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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张钞票,都沾着我爹的血和煤渣。
还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屈辱和愤怒。
葬礼很简单。
三截身体,勉强拼凑在一起,放进了一口薄皮棺材。
村里人都来了,大多是看热闹,或者说是履行一种麻木的义务。
李富贵主持了仪式,又说了一番“死得其所”的屁话。
我站在坟前,没有哭。
心里那团火,越烧越旺。
六万块钱,交了高中的学费和生活费,还剩下一些。
我拼了命地读书。
不是为了什么“状元郎”,也不是为了给我爹“争光”。
我只是需要一个离开这里的理由。
需要力量。
一种能把那块恶心的碑,连同李富贵那张虚伪的脸,一起砸碎的力量。
高中三年,我像个疯子。
除了学习,什么都不管。
村里人看我的眼神很复杂。
有同情,有敬佩,但更多的是一种疏离。
他们大概觉得,我爹的死,加上我的沉默和疯狂,让我变得有点不正常。
李富贵倒是经常来我家“关心”我。
“强子啊,学习怎么样啊?”
“缺钱跟叔说,叔给你想办法。”
“你可是咱们村未来的希望!”
每次他来,我都想吐。
但我忍着。
我需要时间。
高考,我考上了省里最好的大学。
全省理科前十。
名副其实的“状元郎”。
通知书寄到村里那天,李富贵比我还激动。
他立刻组织人敲锣打鼓,放鞭炮,在村委会门口拉了横幅。
“热烈祝贺我村王二强同学金榜题名!”
然后,他真的开始张罗立碑的事。
动用了村里的公款,请了镇上最好的石匠,选了最显眼的村口位置。
那块汉白玉“孝子碑”,就这么立起来了。
碑立起来那天,他把我拉到碑前。
“强子,你看,叔没食言吧?”
“这碑,多气派!”
“让你爸在天之灵,也好好看看!”
“他没白死,没白养你这个儿子!”
“这是光宗耀祖啊!”
他拍着我的肩膀,满面红光。
我看着那碑文,尤其是“死得其所”四个字。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我想起了那三截冰冷的身体。
想起了张老板轻蔑的眼神。
想起了李富贵拿着血汗钱时的满意笑容。
光宗耀祖?
死得其所?
去你妈的!
我没说话,转身走了。
李富贵在我身后喊:“哎,强子,晚上村里摆酒给你庆功,别忘了来啊!”
我头也没回。
大学四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