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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山月全文

冬天的柳叶 著

女频言情连载

芳洲早就知道有这一日。没有人比她和姑娘更亲近,更熟悉。每一次姑娘夜里离开冷香居,不知何时才归来,都是她为姑娘打掩护的。她再迟钝,也知道姑娘夜里出门不可能是去逛街。那去做什么呢?她早猜到了答案。而她能做的,就是听姑娘的话行事,豁出这条命在所不惜。她也想为待她如女儿的陈叔报仇。“姑娘,我能做什么呢?”芳洲拉着秋蘅的手问。她抓得很紧,把秋蘅的手都抓疼了。“听我说,如果我今日没回来,明日一早你就带着青萝去大福寺上香,去大福寺的路上……”秋蘅仔细交代,芳洲不时点头。“都记住了吧?”“记下了。”“那我走啦。”“姑娘——”芳洲忍不住喊了一声,眼圈红了。她想说你一定要回来啊,却怕给秋蘅压力。秋蘅握了一下芳洲的手:“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我还有许多事要...

主角:秋蘅薛寒   更新:2025-04-29 14:4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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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秋蘅薛寒的女频言情小说《惊山月全文》,由网络作家“冬天的柳叶”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芳洲早就知道有这一日。没有人比她和姑娘更亲近,更熟悉。每一次姑娘夜里离开冷香居,不知何时才归来,都是她为姑娘打掩护的。她再迟钝,也知道姑娘夜里出门不可能是去逛街。那去做什么呢?她早猜到了答案。而她能做的,就是听姑娘的话行事,豁出这条命在所不惜。她也想为待她如女儿的陈叔报仇。“姑娘,我能做什么呢?”芳洲拉着秋蘅的手问。她抓得很紧,把秋蘅的手都抓疼了。“听我说,如果我今日没回来,明日一早你就带着青萝去大福寺上香,去大福寺的路上……”秋蘅仔细交代,芳洲不时点头。“都记住了吧?”“记下了。”“那我走啦。”“姑娘——”芳洲忍不住喊了一声,眼圈红了。她想说你一定要回来啊,却怕给秋蘅压力。秋蘅握了一下芳洲的手:“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我还有许多事要...

《惊山月全文》精彩片段


芳洲早就知道有这一日。

没有人比她和姑娘更亲近,更熟悉。

每一次姑娘夜里离开冷香居,不知何时才归来,都是她为姑娘打掩护的。

她再迟钝,也知道姑娘夜里出门不可能是去逛街。

那去做什么呢?

她早猜到了答案。

而她能做的,就是听姑娘的话行事,豁出这条命在所不惜。

她也想为待她如女儿的陈叔报仇。

“姑娘,我能做什么呢?”芳洲拉着秋蘅的手问。

她抓得很紧,把秋蘅的手都抓疼了。

“听我说,如果我今日没回来,明日一早你就带着青萝去大福寺上香,去大福寺的路上……”

秋蘅仔细交代,芳洲不时点头。

“都记住了吧?”

“记下了。”

“那我走啦。”

“姑娘——”芳洲忍不住喊了一声,眼圈红了。

她想说你一定要回来啊,却怕给秋蘅压力。

秋蘅握了一下芳洲的手:“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我还有许多事要做呢。”

“我们一起做。”

秋蘅离开后,芳洲才无声哭了。

采芳洲兮杜若。

姑娘给她取名字时说,这是新学来的诗赋中的一句,杜若便是杜蘅。

以后阿蘅和芳洲会一直在一起。

携妓出游是文人雅士、风流纨绔都热衷的事。西城外的黛山平缓阔朗,有大片的蔷薇与杜鹃盛开,是这个时节游玩的好去处。

韩子恒在大牢中根本没受苦,可对他来说却是天大的苦和委屈,要去晦气,要发泄,于是约了三五好友去黛山散心。

仆从护卫,女妓俏婢,又搭棚帐又摆桌案,浩浩荡荡一群人占了不小的地方。

“子恒以前都带含芳,这是换人了?”一人端着酒杯,眼神轻飘飘扫过依偎在韩子恒身边的美人。

韩子恒一笑,捏了捏美人的脸:“总是那么一个多没趣,还是新人新鲜,是不是?”

“确实确实。”

一群人哈哈大笑。

芷兰任由韩子恒捏脸摸腰,见他的酒杯空了就默默添上酒水。

她牢牢记着纸鹤上的话,不需要她多做什么,只要让韩子恒尽可能多喝下酒水。

难道说折纸鹤的人就在这些人中,想灌醉了韩子恒找机会动手?

芷兰不动声色一一打量,总觉得不像。

还是在来玩的游人中?

