋知意胳膊肘撑在炕桌上,靠近儿子压低声音,“你听说过重生和穿越时间吗?”

江临川点头,白嫩的小脸上是和宋知意如出一辙的认真。

“1895年H.G.威尔斯出版的小说《时间机器》中提到过时间穿越的概念,至于重生,是死了之后又复活吗?妈妈,你是重生了还是穿越了?你下午突然昏迷是这两个原因导致的吗?”

宋知意一梗,虽然她知道儿子一向聪明,但也没想到他竟然这么会联想,她仅仅问了一个问题就能直击痛点。

“我说的重生,是结合了穿越时间的重生......”

宋知意将那本《重生八零,司令家的媳妇娇又软》的剧情大致讲了一遍。

江临川认真听完,漆黑的瞳孔倒映着煤油灯里跳跃的火光,他没有对这本书发表看法,反而问了一个和这件事毫无关系的问题,

“妈妈,宋家是怎么出事的?”

宋知意呆了一下,下意识脱口而出。

“还不是因为你爸被人陷害!江家一倒,连带着我宋家跟着遭殃,被以前那些狗东西一脚踩进了泥里!”

她说着,挥舞了一下这两年因为劳作而长出薄茧的手,

“等老娘翻身了,非要让他们跪在我面前,一人扇他十几个大嘴巴子!......也不知道你外公外婆怎么样了,他们每个月初一给咱们写信,算算日子这两天信也该到了。”

宋知意嘀咕完,看着江临川变得安心的眼神,突然反应过来,“臭小子!你什么意思?你是担心你妈这芯子换了是吧?”

她又想拿扫帚抽某人的小屁股蛋子了。

江临川连忙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脸上的深沉严肃全然消失,凑到宋知意那边给她揉肩捶腿。

“妈妈,主要是你说的事情太过匪夷所思了,那个姜云初上辈子什么样,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你是我最重要的亲人,万一你真的......我也一定会想办法把你找回来的!”

宋知意哼了一声,算是接受了儿子的道歉。

“我确实是你的亲妈,不过我还有着别的记忆,这个记忆里是另一段完全不一样的人生,完全不一样的世界,刚刚跟你讲的那本书,也是那个世界中的一本网络文学作品。”


宋知意又将她的上辈子讲了讲,但其实也没什么可讲的。

出生在和平年代的好学生,父母健在,家境小康,前半生为了能有个稳定的好工作奋斗,后半生...后半生没了,毕竟她35岁就猝死了。

是一句话就能概括的一生。

“总之,我觉得姜云初很大概率是重生了,甚至为了报复咱们娘俩跑到这乡下来,咱们还是得小心注意着点。”

宋知意做了最后的总结,然后才灭了煤油灯。

“都快十一点了,快睡觉吧。”

宋知意的宗旨是从来不在该睡觉的时候想事情,江临川也随了她,没多久房间里就响起了浅浅的呼吸声,一片安详和谐。

不过知青点里就没那么和谐了。

姜云初让苏荷代替小姑下乡时,从她爷爷奶奶那里拿了两百块作为赔偿。

俩母女离开大院时,除了钱什么都没拿,所有的东西都是去供销社买的全新的。

剩下带的钱并不在苏荷身上,而是七岁的姜云初保管的。

而现在,买完东西剩下的那一百二十三元钱不见了!

得知新来的知青丢了钱,还是一百多块,整个知青点都炸开了锅。

连本来因为明天要去交粮食,而早早睡下的吴青山吴队长也被惊醒了。

目前知青点里的女知青加上苏荷一共也就四个人,除了白天帮忙熬药的孔千琴和汪霞文,还有一个正好去公社买东西,晚上才回来的关春兰。

男知青的人数要多出一倍来,此刻也都挤在院子里,脸色不太好看。

吴青山把一小撮烟丝填进烟锅,又用火柴一边点,一边吸,等烟丝烧红了才吐出一口烟圈,“你们...说说是什么时候发现丢钱了?”

