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江朝华燕景的其他类型小说《重生后,被前世射杀我的新帝缠上了江朝华燕景全局》,由网络作家“寒三日”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长安城第一恶女江朝华死了!”“杀兄杀母杀夫的江朝华被新帝一箭射死了!”回忆若潮水席卷而来,江朝华有一股窒息的感觉。她头疼欲裂,肺像是被挤炸了一般。冰冷的湖水拉着她下沉,她猛的睁开眼睛,一个奋力,游了上去!“咳咳咳。”三月初春,乍暖回寒,江朝华躺在湖边,咳的肺都要出来了。“呜呜,小姐,您别吓翡翠,好端端的,您怎么掉湖里去了,老夫人知道了,该有多心疼啊。”熟悉的女音自耳边响起,江朝华抬头,雾气朦胧间,她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是她的贴身丫鬟翡翠。可是翡翠不是为了护着她早就死了么。被江婉心害死了。“翡翠?”江朝华声音沙哑,眼神一片朦胧,翡翠点点头,赶忙脱下自己身上的衣裳,想给江朝华披上,却又满眼惧怕。“小姐,您要么穿上奴婢的衣裳,今日是您...
《重生后,被前世射杀我的新帝缠上了江朝华燕景全局》精彩片段
“长安城第一恶女江朝华死了!”
“杀兄杀母杀夫的江朝华被新帝一箭射死了!”
回忆若潮水席卷而来,江朝华有一股窒息的感觉。
她头疼欲裂,肺像是被挤炸了一般。
冰冷的湖水拉着她下沉,她猛的睁开眼睛,一个奋力,游了上去!
“咳咳咳。”
三月初春,乍暖回寒,江朝华躺在湖边,咳的肺都要出来了。
“呜呜,小姐,您别吓翡翠,好端端的,您怎么掉湖里去了,老夫人知道了,该有多心疼啊。”
熟悉的女音自耳边响起,江朝华抬头,雾气朦胧间,她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是她的贴身丫鬟翡翠。
可是翡翠不是为了护着她早就死了么。
被江婉心害死了。
“翡翠?”
江朝华声音沙哑,眼神一片朦胧,翡翠点点头,赶忙脱下自己身上的衣裳,想给江朝华披上,却又满眼惧怕。
“小姐,您要么穿上奴婢的衣裳,今日是您的生辰礼,前院还有宾客呢。”
翡翠的声音越来越小,江朝华盯着她的眼神,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但翡翠从小就跟在江朝华身边,一心为她着想,一想到今日生辰宴的主角明明是她家小姐,却要被那寄养在府上的表小姐抢了风头,便大着胆子继续开口:
“小姐,您还好么,今日是您的生辰宴啊,但表小姐却像是主人一样迎客,这叫什么事啊,说来也真是的,您的生辰跟表小姐的生辰居然在一日。”
翡翠见江朝华不说话也没受伤,一时气不过,开始吐槽。
“翡翠,现在是什么时辰。”
江朝华接过翡翠手上的衣裳,猛的站了起来,抬起头,看向半空的日光。
她不是死了么,不是被新帝一箭射死了么,难道,她重生了?回到了十五岁生辰宴这一日?
“小姐,您怎么了,今日是二月十八,是您的生辰啊。”
翡翠见江朝华神色怪异,心中也发毛,想起江朝华折磨人的手段,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身子。
“我问你如今是何年何月。”
江朝华的神情莫测,语气幽幽,独独没有平时的暴躁跟凶狠,翡翠猛的跪了下来:
“如今是,是盛唐贞观十八年!”
“十八年?贞观?哈哈哈,我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江朝华喃喃自语,裹紧了身上的衣服,猛的闭上了眼睛,回忆的潮水仿佛要将她溺毙。
她是盛唐长安城兵部侍郎江贺的嫡女,生母沈氏乃忠勇侯独女。
江贺出身贫寒,一朝科举中了探花,被沈氏看中,嫁为他为妻,为了他,不惜与忠勇侯府决裂。
身为忠勇侯独女,沈氏从小在太后身边教养,乃是长安城第一贵女,大家都以为沈氏长大后可嫁太子,成为皇后,但偏偏为了一个寒门学子,得罪母族,下嫁寒门。
成婚后,沈氏不足一年便生下了长子江晚风,次年,生下二子江晚意,三年,生下三子江晚舟,后又生下女儿江朝华。
在外人看来,沈氏婚姻美满,儿女满堂,江贺不纳任何妾室,只守着沈氏一人,也算是长安城一段佳话。
可大概是上天不喜欢看到沈氏的人生太过于完美,沈氏唯一的女儿江朝华从小便恶名远扬,小小年纪,时常打骂府上的奴仆,刁蛮刻薄,还喜欢给人下毒,若非忌惮她外祖家的权势,狗都要啐上她两口。
沈氏日夜忧思,身子每况愈下,可偏生祸不单行,长子江晚风明明是练武奇才,却坏了双腿,二子江晚意学识渊博,却偏偏生了高热烧坏了脑子,成了傻子。
三子江晚舟为了一个青楼女子,跟沈氏决裂离家出走,一走便是三年。
所有的一切打击,都让沈氏迅速苍老,逐渐凋零。
外人只叹沈氏命运多舛,落到如今这般田地,好在夫君不离不弃,一直陪伴其左右,让长安城的人皆叹江贺一声任义良夫。
“呵。”
江朝华睁开眼睛,冷笑不止,仁义良夫?真是天大的笑话!
母亲跟她还有哥哥们的所有不幸,都是江贺造成的,他在外面养了一个外室,外室生下一个女儿,那个女儿,便是如今以表小姐名义寄养在府上的江婉心!
江贺为了江婉心,将自己养成一个恶女,被长安城的人唾弃,江婉心前世踩着她,踩着忠勇侯府,不仅嫁给靖王成为正妃,还因为大义灭亲举报忠勇侯府造反有功,被圣上嘉奖被百姓拥戴,成为年轻权贵的白月光。
江婉心,江贺!!
江朝华心中充满恨意,日光打在她身上,都不能驱散她心底的阴鸷。
“江朝华,杀兄杀母杀夫!!”
头痛欲裂,这一句话,不断折磨着江朝华的心,她忽的想起今日生辰宴她二哥为了哄她开心,爬到树上摘枣子,失足掉了下来殒命,而这也是她与沈氏生了嫌隙的关键。
“翡翠,你去前院找母亲,就说我身子不适,想见母亲,快!”
算算时间,前世二哥哥便是这个时候出的事,如今回想起来,一切都太过于巧合,巧合到让江朝华心惊。
“是!”
翡翠不敢耽误,站起身便朝着前院跑,而江朝华则是穿着翡翠的衣裳,大步迈开,朝着后院而去。
后院长了一棵枣树,每年三月便结枣,她二哥虽痴傻,但却很粘着她,她不耐烦,这才找了个借口说想吃枣子,引得二哥哥爬树,失足殒命!
“二哥哥,等等我,等等我!”
江朝华跑的飞快,她的身影穿梭在江家的院子中,憋着一口气,直接冲到了后院。
后院,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只那一棵高耸的枣树格外的明显。
树枝晃动间,一抹穿着蓝色锦袍的身影站在树枝间,身影摇晃。
枣树周围将悄悄的,别说侍候的下人,就是连一只鸟都没有!
如此这般怪异,前世所有人都没觉得不对劲,只以为是意外。
“咔嚓。”
细微的声响在院子中格外的刺耳,江朝华的心都要跳出来了,恍惚间,她已经看到江晚意从树上掉下去摔死了!
她顾不得多想,三两步走到大树下,越来越近,那咔嚓声也越来越大。
“果真如此,果真如此!”
大树周围,有三两个被砍断的木头桩子。
那些木头桩子不知何时被削尖,变的锋利,江晚意从上面掉下来,若是摔在木头桩子上,便会立马毙命!
千钧一发之际,江朝华寻了一把大斧头过来,拼命的去砍那些木头桩子。
“妹,妹。”
大树上,江晚意听见声音,低头去看,可他脚下树枝实在是太脆了,只微微一动,江晚意便从上面摔了下来。
江朝华丝毫都没犹豫,直接扑到地上,给江晚意做了人肉靠垫。
这紧张的一幕,恰好江朝华丢下手上的斧头,从远处看,倒像是她砍断了枣树,这才让江晚意从树上跌下来的!
“啊,二妹妹,你这是做什么,二哥哥摔下来了!”
熟悉的女音传来,紧接着,脚步声纷塌而至,三五成群的女眷纷纷出现在眼前。
亲眼看着江晚意从树上掉了下来,前来参加生辰宴的女眷们直接惊呼出声:
“天啊,江朝华到底是有多恶毒,竟然要害死自己的兄长!”
一众女音中,那道柔弱的声音让江朝华至死都忘不了。
江婉心,果真就在附近。
“天啊,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江晚意不会死了吧。”
“我看悬,江晚意本来就痴傻,又摊上一个恶毒妹妹,也是够倒霉的。”
议论声一道盖过一声。
一众女眷中,站着一抹白色的身影。
江婉心穿着一身月牙白湘绣冰心裙,娇美的脸上满是震惊。
听着身边人不断谴责江朝华,江婉心站了出来,低低开口:
“刚才应当是我们看错了,二妹妹是二哥的亲妹妹,绝对不会害他的。”
“婉心你就是太善良了,我们亲眼看到的,江朝华最是恶毒,平时对兄长都不耐烦,还不如你这个表妹呢。”
江婉心三言两语,便引得女眷们对江朝华更加鄙夷。
谁不知道江朝华嫌弃自己的兄长是个傻子,对江晚意十分不耐烦。
众目睽睽之下,她要害自己的兄长,是事实!