偶尔有游人从不远处走过,芷兰忍不住投去目光,也觉得没可能。

别看韩子恒几人放松随意,实际上跟来的家丁护卫站了一圈,等闲人靠近不得。

芷兰心中百般猜测,面上不露异样,一杯接一杯酒水添得勤快。

不知不觉,韩子恒就比旁人多喝了不少。

灌了一肚子酒水,他站了起来:“你们喝着,我去方便方便。”

几人没有在意,随口道:“早点回来。”

韩子恒向着灌木茂盛的地方走去,一名护卫默默跟上。

选好了地方,韩子恒冲护卫摆摆手:“就在这儿等着吧。”

护卫停下来。

韩子恒走到那丛灌木后,伸手解开裤带。

放水的时候,能听到笑闹声传来,还有鸟雀因他的动静被惊得飞走,飞向高高的树木或天空。

韩子恒系好腰带,刚要转身,一只手从背后捂住了他的口鼻。

一切太突然了,那捂住口鼻的帕子又有着古怪气味,韩子恒连喊叫都没机会,就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护卫等了一会儿不见韩子恒出来,试探喊了一声:“公子——”

没有人回应。

护卫眼神一紧,立刻大步走过去。

灌木后空无一人,只有地上一滩水渍,证明着韩子恒之前确实在这里。

“公子出事了!”护卫高喊一声。

听到喊声的韩府护卫都冲过来。

“公子呢?”

护卫伸手一指:“公子在这里方便,好一会儿没出来。我不放心喊了一声没回应,过来一看公子不见了……”

“快去找!”

这时韩子恒的几个好友也过来了,一听韩子恒不见了,忙吩咐家丁一起去找人。

“怎么会好好不见了呢?”

“难不成遇到歹徒了?”

“可韩兄就是方便一下的工夫,还有护卫跟着,歹徒就得手了?”

几人越说越费解。

带来的几名女妓早已无人关注,芷兰站在其中,藏在袖中的手死死掐着掌心,才克制住急促的心跳。

韩子恒不见了!

一定是纸鹤的主人把他带走了!

这么说,纸鹤的主人早就藏在这里的某一处,耐心等着韩子恒一个人的机会。

难怪要她让韩子恒多饮下酒水,他真是胆大又聪明啊。

在芷兰心中,纸鹤的主人是位机智沉稳,武艺高超的神秘男子,甚至她直觉一定很年轻。

这个秘密,她会死死烂在肚子里。

而当众人分成几队四处寻找时,一道身影悄无声息爬到离灌木丛不远处的大树上,静静蛰伏。

约摸一个时辰后,寻人的陆续回来,个个脸色难看。

“不行,要把公子失踪的事报给老爷!”

原本一群人还心存幻想,能及时把韩子恒找回来。可山这么大,黛山之外还有群山,再耽误下去恐怕更难了。

派出两个人回城报信,剩下的继续寻找。

几个纨绔养尊处优惯了,靠两条腿满山找人受不了,却也不好离开,各自打发人回家传话。

殿前都指挥使韩悟接到儿子游玩失踪的消息,立刻带上一群禁兵出城,直奔黛山。

“韩殿帅来了!”等在原处的人,不知谁喊了一声。

很快韩悟就带着人到了近前,厉目扫过众人,问道:“怎么回事儿?”

一名纨绔道:“我们一起饮酒,子恒要去方便……”

“陪子恒一起去的护卫呢?”韩悟厉声问。

另一名纨绔忐忑道:“去找子恒兄了,还没回……”

“子恒在哪儿方便的?”

韩子恒方便的地方大家早都知道了,立刻给韩悟带路。

绕过茂密的灌木丛,地上那片水渍干得差不多了,但准确位置被大家牢牢记着。

“殿帅,就是这里。”

韩悟下意识上前一步,想要看一看有没有留下其他痕迹。

不远处枝叶繁茂的大树上,粗壮枝杈稳稳托着一人。

那人弯弓搭箭,就在韩悟上前的瞬间,松开了弓弦。

她一直等待的真正猎物啊,终于出现了。




“是秋家姐姐们吗?”冯采星年纪不大,一双明眸含笑,脆生生打着招呼。

长春侯府与永清伯府来往不多,这还是秋家姐妹第一次受邀赴长春侯府的宴,原以为会被默默安置,冯采星的热情就令姐妹几人意外且喜了。

“这是秋二姑娘……”有两边都熟的做着介绍。

“咦,秋六姑娘没来吗?”等一一认识了,冯采星问。

二姑娘秋萱隐约明白了冯二姑娘的热情原来是对六妹的好奇,客气道:“六妹妹长途奔波才回家,有些累着了,祖母心疼她,让她好好养养身体再出门。”

“这样啊。”冯采星眼里闪过失望,热乎劲也没了,当然也没失礼,吩咐人安排秋萱几人。

看着冯采星离去的背影,秋芙咬唇:“什么意思?秋蘅不来,我们就不算客人了?”