这么问着,所有人的视线都停留在了苏荷的脸上。

那张柔弱的脸实在很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像是一揉就会碎掉的花朵,此刻的苏荷满脸泪花,颤抖着嘴唇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但女人们就没那么有耐心了,特别是买东西折腾了一整天才回来不久的关春兰。

“长个嘴怎么连话也不会说了!大队长,她们是半个小时之前准备睡觉的时候发现的,我们女知青房间里已经全部都找过了,不在房间里,她们现在想去男知青房间里找。”

这也是为什么这些男知青脸色难看的原因,莫名其妙被当成小偷,任谁也不可能给好脸。

吴青山又慢悠悠地抽了一口,烟锅里的烟丝烧得更旺,他完全没有顺着关春兰的话质问男知青的意思,而是拿着烟杆朝苏荷一指,

“你说你丢了一百二十三元钱,有什么证据吗?你真的有这么多钱吗?”

苏荷抽泣的声音顿住了,连一直不说话的姜云初也猛地抬头看向这个站在院子中间的老头,眼里全是不可置信。

王洪乐如梦初醒,握拳砸在掌心跟着附和,

“是啊!我在这个知青点呆了七八年了,可从来没有出过谁家丢钱的事,你们......真是丢了那么多钱?”

他当然没有偷钱,但平白无故被人搜东西,他也是不干的,这么些年他也攒了几十块钱呢,这钱上又没有名字,到时候谁说得清?

姜云初握紧双拳,本来今天接近宋知意失败,浪费了五元钱她就很不高兴了,谁知道又被人偷了几乎所有的钱,如今这些人不想着帮忙抓小偷,反而怀疑她在说假话!

“当然是真的!我和妈妈是从京市来的,家里人心疼,给的钱多了点怎么了!”

吴青山眯着眼,透过烟圈看了一眼姜云初,对这个女娃娃的语气很不高兴。

“那既然女知青屋子里都没有找到,应该是掉在路上了吧,你们白天去了哪些地方,去找过没有?”

姜云初难以相信吴队长的脑回路,小手猛地朝男知青那边一指,

“不应该先去他们的屋子里找一下吗?离得那么近,最有可能的就是他们啊!”

吴青山沉下脸来,不高兴地看向还在暗自垂泪的苏荷,

“你怎么养的孩子,女娃娃就该听话,大人说话她在这里插什么嘴!”

苏荷被吴青山严厉的语气吓得哆嗦了一下,也顾不上哭了,连忙抬手把姜云初揽过来,说道,

“云初啊,你再好好想想,是不是白天就掉了?”

虽然早就知道自己的妈妈是个什么样子的人,但姜云初这会儿还是出离愤怒了。

她不管不顾地指向站在男知青边缘的一个男人,

“肯定是他拿了我们的钱!只要搜他一个人的东西就可以了!”

事情闹起来之后,男知青们一出来姜云初就注意到这个人了,一种强烈的直觉告诉她,这个男知青就是那个小偷。

姜云初两辈子加起来,直觉都没出过错。

被指到的那个男知青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恼怒起来。

“你个小女娃跟我有什么仇!一上来就诬陷我偷钱是吧!我看是你自己偷了你妈的钱,然后又没保管好,不知道丢在哪了,现在赖到我头上,你看我好欺负是吧?”

“习文,好了...苏知青,今天也这么晚了,等明天我再号召村里的人一起帮你找丢的钱吧。”

吴青山正好把刚放进去的烟丝抽得差不多了,无视姜云初的话,直接发话让大家都散了。

“不行!那可是钱!等到明天哪还能找得到!”

姜云初挣开苏荷的手,简直要被气死,她都有些后悔下乡了,一个七岁的女娃娃,根本没有人把她当回事,偏偏她妈又扶不起来!

吴青山把声音提高了些,“苏知青,赶紧把你家娃娃带回去睡觉,这还不好好教一下,以后哪能找得到男人!”

苏荷最怕的就是吴青山这种长辈,让她想起了自己还没结婚时,在家里被喝了酒的爸爸拿棍子打的时候,吴青山这么一吼,苏荷就连忙使了些力气,将七岁的姜云初连拖带拽地拉回了房间。

关春兰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回到自己的床位睡下了。

孔千琴看着闹别扭的娘俩,上前安慰,

“云初啊,你刚刚指的那个人叫陶习文,马上就要成为吴大队长的小女婿了,无论偷...这事儿到底发没发生,以后都不要再提了。”

“为什么!”