“婉心,这次你不要再为江朝华开解了,我们都看到了。”
低沉的男音从身后响起,江婉心眼底闪过一丝精光,盯着江晚意,见他没动,搅紧了手上的帕子,转身,声音更加轻柔:
“靖王殿下,我……”
“好了,莫要再说,江朝华,够了!你为了引起本王的注意,连自己的亲兄也害,来人,将江朝华给本王拿下!”
女眷后面,缓缓走过来了几个身穿华丽锦服的男子。
为首的男子生的龙章凤姿,剑眉星目,穿着一身四爪黑色蟒袍,整个人尊贵无双,贵气凛然。
这便是当朝靖王,陆明川。
上辈子,江朝华痴恋靖王的事情整个长安城无人不知。
为了能嫁给靖王,江朝华做了很多蠢事,可靖王从未喜欢过她,最终娶了江婉心为妻。
身为当今圣上最小的一个皇子,陆明川从小便受宠,如今更是在边境立下大功,被圣上封为靖王,享受亲王待遇。
沈氏乃忠勇侯独女,虽然跟忠勇侯生了嫌隙,但身份地位摆在那,沈氏之女的生辰宴,靖王等人不得不来。
毕竟,忠勇侯府,乃太后的母族。
“二妹妹,你怎么不说话,快请大夫,救二哥哥要紧。”
陆明川眼底一片厌恶,他以为这是江朝华为了吸引他的手段,毕竟以往江朝华为了他,这样的事情也没少做。
江婉心手上捏着帕子,见江晚意还没动,她有些忍不住,视线看向那些木头桩子。
并未看到血迹,江婉心的心提了起来。
今日是她的生辰礼,老夫人今日要劝沈氏收她为义女。
只要江晚意死了,还是被江朝华害死的,沈氏定然伤心,一定会同意江老夫人的建议。
想到此,江婉心的脚步又动了动,想走过去看看江朝华跟江晚意。
“谁说我害死了自己的亲兄。”
无数双眼睛盯着江朝华。
因为惯性冲击,江晚意掉下来的时候她冲过去冲散了江晚意下落的重量,两个人都倒在地上,不过江朝华的身影挡着江晚意,让人看不清江晚意到底如何了。
她的声音沙哑,缓缓坐起身,扭头,一眼便看到了陆明川。
依旧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依旧是满眼厌恶,可如今,却不会让江朝华的心掀起半分波澜。
这辈子,陆明川跟江婉心最好还是锁死在一起,她不会再插入他们中间。
她只是对不起上辈子为了救她惨死的周迟。
周迟,周迟……
江朝华只要一想到这个名字,便心痛不已。
上辈子她做了太多的恶事,被下了大牢,那个时候忠勇侯府已经凋落了,她跟沈氏成了人人喊打的罪人之后。
但因沈氏跟忠勇侯府有嫌隙,皇上没有要她们的命。
为了将她从大牢中救出去,周迟娶了满身污名的她。
新科状元,前程大好,却为了一个恶女,被牵连惨死。
重来一世,她不会再连累周迟了,不会了。
江朝华声音沙哑,坐在地上,微微垂着头,众人的指责跟猜忌传入她耳朵中。
出乎意料的,她没有像往常那样跳起来反驳大骂,她只是很沉默,沉默到让人觉得她有些可怜。
江朝华生了一张明艳的脸,年满十五,已有倾城之姿,可因为为人太恶毒,时常会被忽视美貌。
“晚意,你怎么了。”
又有一道女音传来,江朝华猛的抬起头,便看到了沈氏那张熟悉的面孔。
印象中,沈氏生的雍容华贵,对子女及其疼爱。
便是江朝华坏事做绝,她也会护着江朝华,对江朝华十分纵容。
只有,只有在江晚意惨死后,沈氏才渐渐疏远她,或许,是觉得她连兄长都能害,无可救药了吧。
“朝朝,娘亲在这里,你怎么样,你二哥呢。”
沈氏有些慌,远远的她便听到了杀兄这样的字眼。
她始终相信自己的孩子是善良的,顶多是有些任性罢了。
“江夫人,你的女儿杀了她的亲兄!”
贵女中,一个长相娇美、年岁约莫十五六的贵女开口,声音中难免带着点幸灾乐祸。
沈氏闻言,眼前一黑,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
江朝华坐在地上,没有开口。
她在等,在等一个时机。
“公子,公子您怎么了,都怪小人,若不是二小姐让您摘枣子,您也不会掉下来,公子,公子您别吓飞云啊。”
沈氏浑身颤抖,一个小厮猛从一侧跑来,跪在地上。
这小厮名为飞云,是江晚意身边近身照顾的小厮。
江朝华冷冷的盯着飞云,直接笑出了声。
原来,上辈子娘亲怪她,还有这些小厮的助力呢。
江婉心真厉害,连二哥哥身边的小厮都收买了。
她如今还是表小姐的身份,若是成为娘亲的养女,整个江家,岂不是都成了她的地盘!
“朝朝,你先起来,你告诉娘亲,不是你害的你二哥,你快告诉娘亲。”
沈氏美丽雍容,可性子太软。
江晚意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她的心已经凉了。
“江夫人,节哀。”
陆明川皱眉,手微微一挥,身后穿着黑色衣衫的侍卫便要去拿江朝华。
“太恶毒了,居然连兄长都杀!”
“就是就是,我看江朝华就是长安城的第一恶女,这样的祸害,快快捉拿下狱,不要连累了别人。”
议论声更高,江朝华抬着眼皮,冰冷的眼神在那些人脸上挨个打量。
前世,就是这些人,一步一步将她逼向了深渊。
以她前世那一点就着的性子,便是想不动怒也难,所以,这便是江婉心的目的,是么。
“夫人,您不要太伤心了。”
江婉心走到沈氏身边,搀扶着她的手臂,安抚着,一副贴心小棉袄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江婉心是沈氏的亲生女儿呢。
“你们说,是我杀了二哥哥?证据呢,就凭表姐一句话,就能定我的罪了?”
江朝华似笑非笑的盯着江婉心。
江婉心十分委屈,垂下头:“二妹妹,我没有……”
“好了,你害了人,还妄图拉别人下水,婉心的为人,大家都清楚。”
陆明川见江婉心受委屈,怒斥一声,脚步往前动了动。
“呵,她的为人?她江婉心什么为人?只要她一句话,便什么都是真的么,表姐,我从不知,你还有这样的本事,还是说,表姐说的话,只要靖王殿下相信了,便是真的?”
江朝华神色淡淡,她没看陆明川,只是伸出手,朝着沈氏抬起:
“娘亲,我好疼,我没有害二哥哥,不信,让二哥哥亲口跟您说。”
江朝华的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落,她身后,江晚意猛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除了脸上有些擦伤以及胳膊脱臼了以外,江晚意好好的,根本就没事!
“娘,是,妹,妹,救,救我,树上,太,滑了。”
江晚意虽然痴傻,可却不会说谎。
他盯着江朝华,笑的憨厚傻气。
妹妹会担心他,这是不是意味着,妹妹不讨厌他,日后会跟他一起玩?
“朝朝,娘的朝朝,娘知道你是好孩子,晚意,娘在这,别怕,别怕。”
见江晚意好好的,沈氏大喜,拂开江婉心的手,猛的扑了过去,一把将江朝华搂进怀中。
江婉心的手还维持着原本的动作,刚才沈氏推她的力气有些大,将她险些带倒。
江晚意没死,沈氏跟江朝华也没生嫌隙,那她怎么办,沈氏还能收她为义女么。
不能成为沈氏的义女,谈何成为江家女!
“娘亲,我好疼,我好想你,好想你。”
被沈氏搂在怀中,江朝华默默的掉着眼泪,紧紧的抱着沈氏的腰肢。
她有多久没闻到沈氏身上的味道了,久到她觉得像是在做梦一般。
“是娘亲不好,娘亲不该怀疑你,你是娘亲的孩子,你什么性格,娘亲知道。”
见江朝华沉默的哭,眼眶猩红,沈氏的心被揪成一团,抱着江朝华轻哄。
四个孩子中,她最喜欢自己的女儿啊,哪怕她劣迹斑斑,哪怕她凶名在外,她仍旧是自己的女儿啊。
“娘亲,他们都,冤枉我,我好冤枉。”
前世跟今生的委屈加在一起,江朝华哭的哽咽,哭的心酸。
这一世,她不会再传出杀兄的罪名了,而江婉心,也休想成为娘亲的养女,休想成为江家的养女!
“妹妹,不,哭。”
江朝华的眼圈都哭红了,江晚意虽痴傻,可却是真心疼爱自己的妹妹。
因为刚刚从树上掉下来,江晚意的身上全是泥土,唯独袖子上还算干净。
他小心翼翼的举着手,似乎想给江朝华擦眼泪。
沈氏的手轻轻的拍着江朝华的肩膀,目光温柔的看着自己的一双子女。
“不,哭。”
江朝华抬起头,一双眼红的像小兔子一般。
似乎是怕江朝华嫌弃自己,江晚意举起的手,又慢慢的往下放。
“二哥哥。”
脆生生的一声哥哥脱口而出,江朝华拉住江晚意的手,用他的袖子轻轻的擦了擦自己的眼泪。
“嘿嘿。”
江晚意的眼神,先是不可置信,然后像是夜空中升起的星星一般,亮晶晶的。
这一次,他没在妹妹的眼中看到不耐烦跟厌恶,真希望日后都能如此啊。
他最是喜欢妹妹了!