秋萱深知四妹娇纵,怕在这种场合发脾气,赶忙安抚:“六妹妹能被寻回来多亏了长春侯夫人,冯二姑娘想必听母亲提起过,对六妹妹心生好奇也是人之常情。”

“这么说我们能来,还是沾了六妹的光了?”秋芙更觉不快了。

饶是秋萱脾气好,也想翻白眼。

长春侯夫人是康郡王妃的亲妹妹,平素常来往的可没永清伯府。她们能被冯家姐妹下帖子邀请,不是因为六妹妹还能因为谁?

就是不知道这好奇是善意的,还是恶意的了。

秋萱会这么想,是因为很快有不少贵女凑过来,句句离不开问秋蘅。

“秋六姑娘叫什么呀?”

“听说秋六姑娘被南边一户山民收养长大,习惯府上生活吗?”

“秋六姑娘是不是也如几位姐姐一样好看啊?”

……

这些贵女语气都拿捏很好,秋萱却暗暗皱眉。

再怎么掩饰,也藏不住对六妹妹的轻视,要知道对一个人心存尊重是不会张嘴问这问那的。

秋萱渐渐沉默下来,接话的换成了三姑娘秋芸。

冯采星回到姐姐身边,悄悄咬耳朵:“可惜了,没见着秋六姑娘。”

冯采月睨妹妹一眼:“收一收你的好奇,别让秋家几位姑娘心里有想法。”

冯采星往秋萱几人所在方向一抬下巴:“姐姐别说我,你看多少好奇的。”

走丢十年寻回来的,还是被母亲巧遇才寻回来的,怎么可能不好奇啊。

冯采月看着那闹哄哄的场面微微摇头,抬脚走过去。

“这么热闹。”

“冯姐姐。”众贵女向冯采月打招呼。

冯采月颔首回应,与秋萱姐妹一一见过:“今日来的姐妹有些多,招呼不周。”

“冯大姑娘太客气了。”秋萱与之寒暄。

一位贵女问起:“嘉宜县主今日没来吗?”

嘉宜县主是康郡王之女,冯采月的表妹。

冯采星抿嘴笑道:“表姐研究一味香正到了关键时候,没空出门。”

嘉宜县主痴迷香道,在圈子中也是有名的。

这种痴迷不会被诟病,反而是雅事。

便是在这摆宴的园中,角角落落的高几上都放置着各式香炉,散发出袅袅香气。

提到香,冯采月轻轻一嗅,拉起秋萱的手:“我说哪来的香这般清雅隐幽,原来是秋二姑娘带来的。秋二姑娘用的什么香?”

秋萱随身佩戴的正是秋蘅送的香囊。

她稀罕这香味特别,没想到竟被冯大姑娘留意到了。

这似乎是个替六妹妹扬名的机会。

秋萱心头微动,取下香囊给众女看:“今日只佩戴了六妹妹送的香囊。”

冯采月面露惊讶:“秋六姑娘做的?”

“嗯,六妹妹的养父母以采香为生。”

“能不能给我仔细闻闻?”

秋萱没有犹豫,把香囊递给冯采月。

冯采月伸手接过,完全不在意香囊布料的粗糙,凑到鼻端轻嗅。

片刻后,她把香囊交还,由衷道:“这香调配得极好,秋六姑娘在香道上造诣非凡。”

“不会吧,寻常人炮制香材不难,制香、调香能出高手?”

众女难以置信。

不是她们看不起人,香道高手要熟知各种香料特质,不断尝试才能提升制香水平。而许多香料价格昂贵,岂是普通百姓能拿来练手的。

“总归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吧。”冯采月身为主人拦下质疑,生出个念头。

倘若秋六姑娘真有这般造诣,或许能帮表妹解决遇到的难题,省得表妹为香痴狂连门都不出了。

“哎,秋五姑娘身上的香味也好闻,与秋二姑娘是一样的。”冯采星忽然道。

秋莹一下子红了脸,支吾道:“我也戴了六妹妹送的香囊。”却悄悄垂下手,衣袖挡住挂在腰间的香囊。

回府后的路上,窝了一肚子火的秋芙冷笑:“五妹要戴六妹送的香囊,就和二姐一样光明正大带,怎么还给香囊换了一层皮?”