姜云初不能理解,成为大队长的女婿就可以偷钱了?

“好了!云初!赶紧睡觉!妈妈的话你也不听了吗?”

苏荷看着仍然不管不顾想要出去找陶习文对峙的女儿,拉下脸。


姜云初简直怄得想吐出一口血来。

但想到以前在姜家时,妈妈为了保护她挨了小姑不少打,又忍了下来。

夜色渐深,知青点周围有不知名的虫叫,带着时不时起来的风声,倒是有些助眠。

姜云初躺在苏荷怀里昏昏欲睡,一边打算着明天去山上碰碰运气。

如今她身上只剩下五毛钱,知青点里是轮流做饭,但她和苏荷都不会做,到时候就只能多拿点粮食,或者直接拿钱出来。

要接近宋知意,并拿到那个东西,是长期作战,没有钱可不行。

她两辈子的财运都十分好,在京市的时候,出个门都能在路上捡到钱,现在来了乡下,哪怕捡不到钱,也该能捡到一些值钱的东西。

至于那个小偷,她会想办法让他付出代价的。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知青点里就热闹起来,响声不断。

是吴大队长要带着人一起去公社上交粮食了,男知青得去一半的人,剩下的一半则是青石大队的村民。

姜云初本来昨晚琢磨事情就睡得晚,又早早被吵醒,整个人看上去一下子就憔悴了不少。

和知青点隔着三四家房子的宋知意就睡得十分舒服了。

刘春花家里没有壮劳力,除了她头婚带来的女儿司招娣,以及和现在这个老头王建国生的小儿子王大强以外,再没有别人。

因此也就不用跟着去交公粮,安心在家等着交完公粮的大队回来分粮食就行。

宋知意和昨天一样舒舒服服地睡到中午,起来时,印有红双喜的搪瓷盆里装着半盆水,太阳从窗户照进来,正好将水晒得没那么冰凉。

这是儿子早上出门前准备的。

宋知意用皂角洗完脸,端起盆子将水泼到院子里,她仰头看了看太阳,估摸着这会儿出门,下午应该能赶上分粮食。

北方紫外线强,好在宋知意会做草本防晒膏,除了蜂蜡只能去黑市买以外,别的都好弄,所以她用起来也从来不省,还让儿子也用。

足足在脸上涂了两层,宋知意才拿着小背篓和镰刀出门。

路过村口的大榕树,碰到了不少在下面闲聊的老婆子。

“宋大夫又去山上挖草药啦!今天打算挖些啥?”

宋知意看到是李大妈,便扯开笑容朝她点了点头,“是啊,趁这两天挖点黄芪。”

李大妈一拍手,“哎呀我知道,黄芪你之前说过,是那个...补阳气的是吧!到时候给我拿点啊,我家儿子多!”

“知道了!我先走了。”

宋知意扬了扬小药锄,背着背篓朝着后山走去。

李春梅转头就朝着身边的马婆子说,“你说这宋大夫是不是有什么秘方,这都三十岁了,那皮肤白得哟,都晃眼睛!”

马婆子看了一眼宋知意姣好的背影,听到李春梅的话,顿时觉得嘴里的瓜子都不香了。

她也才四十来岁,但一双手已经和老树皮一样,又黑又黄,常年洗不干净的泥沙已经浸入皮肤,十分难看。

而宋知意那双手,除了有些薄茧以外,依旧很白。

马婆子心里不是个滋味,说起话来也有些冲,“肯定有秘方啊,但是人家能给咱们知道吗?三十岁了都不显老,长得跟个狐狸精似的......怕不是真是个妖怪吧!”

旁边关春兰也刚刚收回羡慕的目光,闻言哼了一声。

“伟人都说了,要破除封建迷信,宋大夫来这三年了,是不是人咱们还不知道?你再在这乱造谣,小心公安来抓你!”

这个时代,一提到伟人说的话,那都是非常正确且不容置喙的,马婆子被关春兰唬住,涨红了脸色,大声反驳,

“我....我才没有搞什么封建迷信!我就是随便一说!”

