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田杏儿裴燕的其他类型小说《农家旺媳:她靠卖脂粉暴富了田杏儿裴燕全文》,由网络作家“三月桃花a”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田杏儿竖着耳朵,留神听着屋里说话。就听见青婶不知说了句什么,胡娘子低声啜泣起来,颤声道,“青姐,你说的我都懂,可当初武哥去时,我就在他坟前发过誓,要把虎子和杏儿拉扯大……”“我知道……”青婶叹道,“可如今,守不守着的,怕也由不得你了,你婆婆在外面到处乱嚼舌根,说你和裴通有了首尾,你若嫁去裴家也就算了,若是不嫁,这名声也坏了,以后还怎么在村里立足?”胡娘子的眼泪掉了下来,哑着嗓音道,“我死也不会嫁的!我行的正坐的端,随她怎么说!我是绝不会舍下虎儿和杏儿……”她说着,放声痛哭起来。青婶无奈道,“你是这么想,可眼下,我就怕你都护不住杏儿了……”胡娘子蓦地抬头道,“杏儿?杏儿怎么了?”青婶低声道,“你那婆婆在外面说,只要你一出门子,她后脚就...
《农家旺媳:她靠卖脂粉暴富了田杏儿裴燕全文》精彩片段
田杏儿竖着耳朵,留神听着屋里说话。
就听见青婶不知说了句什么,胡娘子低声啜泣起来,颤声道,“青姐,你说的我都懂,可当初武哥去时,我就在他坟前发过誓,要把虎子和杏儿拉扯大……”
“我知道……”
青婶叹道,“可如今,守不守着的,怕也由不得你了,你婆婆在外面到处乱嚼舌根,说你和裴通有了首尾,你若嫁去裴家也就算了,若是不嫁,这名声也坏了,以后还怎么在村里立足?”
胡娘子的眼泪掉了下来,哑着嗓音道,“我死也不会嫁的!我行的正坐的端,随她怎么说!我是绝不会舍下虎儿和杏儿……”
她说着,放声痛哭起来。
青婶无奈道,“你是这么想,可眼下,我就怕你都护不住杏儿了……”
胡娘子蓦地抬头道,“杏儿?杏儿怎么了?”
青婶低声道,“你那婆婆在外面说,只要你一出门子,她后脚就把杏儿也卖了!你那婆婆心肠毒,什么事做不出来?杏儿又随了你,是个好模样,我怕她指不定把孩子卖到什么地方去呢!”
模糊的夜色中,青婶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了出来。
“杏儿那么个乖巧的孩子,就算这次你不嫁,可是以后呢?这个家里你可能做得了主?万一你婆婆再找个什么由头,把你提脚卖了,以后你拿什么护住孩子?”
胡娘子的身形筛糠似的抖了起来,脸色惨白。
青婶握住她的手,语重心长道,“妹子,我是真心为了你好才说这些话,有机会能带着杏儿逃出去,就赶紧走吧,田家不是善地,什么为死人守着,都是说给旁人听的,你这一辈子还长着呢!
况且就算你不为自个儿着想,总也得为杏儿想想,倒是虎子,你婆婆那么疼他,倒不用担心……”
之后又说了些什么,两人声音渐低,田杏儿听不到了,只听到母亲的哭声一直没停过。
“你在干什么呢?”
见她一直心不在焉的,小翠不满的在她眼前晃了晃手,手腕上一件东西叮铃铃的晃动。
田杏儿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来,问道,“这是什么?”
小翠得意的伸出手给她瞧道,“诺,这是我奶给我买的彩绳铃铛,好看吧?得要好多钱呢!”
她手腕上挂着一只五彩丝线编的镯子,上面坠了几个小铃铛,还挺精致的。
田杏儿道,“嗯嗯,挺好看。”
小翠得意的道,“我奶跟你奶不一样,对我可好了,”
她凑过来,压低声音道,“对了,我听人说,你奶要把你卖了?”
她盯着田杏儿那张虽然营养不良,瘦的只剩下巴掌大却难掩精致的小脸,略带嫉妒的道,“她们说,你奶要把你卖去什么脏地方……”
小姑娘并不知道什么叫“脏地方”,只是听大人说过,就说的煞有介事。
田杏儿垂下眼皮,掩住自已略带狰狞的神色。
田老太要真敢卖她,就别怪她跟她鱼死网破!