“朝朝,别怕,有娘亲在,谁都不能冤枉你。”
江朝华从未如此痛哭过,沈氏第一时间便觉得是有人给了她委屈受。
想到刚刚那么多人都在指责江朝华,一口一个恶毒的骂她,沈氏有些不喜,眼神挨个在那些贵女们身上扫过。
刚才那些贵女还叫嚣着、幸灾乐祸着,如今被沈氏打量,她们皆往后躲闪。
虽说沈氏跟忠毅侯府生了嫌隙,但她仍旧是太后最喜欢的小辈。
她们虽厌恶江朝华,可却得罪不起太后。
“太好了,二哥哥你没事,可真是吓死我了。”
江婉心满脸僵硬,反应过来,主动去拉江晚意的胳膊。
江晚意嘟着嘴,往后侧了侧身子,可江婉心却像是没看到一般,硬往跟前凑。
“表姐刚刚可是第一个站出来指责我的,表姐,好生会,大义灭亲啊,真是让我,十分佩服。”
江朝华微微一笑。
她身上还穿着翡翠的衣裳,一头乌黑的发也凌乱的很。
黝黑的眼瞳似笑非笑的盯着江婉心,江朝华的语气满是自嘲。
沈氏低头,余光瞥见江婉心穿着华贵的衣裳,又见江朝华一身落魄,心中瞬间不舒服了,眉头蹙起。
虽说江婉心是老夫人娘家的人,可是今日毕竟是朝朝的生辰礼。
她先前还未发现,江婉心这个孤女,居然比她的朝朝穿的还要好,跟朝朝站在一起,好似她才是这侍郎府的嫡亲小姐。
“妹妹,不,不怕。”
江晚意拉住江朝华的手臂,安抚着她。
江朝华看着江晚意的脸,眼底又有泪光浮现。
她的二哥哥,生的俊秀,对她最好。
可前世,他却因自己而死,今生,不管怎样,她都会让自己的哥哥们好好的!
“夫人,我……”
察觉到沈氏的不喜,江婉心语气一僵,柔柔弱弱的垂下头,摸不吭声。
“江夫人,事发突然,我等并未看清楚,婉心也是关心府上二公子,这才关心则乱。”
陆明川最看不得江婉心委屈的样子。
他怜惜她身为孤女,在偌大的江家谨小慎微,他也同样厌恶江朝华仗着家室欺负弱小。
“靖王殿下说的对,江夫人,表小姐也是关心二公子,要怪,也只能怪江朝华以往作风不佳!”
年轻的男音从身后传来,只见一个身着水蓝色缕金云纹素罗春衫,脚踩祥云白靴,生的英俊非凡的年少郎从身后缓缓走了出来。
少年盯着江朝华的时候,眼底偶有厌恶浮现,可那抹厌恶在看到江婉心时,又变的十分温柔。
“呵。”
江朝华抬起眼皮看了男子一眼,她低低一笑,这一笑,倒是让程淮有些怔楞。
今日这江家恶女属实有些怪异,平日里大吵大闹,今日倒是转了性子,可依旧是那般让人厌恶。
“你笑什么。”
程淮板着脸,缓缓走到陆明川身边。
细长的眼睛微微眯起,程淮的神色,跟陆明川简直一模一样。
他们二人是好友,在程淮的眼中,今日定然也是江朝华自导自演,目的就是为了引起陆明川的注意。
“我笑程世子,咸吃萝卜淡操心,我如何,自有我家中父母教导,你一个外人,何须如此操劳,难道不是么。”
江朝华神色淡淡。
跟以往浓艳俗气的妆容不一样,因为还未来得及上妆,素颜的江朝华,反而透出一股清丽。
这抹清丽,让她既陌生,又令人觉得惊艳。
“哼!”
程淮被怼了,一张俊脸黝黑一片,江婉心冲着他摇摇头,表示他的好意自己心领了,不用再为她说话了。
“有些人,就是太过恶毒,所以才叫人误会了去。”
贵女中,一个跟程淮生的有些像的女郎淡淡开口。
跟程淮一样,程希文对江朝华也十分厌恶,十分看不惯她的作为。
若非碍于太后,荣安伯府才不会来呢。
“是么,看来有些人的秉性是家族特有的,明明自己都破事一箩筐,反而操心别人的闲事。”
江朝华对着沈氏摇摇头,裹紧了身上的衣服,不去理会程希文跟程淮。
他们兄妹两个,出身荣安伯府。
盛唐三侯六伯,其中一伯,便是荣安伯。
荣安伯府,豪门高宅,程淮跟程希文身为伯府的世子跟嫡长女,风光无限,可惜,他们的母亲死的早,继室进门后,被继母压的死死的。
上辈子,程淮跟程希文没少在他们的继母身上吃亏,还是江婉心出谋划策,保住了他们在伯府的位置,也是如此,他们兄妹两个对江婉心更加感激。
可他们都不知道,江婉心从头到尾只是利用他们,最后荣安伯府全门被抄,也给江婉心做了嫁衣了。
江朝华此时,不想管程淮如何,她的视线越过沈氏,看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飞云。
江婉心心中咯噔一声,刚想说什么,只见江朝华三两步走到一个侍卫跟前,抽出了他腰间的剑。
那侍卫一惊,想去阻止,可下一瞬,江朝华则是手臂一甩,剑上见了血!
“啊!”
飞云尖叫一声,手捂着手臂,咕咕鲜血从他手臂上流出。
贵女们也被吓蒙圈了,不断后退,眼神惊恐的看着江朝华。
江朝华是疯了么,怎么能当众刺伤小厮呢。
“你,你怎能如此恶毒!”
程希文的脸也有些白,她离的近,衣裙上被溅了血。
她伸出手,指着江朝华,语气生硬。
“恶毒?对啊,你们不是说我是恶女么,所以,我连责罚府上小厮,在你们看来,也是恶毒的。”
将剑横在身前,清冷的视线盯着剑上的血,江朝华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燃烧!
她多想握着这把剑,一剑杀了江婉心,可是不能。
就让她这么容易的去死,岂不是便宜了她。
“二,二妹妹。”
江婉心也被吓了一跳,衣裙上溅落的血更多。
她虽十分聪颖,但也并未亲自动手杀过人。
江朝华举着剑,目光不明,江婉心只觉得今日的她好似是中了邪一般。
“表姐,你在长安城,素有贤明,我且问问你,这小厮意图害我二哥,该,如何处置他呢。”
江朝华伸手,摸了一把剑上的血,在众人的视线下,猛的将剑架在了飞云的脖子上。
飞云简直都要被吓死了,江朝华是恶女,今日就算是她将自己杀了,众人最多只是谴责她几句,她身份尊贵,头顶上还有太后护着。
可他不一样啊,他只是一个下人啊。
飞云整个身子都抖了起来,眼神也忍不住看向江婉心。
江婉心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生怕飞云下一秒就将她供出来。
“我,我,表……”
飞云浑身抖动的厉害,他盯着江朝华的眉眼,只觉得有一双大手掐住了他的脖子,让他难以呼吸。
江朝华的眼中,有玩味,有讽刺,更多的是杀意。
就好似,她什么都知道一般,知道是他受了江婉心的买通,想要害死江晚意。
这个想法,让飞云有些崩溃,他几乎要脱口而出喊江婉心的名字,让她救救自己。
都是江婉心让自己这么做的,否则他一个小厮,如何敢。
“此等刁奴,妄图害死我二哥嫁祸于我,我今日便是杀了他,何人敢指责我!!”
剑起剑落,江朝华的眼神晦涩,就像是在等着什么人一般。
她猛的再次抬手,飞云的手臂直接被削了下来!
“啊!”
贵女们尖叫一声,胃中有些作呕。
就连陆明川跟程淮也没想到江朝华会如此狠,直接砍掉了飞云的手臂。
“救命啊,靖王殿下救救我,程世子救救我,小的没有,小的冤枉啊。”
飞云躺在地上,疼的打滚。
疼痛,让他更加清醒。
他惊出了一身冷汗,想起江婉心背后站着的人,他便死死的咬着牙,不肯将江婉心拉下水。
江婉心的脸青白一片,但心却放了下去。
飞云不会将她供出来的,毕竟她身后有江贺护着。
江贺乃江家的主人,飞云全家的性命都握在江贺手上,他根本不敢。
“放肆!”
陆明川低吼一声,衣袖翻卷,满脸阴沉。
当着他的面动手,江朝华未免太大胆了一些!
“放肆?我只恨不得将他扒皮抽筋,我二哥,身份何等金贵,一个小厮,也妄图害他性命!”
江朝华眉眼更加狠厉,滴答滴答的血从剑上落了下去。
血腥味一片,她弯下腰,用剑剑抵着飞云的脖子:
“你身为我二哥的贴身小厮,竟放任我二哥一个人爬到那么高的树上,你是何居心!你大可以说是因为我想吃枣子,我二哥才会爬到树上的,那你怎么出现的这么巧,连看都没看清便说是我害死了我二哥!怎么,难道在你心中,早就知道我二哥会从树上掉下来摔死不成!”
江朝华眉眼若恶鬼一般,看的所有人心慌不止。
她那猩红的眼尾以及冰冷的神色,渐渐的让一些人回过神来。
对啊,这小厮刚才可是立马冲过来便指责江朝华了。
他们也是因为这小厮的话,才如此笃定江朝华害人的。
小厮看都没看清,怎么就那么坚信江晚意死了?
如此一来,还真是说不通。
“我,我没看清,但我没有想要害二公子。”
飞云死死的咬着牙,被江朝华逼问的满脸煞白。
江朝华是故意的,故意营造江晚意死了的假象,将他吊出来。
“没有?那大树下那些削尖的树桩是怎么回事,若我没有误打误撞的过来,若我二哥从树上掉下来,可想而知还会有命活么!”
江朝华冷笑不止,拎着飞云的脖领子,将他拎到了那些削尖的树桩子下。
“来人!”
