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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关破庙冻死后,嫡兄们悔疯了姜揽月云宴安

潇潇爱笑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咔!指尖一痛。姜揽月从回忆中醒来,垂眸看去,保养良好的指甲,此时被她折断了一根,同旁边的格格不入。最后的记忆太痛苦,痛苦的都不愿意去回想。姜揽月丢掉了手中的半截指甲,起身望向窗外。月华如练,庭院里已经铺满积雪,盖住了刚刚海棠的脚印。如果梦里的一切都是真的,是她的前世,那今晚,姜倾城就会装病,所有人连夜下山,留下她和海棠主仆二人。她等不到二哥明日来找自己。“小姐,二少爷来了!”一阵寒风吹过,姜揽月回首。只见一个披着白色狐裘披风,清俊儒雅的男子出现在门口。她的二哥,姜家二少爷,姜南。时隔多年,再次见到二哥这张熟悉而陌生,年轻的俊脸时,姜揽月心里陡然涌起一阵委屈。她的二哥,也让曾守着高烧的她三天三夜,求神拜佛只求她平安。可最后,一切都变了...

主角:姜揽月云宴安   更新:2025-04-28 22:4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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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姜揽月云宴安的其他类型小说《被关破庙冻死后,嫡兄们悔疯了姜揽月云宴安》,由网络作家“潇潇爱笑”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咔!指尖一痛。姜揽月从回忆中醒来,垂眸看去,保养良好的指甲,此时被她折断了一根,同旁边的格格不入。最后的记忆太痛苦,痛苦的都不愿意去回想。姜揽月丢掉了手中的半截指甲,起身望向窗外。月华如练,庭院里已经铺满积雪,盖住了刚刚海棠的脚印。如果梦里的一切都是真的,是她的前世,那今晚,姜倾城就会装病,所有人连夜下山,留下她和海棠主仆二人。她等不到二哥明日来找自己。“小姐,二少爷来了!”一阵寒风吹过,姜揽月回首。只见一个披着白色狐裘披风,清俊儒雅的男子出现在门口。她的二哥,姜家二少爷,姜南。时隔多年,再次见到二哥这张熟悉而陌生,年轻的俊脸时,姜揽月心里陡然涌起一阵委屈。她的二哥,也让曾守着高烧的她三天三夜,求神拜佛只求她平安。可最后,一切都变了...

《被关破庙冻死后,嫡兄们悔疯了姜揽月云宴安》精彩片段

咔!
指尖一痛。
姜揽月从回忆中醒来,垂眸看去,保养良好的指甲,此时被她折断了一根,同旁边的格格不入。
最后的记忆太痛苦,痛苦的都不愿意去回想。
姜揽月丢掉了手中的半截指甲,起身望向窗外。
月华如练,庭院里已经铺满积雪,盖住了刚刚海棠的脚印。
如果梦里的一切都是真的,是她的前世,那今晚,姜倾城就会装病,所有人连夜下山,留下她和海棠主仆二人。
她等不到二哥明日来找自己。
“小姐,二少爷来了!”
一阵寒风吹过,姜揽月回首。
只见一个披着白色狐裘披风,清俊儒雅的男子出现在门口。
她的二哥,姜家二少爷,姜南。
时隔多年,再次见到二哥这张熟悉而陌生,年轻的俊脸时,姜揽月心里陡然涌起一阵委屈。
她的二哥,也让曾守着高烧的她三天三夜,求神拜佛只求她平安。
可最后,一切都变了。
他们为了姜倾城,亲手逼死了自己。
姜揽月压下种种,向前走了几步,冷淡而疏离的行礼,“见过二哥。”
姜南隆起眉心,以为她会再大吵大闹,骄纵的斥责。
或者和自己继续哭诉她的委屈,唯独没想到,她会这么冷淡的,行礼。
这个妹妹,也是他从前一手宠大的。
她的骄纵,明媚,不可一世,都是他们几兄弟捧出来的。
以前,揽月会委屈的撒娇,喊他二哥哥。
而不是二哥。
此刻她眉眼神情间,透出来的冷漠疏离,让姜南心中莫名升起一股恼怒。
她在委屈些什么,故意给他摆脸色!
怎么就容不下二妹妹,非逼得人声名尽毁。
“这个时辰唤我来,可是想清楚,愿意世子娶倾儿为平妻了?”