但没想到第二天,这个担忧就解决了。
第二天王媒婆来商议婚事间,胡娘子就扔下了一颗大“炸弹”!
她同意嫁了,但还有一个要求,就是带着女儿田杏儿一起嫁!
她这话音一落,所有人都惊呆了。
王媒婆还没说话,田家大儿媳王氏就忍不住嚷了起来。
“二弟妹,你这是说笑话呢吧!自古以来哪有嫁人还带着娃的?你以为自己是啥金贵蛋,人家裴秀才非你不娶?
娶你一个二手破鞋就够丢人了,还带着你的娃?人家裴秀才也有儿有女,用的着上赶着给别人当爹?你这简直就是癞蛤蟆想上天----痴心妄想!”
田老太的三儿媳周氏也在旁边阴阳怪气的道,“娘,这该不会是二嫂不想嫁,找个由头拖咱们的吧……”
田老太最是恼怒,脸色阴沉的就像是要下刀子一样,冷笑道,“你别给老娘整这幺蛾子!那死丫头和虎子都是田家的种,跟你可没关系!这门婚事既然已经说定了,你若乖乖嫁了也就罢了,你若不同意,老娘就把你绑到裴家……”去。
老太太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众人突然一阵惊呼。
就见胡娘子突然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把剪刀,尖刃抵在了自己细弱的脖颈上。
胡娘子一向柔弱的脸上出现了一种少见的坚决,红着眼睛道,“娘,我不是找托辞,我就一个要求,要让我嫁,我就一定要带着杏儿!”
她转头看向王媒婆,道,“裴通若能同意这个要求,我就愿意嫁过去,从此死心塌地的伺候他,若他不同意,那这门亲事就此作罢!”
王媒婆眉头紧紧皱起,脸色不愉道,“胡娘子,这,你这要求可是强人所难了……”
胡娘子含泪道,“我知道,可我只有这一个要求,你回去问问他,若他同意,哪怕不是当正房,就让我做个妾,那我也是愿意的,若他不同意,就说明我们不是一路人……”
田老太实在听不下去了,拍桌子怒起道,“反天了你……”
话音还没落,胡娘子的剪刀就抵进了脖子几分。
一丝鲜红的血线顺着那白皙的脖颈流了下来。
胡娘子的声音都在抖,但拿着剪刀的手却稳稳的,咬牙道,“娘,您若不同意,那儿媳就死在您面前,也绝不会出这门子一步……”
田杏儿扑上去,抱住胡娘子颤声道,“娘,你,你别做傻事……”
胡娘子拉着她勉强笑道,“杏儿,别怕,娘就算死也不会丢下你,大不了我们娘俩一起走……”
众人听着这话,都忍不住胆战心惊。
这是要母女俩一起横尸门前的节奏。
王媒婆拍着大腿道,“哎呦,这叫什么事儿啊,好好的来说亲,一次次寻死……”
她一脸晦气,干她们这一行的,最忌讳血光之灾。
但看胡娘子一副铁了心的样子,王媒婆也真怕她做出个什么事,那自己的招牌可就彻底砸了!
只能胡乱的摆着手道,“得得得,胡娘子,你这话俺老婆子给你带过去,至于人家裴家应不应,咱可就不知道了……”
边说边急匆匆的迈出门,像是在田家沾了什么脏东西似的。
裴老太太一看见孙子,就跟变脸似的,浑身的气息立即软和下来,眉眼带笑,冲孙子招手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跟你说夜间读书辛苦,早上就多睡一会,用不着日日过来……”
少年笑道,“今日父亲母亲大婚头一日,孩儿自当来请安。”
他给裴老太太问过安后,走到裴秀才和胡娘子面前,长身一礼,朗声道,“孩子见过父亲,母亲!”