沈氏看到那些树桩,倒吸了一口凉气,眉眼越发的凌厉。
她一声令下,立马有十几个黑衣侍卫将这里团团围住。
这些侍卫,都是当初沈氏从忠毅侯府带过来的,对沈氏忠心耿耿,可前世,却被江贺骗走了。
“将他给本夫人压住,捆起来,严刑拷打,逼问出背后之人,本夫人倒是要看看,究竟是谁要害我儿!”
沈氏一想到江晚意差点死了,便心惊胆战。
她儿虽痴傻,可若是有人胆敢害他,自己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你还有何话好说,我自问对你不薄,你居然敢害府上公子,说!是谁交代你的,你别忘了,你的奴契还在本夫人手上!”
沈氏走到飞云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飞云。
奴契二字一出,飞云紧绷的身子一泄。
他跟侍郎府签的是活契,沈氏心善,契约到期后,他便可以回家了。
但活契同样也有缺点,便是他们若是犯了错,会牵连自己的家人。
飞云家中只有一个老娘,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他娘更好的活着。
“娘亲,莫不如将他交到九门提督府处置吧,我想,他若是有人指使,会很快查出来那人是谁的。”
江朝华目光幽幽,见江婉心的脸又变的白了,她勾起红艳艳的唇,笑的若地府的鬼怪一般。
“燕景,今日倒是凑巧,你刚刚回京,却又要办案了?”
玩味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众人一楞,扭头去看。
只见两抹娟秀的身影,缓缓靠近。
日光偏移,打在他们身上,似有漫天霞彩扑面而来。
“燕景回来了?”
“天啊,这个煞星居然回来了。”
红色的锦袍绣着片片暗纹,暗纹若血一般浓郁,像是地狱中开出来的花朵一般。
锦袍下,踩着一双同样颜色浓郁的足纹靴。
靴子的主人不断靠近,脚下发出沙沙的声音。
江朝华浑身僵硬,看着那不断靠近的少年,眼底一片慌乱。
她还记得那射穿她胸口的一箭有多凌厉,有多疼,让她立马丧了命。
她也记得,那握着弓箭的少年,神色是如何的冰冷,是如何的凌厉。
印象中的脸庞跟眼前少年的模样重合,江朝华浑身小幅度的抖动,原本提出将飞云送到九门提督府,也是想好恐吓飞云,要飞云指认江婉心,但江朝华没想到,燕景今日居然也来了江家,前世,燕景并没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江朝华心中思索,沈氏只以为她是受了惊吓,伸出手臂,安抚着她,扭头,看向燕景。
少年若踏着祥云而来,站于风中,绝世而立,浓眉微挑,笑意亦明亦暗,如若空中幽兰,一抹清冷散逸风中。
燕景身侧,跟着一与他年岁相仿的少年,少年满脸玩味,黑漆漆的眸子盯着江朝华,里面若隐若现一股杀意。
跌入湖中还能活蹦乱跳,看来这江家恶女,命挺硬的么。
沈璞玉不确定江朝华刚才是否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但看江朝华那慌乱的神色,想来是听到了。
若非如此,怎么能让这长安城有名的恶女也如此害怕呢。
沈璞玉扭头,看向燕景。
燕景腰间挂着一把长剑,这把长剑,乃是他的标志。
身为宣宁侯府的小侯爷,燕景深受太皇太后的宠爱,年纪轻轻便被养成了混世小魔王,在长安城,无人敢惹燕景。
如此也就罢了,可偏生当今陛下还将九门提督的官职交给了燕景。
燕景行事凌厉,杀伐果断,满朝的大臣,若是哪个胆敢犯事,他敢先杀后禀。
而九门提督府的名声也在燕景的统领下,变的让人闻风丧胆。
有人说提督府要你三更死,阎王便不敢提前收人。
飞云若是去了提督府,想来不出一个小时,便会全都交代,毕竟燕景的手段,可不是开玩笑的。
“不,我不去,我不去,救救我,表……”
看见燕景,飞云更害怕了,他实在是忍不住了,站起身,朝着江婉心冲了过去。
“来人!将这小厮给本官拿下!”
江婉心吓的六神无主,尤其是看着飞云扑过来的时候,她甚至已经在想一会飞云指认她,她要怎么解释了。
千钧一发之际,一抹低沉的嗓音传来,江朝华浑身又是一震,红着眼睛看向江贺。
果然,江婉心敢害二哥哥,都是江贺授意的。
她恨!
“妹,妹。”
江贺穿着一身浅棕色的直缀长袍,面色生的温和儒雅,眉眼间,依稀丰神俊朗。
他一步一步朝着沈氏走来,江晚意抿着唇,伸手拉住了江朝华的手臂。
江晚意好似对江贺十分排斥,以往不知为何,只道他脑袋坏了,性情也变化无常,如今江朝华才知道,她二哥哪怕是痴傻了,也知道谁对他好,谁对他是虚情假意。
否则,以二哥哥如今只有五岁小儿的心智,如何会对亲生父亲那般排斥。
“二哥哥,父亲来给我们做主了,害你的人,一定会不得好死的。”
江朝华红唇压了压,淡淡的话并未刻意的压低。
江贺半搂着眼圈微红的沈氏,扭头,眉头微微蹙了蹙,很快便又换上一副慈爱的模样:
“朝朝,你是不是又惹事了。”
“娘亲,父亲也冤枉我。”
江朝华垂着头,没有为自己解释,只是声音闷闷。
沈氏动作一僵,眼底迅速升起不喜,嗔怪的道:
“老爷,你怎么刚来,话也不问几句,便说我们的女儿闯祸了。”
沈氏温柔多情,嫁给江贺二十余年,从未对他大声说过话,就连眉头都不曾蹙过一次。
对江贺,沈氏可以说已经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更莫要说怀疑江贺对她有二心了。
“父亲偏心,偏心。”
江晚意见江朝华的眼圈似乎更红了,情绪也有些不安,抬起手,崩溃的大喊了起来。
他不仅痴傻,情绪还十分不稳定。
“晚意,你怎么了。”
江晚意很少有这样大吵大闹的时候,他更多的时候只是双眼无神的发呆。
沈氏赶忙去哄,可江晚意却喊的更大声了:
“父亲,偏心,偏心,说,说妹妹。”
江晚意含糊不清的说着,沈氏本来心中就不舒服,被江晚意这么一喊,更不舒服了。
朝朝是她的女儿,从小便受尽宠爱,江贺对朝朝,也无比的宠溺。
可如今怎么一见面就指责朝朝。
“二哥哥,莫要喊了,父亲最是疼爱我们,怎么会偏心呢,父亲,你说对吧。”
江朝华眼底讽刺一闪而过,她抬起头,静静地盯着江贺。
江贺被她看的心中不舒服,却又不得不伪装:
“朝朝说的对,不管你想做什么,为父都不会责怪于你的,只是飞云哪怕是一个小厮,你也不该贸然动手伤他。”
江贺低叹一声,他苦口婆心教导江朝华的样子,在外人看来,还真是用心良苦。
江朝华心中冷笑,可不就是用心良苦么,用心良苦的让她做恶事,用心良苦的让外人都知道她有多恶毒。
以往不知道江贺的真面目,尚且听不出他话中的意思,如今看,只觉得浑身恶寒无比。
事情都已经发展到如此地步了,居然还想将打杀小厮的恶毒名声往她头上扣。
“父亲,自从表姐进府后,父亲便没有以往那般疼爱我了,我知道,我什么都比不上表姐,父亲更喜欢表姐这样的女儿是么,否则,为何父亲会向着那小厮,明明就是他要杀害二哥哥,父亲刚过来,都不问问二哥哥刚刚怎么了,父亲你知道么,二哥哥,险些没了性命啊!”
江朝华梗着脖子,脾气上来了,神色也变得跟以往那样蛮不讲理。
她猛的一挥手,宽大的衣袖拂过江贺的面颊,让他的眉眼阴郁了几分。
而江婉心则是在听到那一句这样的女儿时,整个人无比的慌乱。
江朝华不会是知道什么了吧,知道她也是父亲的女儿。
可是凭什么,凭什么明明都是江家女,但她却只能看着江朝华扑进江贺怀中享受父爱,凭什么江朝华的身份尊贵,而她只能是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女!
江婉心拳头握紧,心头涌起无限的恨意。
这抹恨意被江朝华捕捉到,她冷叱一声,声音更加的僵硬:
“父亲,您怎么不说话啊,是不是您更喜欢表姐这样的女儿,难道父亲也觉得朝朝恶毒么,可是父亲你平时不是说最喜欢朝朝的做派么,怎么如今,不承认了呢。”
江朝华的话看似轻飘飘的,但信息量属实不小。
众人盯着江贺,眼底涌起疑惑。
对啊,这江大人过来了,怎么不关心关心一下自己的儿子,毕竟刚刚他险些没命。
还有,不知怎么的,好似江大人有意阻止侍卫将小厮送到九门提督府,难道他不想查清到底是谁要害自己的儿子么?
疑惑的眼神不断飘来,江贺哪里能察觉不到。
他眯着眼睛,盯着江朝华的脸,想看看她到底是有意说出这番话,还是无意的。
但江朝华的眉眼间全是哀怨跟蛮横,让江贺放下心来。
“偏心,父亲,偏,偏心。”
江晚意躲在沈氏身后,一双眼睛不断躲闪,就是不去看江贺。
他嘴中嘟囔着,神色也十分慌乱,江朝华心中咯噔一下。
江贺指使江婉心意图害死她二哥,如今二哥又是这么一副害怕的神色,莫非是二哥撞到过什么,这才让江贺想要灭口。
江朝华心中划过深思,盯着江贺,神色忽然变的十分激动,提着手上的剑,又要往飞云身边冲:
“刁奴竟敢害主,今日哪怕父亲阻着,我也要为二哥哥解决了这个祸患!”