山上的草药资源其实挺丰富的,但宋知意每次都会特意留下一大部分,她明白不能竭泽而渔的道理,这座后山算得上是她和儿子最大的倚仗。

她轻车熟路地朝着生长黄芪的方向走,却在路上不期然看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竟然是姜云初!

才七岁的小女娃,哪怕背的小背篓,也几乎遮住了她大半的身体,她在距离宋知意约莫二十米远的地方,十分谨慎地东张西望 了一会儿,然后才目标明确的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宋知意一看就知道,女主这是来山上碰运气,想要搞钱了。

刚刚路过大榕树时她听了一嘴,知道姜云初昨天丢了钱,她们来的时候带的棉被、搪瓷盆、衣服鞋子都是好东西,肯定花了不少钱,剩下的钱再一丢,接下来的日子必然捉襟见肘了。

她环视一圈,没有看到苏荷的身影,不过姜云初去的方向正好有一条沟渠,宋知意要挖的黄芪也在那里。

几乎没怎么思考,宋知意就抬脚远远地跟了上去。

这片地方,宋知意比姜云初要熟悉得多,再加上姜云初个子矮,视线低,想要不被发现地跟踪她可太简单了。

大约走了十来分钟,有潺潺水声从前方传来,已经能看到那条沟了。

姜云初在原地停留了一会儿,目标明确地转身,朝着右前方跑了几步,然后开心地蹲下身来,开始挖呀挖。

宋知意眯眼看着,一句卧槽差点脱口而出。

就在距离她常挖的那片黄芪不到十米的地方,一根半米粗,倒下的枯木后边,竟然长着一株成人巴掌大小的灵芝!

这个地方她来了不说上百次也有二三十次了,但凡她什么时候心血来潮往那边走走,那株灵芝就是她的!

这么大的灵芝,拿到黑市去,起码能卖三百块钱!

这就是拥有锦鲤命的女主吗!

宋知意觉得自己要得红眼病了。

但这还没完。

姜云初弯腰挖灵芝时,小背篓里的东西掉了些出来。

那是三株足有十年份的党参,看那大小,加起来怎么也能卖一百多块钱!

估算完价值的宋知意恨不得哭天喊地,悲痛欲绝,这还是她那个贫瘠的后山吗?

这已经变成了锦鲤女主的药园子了吧!


还在勤劳地挖呀挖的姜云初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盯上了。

她看着即将被挖出来的灵芝,高兴的不行。

丢了一百多块钱又怎么样?她转头就能搞到价值两三百块钱的东西!

等把这些东西拿到黑市上一卖,她和妈妈在农村照样能过的十分滋润!

将灵芝和掉在地上的党参扔回背篓,姜云初起身时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她低头一看,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差点把她绊倒的东西,竟然是不知道从哪里冲过来的一只肥兔子,撞到那根倒下的枯木之后,直接两爪一摊,倒头就睡。

宋知意眼红地看着,牙都快咬碎了。

她算是知道什么叫守株待兔天降横财锦鲤附体臭不要脸气急败坏了,对,气急败坏的是她宋知意!

害怕兔子醒来啃她的草药,姜云初只能抓着它的耳朵将它提着。

一只肥兔子加上她背篓里的东西,对7岁的小女娃来说已经负担很重了,姜云初只好恋恋不舍地朝着山下走。

宋知意看着姜云初的身影消失在小路上,转头就朝着她常去的几个地方狂奔。

捡不到大头,她怎么也该蹭上点肉汤吧?

至于姜云初那满背篓的好东西,宋知意倒没有抢过来的意思,青石大队和别的大队可不一样,不然也不会一整个生产大队都才有十几个知青。

姜云初能捡到那些东西,最后能不能变成钱回到手里还不一定。

很可惜的是,在女主面前,这就是一座遍地宝藏的山,但对一下午在山里转了好几遍的宋知意来说,这座山就特么是一座正常又普通的山!

正常的贫瘠普通的穷!

总之除了她原本预计要挖的草药,没有任何意外之喜。

太阳快要下山,再不甘宋知意也只能往回走,路过大榕树时,一个村民也没看见。

而知青点旁边的吴大队长家里却是热闹非凡。

吴青山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除了小女儿以外都已经结婚生娃,也没分家,因此他的家比知青点还要大上一圈。

院子不是用篱笆,而是砖瓦围起来的矮墙,这会儿里面人声鼎沸,密压压的村民将院子挤的水泄不通。

宋知意一拍脑门,她是被女主的锦鲤体质气狠了,都忘了今天吴大队长带着人去交粮的事!