这少年眉眼清俊,身姿挺拔,虽不过十四五岁,却已有了翩翩之姿。
裴秀才眼中带起笑意,对胡娘子道,“馨娘,这就是鸿儿,他今年刚刚十四,前些时已通过了县试,在学院中成绩甲等,是个稳重的好孩子。”
看的出裴秀才对自己的长子极为满意,说话时都一脸骄傲。
不过他一说裴鸿已通过县试,胡娘子和田杏儿都有些吃惊。
在科举中,通过县试,府试的被称为童生,只要再通过一门院试,就是秀才了。
古代童生不稀奇,但才十四岁就成为了童生,那就是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子了。
田杏儿暗暗打量他,没想到这个便宜哥哥竟然还是个学霸。
听到父亲这么夸自己,裴鸿垂下头,有些不好意思道,“孩儿还差得远……”
胡娘子最敬佩读书人,尤其昨日裴鸿还帮田杏儿说过话,对这个继子印象极好。
她取出早已准备好的礼物,走过去道,“早就听夫君说起过你,如今我刚来,也没有什么好东西,这钱袋是我提前绣好的,你看看喜不喜欢?”
她把钱袋递了过去,忍不住有些紧张,生怕他不肯要。
田杏儿当然认得,那只钱袋就是母亲前几天熬夜绣的。
因用的是上好的缎子,白面墨底,上面绣了青竹,显的极为精致清雅。
好在裴鸿很懂礼数,双手接了过来,笑道,“谢谢母亲。”
一声“母亲”出口,胡娘子的神情一松,脸上也带上了笑意。
然而旁边很快就传来一声恼怒的声音。
“有什么了不起的,一只破袋子而已,也好意思拿出手!”
田杏儿转头,就看到那个小些的姑娘,正撅着嘴怒视着自家哥哥,一脸不高兴。
裴秀才见女儿如此无礼,呵斥道,“你说什么,还有没有规矩?”
小姑娘扁了扁嘴,不作声了。
裴秀才脸上带了丝尴尬,对胡娘子道,“馨娘,这就是我那两个没章法的女儿,这是大女儿燕儿,今年十二,小女儿娇儿,刚刚十岁,比杏儿略大几个月,她们娘去的早,性子养的娇纵了些,以后要劳烦你多照看了……”
话还没说完,小姑娘就不满的嚷了起来,“什么叫性子养的娇纵了?你还是不是我们亲爹啊,我们有娘,谁稀罕她照看了……”
见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无礼,裴秀才无法忍了,正要发作,胡娘子拦住他道,“行了行了,孩子还小……”
她把自己准备好的两方绣帕拿了出来,亲自捧到两个女孩跟前,温柔笑道,“两位姑娘,这是我闲时绣的两方帕子,花样还不错,你们看看喜不喜欢?”
这帕子和裴鸿的钱袋一样,用的是她之前的衣裙,是上好的丝缎。
胡娘子细心锁了边,一方绣着满树桃花,一方绣着喜鹊登梅,都是姑娘家喜欢的样式,十分精美。
那个大点的女孩儿裴燕瞅了一眼,没动弹。
裴娇却一下子跳了起来,伸手就夺过了帕子扔在地上,还用脚用力在上面踩了两下,吐了两口口水道,“呸呸,谁稀罕你的破帕子……”
这一下,屋里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裴秀才脑门青筋跳动,裴鸿都皱起了眉头。
裴娇见势不好,忙“刺溜”一下钻到了裴老太太身后。
田杏儿眼中冒起火光,她可记得这手帕可是母亲熬着夜,一针一线绣出来的!
更何况为了给她们准备礼物,胡娘子把与家人失散时穿的衣裙都剪了,却被这小丫头这么糟蹋!
她心头怒极,恨不得冲上去甩这丫头一巴掌。
然而裴老太太一把就将孙女护在了怀里,瞪着自己儿子道,“行了行了,干什么这么瞪眉瞪眼的,不就是一块帕子?小孩子不懂事,你跟她计较什么……”
裴秀才一口气就憋在了胸口,道,“娘……”
老太太挥挥手道,“行了,耽误了这大半天,我早就饿了,赶紧吃饭吧!”