姜南冷冷的质问,说出来的话,比窗外的风雪还冷上几分。
姜揽月的脸色因为这句话,苍白了几许。
她没有如梦里一样在佛前跪到晕厥,二哥却还如梦里一般问她。
她在这破败阴冷的禅房跪了一天,二哥没有关心她冷不冷,害不害怕,只关心她是否会让出亲事。
保二妹妹没有阻碍的,嫁进侯府。
姜揽月自嘲一笑,却还是想再问一句,“二哥,我若是不让呢?”
姜南脸色一变,清俊的脸上露出冷意,“揽月,你不学无术,本配不上侯府公子,何况倾儿只是平妻,不会和你抢掌家之权,对你并无任何威胁,你依旧是侯府世子妃。”
“你若不让,就在这寒山寺关一辈子吧,好好学学规矩!”
轰!
姜揽月饶是有心理准备,可还是因为这句话脑海中空白了一瞬。
仿佛如前世一般,即将再次被抛弃,被关在寺庙的后山。
受尽折磨。
生不如死。
“二哥哥......”
姜南眉心拧紧,满面嫌恶,“而且揽月,你这次太任性了,你可知道倾儿已经烧了一天一夜了,外面的流言蜚语都传遍了。”
“父亲为了替你道歉,已经答应将倾儿记入母亲名下,往后她便是姜家嫡女。”
“倾儿善良,不追究你犯下的错误,但是你不能没有表示,只要你同意别再生事端,跟倾儿道歉,我就替你在父亲面前求情,接你回府。”
他们真是将揽月宠得过于骄纵,才会养成现在这样跋扈,拈酸吃醋,为了争宠不择手段。
女子的名誉多重要,如今二妹妹清白已毁,若不嫁给苏世子为平妻,岂不是要逼死二妹妹?
现在,居然还摆出这副半死不活的委屈做派,姜南心中的怒气怎么都压不住。
姜揽月压下心底的痛意,“苏世子也同意?”
姜南点头,冷哼一声,“苏世子同意了,而且倾城聪慧无双,很讨苏侯和侯夫人的喜欢,原本婚姻大事父母之命,是不需要你同意的,你别自找难堪。”
苏家,都同意了?
她自幼和苏承泽青梅竹马,从小,不是跟在哥哥们身后,就是缠着读书的苏承泽。
虽然苏承泽对她的纠缠,总是冷冷淡淡的教训,不知羞耻,毫不矜持。
但她也从不在意,亲昵自己的未来夫婿,要什么羞耻。
此刻,知道真相的姜揽月面露轻讽。
所有人都同意了,就她一个人傻傻的,什么也不知道。
前世自己的反抗,在寺庙被折辱的那一年,真是十分不值当。
她生来尊贵,母亲临终前,还给她留下了无数嫁妆,希望她像天上明月一样,活得高高在上!
前世地狱一样的事,她绝不会让其发生!
姜揽月抬起头来,平静的看着二哥。
最后冷淡至极的颔首,“好,我同意。”
苏世子要娶姜倾城,就娶,与她一未婚女何干?
这世子爷,她不嫁了!
这姜家,她也不要了!
姜南冷眼看去,“你真的同意?”
“是,我同意,所以我能回府了吗?”
姜南脸上露出怀疑的神情,再三确认,“你要知道,这件事定下就再无转圜,你别想着等到回府,再一哭二闹三上吊,求老祖宗做主搅乱这场婚事,我不会饶过你!”
姜揽月在心里冷冷一笑。
这就是她的兄长,曾经对她无比疼爱,视若珍宝的兄长。
现在,他们心里的妹妹,只有姜倾城。
为了保她,逼自己让出未婚夫婿。
姜揽月目光清冷,不带有任何情绪,“既然苏世子已经同意,兄长是信不过我,还是信不过苏世子。”

海棠一顿,原来小姐都看到了啊!
她咬了咬牙,摇头,“没什么,小姐,我......”
“海棠,难道还看不清楚吗?母亲不在了,这个府里,除了你,还有别人向着我吗?你要是不跟我说实话,你可是想让我做个睁眼瞎?”
姜揽月语气淡淡的,但是海棠却听得想哭,“小姐,您不要这么说,大少爷和三少爷跟您是一母同胞,他们会向着您的!”
姜揽月自嘲的一笑,“不过自欺欺人罢了!”