不过一般分粮食不都是第二天上午去广场吗?

这些人现在就挤到吴青山家里去,难道......

宋知意扬起嘴角,加快脚步,看戏去咯。

走到人群外围,没等她开口问,站在一旁的马婆子拉着她就开始唠。

“嘿!你说说这小女娃怎么这么不懂事,竟然敢跑到后山去占有集体财产!被分配到咱们这的知青有几个是正经人......”

马婆子这才看到自己拉的人是宋知意,有些不自然的松了手。

她不敢明着跟宋知意作对,毕竟有个头疼脑热的还得靠她,但又因为嫉妒不想给她好脸色,自然也就没继续说下去,假装继续看院子里的热闹去了。

吴青山又在抽旱烟,他吸了一口,抬眼就看到人群外围的宋知意。

“宋大夫,你进来看看,这些东西能值多少钱?”

前面的村民和知青看到是宋知意,纷纷给她让出一条路,将院子中间的情形呈现出来。

苏荷和知青们站在一块,满脸纠结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而姜云初满脸屈辱地站在中间,消瘦的脸蛋上挂着泪痕,她的脚边放着死了的兔子,在她身前两步远的地方,是她倒下的小背篓,和七八样草药。

灵芝不在里面。

宋知意暗忖,倒是没有傻到这种地步,还知道藏一些,不过那几根党参依然很扎眼。

姜云初也朝宋知意看了过来,在看到宋知意同样背着背篓时,委屈得嘴一瘪,哭哭啼啼的开口,

“婶婶......”

这亲昵又带着幽怨的一声给宋知意吓得倒退一步,她实在不明白女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按照她的上辈子来说,自己可是把她折磨至死的大恶人,如今这几番作态,反而搞得她好像是女主亲妈似的,上赶着要和她贴贴。

宋知意还没琢磨完,姜云初就泪眼婆娑地朝她走了两步。

“我挖这些不是要拿去卖的,是想着婶婶是赤脚大夫,肯定需要这些......”

事急从权,原本姜云初还心疼这些好东西,但能借此引起宋知意的同情心的话也不亏,这么想着,姜云初偷偷掐了自己一把,眼泪流的更厉害。

宋知意:......好了,果然还是冲着自己来的,竟然想把锅甩到自己身上。

“我这里都是些常见的药材,我都不知道咱们后山上还有这好东西呢!”

宋知意没接姜云初的茬,而是反手取下背篓放在地上,给他们展示,又蹲在地上捻了捻几根党参。

“这党参起码有十年份了,去供销社一根也能卖七八块钱了!”

周围顿时窃窃私语起来。

“一根七八块钱!这有六根,就是四十几块钱!”

“天哪!我们家一年到头都攒不下十块钱,这点东西竟然能卖四十几块钱!”

“这是集体财产吧!卖了钱可得给我们都分啊!”


姜云初身体一僵,有些不可置信。

她以为宋知意作为整个大队唯一的赤脚大夫,地位应该很高才对。

她刚刚都说了这些药材是打算给宋知意的,以宋知意那见钱眼开的性格,居然不但没有顺杆接下,反而把它们的价值暴露出来。

真要拿去卖了分给这些村民,她可是连一点好处都捞不到了!

讨好宋知意不成,她又是被村民抓到的,卖了给他们分了钱,这些人也不会记得她好,只会记得她是个想要偷集体财产的坏孩子。

她咬牙,不能这样,必须把今天的事糊弄过去!

还好她知道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下山之前把那朵最值钱的灵芝藏起来了。

姜云初挤出一个笑容来,朝着吴青山喊道,

“吴爷爷,我原本想把这些药材给婶婶,也是为了让婶婶好给大家看病开药,既然婶婶不需要,那肯定是要拿去卖了给大家分的!”

从昨天晚上丢钱的事情上,她就已经大概能看出来吴青山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还有这个野兔子,吴爷爷你们今天去交粮食这么辛苦,我也帮不上忙,这个兔子是我挖药材的时候自己撞到树上的,肯定是伟人保佑,心疼您,才让我代替他把这只兔子送给您!”