她吩咐贺仆妇开饭。
贺仆妇和秀荷就忙着张罗饭食进来,屋里充斥着一股食物的味道,裴秀才就不好发作了。
裴娇躲在奶奶身后,得意洋洋的冲父亲做了个鬼脸。
田杏儿跑过去把帕子捡了起来,回头就看到母亲一脸黯然。
她拍了拍上面的土,跑过去道,“娘……”
胡娘子勉强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发。
因着刚才一事,一顿早饭吃的气氛全无。
老太太很讲究规矩,要“食不言,寝不语”,席间只能听到盘盏相撞的“叮当”声。
裴秀才对胡娘子十分愧疚,不住的替她和田杏儿夹菜。
只是他每夹一次,老太太的眉眼就沉一分。
田杏儿抓着一只饼,一边狠狠大口咬着,一边瞪着对面的裴娇。
她不能对她做什么,但能用目光杀死她!
果然,裴娇被她瞪的坐立不安,也恶狠狠的瞪回来。
两个小姑娘无声的较着劲。
倒是对面的大姑娘裴燕比较端庄,从开始到现在,一句话没跟田杏儿说过,斯文小口的吃着自己的。
只是看着田杏儿那野蛮的吃相时,面露嫌弃。
裴娇显然没田杏儿耐力长,瞪了一会儿眼睛就发酸了,她不服气的转过头,小声嘀咕,“饿死鬼投胎啊,这么能吃!”
田杏儿就当没听见。
在田家,她日日被苛待,早就饿怕了。
因为营养不良,她个头矮小,面黄肌瘦的,看着比同龄的裴娇像是小了一两岁。
现在有机会能吃饱了,她当然当仁不让!
她正大口吃着,一双筷子伸了过来,给她的碟子里夹了两只糯米卷。
田杏儿抬头,就对上了少年一双清亮带笑的眼睛,温声道,“吃慢一些,小心噎到。”
田杏儿顿了顿,小声道,“谢谢。”
里面靠墙摆着一张雕花大床,周围箱笼妆台,花瓶瓷器摆的倒多,将一间不大的屋子挤的满满当当。
一个头戴翠绿色抹额的老太太半靠在床上的大迎枕上。
屋子昏暗,她看不清楚老太太神色,只看到她身边一左一右围了两个小姑娘。
正是刚才田杏儿在新房窗外见过的那两个女孩儿。
仆妇一进来就满脸堆笑,看向床上的姑娘道,“哟,两位姑娘还没睡呀?”
那个略小些的女孩嘟着嘴道,“祖母正给我揉腿呢……”
老太太开口,“你不在前头新房守着,过来干啥?”
声音慢条斯理的,田杏儿就感觉到一道视线扫了过来。
贺嫂子陪笑道,“没有要紧事,我哪敢过来打扰您?这不咱家刚办了喜事,就出了一桩事,我也不敢擅自拿主意,自然得过来问问您的意思……”
床上几道目光都射了过来。
尤其是两个女孩,像看什么稀罕物似的紧紧盯着田杏儿。
胡娘子上前一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叩头道,“娘,媳妇给您请安。”
她说着,拉了拉女儿,示意田杏儿也跪下,小声催促道,“杏儿,快叫祖母……”
本来应该是明早才来拜见,但现在,胡娘子也顾不上什么了,只希望女儿能给婆婆留个好印象。
感受到母亲的紧张,田杏儿没办法,只能随着跪下,刚要张嘴,老太太却理也没理她们,直接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贺仆妇巴拉巴拉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通,末了道,“老太太,这事可不小,虽只是一碟子吃食,可咱家可不是一般人家,这要是传出去,家里的名声都得让连累了……”
“偷东西”几个字一出,床上的两个女孩儿立刻叫了起来。
大姑娘捂着嘴一脸吃惊道,“天哪,居然还有人偷吃食?”
小的则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两下,突然看向田杏儿道,“刚才在新房外头,有人踢我,那个人是不是你?”
她气势汹汹的嚷了起来,“好啊,肯定是你!刚才鬼鬼祟祟的藏在新房外头,原来是为了偷东西!”
她转头看向老太太道,“祖母,咱家可不能留贼,把她赶回去!”
她们这样一说,胡娘子顿时急了,颤声道,“娘,杏儿不是小贼,媳妇敢保证,那东西绝不是她偷的!”