只见花宴上被秋莹刻意遮挡的香囊以细绸制成,是贵女们惯用的料子。

秋莹被怼得难堪,忍不住道:“六妹妹送的香囊确实好闻。”

她舍不得那独特的香味,又觉得那香囊戴出去不好见人,这才换了个香袋装。

本来这没什么,可在众目睽睽之下与坦然佩戴六妹妹所赠香囊的二姐相比,就显得她做法难看了。

“一个香囊值当费这么多心思,是没见过好东西吗?”

秋芸听着四妹对五妹的挤兑,默默离秋芙远了些。

她其实也戴了六妹送的香囊,只不过怕四妹瞧见了不快,贴身放在了最里面,香气这才不明显。

素来温和的秋萱沉下语气:“六妹妹的香囊连长春侯府的大姑娘都称赞,怎么不是好东西了?外面的人听说六妹妹是乡野来的,正等着看稀奇。四妹不为六妹妹有本事高兴,难道想让那些人瞧了咱们府上笑话去?”

一番话说得秋芙火往上冒,却无可辩驳。

“二姐去哪儿?”见秋萱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秋莹问。

“去冷香居,向六妹妹道声谢。”

秋莹犹豫了一下,一咬牙:“三姐、四姐,我还没去过冷香居,正好随二姐一起去看看。”

眼见二人走了,秋芸看向秋芙。

秋芙面罩寒霜,甩袖就走,去的亦是冷香居的方向。




“大婶把东西交给我吧,我叫胡四,是薛大人手下一名指挥。”

“多谢胡指挥。”鱼嬷嬷松了口气。

普通人和皇城司打交道,还是紧张的。

眼见鱼嬷嬷走了,胡四冲一名手下使了个眼色:“跟上去看看,确定一下身份。”

手下领命而去,回来禀报:“那位妇人确实出自永清伯府,姓鱼,目前在负责教导秋六姑娘……”

胡四这才带着鱼嬷嬷给的东西去见薛寒。

“什么事?”薛寒放下案卷问。

胡四举了举手中盒子,眉开眼笑:“大人,红豆糕!”

薛寒睇他一眼:“你打开看了?”

“不是,是那红豆糕——呸,是秋六姑娘打发她身边嬷嬷给您送的,说是感谢您的救助。”

薛寒接过盒子打开。

“哎,真又送了红豆糕啊!大人,赏小人几块呗,上次都没吃够。”

薛寒伸手推开胡四几乎扑到盒子中的大脸:“出去。”

“出去就出去。”胡四嘴上说着,飞快抢了两块点心就跑。

薛寒自然不会真的计较,目光滑过点心,落在一旁的两个瓷瓶上。

仁心堂的上品金疮药。

少年伸手把瓷瓶握在手中,眼里有了笑意。

……

老夫人带秋蘅去郡王府赴宴,路上一直叮嘱:“见了郡王妃娴静一点儿,别胡乱搭腔。”

“祖母放心,嘉宜县主生辰宴时我单独见过郡王妃的。”

“郡王妃和你说了什么?”老夫人都愣了。

死丫头嘴真紧啊,单独见过郡王妃的事现在才提!

秋蘅想了想:“王妃夸我长得好,蕙质兰心。”

老夫人默了默,再次叮嘱:“见了郡王妃一定少说话。”

哪个大家闺秀被夸好看这么当真的!

说来说去,还是因为这丫头自幼流落在外,教养不够。

祖孙二人到了郡王府,被早就候着的内管事领去宴客花厅。

花厅四角摆放着冰盆,更有侍立的婢女轻轻挥着扇,一扫乘车的闷气。

老夫人带着秋蘅行礼:“见过郡王妃。”

“老夫人不必多礼。”

康郡王妃客气请老夫人入座,陪坐的是女儿嘉宜县主。

有了救兄长之举,嘉宜县主对秋蘅就更亲近了:“阿蘅,你这两日休息还好吧?有没有害怕?”

“没害怕。我从小长在乡野,胆子大……”

看一眼说笑的二人,康郡王妃对老夫人笑道:“总听嘉宜说与秋六姑娘投缘,果然是要好得很,难怪秋六姑娘会做出如此善举……”

老夫人笑呵呵听着,听出了别的意思。

郡王妃这是把六丫头救郡王世子的举动推到了六丫头与嘉宜县主的情谊上,唯恐六丫头与郡王世子扯上关系。

看来郡王妃很怕伯府打蛇随棍上,惦记起世子妃的位子。

这也能理解。

能理解,但不爽。

可不爽又如何呢?她一把年纪早就知道,上位者的感谢也是高高在上的姿态。

秋蘅停下与嘉宜县主的交谈,冲康郡王妃一笑:“小女推开凌世子,倒不是因为与县主的情谊,只是下意识的反应。当时如果不是凌世子而是别人,我也会那么做的。”