吴青山将烟锅别回腰上,脸上总算有了点不太明显的笑容。

“既然这样,那我就只能收下了,这几根党参明天让老二去供销社卖了,正好下午分粮食的时候一并把钱也分了!”

吴青山的老婆张海燕连忙过去把野兔子提上。

宋知意默默举手。

“吴大队长,我这还有一背篓药材呢,一会儿我把要用的量留下,明天让吴二哥一起拿去卖,省得再跑一趟。”

姜云初站在人群中间,从她说出那两句话之后,周围的目光总算变得和善了许多,但让她无法理解的是,宋知意为什么会这么从善如流地把药材交出去,给这些愚昧的村民分钱。

难道是因为自己这次被抓到,连带着她也不得不把药材上交?

这么一想,姜云初心里又舒服了许多。

宋知意倒霉,她就心里高兴,只是为了那个东西,她还得想办法亲近她们母子,这两天两种情绪交杂,再加上发生的事情又多,都快把她折磨得有些神经质了。

宋知意可不管姜云初在想什么,把背篓里的药材分一分,将剩下的装回去。

吴青山对着村民和知青说,“今天的事情是一场误会,大家先散了吧,关于苏知青丢钱的事情,你们要是捡到了,一定要交到我这里来。”

说是这么说,但在场的人都知道,这钱肯定是回不来了,甚至这一百多块钱是不是确有其事还不一定呢。

姜云初想着那株藏起来的灵芝,心情才能稍微好一些,任由苏荷将她拉回知青点。

宋知意留在了最后。

吴老二吴正良双眼放光地走过来,将地上的药材拢在一起,压低声音问,

“宋大夫,这些东西在黑市上能卖多少钱?”

宋知意指着那几根党参,“一根至少能卖40元,至于到底能卖多少,就得看吴二哥的本事了。”

吴家老大和老三还有吴青山的小女儿一听,顿时眉开眼笑。

六根就能卖到两百四十元,刨去给村民分的四十二元,他们还能分将近两百元!

“太好了!还是宋大夫有本事,明明三年没出过村,却对这些药价知道得清清楚楚!”

吴青山的小女儿吴艳萍状似无意地说完,跑过去跟着吴老二一起收拾药材。

宋知意像是没听出她的话外之音,老神在在地指向自己挖的药材,“这些按最低4元一斤卖,我估摸着有个七斤左右。”

吴老大已经拿了杆秤过来,开始称斤数,果然是7斤。

吴青山摸了摸烟杆,闻到了屋里传来的肉香,想着要吃饭了,就没抽。

“宋大夫之前怎么不挖这些值钱的草药?”

宋知意很想喊冤,是她不想挖吗?

她扯出一个不咸不淡的笑容,这里没有别人,也就不用装得关系很好的样子,“能找到的话我会不挖吗?刘春花什么德行你们不知道?我要真能挖到这些东西,早拿给你们卖了,自己建个房子了!”

这话一出,他们就信了个七八分。

每年一收完租金,刘婆子就毫不掩饰地看宋知意不顺眼,天天扯着嗓门骂街,那声音隔着三四家都能听得见。

而且刘婆子还想让自己的女儿招娣当江临川的童养媳,就为了江临川在青石小学当助教的那五块钱工资。

他们母子俩一起下乡改造,相依为命,江临川就是宋知意的命根子。

宋知意要是有选择,肯定会自己建房子,而不是继续住在刘婆子家。

吴青山哼了一声,露出被烟熏得发黄的牙,“既然那小女娃能找到,你肯定也能找到,别忘了要不是这些东西,你早就该和你儿子在牛棚里住着了。”

宋知意弯腰捡起背篓,迎上吴青山森冷的目光,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了一句,

“吴大队长家的房子这两年已经越发扎眼了,还是低调一些好。”

说完,也不看他们是何表情,推开院门扬长而去。


姜云初跟着苏荷回到了知青点。

在她们母女俩来之前,知青点一共3个女知青,11个男知青,两两组合,一天一天的轮流做饭。

到今天,就是最后一组轮完了。

王洪乐算是知青点里的老大哥,一般这些琐事杂事都是他来分配。

“咱们知青点做饭的事昨天已经跟苏知青说过了,今天就来重新分配一下吧。”