她急的拽田杏儿道,“杏儿,你快跟祖母说……”
“别叫我祖母,”
老太太温声打断她,慢条斯理道,“我可没旁的孙女,贺家的说的对,你们刚来,路都不认识,从哪儿去拿那糕点?”
她看向田杏儿,一副极和蔼的语气道,“孩子,不过是一碟子吃食而已,犯不着撒谎,你别害怕,老实说你是怎么偷拿的?这个习惯可不好,你若承认了,以后不犯就是了,但若是一味撒谎,咱家可容不下这样的孩子……”
田杏儿跪在下头,听着这老太太恩威并施的话,简直无语了。
若她真是个孩子,怕就这样给哄的承认了。
这老太太可真有意思,看似宽厚,却一上来就给她定了罪,问都不问一声,就说什么“老实说你是怎么偷拿的?”
她仰起头,眼睛对上了她,脆生生道,“禀老夫人,这糕点我可不是偷拿的,我找到厨房,问了人我才拿的。”
老夫人的脸色沉了下来,一言不发的看过来。
田杏儿半点不怵,仰起头,一双清亮的眼睛看着她。
胡娘子满脸惶恐,却拉住女儿坚持道,“娘,杏儿虽小,却绝不会撒谎,请娘明察……”
老夫人正要说话,外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门帘一掀,一身新郎官服饰的裴秀才急匆匆进来。
他刚在前头听说了这事,连衣裳都来不及换就急赶了来。
一进门就看到了跪在地上的胡娘子和田杏儿。
他的脚步顿了顿,先是向母亲长身一礼,才低声问道,“娘,这是怎么了?”
田杏儿眼角余光看去,就见这个便宜爹长身玉立,年过三十余许,颌下一绺长须,长的眉目清正,浑身一派读书人的斯文气。
老太太看到儿子,脸色立刻绷不住了,坐直身子笑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
她闻见儿子身上的酒气,忙不迭的让两个孙女给儿子搬座椅。
姓贺的仆妇极有眼色,笑道,“我去让厨房做碗醒酒汤……”
一边说一边往外间走,眼角掠过胡娘子母女,冷哼了一声。
裴秀才坐在床边,揉了揉额头,眼光看向胡娘子两人道,“娘,她们是怎么了?”
老太太叹了口气,把事情说了一遍,才道,“按理说你这大婚夜里的,我不该拿这些琐事烦你,不过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咱们这样的人家,哪见过这样的事情?这小丫头头天来,性子还挺倔,死活不肯承认,你说这……”
田杏儿实在忍不住了,张口道,“我有没有说假话,老夫人问一问厨房的人不就知道了?”
她这一插嘴,老太太立刻不说话了,脸色不悦。
裴秀才倒是没计较,对母亲道,“娘,孩子说的是,把厨房的人叫来问问不就清楚了?”
老太太气急斥道,“她不懂事,你也跟着糊涂了?这家里人谁认识她,人家凭啥给她吃的?冒冒然把人都叫过来,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家里出了事?”
裴秀才一滞,正要说什么,外间传来一道清朗的声音。
“祖母,这事孙儿倒是能做个见证,这位小妹妹的确是问过厨房的婆子,才拿的糕点!”
随着话声,门帘一掀,走进来一位身穿青衣的少年。
这少年看起来十四五岁,身形清瘦颀长,一袭洗的发白的青衫穿在他身上,就如一截挺拔的玉竹。
他一进来,老太太眉眼都笑开了,忙不迭就冲他招手道,“鸿儿,你怎么来了,快到祖母这边来。”
两个女孩也雀跃道,“哥哥!”
少年走过去,任由老太太拉着,半坐在床边。
烛光半明半暗洒在他身上,田杏儿就看到这少年一张脸生的眉清目秀,气质清淳。
她觉得他说话的声音有些耳熟,蓦地想起来从小厨房出来时,撞到的那个人。
少年被老太太拉着,不急不徐道,“祖母,本也没多大的事,刚才我路过厨房,听见这位妹妹正跟里面的婆子说话,所以她没有说谎!”