姜倾城母女进府这么长时间了,父亲和兄弟的偏心她不是不知道。
她曾经也是那么以为的,他们是至亲之人。
可前世自己悲惨的结局,已经告诉她,有些东西,不是自己努力争取,就能得到的。
她不敢去相信了,也不会去奢求这单薄的亲情了。
从今以后,她的哥哥们,只是姜倾城的哥哥。
她的未婚夫,也是姜倾城的未婚夫。
都不是她的了。
“小姐,奴婢说!”
海棠心里委屈的不行,明明小姐才是姜家的嫡出大小姐,可为何要这么憋屈。
“刚刚奴婢去找院子里的小丫头去厨房要吃的,可是下人房里都空了,守门的婆子说二小姐院子里人手不够,左右您也不在府中,便把您院子里的人调过去帮忙了。”
“奴婢没找到人,就自己去大厨房了,那婆子说现在厨房里的火都是备着给二小姐熬药的,实在不得空。”
“奴婢使了银子,才让婆子给您准备了一碗馄饨。”
海棠说着,心里难受极了,她愤愤不平的说道:“整个姜家的下人都死绝了不成,偏偏来咱们院子要人。”
“大厨房那拜高踩低的小人,您是姜府的大小姐,她们竟然敢这么对您。”
不过吃一碗馄饨,竟然要使银子。
姜揽月垂下眼眸,心里难受吗?
可这些不一直都有的吗?
往后,还有更加过分的。
想来是苏世子要娶姜倾城的消息传了出去,让这些下人看准了风向,觉得她这个姜府大小姐不受重视,便肆无忌惮的践踏。
她没了母亲护佑,父亲哥哥们,也更加疼宠姜倾城。
唯一疼爱自己的外祖一家虽权高位重,但常年镇守一方,远水救不了近火,很多时候也鞭长莫及。
姜揽月半阖双眸,没有出声。
海棠见此不敢再说,轻轻的放下床帘,躺在姜揽月身边。
这半宿,姜揽月睡得并不安稳,半梦半醒之间,梦到了母亲还在的时候,眼泪流了一脸。
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海棠不在身边,隐隐听见外边有说话的声音。
“海棠!”
姜揽月虚弱的喊了一声,这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哑的不成样子,身上软绵绵的,没有半点力气。
“小姐,您醒了。”
海棠快步走进来,看见姜揽月的那一瞬间,眼中带泪。
姜揽月蹙眉,“怎么了?好端端的哭什么?”
“小姐,刚云掌柜带着谢安来了。”海棠泣不成声,“谢侍卫说,北疆突发战事,我军被围困于石云天坑,国公爷和大老爷战死,尸骨无存。”
“小舅老爷失踪,生死不明。”
轰!
姜揽月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脸色顿时惨白如纸,她定定的看着海棠。
“怎么可能?”
“是谢安,他拼死送回来的消息,云掌柜的不敢将这个消息传回谢家,便想着来找二少爷。”
海棠抹了一把泪,抽噎道:“但是二少爷忙着照顾二小姐,没有见云掌柜,云掌柜这才要求见您。”
她的外祖乃本朝赫赫有名的四大名将之一,两位舅舅更是自小就跟随外祖征战沙场无数,一身功夫卓绝。
大舅舅立下累累战功,受封威武将军,小舅舅更是文武双全,年纪轻轻已官拜三品将军,都是世家中少有的武将。
怎么会战死在北疆?
为什么前世她不知道这个消息?
姜揽月沉默良久,脸上升起抹冷意。
原来是因为外祖一家战死的消息传来,无人再护着她,所以他们才敢对自己下手,随意折辱。
姜揽月的头一阵阵的发晕,她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
她起身,哑声道,“谢安何在?”

牡丹院。
海棠焦急的等在门口,小丫头已经进去通报了,只是还没有动静。
又过了一刻钟,可心慢悠悠的走了出来,看见海棠,脸上露出诧异的神情,“这不是海棠姐姐吗?姐姐怎么在这儿,可是大小姐有什么吩咐?”
“可心,大小姐染了风寒高烧不退,我想请太医过去给大小姐诊治。”
海棠抓住可心的手,“求你了,帮我求求二小姐,让太医过去一趟吧!”
“大小姐病了?”
可心惊呼,脸上露出焦急的神情,“这可如何是好,那你快点去请大夫吧!”
海棠怔住了,“可心,你......”
可心打断了她的话,“海棠姐姐,你有所不知,这太医可是侯府专门请来给二小姐看病的,二小姐如今还没醒呢!”
“我一个做奴婢的,哪有那么大的权利指使太医啊!”