剑光火石之间,江朝华的速度快的不可思议。
江贺眉眼一沉,立马命人去拦江朝华,也是他这个举动,更引得沈氏怀疑,也让其他人越发的不解。
而江朝华,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江二小姐,是不将本都督放在眼里么。”
一双冰凉的手握住了江朝华的手腕。
那双手冷的像是千年寒潭中浸泡过的。
江朝华只觉得那股寒凉之气要将自己吞噬。
燕景的声音充满了玩味,狭长的眸子中,有杀意,有探究,还有一丝玩味。
这江家恶女,真是不简单,她有心想将那小厮送进九门提督府,又将江贺引出来。
不过更有意思的是江贺,居然想护着意图加害自己儿子的小厮,这难道不是很有意思么。
燕景勾唇一笑,而江朝华却觉得有些呼吸不过来。
她抬起头,跌入燕景的视线中。
看着他眸中的杀意,江朝华只觉得胸口一阵刺痛,让她难以呼吸。
“嘶!”
神色大变,江朝华整个人抖成了筛子,眼瞳也在无限的放大,就好似受到了天大的刺激一般。
“阿景,放开朝朝,你吓到她了!”
燕景的目光极具侵略性,这种眼神,像极了他平日里审问犯人一般。
沈璞玉也十分诧异江朝华怎么会如此惧怕燕景,这种惧怕,甚至是惊恐的。
难道她知道了自己坠湖,是燕景跟他动的手?
“江朝华,被新帝一箭射死了!”
宛若平地惊雷的一句话在脑海中响起,江朝华几乎要忍不住尖叫出声。
一双温暖的手,忽的搂住了江朝华的肩膀,将她微微揽进了怀中。
好闻的沉香味传来,江朝华抬起通红的眸子,看向那若玉一般温润的少年。
少年白齿青眉,若松风水月,眉眼英俊非凡,整个人气质凛然。
江朝华看见来人,手指微微蜷缩,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一样,声音沙哑:
“三表哥。”
勇毅侯府全门武将,老侯爷孕有一子一女,女儿是沈氏,儿子乃如今侯府的侯爷,也就是江朝华的舅舅沈秉正。
沈秉正有三子,沈成文排行第三,年纪轻轻,便被封了将军,风光无限,前途似锦。
忠毅侯府跟沈氏互不来往,但沈从文却隔三差五的往江家跑,待江朝华及好。
可上辈子,江朝华却对沈从文的好视而不见,甚至忠毅侯府全门被抄的那一日,江朝华也未曾去看过。
江朝华只觉得身体疲倦,她本就落了水,实在撑不过去了,眼睛一闭,陷入了黑暗中。
“朝朝!”
看见江朝华昏过去了,沈氏再也受不了了,一双水灵灵的柔目,盯着江贺,充满了责怪跟埋怨。
成婚二十载,这是沈氏第一次疑心江贺,初次跟江贺有了嫌隙。
“朝朝啊,你别吓娘亲啊。”
江朝华昏迷了,沈氏的眼圈立马就红了。
她三个儿子已经那般坎坷了,唯一的女儿若是再出事,要她怎么活啊。
“父亲,偏,偏心,偏心,啊啊啊,父亲害,害妹妹,害妹妹!!”
似乎是觉得场面不够凌乱,江晚意喊的更大声了,几乎是崩溃着喊出来的。
一边喊,他一边抱着自己的头,像是受到了刺激一般。
江贺猛的扭头,眼底含着警告看向江晚意。
但江晚意此时情绪依然崩溃了,根本就不怕江贺。
“父亲,害,害妹妹,害妹妹!”
江晚意嘶吼着,沈从文眉头拧起,见沈氏有些六神无主,抬起手,落下一个手刀,劈晕了江晚意。
“来人,将表弟送去休息,另外派人围在院子中,不允许任何人靠近表弟!”
沈从文虽然来的晚,但也察觉到了异样,他冷冷的盯着飞云,气势逼人,不输燕景。
“老爷,你太让我失望了。”
自己的儿女一疯一晕,沈氏忽然有些怨恨江贺。
这么多年,江贺虽然对她无比关心,也十分纵容江朝华,可自从三个儿子都发生意外后,沈氏总觉得江贺不如以往那样对孩子们上心了。
晚意跟朝朝的话,虽然是在受刺激的情况下说的,可沈氏细细一想,自从江婉心进府后,江贺确实对她多有照顾。
这种照顾,当真是不寻常。
沈氏的目光,时不时的在江河跟江婉心之间打量,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沈氏猛的伸手捂住了胸口。
“沁儿,你……”
沈氏直白的目光,让江贺彻底沉了心,身影一动,想过去搂着沈氏,但却被沈氏躲开了。
“从文,先将你妹妹送到西拾院休息,请大夫来看看。”
沈氏扭头,用帕子擦了擦眼泪。
西拾院是江朝华的院子,光听院子的名字,就知道江朝华有多受宠了。
“姑姑放心,我会照顾好表妹的。”
沈从文点点头,宽慰着沈氏,把江朝华打横抱起,扭头,看向燕景:
“阿景,既你来了,倒也省事了,此等刁奴,妄图害主,还得烦劳你命人将他压去九门提督府,我姑姑乃忠毅侯府独女,晚意也是我忠毅侯府的人,何人敢害他,无异于加害皇亲国戚!”
沈成文的话,说到后面有些重,也让所有人刹那间回过神来。
对啊,忠毅侯府是太后的娘家,太后是沈氏的姑姑,江晚意跟江朝华,乃是皇亲国戚!
有人加害皇亲国戚,进九门提督府,也是便宜了这小厮了。
“好。”
燕景勾起唇角,看了一眼躺在沈从文怀中,满脸煞白的江朝华,眼底纷繁复杂。
“来人,将这小厮,给本提督押回提督府。”
燕景的神色,一贯都是轻飘飘的,说话间,让人觉得风轻云淡。
可所有人都知道,他的手段有多残忍,有多厉害,就连皇上,也因为太皇太后的原因,而有意护着燕景。
“不,小的是冤枉的,老爷,老爷救救小的。”
飞云惊慌不已,赶忙朝着江贺求救。
沈从文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江贺,大步迈开,朝着西拾院而去。
这小厮跟江贺之间,很是怪异,为何他要朝着江贺求救,而不是求沈氏呢。
疑惑的导火线一旦在心中埋下,便是看什么,都觉得有些不舒服,沈氏是这样,沈从文也是这样。
“闭嘴!你敢害晚意,别说提督府,就是落在本官手上,也绝对不会让你好过!”
江贺冷冷一挥衣袖,飞云忽然就停止了挣扎,面若死灰。
“呵。”
燕景低低一笑,似是看出了什么,:
“江大人放心,本提督,一定会好好审问这小厮的,不出一个时辰,便给江家,给太后,一个交代!”
轻轻的一句话,让江贺握紧了袖子中的手。
“如此,多谢燕小侯爷。”
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唇角,江贺余光瞥了一眼江婉心。
这一眼,有失望,也有不满,江婉心整个人都有些失魂落魄,浑浑噩噩的,随着人群往外面走。
出了这么一遭事,生辰宴还得继续,毕竟主持生辰宴的老嬷嬷,都是太后从皇宫派来的。
沈氏从小在太后身边长大,便是跟家中生了嫌隙,太后也是及其喜爱沈氏的,今日江朝华过生辰,太后也是给足了江家面子。
西拾院。
江朝华满身汗水,哪怕在昏迷中,也十分不安稳。
她的脑海中闪过很多画面,一会是忠毅侯府被抄家的画面,一会是沈氏指着她逼问为何要害死江晚意。
她猛的摇头,手死死的握着,眼泪从眼尾不断的往下落。
“不要!”
猛的惊呼出声,江朝华从床上直接坐了起来。
她的手死死的抚着胸口,当初被射时的镇痛,仿佛还在。
“小姐,您终于醒了!”
翡翠听见声音,赶忙走了进来。
她将层层床幔掀开,挂在床榻两侧,小脸上带着喜气,伸手去扶江朝华。
江朝华一惊,下意识的躲开。
“小姐?”
翡翠有些疑惑。
小姐这是怎么了,自从落水后,就变的不一样了。
“翡翠,娘亲呢,娘亲在哪里。”
江朝华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清凌凌的视线在卧房内徘徊。
依旧还是前世那副模样,跟后来的落魄,完全不同。
她还记得,前世的自己人见人打,只能窝在房间中,像是阴沟中的老鼠一般。
如今再看眼前一片奢华之景,只觉得物是人非,沧海桑田。
“夫人,夫人她……”
翡翠支支吾吾的,咬着唇,十分为难。
江朝华猛的掀开被子,大步迈开,往外面去:
“母亲去了松鹤院是不是。”
松鹤院,是老夫人的院子,老夫人一心想让江婉心成为母亲的养女,便是出了意外,也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现在她只期盼沈氏不要答应,否则她做的一切,都成了泡影。
“小姐,夫人不在松鹤院,而是在祠堂,老夫人要夫人收表小姐为养女,夫人不愿,冲撞了老夫人,老夫人让夫人在祠堂反省!”
眼看着江朝华冲出了门口,翡翠的声音带着哭腔,赶忙说道。
老夫人太过分了,为了江婉心,居然罚夫人跪祠堂。
盛唐,最重孝道,老夫人拿捏着婆母的身份逼迫夫人,夫人不得不就范。
“娘亲被罚跪祠堂了?她怎么敢,怎么敢!”
江朝华顿住身形,心头松了一口气,眼睛半眯,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冷冷一笑:
“翡翠,给我收拾收拾,我立马进宫!”
老夫人莫非是当了几年官眷亲属,便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吧,她是什么东西,也配拿捏娘亲!
她这便进宫,求太后做主!
沈氏跟沈家生了嫌隙,也自知愧对太后,这么多年,跟太后逐渐疏远了,可江朝华知道,在太后心中,是真心疼爱沈氏的,故而这么多年,才一直暗中帮助沈氏。
如今只需要一个主动的人,便可解了太后跟沈氏的嫌隙,而她,便要做那个人!