老夫人脸上笑意滞了滞。

这丫头,怎么能直接驳郡王妃的话。

秋蘅微笑着。

没道理救了儿子,还被当母亲的挑剔。换了阿猫阿狗她也会救。

嘉宜县主抚掌:“阿蘅,你真是心善。”

不因对方身份而示好,只因自己一颗善心。阿蘅这般品性,难怪能与香为伍,香品见人品。

康郡王妃扯出一抹笑:“秋六姑娘人品贵重,令人刮目相看。”

秋蘅笑吟吟道:“郡王妃过奖啦。”

这时凌云走了进来,问过老夫人好,向秋蘅郑重道谢。

秋蘅屈膝回礼:“郡王妃已经送了许多礼物给我,都是我喜欢的,凌世子不必一直放在心上。”

“阿蘅喜欢就好。不过那些都是外物,再如何也抵不过你对我的救护之恩。”

一声“阿蘅”,不止惊住了康郡王妃,也惊住了老夫人。

凌云一脸坦荡,冲康郡王妃道:“母妃,儿子退下了。”

康郡王妃眼神复杂点点头。

等到老夫人与秋蘅宴散离开,康郡王妃立刻冷了脸:“秋六姑娘那番话是什么意思?是听出来我的顾忌,故意打我的脸?”

一旁是康郡王妃的心腹,人称梅姑姑,闻言劝道:“您别生气,那秋六姑娘出身乡野,没受过什么教导,恐怕就是心直口快,有什么说什么。”

康郡王妃冷笑:“这么说,她还真是品行高洁,换了任何人都会救?”

真是笑话!

若云儿不是郡王世子——

若云儿没有天人之姿——

康郡王妃越想越恼。

还有云儿,当着她与老夫人的面一口一个“阿蘅”,是怎么想的?

莫非真对那丫头动了心?

“去请世子来。”

不多时凌云到了,康郡王妃屏退伺候的人:“咱们郡王府与永清伯府来往极少,云儿你唤秋六姑娘‘阿蘅’过于亲近了,若惹了人误会就不好了。”

凌云一笑:“以前确实来往少,但现在阿蘅救了儿子,我觉得两家合该亲近些。”

“那也该顾忌男女有别——”

凌云神色转为郑重:“当时阿蘅若顾忌男女有别,母妃见到的恐怕是儿子的尸体了。”

郡王妃脸色白了白。

谁都不敢拍着胸脯保证,秋六姑娘能从细作手中活命,换了郡王世子就一定能。

做母亲的,子女但凡有一丝闪失的可能,都不敢想。

“云儿,你和母妃说个心里话,对秋六姑娘是如何想的?”

她可不想样样出众的儿子与一个乡野村姑闹出私相授受的风波。

“儿子感激她,把她当嘉宜一样的。”

康郡王妃心一动:“你把她当妹妹待?”

凌云失笑:“儿子认识阿蘅时,她才十一岁,自是把她当妹妹一样。”

所以您厚待一下阿蘅吧,让她在京中的日子能顺遂些。

没有了乡下丫头当儿媳的危机,康郡王妃一颗心放下来,也收起了挑剔与刻薄:“母妃知道了,你去吧。”

回永清伯府的路上,老夫人教育秋蘅:“你又把祖母的话当耳旁风,还驳郡王妃的话。”

秋蘅理直气壮:“那郡王妃说话让我不痛快。怎么救了她儿子,倒像对待上门打秋风的穷亲戚,生怕向她借钱似的。”

可不是!

老夫人险些拍手附和,但理智还在:“你个死丫头,你不痛快算什么?就不怕郡王妃听了你的话不痛快?”

“郡王妃痛不痛快,其实没什么影响吧。现在满京城都知道孙女替凌世子为质的事,若将来伯府有求到郡王府的地方,不过分的话他们为了名声总会帮忙的。要是所求过了,郡王府也不会因为郡王妃今日痛快了就相助。”

感谢本就不是出自真心,还人情而已,对方心里痛快还是不痛快其实没有区别。

“满口歪理。”老夫人斥了一句,语气却不觉软下来。

秋蘅从荷包中摸出一块点心,随口问一句:“祖母吃点心吗?我院子里的人做的。”

“尝尝吧。”老夫人在秋蘅微讶的目光下拿过红豆糕送入口中,大大皱眉。

死丫头有这么好吃的点心,怎么从没想过孝敬她!