“再说了,总不能给大小姐看病,而不顾二小姐的死活吧!毕竟,我们二小姐还是因为大小姐任性才遭受的无妄之灾。”
可心一番冷嘲热讽的话让海棠脸色涨红,她又气又急,忍不住辩驳道:“可心,二小姐是自己落水的,跟我们大小姐没关系。”
可心眉毛一竖,怒道:“海棠,大小姐自己都承认了,你还在这里污蔑我们小姐,你信不信我去告诉二少爷。”
海棠气极,“二少爷偏心二小姐,现在连大小姐病了,都没人管,你告诉便告诉,我今日只要太医去给大小姐看病。”
“你若是不敢去喊太医,我去。”
说着便要往里闯。
可心如何会让她惊动太医,急忙让人拦下。
就在两人撕扯之间,就听见身后丫鬟“啊”一声,可心和海棠同时回头,只见不知何时姜倾城在丫鬟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不知为何却摔倒在门口,额头碰在了门上,额角的位置,一道红色的伤口触目惊心。
“小姐!”
可心尖叫一声,匆忙跑过去,丫鬟婆子也吓坏了,跟着围了过去。
海棠看着牡丹院里热闹的样子,想着海棠苑冷静的样子,心里愤懑至极。
大小姐孤零零的躺在床上,身边连个人都没有,烧的不省人事。
二小姐不过摔一下,就一群人围在一起。
就在海棠觉得心酸至极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一声不悦的声音传来,“你们在干什么?”
众人回头,只见姜南站在不远处,拧紧眉头,盯着这处。
海棠看见姜南过来,好似绝望之中抓住一根救命稻草,直接向姜南扑了过去。
就算二少爷再偏心,他是小姐的亲哥哥,总不会看着小姐去死。
却不想可心先她一步,“噗通”一声跪在了姜南面前,“二少爷,求求您为二小姐做主啊!”
海棠目瞪口呆。
只听可心继续说道:“二少爷,海棠说大小姐染了风寒来请太医看诊,可二小姐还在休息,奴婢不敢擅自惊动太医,便想请人去外边给大小姐找个大夫。”
“但是海棠不管不顾,非得逼迫奴婢叫醒二小姐,还口口声声污蔑二小姐是自己跳入水中,说二小姐是咎由自取。”
“被苏世子救上岸,非二小姐所愿,给苏世子做平妻,也非二小姐所愿,如果不是少爷和老爷劝说,二小姐宁愿以死全了名节,也不愿为人妾室。”
“可如今二小姐为了姜府的名声委曲求全,却还要被泼脏水,奴婢就跟海棠争辩几句,可是海棠硬是大声叫嚷,非得让小姐出来。”
“可怜二小姐病还未好,折腾一番摔倒了,额前划了好大一个口子,怕是要留疤了。”
可心泪流满脸,一个头磕在地上,再抬首,额前一片刺目的红。
姜南眉心一跳,匆忙走进院子。
姜倾城已经被丫鬟扶了起来,看见姜南,柔柔一笑,“二哥,别听可心那丫头胡说,大姐姐要请太医,让太医过去便是,我没事。”
姜南的目光落在她的额头上,姜倾城下意识的用手捂住,可是姜南还是看见那里红肿的样子。
姜南猛地转身,眼神如刀般射向海棠,语气凌厉,
“是姜揽月让你来的?”

前年,小舅舅回京述职,临走时正值父亲将林氏带回府中。
小舅舅怕她受委屈,便将谢家在京中的一处成衣铺子赠给她,里边的人都是小舅舅安排给她的。
小舅舅说:哥哥他们是男子,自有父亲庇护,但她是女子,母亲不在身边,若是有受委屈的地方就写信给他,他定然会给自己撑腰。
她不相信对她那么好的亲人会死了,他们一定好好的。
海棠扶起姜揽月的手,被姜揽月身上的热度吓到了,“大小姐,您手怎么这么热,您发烧了。”
“无妨,先见谢安和云掌柜。”
两人来到院门口,空无一人。
“人呢?”
“奴婢就让他们在这里等着,怎么会没人啊!”
海棠急的团团转,她抓住守门的婆子问道:“刚刚在这儿的人呢?”