他看着苏荷和姜云初,有些为难。

姜云初才七岁,看着又瘦小的厉害,肯定是不能让她做饭的,而且都来这两天了,等明天分完粮食,怎么也该让她去上学了,毕竟是京市来的知青,孩子不能不上学。

至于苏荷......看着柔柔弱弱的,王洪乐看了一圈,把视线定在了关春兰身上。

关春兰勤快又力气大,人也活泛,让苏荷和她一起负责做饭正好互补,而且这样关春兰也不用再和陶习文搭伙,省得吴艳萍整天看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两人能少扯点皮。

关春兰一看王洪乐这眼神,就知道他打的啥主意,急急开口,

“正好不是多出来一个人,我一个人一组!”

她才不想和苏荷一起,那一看就不是个会干活的人,保准拖自己后腿,正好自己趁这个机会单出来,也不用继续和陶习文一组了。

关春兰这么一说,孔千琴和汪霞文对视一眼,也表达了自己的意见——她们俩还想继续搭伙,不想换组。

王洪乐一下子被堵住,也不好再说什么勉强的话,只能对着吊儿郎当站在边上的陶习文说,

“那就你和苏同志一组吧,正好你们一个快结婚了,一个已经结婚了还有孩子,也不至于传什么风言风语。”

陶习文眯眼看了下苏荷,无所谓地点点头。

姜云初对分组完全不在意,苏荷根本不会做饭,她也不可能做饭,目前先答应下来,至于吃饭这个事情,她自有安排。

看着苏荷点头,王洪乐松了一口气。

他还担心之前两人因为偷钱的事会不愿意搭伙呢,如今这样当然最好。

姜云初还在筹谋怎么把自己的钱拿回来,就听到王洪乐喊了自己的名字。

“云初在京市的时候上过学吗?”

当然是上过的,姜云初的爸爸还没死的时候,她在家里也是受宠的,只可惜连一年级都没上完,她爸爸就在出任务的时候出了事。

她爷爷奶奶一直嫌弃自己是女娃,也就没再让她上过学。

见姜云初不说话,苏荷斟酌又斟酌,这才替她回答,“云初之前上了半年学。”

王洪乐点点头,“那正好,现在去读书还能接上,明年就能读二年级了。”

姜云初愣了一下,脑海里首先出现了小江临川的那张脸。

她自始至终都完全没有考虑过上学的事情,能认识字就行了,上学有什么用?

只要拿到那个东西,再过几年政策放开了,她就可以通过上辈子的记忆赚到很多很多的钱。

有了钱,就什么都有了。

但是脑海里江临川现在的脸和上辈子的脸交替出现,姜云初想,她得去读书,接近不了宋知意,接近她儿子不也一样的吗?

一想到那张两辈子都冷淡矜贵的脸,跪在地上求着她爱他的样子,姜云初就舒爽得想要浑身发抖。

只要拿下江临川,那个东西也是手到擒来。

到时候再将他们母子俩一脚踹开,自己带着妈妈回到京市过好日子......

“王叔叔,青石小学的学费是多少啊?”

“一元钱一学期。”

......她现在身上只剩五毛钱,只能想办法卖点她在京市买的生活用品了。

第二天上午一大早,吴正良就背着背篓离开了青石大队,一直到临近中午才回来,带着村民们期盼的眼神一头扎进了吴家的房子。

“哥!你太厉害了!竟然卖了三百二十块!”

五妹吴艳萍看着吴正良手里的钱惊呼,“我和习文的房子有着落了!”

房间主位上传来铛铛两声,是吴青山拿烟锅在敲桌面。

“房子的事情先不急,宋知意说得对,咱们家现在有些太扎眼了,缓一缓再说。”

吴艳萍登时不高兴了,一张嘴翘得老高,凑到吴青山身边控诉。

“爸!你答应了我的!”

吴青山拿眼一瞪,她又不敢说话了,搅着手指站在一旁,把宋知意又恼恨上了。

“老二,这三百二十块钱拿一百二出来分,你们几个兄妹一家拿十元,剩下的都进中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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