少年这话一出,老太太脸色就不好看了,笑容淡了下来道,“你用不着替她们说话!祖母知道你一向心肠软,不过这件事可不是祖母计较,她们头天来就敢干这种事,这传出去,咱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她脸现不悦,少年却笑道,“祖母,孙儿真不是替她们说话,就像您说的,她头天来,孙儿有什么理由替她说话?但事实就是事实,咱们也不能明明没有的事硬冤枉人吧?”
“你……”
孙子这么说了,老太太被堵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半晌气的挥挥手道,“罢了罢了,你说没有就没有吧……”
裴秀才大喜,忙冲着胡娘子使眼色。
胡娘子喜极而泣,立时拉着女儿向老太太道谢。
老太太脸色仍然不好看,理也没理两人,冲着裴秀才道,“行了,赶紧领着你媳妇回去吧,今儿也算我多事了,不过……”
她目光转向田杏儿,却语声转严厉道,“小丫头,你既然留在了我家,以后就要遵守家里的规矩,须知我们裴家可不像你们乡下,今日我明明嘱咐过你,让你不要乱跑,你却一进府就生事,再有下次,这家里可就容不下你了……”
胡娘子身形一颤。
田杏儿跪在地上,垂下眼睫,装出一副被吓坏的样子,伸手抹眼泪道,“是,老夫人教训的是,我不该乱跑,可,可我娘嫁过来的第一天,就一点东西都没吃,被生生饿了一天,我看我娘饿的难受,才去厨房给她拿吃的,我,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我娘被饿死吧……”
她小小一个人跪着,瑟缩着肩膀,边哭边说,显的极可怜。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了。
裴秀才惊讶道,“没吃东西,这怎么可能?我不是吩咐贺嫂子给你送饭了吗?”
他拉住胡娘子,正要细问,外间就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
贺仆妇掀帘进来,手中端着一碗醒酒汤。
想是在外边也听见了里面的话声,贺仆妇脸色惊慌,强笑道,“老爷,醒酒汤来了,您快趁热喝吧……”
裴秀才没接她手里的碗,面色不好的问,“今日我吩咐你给夫人送饭,你送了吗?”
贺仆妇立时叫屈道,“哎呦老爷,您说的话我哪敢不放在心上,我自然是早早就告诉厨房了,不过今日人多,我这忙的脚不沾地,竟没顾上盯着这事,怎么,厨房竟忘了送吗?”
裴秀才正要发作,老太太打断他道,“行了,想来是厨房忙忘了,今日宾客多,咱家人手不足,难免有些疏漏,你赶紧带着你媳妇回去吧,让厨房再热点东西……”
老太太往外撵人了,裴秀才也不好说什么,带着胡娘子田杏儿出来。
一出了老太太院子,裴秀才叹了口气,从袖袋里摸出一样东西,塞到田杏儿手里,柔声道,“吓到了吧?这个拿去玩吧。”
田杏儿低头,见是一只木雕的小兔子,雕工精细,很是可爱。
她笑弯了眼睛,冲裴秀才甜丝丝叫了一声,“谢谢爹!”
她跟着母亲嫁过来,理应叫爹,而且她也没见过前任父亲,这声“爹”叫的毫无压力。
裴秀才眼睛一亮,摸了摸她的头发道,“好孩子……”
喜鹊从远处跑了过来,一脸担心道,“杏儿小姐,你没事吧?”
田杏儿摇摇头。
裴秀才温声道,“你先回去休息吧,缺了什么东西就和你母亲说。”
田杏儿点点头,和母亲告别,随喜鹊往自己的住处走去。
刚走出几步,就听到身后男人低声道,“馨娘,委屈你了……”
她回过头,就见裴秀才小心翼翼的牵起母亲的手。
胡娘子垂着头,似羞还怯。
月色的映衬下,一对红衣的璧人站在一起,看起来还挺般配。
田杏儿弯了弯唇角,微微放了心。
屋子里,老太太又嘱咐了孙子几句话,才让他和两个孙女一起出来。
等人一走,屋里只剩下了贺仆妇和老太太两个人。
老太太的脸色沉了下来,看向贺仆妇斥道,“原以为你是个有成算的,没想到这么沉不住气!头天来就让人抓住了把柄,这事要是传出去,我不得成个苛待儿媳的恶婆婆?”
