滩里揪住牛雄骂:你个龟儿藏得深啊,这么大的发财机会,也不告诉兄弟我一声,回头要是村儿里都知道了,还有我啥事儿?
这显然就是暗里威胁,牛雄唯恐村里头都知道了这秘密,只好答应带他一块儿挖珠子,只要他保密就行。
可杨大非也是没遇着过这样稀奇的事儿,兴奋过头。
每每挖珠子,总要把蚌壳掰断了扔掉,完全没考虑后果。
牛雄劝他也不听,满不在意地说多了去了,掰坏几个不碍事。
夜黑风寂,他们不曾发现,那些掰断的蚌壳全都流出黑色的血样来,只是第二天都被流水冲走了。
站远了看,珍珠滩上空已满是暗黑的瘴气,雾澄澄一大团犹如地狱旋涡,感觉他们正在被吸入被吞没,绝望地挣扎逃脱不掉。
就这么跟着挖了半拉月,天气渐渐也热起来。
到了六月中旬,新房子的墙体差不多完工。
杨大非那个傻侄子正跟牛雄讨冰啤酒喝,话没说完,听得沉重的一声闷响在河沟里荡起层层回声。
牛雄忙转身看,傻侄子那颗大头怎么栽倒在地上,后脑勺还插着一根约么十公分长的钢筋,身体微微发颤一抖一抖的……电影般的情节,牛雄甚至都还没开始反应,就已经大祸临头。
他笑着抱起傻侄子的头,钢筋缓缓从嘴里抽出来,似乎也没多少血。
傻侄子就那样大张着嘴,目光锐利眼珠突出,脸上还残余刚才庆祝前的欣喜,和二十多岁的稚气。
莽娃儿,莽娃儿,你咋了?
牛雄摇动着那副温热又生硬的躯体。
再没有别的话语声,此刻的溪谷是另一种不同于人世间的安宁。
生命尽时,花鸟鱼虫早已知悉,便无需多言。
杨大非失心疯了一样,啊……天啊……天……嚎叫着飞扑过去抱住傻侄子,莽娃儿莽娃儿莽娃儿……你快醒过来你快醒醒啊……天,我咋给你妈交代啊……莽娃儿……其他人这才清醒过来,一拥而上呼天喊地……莽娃儿送到医院抢救了三个小时,命悬一线之际,幸运碰上了省医院专家技术支援,但也没能捡回一条命来,可怜他爹娘老来得独子,这辈子再看不见单纯快乐的傻儿子。
手术室外,牛雄瘫软地佝偻着背坐在地上,李小兰蹲在他旁边不停吸鼻涕抹眼泪。
莽娃儿爹娘怄得死去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