“这是谁做的点心?”一块红豆糕吃完,老夫人忍不住问。

秋蘅吃下最后一口,擦了擦嘴角:“芳洲做的,我喜欢吃她做的点心。”

老夫人:!

这么好吃的点心谁不喜欢,这没有孝心的死丫头,原来一直关起门来吃独食!

老夫人正琢磨如何提醒孙女以后多多孝敬她点心,马车突然一个急停。

又怎么了?




冷香居中,众人正在吃胡饼。

胡饼本是寻常吃食,奈何芳洲手艺太好,把饼子烤得酥脆油香,里面薄薄一层羊肉馅,一口咬下去鲜而不腻,美味至极。

鱼嬷嬷吃得想掉眼泪:不该提醒六姑娘去讨好老夫人的,她想一辈子留在冷香居教六姑娘“学规矩”!

“姑娘,四位姑娘来看您了。”冲进来报信的小丫鬟嘴上泛着油光,也是胡饼的“俘虏”。

“请进来。”

秋萱四人越往里走,香味越浓。

这香……和想的不大一样啊。

等见到桌上一摞油润胡饼,四人皆呆了呆。

“六妹妹,这个时候你吃肉饼啊?”秋莹不觉咽了咽口水。

不是她馋,实在是太香了,这饼一看就与香味很般配的样子。

秋蘅微笑:“学规矩累了,芳洲烤了些胡饼犒劳我。四位姐姐要不要尝尝?”

“不用了——”

“好啊!”

不同的声音响起,场面一静。

“那我尝尝芳洲的手艺——”秋萱本是为了缓解尴尬,胡饼一入口就震惊了。

秋莹见素来稳重的二姐露出这般表情,忙拿起一个胡饼:“我也尝尝。”

这一尝再顾不得说话,一口口吃起来。

这不可能是平平无奇、随处可见的胡饼!

秋芸最擅长降低存在感,一声不吭拿起胡饼。

秋芙死死咬唇。

又不是饿着肚子回来的,一个个不嫌丢人。

片刻后——她且尝尝一个乡下丫头的丫鬟做的胡饼有多难吃。

被饼香、肉香弄得心烦的秋四姑娘拿起胡饼,恨恨咬了一口。

难吃!

一时间四姐妹默默吃饼,旁边鱼嬷嬷终于释然。

苍天可鉴,果然不是她意志力低!

秋蘅的心情却与享受美味的众人不同。

本来彼此远着,她可以不去想,现在看一眼二姑娘秋萱——出阁后意外落水溺亡。

三姑娘秋芸,嫁年过四旬的某侍郎为填房,结局未知。

四姑娘秋芙,许宰相之孙为妾,不料其孙猝死,伤心殉情而亡。

五姑娘秋莹,与人私奔下落不明,后来出现在南都林州的烟花柳巷中。

至于入宫服侍天子的大姑娘,结果不必多言。

本来这种寻常勋贵家女孩儿们的情况不会被记载,因为永清伯送孙女为妾的壮举连带被记下,最后叹一句秋家女美貌出众,红颜薄命。

一个孙女如此只怪自己命不好,五个孙女皆如此,恐怕少不了永清伯这位“好”祖父的作用了。

而今是靖平二十五年,再过五年,也就是隆兴二年,便会京城沦陷,幼帝南逃。到时命运悲惨者不知凡几。

可盛世浮华时的鲜花凋零与覆巢之下无完卵的悲惨是不同的。

来自亲人的尖刀,捅在身上总归是更痛一些。

“不知四位姐姐前来何事?”见四人胡饼吃完,秋蘅问。

“我们是来向六妹妹道谢的……”秋萱说起秋蘅所送香囊在花宴上引起的关注,“多谢六妹妹用心做了香囊送我们。”

秋莹跟着点头。

秋芙扯扯嘴角,心道什么我们,她才不是来道谢的。

她只是跟来看看,省得她们背地里说她的不是。

“姐姐们太客气了。我还做了一种香饰,姐姐们有兴趣的话等成了送给你们把玩。”

“那就先谢谢六妹妹了。”

毕竟不是很熟,胡饼吃了,谢也道了,秋萱四人没理由多留,告辞离开。

老夫人得知孙女们回来,把人叫到千松堂,问起在长春侯府的事。

虽是小姑娘们的聚会,可这代表伯府与长春侯府真正有了来往,由不得老夫人不重视。

“六妹妹做的香囊令冯大姑娘赞不绝口,还说以后再下帖子请我们去玩。”秋萱笑道。

秋芙看秋萱一眼。

秋蘅给二姐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二姐一心帮她能出门?