贺仆妇叫屈道,“老太太,我是真忙忘了,再说了,这多大点事啊,那大娘子要是真饿了,可以和我说啊,不声不响就弄了个小丫头过来!
还有那丫头片子,看着就贼,小小一人胆子倒大,来了就乱窜,还敢去要吃的!您都说了不让她乱跑,可她哪听了?可见这母女俩根本就没把您放在眼里……”
随着她说,老太太的脸色越发不好看了。
贺仆妇看见,继续道,“老太太,您是没瞧见那小丫头有多厉害,说她娘嫁过来,就是要做当家主母的!这可是要骑到您头上了,要我说,您就是太好性,要是我家那媳妇,早就给她三分颜色瞧瞧,免得这才嫁过来,心思就大了……”
她正说的起劲,老太太揉了揉额头,不耐烦道,“行了,你也不用煽风点火了,你那点心思我能不知道?不就是月娥没嫁过来,你心里头不痛快?”
贺仆妇不做声了,苦着脸道,“说起来也是我家月娥那丫头太死心眼,满眼都是老爷,这几天在家不吃不喝的,我这当娘的难免看着心疼……”
老太太叹道,“罢了,这事我也早应你了,通儿没看上月娥,不肯让她做正室,等过段时间,我再跟通儿说说,给月娥开了脸,把她抬过来做个姨娘倒是妥当的。”
“哎!”
贺仆妇大喜,忙给老太太屈膝行礼,笑吟吟道,“那可多谢老夫人了,我这也是没办法,月娥要是能嫁过来,保准把老爷伺候的妥妥帖帖的。”
老太太没说话,挥了挥手,贺仆妇喜气洋洋的出来了。
田杏儿随着喜鹊一路快走,这才看清楚这院子其实并不小,前后两进的大院子,只中间一道高高的围墙,隔成了东西两半。
在角落里有道月亮门,门上挂着锁。
喜鹊叮嘱道,“杏儿小姐,以后你走动,可千万别去那边。”
田杏儿奇怪道,“好端端的干嘛锁起来?”
喜鹊低声道,“这院子是裴家祖上传下来的,据说裴家祖上也兴旺过,做过官,后来没落下来了,就留下了这一处祖宅。
老太爷死后,府里的光景便一日不如一日,家里也没那么多人,老太太就把那边的院子全封了,只留下几处居住的,因是祖产,也不敢发卖,就都锁了起来。”
田杏儿了然的点点头,心下感叹。
亏了王媒婆那张嘴了,把裴家说的天花乱坠,说是什么金窝银窝,母亲能嫁进来是积了多少辈的德,可把村里人眼红的厉害!
可谁成想,也不过就这么个光景。
这院子里处处破败,墙砖都掉了好几处,也没人修缮,远不如外面看着光鲜。
她们到了老太太院子的时候,裴秀才和胡娘子已经到了。
胡娘子穿了件绢红小袄,一条水红色棉布长裙,一头乌鸦鸦的黑发盘在脑后,愈发显的身材窈窕。
田杏儿快步跑过去,甜甜叫了声,“娘……”
胡娘子看到女儿很高兴,抚着她的丫髻问道,“昨夜睡好了吗?”
田杏儿笑眯眯道,“睡好了,娘呢?”