婆子神色尴尬,悻悻道,“海棠姑娘,刚刚二小姐院子里的丫鬟看见了,说他们穿得脏兮兮的,乞丐似的,要是冲撞了贵人可是重罪,便将人撵走了,我也不知道撵去哪里了。”
姜揽月敛起眼皮,二妹妹的手,伸得也过于长了些,都管到她院子里来了。
“都怪奴婢,奴婢应该让云掌柜进院子里等着的。”
姜揽月摇头,“不怪你,若是让云掌柜进院子,少不得又是一场风波,芳华院离角门近,我们去角门看看。”
说完扶着海棠的手往角门走去。
这么重大的事,没见到他们,谢安定然不会走。
等到主仆两个来到后角门,正看见云掌柜,云阳等在门外。
云掌柜虽然执掌二舅舅的所有资产,但其实不过二十五六的年岁,分外年轻,生着一张斯文冷峻的脸,身量颀长而料峭。
是小舅舅从乞丐堆里捡来的,带在身边,成了家仆。
跟在上位掌柜后学做生意,不想在格外有天赋,经他之手,从无亏损。
上任云掌柜生病死后,云阳接了他的班,生意也越做越大。
她不知道具体,只隐约听小舅舅说,富可敌国。
这会儿天上飘起了雪花,云掌柜身上已经落了一层白色,他身边还跟着一个满身脏污的青年人。
是小舅舅身边的侍卫,谢安。
姜揽月眉心一蹙,“你们先随我进院子。”
随后扭头嘱咐海棠,让人速去请个大夫来。
进了屋子后,面色苍白的谢安,终于撑不住噗通一声跪下去。
“姑娘,国公爷和大爷皆亡,已裹尸装棺,不日将扶灵而归。仅余二爷坠崖,生死不知。”
姜揽月身子晃了一下,虽然面上冷静,内心却早就波涛骇浪。
谢安睚眦欲裂,一双眼睛血红,恨恨的说,“是新来的王监军害的!”
“二爷率军接粮草时,鞑子来犯,国公爷和大爷据守城门,想等着错过鞑子的气势再开门迎击,可是,可是王监军仗着权势下令,逼着国公爷和大爷迎敌。”
“首战初胜,国公爷和大爷率军回归,可王监军却不开城门,说应当乘势而追,还辱骂国公爷畏战,故意拉长战线,谋取朝廷军饷,其心可诛。”
“国公爷和大爷只得返回追击,不料进入石云天坑时,被早已埋伏好的鞑子包抄,我随二爷赶到的时候,国公爷和大爷皆已阵亡了......”
寒风吹进来,姜揽月也不觉得冷,比不过心里的寒意。
她看着地上匍匐而跪的谢安,逐渐红了眼眶,眼泪滑落。
姜揽月嘶哑出声,“然后呢,还发生了什么......”
外祖和大舅舅皆亡,敌军还有早就精心布好的埋伏,二舅舅再悲愤难过,也不会贸然进军,已至现在的生死不明。
那么高大一个男儿,此刻忍不住无助的呜咽哭出声。
谢安慢慢抬起头,眼睛里充斥着汹涌的仇恨,“敌军首领帕森,砍下了国公爷和大爷的头颅,当做胜利品,串在长枪上带走了。”
“我们和二爷追了上去,只拿回了国公爷的头颅,后面敌方援军就来了,我们只能往回撤,最后被逼回石云天坑,我和二爷兵分两路,二爷被逼下悬崖,边城也破了。”
“属下在悬崖下找了一天一夜,没找到将军,又听闻王监军已经将这次的事情全都扣在了国公爷的身上,属下只能加急回京,把消息传进来。”
姜揽月沉默了许久,最后擦干眼泪,缓缓的闭上眼,又睁开。
此刻,姜揽月格外冷静,“外祖母年事已高,外祖父和大舅舅的事虽然封不住,但能瞒一天是一天。”
外祖父和大舅舅死得如此惨烈,小舅舅也生死不明,要是外祖母知晓,定然熬不过去......
那谢家,就彻底没人了。
云掌柜这时候接过话来,“所以我拦下了谢安,赶着来找太傅大人和二公子,可谁知......”

云掌柜的话没有说下去,不过姜揽月也知道,他没见到人。
姜揽月现在浑身冰冷,手更是凉的刺骨。
海棠扶着她,心疼的直掉眼泪,“大小姐,这么大的事情,我们赶紧告诉老爷和二少爷吧。”
谢安颔首,“对啊!大小姐,还是让姜太傅想想办法吧。”
姜揽月脸上一点血色也无,她狠狠的吐出一口气,白色的雾气散在空气里,就好像一直撑在她身后的依靠一般。
她惨然一笑,“你们觉得外祖一家如今的境地,父亲会让姜家参合进去吗?”