胡饼,一定是被那难吃的胡饼收买了。

“是么。”老夫人听见秋蘅的香囊得了长春侯府姑娘的青睐倒也开心,却没改变想法,“等她学好规矩再与你们一道出门。”

以后要是常去长春侯府甚至门第更高的府上,就更不能失礼了。

这样看的话,六丫头也并非一无是处。

……

安神香还没制成,就又到了秋枫、秋松学堂放假的日子,而这一日国子监也放旬假。

秋蘅第一次见到了大公子秋杨。

“这是从东街头翠二嫂店买的樱桃毕罗,六妹妹尝尝喜不喜欢。”秋杨递过去一包点心,“她家这道点心很出名,六妹妹要是吃不惯甜口的,等下次我买肉馅的来。”

秋蘅还没开口,芳洲受不了了:“樱桃毕罗怎么能吃肉馅的!”

秋杨:“……”

再看鱼嬷嬷、王妈妈等人,竟是一脸支持赞同。

好奇怪。

“我做的香囊,送给大哥。”

秋杨没想到还有回礼,忙把香囊收好:“那就不打扰六妹妹忙了。”

六姑娘要学规矩,是伯府上下都知道的。

秋杨离开没多久,秋枫身边大丫鬟喜鸽前来传话:“六姑娘,我们公子请您去一趟花园。”

秋蘅没问有什么事,跟着喜鸽去了园子。

秋枫等在花架旁,看着走来的少女,下意识绷直身体。

三弟要是掰手腕掰不赢,会不会闹出别的事?

可若是不答应,他不会罢休的。

秋枫回忆起那无数次捉弄,压下了叫秋蘅前来的不安。

“叫我来什么事?”秋蘅站定,平静问。

“是——”秋枫才开口,就看见了秋松。

胖乎乎的男童,表情凶横出现在秋蘅背后。

“秋蘅!”秋松喊了一声。

秋蘅在秋枫惊骇欲绝的目光中淡定转身,一手抓住秋松抛来之物,一手揪住他衣襟扯到面前,利落把手中扭动之物往他脖子上缠了一圈。

秋枫腿一软,一屁股跌坐在地。

而自认为天不怕地不怕的秋松动也不敢动,哭也不敢哭,死死盯着翘起头冲他吐信子的长蛇仿佛被施了定身术。

秋蘅看着要吓死的小胖子,纳闷问:“这不是你带来的吗,你怕什么?”

“我……我……”秋松哆哆嗦嗦想说我不怕,可一开口就发现那蛇头往他嘴边凑了凑。

救命啊!




秋蘅一看鱼嬷嬷反应,就知道芳洲没有发挥失常。

红豆糕当然不是特意为鱼嬷嬷做的,而是芳洲熟悉了两日三房这边的厨房,今早做出来的。

“鱼嬷嬷。”

“六姑娘请说。”鱼嬷嬷回味着红豆糕的滋味,语气不觉柔和许多。

红豆糕不算什么精贵点心,可正因为寻常,这样的好味道才令人惊艳。

秋蘅含笑问:“芳洲做的点心,还能入口吧?”

是六姑娘带来的婢女做的?

鱼嬷嬷吃惊看了芳洲一眼。

圆脸杏眼,是个长相讨喜的小姑娘,但放在伯府就不起眼了。

不是说六姑娘长在乡野吗,结果不但有丫鬟,丫鬟做点心的手艺比老夫人院中的陈大厨还好。

这不合理!

不合理,就说明了六姑娘不简单。

鱼嬷嬷收起轻视,既是真心也是示好:“奴婢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红豆糕。”

“以后鱼嬷嬷在冷香居,还能吃到各种好吃的点心。”秋蘅弯着唇,“我该学的也会做好。如此,我们都轻松,鱼嬷嬷觉得怎么样?”

鱼嬷嬷沉默了。

六姑娘的意思是说她在冷香居摸鱼就好。

是答应,还是——当然是答应了,她又不是朱嬷嬷那种较真的人。

“奴婢觉得挺好,只要六姑娘把该学的都学会了。”

达成默契,秋蘅喊王妈妈安排房间供鱼嬷嬷歇脚,只剩芳洲在一旁。

“姑娘,我打听过了,三公子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没人敢惹。几位姑娘中老夫人最疼的是四姑娘……”

秋蘅莞尔:“这么快就能打听到消息了?”

芳洲得意抬起下巴:“厨房的人最爱闲话,我做了红豆糕请他们吃,听到不少事呢。”

“芳洲真厉害。”

芳洲笑得合不拢嘴,想了想提议:“还有多的红豆糕,要不要给三老爷和二公子送一些?”