“是,奴婢马上便给小姐找衣裳!”
翡翠眼神一亮,赶忙转身,心中激动。
太好了,小姐终于想开了,夫人跟太后疏远,连带着小姐更甚,但是这些年太后从未停止往江家送东西。
在她看来,太后对沈氏的疼爱远比众人想象的更甚,只是不知为何,沈氏一直有些排斥再跟太后亲近。
如今江朝华若是愿意主动,以沈氏对她的喜爱,一定也能尽快修复跟太后的关系。
有太后撑腰,便是老夫人也不能苛待了沈氏。
江朝华身上穿着白色的里衣,她扭头,望着外面的天色,有些出神,眸色越发的晦暗。
沈氏性子虽软,可也不至于这么多年一直躲避太后的好,那么只有一点原因,是因为江贺。
一定是江贺对沈氏说了什么,这才导致沈氏跟太后的关系越发的僵硬。
“江贺。”
江朝华红唇微动,一双眸子越发的冷艳。
翡翠的动作很快,立马找了一身素净典雅的衣裳给江朝华。
“换一套。”
看着那衣裳,俨然跟她的长相与性格不符,江朝华语气淡淡。
“可是小姐……”
翡翠越发的不理解了。
小姐不是说表小姐穿这样的衣裳好看,她穿会更好看么。
怎么如今,又不喜欢了。
“给我找一身大红色的衣裳,记住,越红越好,知道了么。”
江朝华低低一笑。
外面的人不都说她是恶女么,不穿的红艳一些,怎么能配的上她这个称号呢。
还有,恶女便要做恶事啊,让恶人遭报应的恶事。
江朝华神色不明,翡翠看着她的笑,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以往江朝华十分喜欢穿颜色艳丽的衣裳,可后来因为陆明川喜欢江婉心,这长安城中的男儿郎们,对江婉心这种性格长相十分也十分追捧,江朝华才改了装束的。
如今她已经不需要了,自然要做回她自己。
红到极致的束腰长裙上,绣满了用金线勾勒出边角的山茶花。
山茶花红的也像是泣血一般,随着腰线蜿蜒附着,一路争相往上,让人觉得十分神秘。
江朝华的身段纤瘦,腰肢及细,再加上她的容貌本来就生的偏侬艳,穿上这大红的衣裙,让她有一股令人不敢直视的美艳清冷感。
一头乌黑的秀发,被一根红色的绸带松松的绑着,红唇妖艳,黛眉微纤,江朝华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的打扮,满意的笑了。
也是她这么一笑,越发的跟恶女的形象贴合了。
“小姐。”
翡翠既惊艳,又害怕。
惊艳江朝华生的实在是貌美,害怕她又会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发脾气打骂下人。
“翡翠,走吧。”
江朝华眯了眯眼睛,转身往外面走去。
她进宫,自然要打扮的华贵一些,不能让老夫人知道她进宫是去告状的。
且,她此时进宫,也能让老夫人跟江贺放心,放心她就是一个没心没肺,连生母都不关心的恶女。
江朝华双手端放在胸前,带着翡翠,施施然的出了院子,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
江家,书房。
清冷的茶香味在室内蔓延,江婉心忐忑的站在桌案前,见江贺神色不明,她捏紧了手上的帕子,咬着唇瓣开口:
“父亲。”
“你唤我什么。”
江婉心刚开口,江贺的眉眼便沉了下来。
“表叔。”
江婉心身子一顿,眼圈蓦然红了,立马改了称呼。
她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裙,小脸苍白,眉眼微垂,泫然欲泣。
江贺看着她这般模样,忽的想起了江婉心的生母,想起那个被他安置在外面,见不得光,等了他二十年的女人,脸色一软,语气也松了下来:
“今日的事,你太心急了,江晚意已经痴傻了,就算他说了什么,也无人会相信。”
话虽是这么说,可想起江晚意刚才当着众人的面指责他,江贺的眼底还是泄了一分狠辣。
哪怕是他的儿子,也是出自沈氏的肚皮,若是碍了他的路,他一样要除!
“可是表叔,上次你我谈话,被他撞到了,今日若非江朝华忽然回来,此时……”
江婉心咬牙。
若非江朝华坏事,此时她的计划已经成了。
哪里会像现在这样为难,更令她害怕的是,飞云被压到了九门提督府,万一将他们供出来,他们所有的计划都要泡汤了。
这么多年的筹谋,也都白费了。
“此事不用你操心,你现在应该做的,便是去关心沈氏,陪伴沈氏,只有这样,你才能成为她的义女。”
江贺有些疲惫,揉了揉眉心,觉得十分心烦。
沈氏刚才看他的眼神,这么多年从未有过,不仅江婉心要去陪伴沈氏,关心沈氏,他也要去。
这些年他跟老夫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每当老夫人罚了沈氏,他都会去求情,对此,让沈氏更加死心塌地的为他、为整个江家付出。
如今经历了小插曲,他也依旧有信心继续控制沈氏。
“是。”
江婉心点点头,抬起水眸,转身,缓缓走到摆满了书架的书柜前,伸手,轻轻的转动旁边的一个大花瓶。
“咯吱咯吱。”
花瓶转动的瞬间,书柜立马朝着两边打开,江婉心迈步,往里面走去。
这是一条能通往花园的暗道,以往江贺每次找她,她都会顺着暗道进来。
想要杀了江晚意,也是因为不确定他到底看见没看见自己从密道中进来找江贺。
“你哥哥马上便要从国学院学成,届时,我会将他以学生的名义带进江家,婉心,你必须成为沈氏的义女,如此一来,你哥哥的事情才能顺利。”
江婉心一脚迈进密室,江贺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江婉心大喜,止不住的点头,挺直了后背,身影进了密室。
她哥哥聪慧,若是能进江家,一定会在暗中帮她的。
沈氏虽然跟忠毅侯府闹了矛盾,但她的势力以及在洛阳城的人脉依旧还在。
成为沈氏的义女,就可借助沈氏的势力了,所以,她必须成功。
江婉心走后,江贺坐在椅子上,沉着一双眼,眉眼间全是阴郁跟冷漠。
江婉心出去后,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裙,便朝着祠堂去了。
沈氏被罚跪,她要过去安慰沈氏,陪沈氏一起,让沈氏感动。
江家,祠堂。
祠堂外,有两个小厮守着
看见江婉心来了,两个小厮态度十分恭敬。
江婉心得老夫人疼爱,江家的下人们,对她的态度也好。
“将门打开。”
江婉心酝酿了一下情绪,开口说着。
“这……”两个小厮对视一眼,有些为难:“表小姐,老夫人说要夫人在祠堂跪满十二个时辰,否则不能放夫人出来。”
“让开,夫人身子不好,如何能跪那么长时间,老夫人那里,自有我去说,我愿意替夫人跪。”
江婉心一副大气凛然的模样,眉眼坚决一片,让两个小厮浑身一震,一时之间,没了主意。
老夫人那么宠爱表小姐,若她去说,或许真的有用。
若他们不放表小姐进去,岂不是同时得罪了夫人跟表小姐?
小厮犹豫不决,江婉心唇角微微勾起,一掀衣裙,直接跪在了门外:
“婉心愿陪夫人一起跪,直到老夫人放夫人出来为止,都是因为婉心,让夫人为难了,婉心绝对不敢攀附夫人,请夫人明察。”
江婉心满脸情真意切,言语动容的让两个小厮都十分感动。
沈氏跪在祠堂中,眼圈有些红,想起这些日子江婉心对她确实十分恭敬,她也很喜欢江婉心。
可刚才江贺对江婉心的态度,实在是不能不让她怀疑。
或许,她真的该给江贺寻个妾室了,只是对方为何要是江婉心呢。
沈氏越想就越难受,江婉心跟江贺不知道,此时的沈氏依然觉得江贺看上了江婉心,想纳江婉心为妾室。
而她因此,对收江婉心为义女的事,如此反感,甚至是觉得恶心。
“你回去吧,不用陪着我一起了。”
沈氏跪在蒲团上,看着供奉的牌位,语气清淡。
“不,夫人跪多久,婉心便跪多久,直到老夫人愿意放夫人出来为止。”
江婉心细细的听着沈氏的语气,有些不确定沈氏的想法,可她知道,沈氏心软,耳根子也软,只要她坚持,一定会有效果的。
“这……”
江婉心不肯走,两个小厮十分为难,一时间也不知道到底该不该将门打开放江婉心进去。
而她如此坚决,也让沈氏莫名觉得有些烦。
老夫人或许不知道江贺对江婉心的心思,所以非要她收江婉心为义女。
若是真的顺了老夫人的愿,那么将来有一日,万一江家出了丑事,该怎么办。
还有,她并非那么善妒的人,江婉心性子温柔,年轻又乖巧,让她给江贺做妾,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她现在还不确定江贺的心意,只是猜测,所以,不管如何,绝对不能答应老夫人。
再说了,她有亲生女儿,为何要收义女呢。
想着,沈氏的态度越发的坚决了,声音也不经意间,冷了许多:
“你回去吧,我想安静的供奉先祖们。”
沈氏无比心烦,她被关在这里,还十分担心江朝华跟江晚意。
江家不安全,有人想要对她儿动手,她绝对不会姑息!
沈氏思索着,想着她还能找谁帮忙。
想来想去,尤属太后最合适,但是江贺说了,太后对她嫁进江家的事一直耿耿于怀,若是再去寻太后帮忙,怕是会适得其反。
沈氏拧眉,闭上了眼睛,心头一片凌乱。
跪在外面的江婉心,听着祠堂里面没了动静,越来越不淡定了。
以往的沈氏,绝对不是这个样子的,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莫非沈氏还对江朝华这个亲生女儿有期待?