王监军背后必定有人,等他回京后,不论真相,单凭三万将士全死于石云天坑,谢府必然会获罪。
这样的滔天祸事,父亲是不会让姜家的人沾惹上的。
谢安不确定,“万一......”
姜揽月垂眸,想的却是,前世她这个时候还被关在寒山寺,那云掌柜和谢安见不到她,谢家又没主事人,定然会将这个消息传给别人。
前世,消息是传给了谁呢?
是父兄和哥哥们,还是......姜倾城?
姜揽月不敢赌,更不敢相信他们,也不确定这其中是否有他们的手笔。
人心,最是难测。
谢安忍不住蹙眉,这事过于的大了,大小姐年岁还小,又是一闺阁之女能有什么办法?
谢安忍不住道,“大小姐,您是久居闺阁的娇小姐,这样重大的事情,还是禀告太傅,或者公子们为好。”
姜揽月挺起单薄的背脊,冷淡的勾了下唇,冷冷的看过去。
“谢侍卫,你怕是忘记了,我也是将门之女,我外祖是一身戎马的国公爷,我是两位舅舅亲手带着,在北境马背上长大的。”
“母亲为我请的老师,是前阁老大儒,周居正,我是他最后一位关门弟子。”
她幼时,也曾弯弓射雕,也是母亲请过大师教授诗书的。
前世,是她愚蠢,耽误情爱,被亲情束缚遮了眼,还被歹人残害谋算。
重活一世,她不会再让母亲和外祖父,还有大舅舅在九泉之下失望,死不瞑目。
她总能为谢家,做些什么的。
闻言,谢安沉默不语。
云掌柜抿唇,单膝跪地,“二爷走前留言,若有事,二爷名下所有的资产,都交于大小姐全权处置,大小姐有任何吩咐,云某,愿为谢家世代,赴汤蹈火。”
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黑金令牌,递给姜揽月。
姜揽月接过后微微一愣,随后看向谢安,残忍的说,“若是父兄能帮忙,你现在见到的,就不会是我。”
谢安也明白过来,眼眸暗淡下去,低下了头。
姜揽月想了片刻后,抬起黑眸,沉静的吩咐,“小舅舅曾给我调动京都谢家人手的权利,谢安,你留下保护谢府的人,其余人全都跟你去北疆,找小舅舅,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还有,联络谢家的旧部,尽量保全自己,不要为谢家出头,他们活着,才是谢家的后盾。”
“云掌柜,烦请你回去后整理一下资产,谢家获罪,得拿钱打点,保住剩下的人。”
姜揽月坚定的神情瞬间稳住了谢安。
谢安语气铿锵,单膝跪地给姜揽月行了一礼,“是,属下这就连夜带人赶回北疆,不找到将军,不拿到证据,属下以死谢罪!”
看着谢安一身是伤,姜揽月软了语气,“谢侍卫,你自己也要保重身体,舅舅的生死,我就全交给你了。”
“属下定然不负姑娘所托。”
谢安说罢,冲着姜揽月拱手,而后消失在风雪中。
姜揽月收回视线,看向云阳,“云掌柜,还望你和谢管家知会一声,让他务必约束好下人,不要惊扰了外祖母。”
云阳点头,“是,云某一定会办好。”
走前,云阳试探的问,“我来时,听府中下人说,苏世子即将娶姜二小姐为平妻,大小姐同意了?”
姜揽月端起桌子上的热茶,轻抿了一口,“苏世子娶妻,与我何干呢?”

“小姐,您别伤心,是因为二小姐穿了你的披风,所以苏世子才救错了人。”
“苏世子心里,还是在意您的。”
禅房外,雪花簌簌而落,风雪迎门。
姜揽月裹着狐裘醒来,耳边响起丫鬟海棠安慰的话语。
呵,伤心?
姜揽月笑了,她才不会伤心,一个为了外室女而害死自己的男人,她真是瞎了眼才会爱慕痴缠。
“几时了?”姜揽月嗓音嘶哑的问。
海棠看了角落里的漏壶一眼,上前扶起姜揽月,回道:“过亥时了。”
亥时,姜揽月微微垂眸,眼里晦涩不明,“去请二哥来。”
闻言,海棠小脸皱成一团,愤愤不平的说,“小姐,您这是同意世子爷娶二小姐为平妻了?”
大小姐和二小姐双双落水,不料苏世子救错了人,救了二小姐。
如今清白已毁,为了顾全大局,老爷和二少爷竟然商议,让苏世子娶二小姐为平妻!