胡娘子的脸红了红。
她今日脸色红润,与往日的眉目枯槁不同,神情间平添了一份娇媚。
田杏儿看母亲气色极好,想是裴秀才对她不错,心里也高兴,
老太太还没起来,他们只好在外面等着。
裴秀才对田杏儿很和蔼,温声问她住不住的惯,有没有什么缺的东西。
田杏儿不想让母亲担心,万事只捡好的说。
正说着话,贺仆妇就出来了,让他们进去。
还没进老太太屋子,就听到了两个姑娘叽叽喳喳说话的声音。
田杏儿进门就看见了昨日见过的两个女孩儿。
她们随老太太住着,就住在外间的暖阁,如今正在梳妆。
大姑娘穿着一身嫩绿裙衫,已端端正正坐在了老太太旁边。
小点的女孩儿正扭着身子,抱怨秀荷给她扎头发揪的疼。
众人一进来,几双眼睛就都射了过来。
小姑娘暗暗打量着田杏儿,看到她穿着一身普通的棉布裙,头顶上连朵花都没有,微微撇了撇嘴,一脸不屑。
老夫人坐在正堂上,穿着一身石褚色绣团花衫裙,手中还掂着一串佛珠。
昨日光线昏暗,田杏儿没瞅见裴老太太长什么样子,今日倒瞧了个清楚。
这老太太五十岁上下,头发半黑半白,身材圆润。
一张圆盘子脸,看起来十分端庄,眉眼和睦,手中时不时转动着佛珠,瞧着颇有些富贵人家老夫人的派头。
裴秀才上前道,“娘,我带馨娘来给您请安了。”
老太太微微颌首,贺仆妇将早已准备好的茶盏递了过来。
夫妇二人一同跪下,向老太太敬茶。
老夫人没有接茶盏,反而看向胡娘子。
见她粉眉杏目,娇艳夺目,脸上露出一丝不悦道,“通儿执意要娶你,我本不同意,但他宅心仁厚,念在你帮过他一回,让你以正室的身份过门……”
田杏儿在后面暗暗吐槽。
什么帮过一回,救命这么大的事只这么轻描淡写的说出来,这老太太脸皮也是个厚的。
上面老太太还在肃着脸训话。
“……你需记住,我们裴家门第不同,你既嫁过来,日后当谨慎言行,既是做当家主母的,举止就要大方得体,万不可学那不成样的妇人,整日涂脂抹粉,做那狐媚行状,扰乱夫君心思……”
胡娘子跪在地上,身形微颤,道,“是,母亲。”
田杏儿听的不满极了,她娘天生肌肤白细,可称粉面桃腮,她可没有化妆。
这老太太也不知道什么眼神,竟然说母亲涂脂抹粉,做那狐媚形状!
这让母亲以后怎么在下人面前抬头?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
她抬头,见这老太太表面慈眉善目的,就知道这又是一个比田老太太还难对付的角色。
训斥完胡娘子,老夫人又转头训自己儿子。
“你执意要娶她,我也应了你了,此后你就好好收敛心思,把心神多用在读书上,切不可贪眠好色,若我知道你以后胆敢沉溺温柔乡,消磨了志气,我就到你爹的牌位前打断你的腿!”
裴秀才垂着头,被训的跟孙子似的,一句不敢反驳,恭恭敬敬应道,“是。”
见儿子如此,老太太才满意了,让夫妻两人起来。
胡娘子赶紧把提前绣好的鞋垫呈上。
老太太看都没看,只让贺仆妇收了起来。
之后就轮到了田杏儿。
这是她第一次正式参拜,只能规规矩矩跪下,磕头道,“杏儿拜见老夫人。”
因昨日老太太说过,不许她叫祖母,她也识趣,直接就叫了老夫人。
老太太肃着脸,眼皮都没撩,淡淡道,“昨儿个虽说是一场误会,但你没规矩也是事实!在这里可不像你在乡下,是个没人管教的野丫头,若你以后做出什么不成提统的事,连累的是整个家里的名声!”
田杏儿嘴张了张,很想说自己怎么就没规矩了?
无非就是昨日去了趟小厨房,给母亲要了点吃的,她都没乱走!
这老太太左一个“没人管教”,右一个“不成体统”,这扣帽子的本事可不比她身边那个刁奴差!
但她也只敢小声腹诽,面上装出一副乖巧柔顺的样子。
末了,老太太声音缓和了些道,“昨天念在你是头一天来,此次就算了,若再有下回,甭管旁人怎么说,我也要把你送回田家去,你可记得?”
她看似温声和蔼的,说的话却比刀子还利。
胡娘子脸色瞬时发了白。
田杏儿深吸了口气,低眉顺目的道,“是,老夫人,知道了。”
老太太满意的点了点头,才让她起来。
田杏儿敲了敲跪酸的腿,刚站在母亲身边,门帘撩起,穿着天青色水洗长袍的少年就走了进来,笑道,“祖母,我来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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