秋三老爷是秋蘅的生父,二公子秋枫是秋蘅的亲弟弟,在芳洲看来还是要打好关系的。

秋蘅想到昨日收到的那袋子银子,点点头:“装进食盒里,我亲自送去。”

她来到秋家,不是要与秋府的人为敌的,处好关系以后行事总归方便些。

秋三老爷一大早出去了,秋蘅留下一碟点心后去了秋枫住处。

今日学堂放假,秋枫待在屋中读书,听小厮禀报说六姑娘来了,迟疑了片刻,才去见人。

“六姐有事么?”

“芳洲做了些红豆糕,味道不错,送来给你尝尝。”

男童神色紧绷:“我不爱吃红豆糕,以后六姐不用送了。”

“哦,那行。”秋蘅点头表示知道了,转身走了。

秋枫盯着那盘红豆糕,有些气恼。

他说不爱吃,就转头走了?

听说父亲昨日一整日没饮酒,是他从记事起不曾有过的事。

父亲酗酒是因为六姐,不喝酒也是因为六姐,那他算什么?

男童这般想着,愤愤抓起一块红豆糕吃下。

“二哥——”秋松跑进来,见秋枫腮帮子鼓鼓,好奇问,“你在吃什么?”

“有些饿,吃块干巴巴的点心垫垫。”秋枫立刻把那碟红豆糕端远了,转移话题,“三弟有事吗?”

“二哥和你那个姐姐熟悉了没?”

秋枫心生警惕:“不熟。”

“那你这几日和她混熟些,等下次我们放假,约她去花园。”

秋枫拧眉:“三弟要干什么?”

“和她掰手腕。她赢了前日的事就算了,输了就向我道歉。”

“就这样?”

“不这样还能怎么样?你该不会站在她那边吧?”秋松眼里有了凶光。

秋枫下意识一颤,红豆糕的香甜滋味消散:“知道了。”

秋蘅送完红豆糕,带着芳洲去到角门,被门人拦下。

“六姑娘要出门,需有老夫人院中的人来传话。”门人说这话时,难掩鄙夷之色。

秋蘅没有多话,转身慢慢往回走。

是她没想到。

她本就是乡间丫头,整日在外疯跑,到了那个失去大半江山的大夏一直住在宫中,等到国破,眼见之人皆为活命挣扎,这些讲究不止遥远,还很可笑。

也是这一刻,置身伯府花团锦簇的园中,秋蘅才深刻意识到她真的回来了。

困在大宅院里可不行啊。

秋蘅默默把伯府能逛的地方逛过,回到冷香居,王妈妈把一个匣子交给她。

“三老爷送来的,见姑娘不在,让奴婢交给您。”

秋蘅把匣子打开,里面簪钗手镯,耳坠珠花,皆是小巧玲珑适合小姑娘佩戴的样式。

芳洲忍不住道:“昨日是一袋子碎银,今日是一匣子首饰,三老爷真有钱呀。”

王妈妈听了芳洲的话,默默叹气。

三老爷不是有钱,是把买酒钱全用在姑娘身上了。

而秋三老爷在给女儿送完首饰回了院中,尝到秋蘅先前送来的红豆糕,当即就落泪了。

蘅儿给他送点心呢,是不是说明蘅儿没怪他?

抹一把泪,秋三老爷环视屋中寻思着:明日没钱给蘅儿买东西了,是去账房提前把月钱支了,还是典当个花瓶之类的呢?

临近傍晚,“辛苦”大半日的鱼嬷嬷前脚离开冷香居,秋蘅后脚离开。

她换了一身轻便衣裳,专拣避人处走,到了墙根处纵身一跃攀上墙头,观察一番轻盈落到了墙外。

帷帽往头上一戴,少女就如鱼儿入了海,混入了如织的人流。

没有宵禁的京城,每一盏亮起的灯都散发着纸醉金迷的光芒。

酒楼茶肆,当铺银楼,还有赁驴人等着走累的人来照顾生意。

比起只住了两日的永清伯府,秋蘅对京城的大街小巷反而更熟悉。

在大夏彻底消亡后的那三年里,她随先生从南都林州来到这里,住了不短时间。

那时候的此地也是这般繁华,只不过那是属于齐人的繁华,再与夏人无关。

头戴帷帽的少女走进一家香铺。

香铺很大,客人进出不断,如她这般女客比比皆是,掌柜也是一名女子。

“掌柜的,我要买一些香料。”

一刻钟后,少女提着包好的香料走出了香铺。

馥郁香气渐渐留在了身后,酒香、茶香弥漫在空气中。

看着迎面而来的人,秋蘅脚步不觉放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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