她家小姐是何等身份,那可是一等一的贵女,外祖一家是战功赫赫的功勋世家,未婚夫婿更是上京里,才绝无双的侯府世子。
一外室女,怎配和她家小姐,同起同坐的嫁进侯府?
做妾还差不多!
“这桩婚事是夫人死前,亲口给您定下的,好让您以后有侯府护着,怎么能便宜姜倾城那个外室女?”
“别说了,快去。”
姜揽月跪直了身体,捡了一块漆黑的木炭扔进火盆。
这天,真冷!
海棠红着眼,不敢多说,转身去了。
丫环走后,屋内蹿进刺骨的冷风。
姜揽月拢了拢红色的狐裘,露出一张十五六岁,精致明艳的小脸来,双眼静静的望着前面慈悲眼的佛祖。
她是姜家嫡女,父亲是当朝太傅,母亲出身世家,父母恩爱,哥哥们出息上进。
她自小就被家里人捧在手心,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定下的未婚夫亦是光风霁月的侯府公子。
但自母亲去世,前年,父亲将青梅竹马的外室,以及那个外室女姜倾城迎进府里后,一切都变了。
哥哥们对姜倾城从开始的厌恶,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疼爱。
就连她的未婚夫苏承泽,也觉得她与众不同,心生思慕。
几个时辰前,她和姜倾城双双落水。
但阴差阳错,苏承泽救错了人,救了她的继妹,姜倾城。
事后,二哥来找她,不是安慰。
而是来劝她的,“苏世子惊才绝艳,以后非池中之物,两家婚约不可退,为了倾儿和苏世子的名声,将娶倾儿为平妻,与你共同嫁进侯府。”
面对二哥的劝导,姜揽月讽刺的笑了。
她自小身份高贵,何时受过此等大辱,她毫不犹豫的拒绝,并且指责二哥认贼作妹。
二哥恼羞成怒,罚她长跪佛前,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再起来。
但刚刚在佛前罚跪的时候,她做了一个梦,十分真切。
梦里,她倔着脾气,在佛前跪了一日又一日。
窗寒雪冷,寒山寺四处漏风。
因她不肯让出这桩婚事,以保全姜倾城的名声,她便被关在这里。
二哥说她从小性子倔强,要是不磨一磨性子,断然不会低头。
这一关便是月余,这一月,她在这经受了地狱一般的折磨。
这里的人将她赶到破旧不堪的柴房,留给她吃的是喂狗喂猪的馊饭,逼着她做最脏最累的活儿。
她不从,那些人不敢对她动手,便将看管她的人找来。
领头的男人将海棠拖到她面前,扒光衣服,让手下当着她的面凌辱海棠。
男人粗暴的摁着她的头,让她眼睁睁的看着海棠是怎么被折磨的。
她悔恨,她哭求,可男人无动于衷,残忍地让她瞪大了眼睛看着。
海棠的惨叫声,持续了整整一夜。
天亮后,领头的男人狞笑着对她说,“姜大小姐,你要是再不听话,想着逃跑,我手里的兄弟们有的是法子玩死你的小丫鬟。”
他们还说,是得了姜家人吩咐,要好好调教她。
后来她学乖了,每天冰水洗衣,劈柴,弄得满身的伤也忍着。
她要照顾好海棠,要活着回去。
可她低估了人性的恶劣,在她每日做脏活,被毒打,被随意折辱的时候,那些人背着她,依旧一个个,轮流着欺辱海棠。
得知真相后,她带着海棠逃,失足一脚踩进了冰冷的湖里,受寒高烧不退,求药无门眼见要病死。
为了救她,海棠一头撞死在众人面前,终于换来府中人将她接回去。
海棠被欺辱的时候,没想着求死。
为了救她,海棠选择了死。
她烧退了,身子也废了,还被逼疯了。
曾经对她百般宠爱的二哥,看见她的第一眼说得便是,“你任性骄纵,本配不上侯府公子,你落得如此下场也是咎由自取。”
父亲连见也不愿意见她,让丫鬟转告她:如果再任性,那她便不是姜家的姑娘,到时候侯府自然也不会承认这门亲事。
一母同胞的小弟也埋怨她,为什么要一意孤行,让姜倾城被别人说三道四。
“你只是高烧不退而已,倾姐姐丢的可是名声,就算你丢了命,也换不回倾姐姐干净的名声了,污蔑倾姐姐,嚣张跋扈逼死下人,桩桩件件,你还不如死了。”
她害怕再被丢回那个魔鬼一样的地方,没法为海棠报仇,便乖乖的交出信物。
条件是二哥处理了那个欺负海棠的人。
二哥应下了,对她说,“你早这么乖,海棠也就不会死了。”
姜揽月不知道二哥说的是不是真的,但她是真的后悔了,她落得如今的下场,害的海棠惨死,她宁愿早就折了那一身傲骨。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二哥根本没有处理那些男人。
她在府中等了一日又一日,直到等来了姜倾城出嫁的消息。
府中喜气洋洋操办着姜倾城的婚事,那本该属于她的婚事......