没关系的,今日江朝华没担上杀兄的罪名,来日,她也会再出手。
江晚意得死,江朝华也要背负恶毒罪名,江家的儿女,都要给她跟哥哥让位置!
江婉心低头,眼底,一片恶毒不甘之色。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江婉心的腿都跪麻了,依旧不见沈氏开口。
无奈,她只得继续跪着。
眨眼间,便跪了一个小时。
“将门打开。”
就在小厮忍不住要去回禀老夫人时,江贺的身影映入眼帘。
他一来,便要小厮打开房门。
小厮不敢耽误,立马将门打开了。
“沁儿。”
江贺迈进祠堂内,走到沈氏身边,想要去拉她,却被沈氏躲开了。
“沁儿,是我不好,近日政务太过于繁忙,我让你失望了。”
江贺弯腰,半蹲在沈氏身边,慢慢拉住了沈氏的手。
沈氏垂着头,不吭声,江贺顿了顿,又道:
“我已经与母亲说过了,你不愿收婉心为义女,便不收,此事,确实是母亲有些过了,先起来,我们从祠堂出去吧。”
江贺语气温柔,满脸关怀。
沈氏猛的扭头,看着他的眼睛,心中更加失望了。
她在赌,赌江贺的态度。
果然,在江贺心中,不愿意让她收江婉心为义女,看来她想的都是对的,江贺果然对江婉心生了旁的心思,只不过老夫人不知道罢了。
“在你心里,当真不想我收江婉心为义女?”
沈氏一字一句的问着,神色不明,江贺的眉头微蹙,点点头:
“自然是,只要你不愿意。”
他这么说,既能让沈氏愧疚,觉得她让自己为难了,又能让反向增强沈氏收江婉心为义女的心思。
不得不说,江贺这些年太了解沈氏了,但这一次,他是拔苗助长了。
“好,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母亲让我在祠堂反省,或许,我确实应该反省反省了。”
沈氏冷着脸,不再去看江贺,闭上了眼,也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江贺的眉头皱的更厉害了,沈氏的拒绝,让他完全摸不到头脑。
“老爷,冯公公来了,太后娘娘懿旨,宣夫人立马进宫!”
祠堂内的氛围,有些冷,江贺盯着沈氏的侧脸,微微思索了一下,还想开口,不曾想,管家猛的小跑了过来。
江贺浑身一震,而沈氏则是立马睁开了眼睛。
这是天意么,她刚刚才想到太后,如今太后的懿旨便来了。
沈氏年幼的时候,在太后的膝下长大,在沈氏心中,太后算自己半个母亲。
她有多长时间,没见太后了。
沈氏抿唇,心中愧疚更甚。
若非怕太后迁怒江家,她如何会跟太后疏远。
“沈夫人,太后懿旨,宣您入宫觐见。”
管家话落后,一个年纪颇大的太监带着三个小太监走了过来。
看着沈氏,冯公公的眼底存了三分希冀。
这些年,太后虽不说,但他知道,太后很想念沈氏。
当今陛下不是太后的亲子,太后也没有自己的孩子,是将沈氏当亲女儿养的。
这么多年沈氏都不主动去见太后,太后既生气,又伤心。
“沈夫人,别愣着了,还是快快随杂家进宫吧,江大小姐,现在就在太后宫中!”
见沈氏犹豫,冯公公又加了一把火,不知是想起什么,他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比起沈氏,沈氏的女儿倒是更聪明一些,知道怎么让太后开心,也,十分主动。
“朝朝进宫了?”
沈氏一惊,赶忙起身,跪地谢恩。
朝朝这孩子,怎么一言不发的进宫了。
莫非是求太后做主,查飞云之事?
沈氏来不及多想,唯恐江朝华进宫说话间会得罪太后,随着冯公公赶忙进宫了。
“走。”
冯公公衣袖一挥,带着沈氏,匆忙走了。
从始至终,冯公公都没跟江贺说一句话,他是太后身边的人,他什么态度,太后就什么态度,可见哪怕已经二十年了,太后也依旧不喜江贺。
江贺满脸阴沉,盯着冯公公的背影,脸沉的都要滴下水来了。
“不是让你们看好大小姐么。”
江贺扭头,语气凌厉的看向管家。
“老爷饶,饶命,西拾院,被,被沈小将军的人包围了,江家的下人,也不能靠近,老奴已经去回禀老夫人了,老夫人并没有让人拦着大小姐。”
管家战战兢兢的说着,江贺则是猛的闭上了眼睛。
一群蠢货。
老夫人一心想要沈氏为江婉心为义女,沈氏被罚跪,她自然巴不得江朝华这个亲生女儿出去不管沈氏,让沈氏难受,继而增加沈氏对江婉心的好印象。
可是江朝华怎么会想起去寻太后了呢,这些年,江家跟太后,一贯是疏远的。
江贺眉眼阴沉,江婉心心中也是咯噔一下。
江朝华去找太后了?
以太后对沈氏的喜爱,难保不会喜欢江朝华,万一这一次沈氏跟太后之间的嫌隙没了,沈氏母女,岂不是更难对付了?
金碧辉煌的宫殿一座拥着一座,威严端庄的皇室之景,不断映入眼帘。
沈氏跟在冯公公身后,很快便到了太后所在的永寿宫。
眼前一幕幕,犹如过眼云烟,沈氏有些恍惚,但心中担忧江朝华,又镇定了下来。
“沈夫人,到了。”
冯公公的声音传来,他往后微微退了一步,恭敬的垂下头。
永寿宫中的宫女太监数量不多。
这些年因为母家太过于显眼,全门都是武将,太后有意低调,终日待在永寿宫中,不喜出去。
朱红色的大门厚重,推开的时候却不会发出声音。
沈氏酝酿了一下情绪,一脚迈进大殿,刚想将来时在路上准备的话说出口,便听到了太后的笑声。
这笑声在梦中出现过许多次了,沈氏下意识的抬起头,一眼便看到了太后两鬓的白发。
哪怕尊贵如太后,也抵不住岁月的蹉跎。
太后,年事已大,哪怕穿着华贵的衣裳,脸上画着得体的妆容,也掩盖不了眉宇间的疲倦,以及那一丝丝的落寞。
“臣妇,见过太后娘娘。”
沈氏喉间哽咽,眼圈有些泛红,她跪在地上,恭敬的行着礼。
太后笑着的动作忽的一停,努力的克制着不去看沈氏,只是拉着江朝华的手越发的僵硬。
江朝华抿唇,心中忽的一惊。
原来太后对沈氏的感情比她想的还要深,怪不得这么多年太后一直命人往江家送东西。
“母亲,您怎么了,为何眼圈这么红,是不是看见太后娘娘太激动了,您不是经常在家中与我说起太后娘娘么。”
江朝华一顿,歪了歪头,赶忙去扶沈氏。
“朝朝,不得无礼。”
太后还未让沈氏起来,江朝华便去扶,沈氏吓了一跳,唯恐太后会责怪江朝华。
可太后被江朝华的话弄的好像有些出神,并未怪罪,冯公公低叹一声,赶忙道:
“沈夫人,快起来吧,不用多礼了。”
沈氏小时候是养在太后身边的,这永寿宫,算是沈氏第二个家了。
沈氏跟太后行礼,可见是生分了,这么多年,太后一直想念沈氏,可又因沈氏非要嫁给江贺而生气,双方僵持不下,偏生沈氏不肯服软,给太后一个台阶下。
好在,如今江朝华来了,还很得太后的喜欢。
冯公公连连点头,江朝华抿唇,眼底闪过一丝暗光,又道:
“母亲您快些起来,您不是总说以往在永寿宫,太后娘娘都会免了您行礼的么,这里是您第二个家啊。”
江朝华看似天真的话,一句一句往太后心上戳。
她本来就想念沈氏,如今从江朝华的嘴中知道沈氏也想念她,僵硬的脸色一点点松懈下来,眼神也不自觉带上了怜爱。
“姑母。”
沈氏抬起头,一眼便看到了太后眼底的神色,再也忍不住,眼泪唰的一下流了出来。
一声姑母,真的久违了,这些年,她是真的很想太后,但又怕太后迁怒江贺,迁怒江家。
“你还知道来。”
太后怒嗔了一眼沈氏,看不得她哭,给冯公公摆摆手,冯公公立马搬了两个椅子,让沈氏跟江朝华坐下。
“太后娘娘,我母亲这些年其实每日都想来永寿宫的,可是家中有许多琐事,祖母时常要母亲站规矩,我两个兄长,还需要母亲照顾,还有,母亲她怕您看见她生气,这才迟迟没来的。”
江朝华拉着沈氏的手,声音糯糯的,她生的漂亮,看起来性子又好,尤其是眉眼,细细的一看,竟跟太后生的十分相似。
江朝华小的时候,也进宫来见过太后,可并未跟太后相处很久。
今日她乍一进宫,太后看见她,盯着她的眉眼瞧了好久,久到太后身边的孙嬷嬷都忍不住开口提醒。
“朝朝,别说了。”
沈氏赶忙制止,可江朝华就像打开了话匣子一般,一边说,一边红了眼圈,:
“为何不让我说,这不是母亲您跟我说的么,今日是我的生辰,但却是母亲的受苦日,我也想要母亲开心,看到太后娘娘,母亲您难道不开心么,这些年,您一提到太后便流泪,朝朝不想母亲流泪了。”
江朝华哽咽着,冯公公张了张嘴,下意识的看向太后。
太后无比动容,眼圈也有些发红,看着沈氏的眼神,无比的慈爱。
“朝朝,住口。”
沈氏低叱一声,可眼泪却是止不住的流,流的太后站起身,缓缓的走了下来。
“朝朝刚刚说,你经常被婆母罚去站规矩,她怎么敢的。”
太后看着沈氏疲惫的眉眼,声音凌厉,冯公公弯着腰,立马道:
“回太后的话,奴才刚刚去江家宣沈夫人,夫人正在祠堂罚跪。”
冯公公心中冷笑,好一个江家,好一个江老夫人,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居然敢责罚沈氏。
沈氏,毕竟可是太后的……
冯公公是太后的心腹,太后所有的一切他都知晓。
他时不时的看一眼江朝华,更准确的来说,是盯着江朝华的眉眼看,越看,他便越心惊。
太像了,就连沈氏都没有生的那般像太后,这位江家的大小姐,生的真像太后年轻时候的样子。
“没有,婆母对我很好,她不过是……”
沈氏咬唇,太后就在眼前,她却不敢抬头去看。
江老夫人不过是有些小家子气罢了,毕竟她以往只是一个村妇,当了官太太,自然是要耍些威风。
“母亲,你被罚跪了?祖母太过分了,这些年拘着你不让你出门也就算了,居然还让你罚跪,我回去。”
江朝华心中冷笑,满脸怒火,站起身便要往外面去。
“朝朝,别。”
沈氏死死的拉着江朝华,江朝华只能红着眼圈看向太后。
太后深呼了一口气。
她现在全都明白了,不是沈氏不想进宫,是江老太太拘着她,不是沈氏刻意疏远她,而是沈氏自己在江家不好过。
江贺,怎么敢如此对她亲手养大的孩子,怎么敢的!