她偷溜出去,终于找到回来参加婚事,已是权倾天下兵马大元帅的大哥,痛哭着将所有委屈都说出来。
大哥愤然至极,遣人将她送回,说定然给她一个交代。
可当夜青莲居内,那些曾经凌辱过海棠的男人却悄然而至。
她没等到公道,等来的是死亡。
她甚至连声音都没有发出,就被捂住了嘴......
一刀捅进心脏。

海棠被姜南脸上的戾气吓了一跳,她急忙说道:“二少爷,小姐已经昏迷不醒,奴婢只是想来请太医给小姐看病。”
姜南眼中风云积聚,眸光犀利的看着海棠,“府中请大夫是何流程你难道不知道吗?”
“姜揽月难道没好好教你规矩吗?信不信我把你们全都发卖出去!”
姜南的话宛若一盆冷水直接泼在了海棠的头上,让她瞬间清醒过来。
看着姜南脸上山雨欲来的神情,海棠噗通一声跪在了姜南脚下。
“二少爷,小姐真的晕过去了,奴婢也是担心小姐,若是二少爷因此惩罚奴婢,奴婢无话可说,只希望二少爷在罚过奴婢之后,让太医去给小姐诊治。”
姜南眼神冰冷的看着海棠,他是一个字也不相信海棠的话。
姜揽月都能从寒山寺连夜下山,她好端端的待在府中,怎么会晕倒。
她肯定是因为家中同意让倾城为平妻,又见承泽为倾城请来太医,心中不忿,才让丫鬟来闹。
以前他每次想要关心倾城,姜揽月就是这般阴阳怪气,横加阻拦。
他念在她是自己亲妹妹的份上,没有多说什么。
却不想纵容的她如此无法无天的性格,如今害的倾城破相,他定然要给她点教训。
念及此,姜南一脚踹在海棠的胸口,“别以为我不知道姜揽月耍的什么花招,有其主必有其仆,你们主仆闹得姜家整日不得安宁。”
“倾城病重也没有如她姜揽月这般折腾,我看我没有罚姜揽月倒是让她涨了脾气。”
姜南这一脚没有收力,海棠只觉得胸口刺痛,一口血喷了出来。
眼前一阵漆黑,耳边是姜南怒极的声音,“来人,将海棠给我打二十板子,拖出去卖了。”
“这等挑唆主子,不安分的下人,便是打死也不为过。”
“我念在你是姜揽月贴身侍女的份上,留你一条性命,日后若是有人再敢作乱,一律打死了事。”
海棠只觉得身子腾空,头目森森,姜南冰冷的话语在耳边回荡,心底蓦然急了起来。
她不在乎自己这一条性命,但大小姐还在床上躺着,烧的厉害。
“二,少爷......大小姐,真的......病了,噗......”
海棠嘴角流出一丝血迹,仰头看向姜南的方向,“求二少爷,替大小姐,找大夫!”
“死不悔改!给我打!”
姜南心底涌上一股郁气。
“啪!”
板子拍在身上的痛意不及心中的焦灼,海棠还想再求,却毫无力气。
“二哥,海棠也是忠心为主,您还是别打了,若是打了海棠,大姐姐知道,又要闹了。”
姜倾城推开丫鬟的阻拦,急忙走到姜南的身边。
这番劝阻的话听在姜南的耳中,让他火气更甚,他怒道:“我这次就是让她知道,什么事情不是闹就能有结果的。”
姜倾城还待再劝,就见姜南招呼可心,“把你们小姐扶到屋里去,找太医给她看看头上的伤口。”
“二哥,我没事,我......”
姜倾城话未说完,就听见下人喊了起来,“大小姐来了,见过大小姐。”
大小姐!
姜南霍然抬头,只见满目雪白中一点红色茕茕孑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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