“你从小在哀家身边长大,被哀家捧在手心里,难道你受了委屈,就不会命人给哀家传个信么,你便如此跟哀家疏远,信不得哀家?”
太后落下泪来,痛心疾首,沈氏拼命的摇头,猛的跪在了太后的脚边:
“姑母,我不能,不能再让您操心生气,这些年,都是我对不起您。”
沈氏的眼泪流的汹涌,太后怎么舍得看沈氏哭呢,这毕竟,是她这辈子,唯一的孩子啊。
“姑母。”
往事重提,沈氏回忆起自己在永寿宫的朝朝暮暮,再加上以为江贺想纳妾,哭的十分伤心。
太后弯腰,扶着她的手臂将她带了起来,半搂进怀中,轻轻的拍了拍沈氏的后背。
当今圣上不是太后的亲子,但却因为太后扶持登基,故而坐上了皇位。
而沈氏,自然也不是先皇的孩子,而是太后跟其他人生下的。
为了不让沈氏的身份暴露,太后这才将她交给了自己的哥哥抚养,待沈氏懂事后,再接到身边。
忠毅侯府只有沈氏一个女儿,从小金贵的养着,什么都宝贝着,所以沈氏被养的十分天真,性情也懦弱。
太后浸淫后宫,深谙权谋,算计过许多人,对自己的女儿,不想她走自己的老路,故而便默认了忠毅侯府养女儿的法子。
可是太后没想到,沈氏不仅心软,耳根子也软,更是个恋爱脑。
那江贺若是真的如外面传的那般敬爱沈氏也就罢了,可他眼底那时常流露出的野心,让太后觉得江贺此人没有那么简单。
但偏生,沈氏跟中了蛊似的喜欢江贺,太后没办法,只得同意了,但是心头的那口气却始终未消。
沈氏成婚后,也断了跟太后的来往,让太后十分恼怒,也不去主动见沈氏,双方就一直这么僵着。
若非江朝华今日来了,太后根本就不知道沈氏心中的真实想法。
“姑母,我好想你啊,好想你。”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沈氏也不隐藏自己的情绪了,抱着太后便痛哭出声。
为了自己的爱情,她舍弃了太后,舍弃了娘家,这么多年,她真的很不开心。
尤其是她的三个儿子接连出事,她更是心若刀绞,但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她怎么都要咬牙撑下去,绝对不能来麻烦太后。
“傻孩子,你不愿意的事姑母怎么会强迫你,难道这些年,你都不知道哀家待你的心么。”
太后搂着沈氏,两个人哭了个天昏地暗。
太后对沈氏太好了,也太纵容了,江朝华心有疑惑,但是现在不是想其他事情的时候。
趁着沈氏哭,江朝华不断的添油加醋,将责任都推到江贺跟江老太太身上。
看着太后眼中的怒火,江朝华心中冷笑。
修复跟太后的关系,这只是第一步,有太后撑腰,将来走到揭穿江贺面目的那一日,沈氏也不至于会孤苦无依。
还有,江贺在朝堂这么多年,根基庞大,她不确定江贺到底有多少后手,贸然出动,说不好会引火烧身。
她要蛰伏在暗中,一点点击溃江贺的防守,太后便是第一步。
江朝华垂着头,身子微微摇晃,太后只当她是心疼自己的母亲,可江朝华知道,她是因为恨意才忍不住发抖的。
只要一想到今日二哥差点没命,江朝华就恨不得杀了江贺。
“太后,今日是我的生辰宴,但却因为出了事没办完,太后来日再给我举办一场可好,等到那日,我一定,一定不会再让二哥哥出事了。”
江朝华的声音带着哭腔,太后闻言,一顿:
“你二哥怎么了?”
沈氏的情况,太后一清二楚,只是最近她想沈氏想的厉害,不让下人回禀关于沈氏的事情,并不知道今日江晚意差点就死了。
冯公公赶忙解释,太后闻言,怒不可遏:
“来人,给哀家收拾收拾,哀家要去见皇帝。”
何人那么大胆,居然敢害她的外孙,活腻了么!
还有那江贺,就是个废物,连自己的儿子都不知道庇护。
“姑母,夫君已经答应我了,说是会查清真相的。”
沈氏知道太后生气了很难收场,唯恐会影响到江贺的仕途,赶忙将眼泪擦了,眼神哀求。
“母亲,父亲是不是真的不喜欢朝朝,不然为何父亲会那么说朝朝,还有,二哥哥说父亲偏心,好似父亲很久都没去看过二哥哥了,父亲如此态度,会去查是谁害了二哥哥么,母亲,父亲为何不喜爱我们。”
江朝华捏着袖子,垂下头,语气又委屈又不解。
她一声声的质问,不断提醒着沈氏,太后原本有些动摇,可如今却坚定了想法:
“还愣着干什么呢,还不快随哀家见皇帝,有人敢害皇亲,真是反了!反了!”
太后怒不可遏,不仅要去见皇上,还当场命人将江贺宣进了宫。
江贺直接被喊去了御书房,皇帝虽然忌惮忠毅侯府,但却十分敬重太后,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又立马宣了燕景进宫,要他加派人马审问飞云,一定要找出幕后黑手。
御书房不得让女子入内,江朝华跟沈氏只好等在外面。
听着里面太后的说话声,沈氏低头,看着江朝华,低低一叹:
“你啊。”
“母亲,女儿真的什么都比不上表姐么,父亲好似对表姐,很看重。”
江朝华不能直接跟沈氏说江婉心就是江贺的女儿,她只能不断的提醒着沈氏,让沈氏自己去发现线索。
她只需要死死的抓住这一点,便可以了,只要沈氏细细的回想,就能知道江贺对江婉心其实很不一样。
她记得,前世这个时候,尚书右丞房安康房大人为府上的庶子向江贺提亲,想要让江婉心嫁给他的庶子。
本来以江婉心的地位,都是高攀了人家,但前世江贺却是一口拒绝了房安康,为此,还与房家有了嫌隙,导致后来房家连带着记恨上了沈氏,因为当时江贺拒绝婚事,是以沈氏的名义退托的。
江婉心的野心那么大,又跟陆明川不明不白,怎么可能看上一个庶子。
算算时间,房安康这两日就会去提亲,只要在沈氏心中埋下江贺看重江婉心的线索,届时江贺拒绝亲事,定会让沈氏更加疑心。
“你父亲他,他不过是爱惜小辈罢了……”
沈氏的身子僵硬,江朝华点点头:
“是啊,父亲对别人的孩子,还真是大方啊。”
江朝华满眼嘲讽,脑子中想的却是房家提亲的事情。
江婉心在长安城有贤名,高门公子们都以江婉心为心头好白月光,江婉心装的一副温婉的模样,实则野心很大。
若是拒亲不是以沈氏的名义,而是暴出是江婉心自己不想嫁呢,不知这长安城的人又会怎么想。
而那暗恋她的房成,不知又会做出什么,是暗恋变恼怒呢,还是能一举看清江婉心的真面目?
江朝华唇角勾起,心中不断的酝酿着接下来的计划,而她也没察觉,御书房的门开了,从里面缓缓走出来几道人影。
依旧是那身红衣,在日光的照射下,颜色越发的浓郁。
燕景走出御书房的一瞬间,便看到了垂着头看起来十分乖巧的江朝华。
想起太后居然也出动了,燕景便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位江大小姐,扮猪吃虎老虎的能力还真是强,这么一会的功夫,便知道找人给他施加压力了,但凡再晚一些,那飞云便被人给要走了。
“见过沈夫人。”
熟悉的嗓音在身边炸开,江朝华猛的抬头,看着燕景的眼神充满了慌张,她努力的去伪装,却还是暴露了她害怕燕景的神色。
燕景眯着眼睛,将江朝华的神色尽收眼底。
“江大小姐,似乎很怕本官啊。”
燕景对着沈氏淡淡问好,沈氏点点头,下意识的将江朝华往后挡了挡。
江朝华的呼吸都有些停了,看着燕景的脸,她总觉得燕景似乎随时都会射她一箭。
手不自觉的抚向胸口,视线一转,只见燕景身后,还跟着一身穿蓝衣,面色儒雅温和的少年。
看见少年,江朝华眼底的惧色褪去,神色变得缥缈朦胧。
周迟,又看见他了。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