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长安杨太乙的女频言情小说《武功尽失?我靠吞噬万法斩尽诸天长安杨太乙最新章节列表》,由网络作家“敖九霄”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长安感觉到这功夫入门太快了,快得不可思议。运动心法,没有内力,没有真气,激发出来的却是纯粹的力量,流淌在身体里。他脑海之中不由的浮现出“魔功”两个字,一阵凛然。玉芙一直陪在在长安的身边,形影不离。奶奶盛着鸡汤,笑呵呵道:“长安,快来喝汤。你才恢复过来,需要好好调养。过来,奶奶还有话叮嘱你!”长安和含玉到桌子边坐下。鸡汤清香,里面放入了数种滋补的药材,带着微微的苦涩。长安毫不客气,味蕾大动,狼吞虎咽的连喝八碗,才觉得神清气爽,不饿了。他一连三日都站着不动,练功入迷一切外物都不察,一醒过来便觉得腹内空空,饿惨了。奶奶会心一笑,慈眉善目道:“你还在襁褓的时候,奶奶就给你喂过奶,也是这个模样,馋的很!”长安眯着眼睛笑,玉芙一脸好奇,颇为认可...
《武功尽失?我靠吞噬万法斩尽诸天长安杨太乙最新章节列表》精彩片段
长安感觉到这功夫入门太快了,快得不可思议。运动心法,没有内力,没有真气,激发出来的却是纯粹的力量,流淌在身体里。他脑海之中不由的浮现出“魔功”两个字,一阵凛然。
玉芙一直陪在在长安的身边,形影不离。
奶奶盛着鸡汤,笑呵呵道:“长安,快来喝汤。你才恢复过来,需要好好调养。过来,奶奶还有话叮嘱你!”
长安和含玉到桌子边坐下。鸡汤清香,里面放入了数种滋补的药材,带着微微的苦涩。长安毫不客气,味蕾大动,狼吞虎咽的连喝八碗,才觉得神清气爽,不饿了。他一连三日都站着不动,练功入迷一切外物都不察,一醒过来便觉得腹内空空,饿惨了。
奶奶会心一笑,慈眉善目道:“你还在襁褓的时候,奶奶就给你喂过奶,也是这个模样,馋的很!”
长安眯着眼睛笑,玉芙一脸好奇,颇为认可的样子。
旋即奶奶却神色严肃道:“长安啊,老头子传给你的功夫,你要小心修炼。这一门心法传言乃是从天而降,奇诡的紧。一念超凡入圣,一念堕落成魔。连你爹当年都不敢尝试修炼。升天国,坠地狱,全在自己的意念之中。自己心里头的一把尺,不偏不倚,不浮不靡,方能领悟莲华妙法。老头子这么多年,坐困黑暗之中囚身斗室之内,便是因为修炼这门功夫踏入岔口,入了魔道,害的现在一见天光,便要疯狂......天禅寺方丈日日诵经,都无法化解老头子的魔念,其害不浅......”
长安闻声一惊,旋即淡淡一笑道:“我经历大起大落,几番波折,也大概知道,恒心静意是一个什么样的境界。那把尺子我能够把握。况且身边还有玉芙,芙儿能够时时刻刻提醒我,奶奶莫要担心我!这何尝不是我的一条出路。”
奶奶面色骤冷,腾一下站起来,手中握着一把刀,那把切牛肉的刀。
长安和玉芙皆是一惊,感觉到了森冷杀意。
奶奶神色严峻而充满悔意,道:“我闯祸了!”声音已经扭曲。
此时此刻正值晌午时间,当空烈日正盛。老头子那终年漆黑的屋子猛然从中间裂开。老头子依旧静静端坐在那架高背椅子上,骤然暴露在烈日之下,猛地张开了眼睛,竟是一片血色,让人发指。
老头子的身上好像有一层火焰在燃烧,覆盖全身的腥红火苗在跳动,一簇一簇到处都是。他的双眼一张便又紧紧的闭着,一动不动,一张脸却已扭曲,变得狰狞无比。
长安只觉得那端坐着的就像一头怪兽,一个魔头。
突然,一个紫红脸面的人出现在老头子的面前一丈外,手里提着一口黑色如墨的短刀。
这个人脸上全是一块一块的红疤和凹痕,没有脸皮。他的脸曾经被人生生剥掉,却还活着,变成了一张可怕的紫红脸。
没人看得出来红脸人面目上的表情,他的牙齿始终露在外面,没有嘴唇,没有鼻子,没有耳朵眉毛,欣慰的是眼皮居然还在。
他的眼皮跳了跳,阴冷的眼睛当中有刀子一般的寒光。那是一双毒蛇的眼睛,充满怨毒和残忍。
红脸人的声音很冷,每一个字都扭曲,一字一顿道:“逃不脱的,苏--万--屠。”
老头子叫苏万屠。
长安和玉芙都流下了冷汗。
苏万屠是江湖凶名赫赫、威震八方的大魔头,杀人无算,岂止万人屠。苏万屠是诨名,不是真名,在天下任何地方都是如雷贯耳。
长安不经意的看向奶奶,不由得想起另一个凶恶的名字:千刀刮。
长安的心中翻天覆地,一片混乱。自己闯荡出来的威名,在这两个名字面前,就像一颗尘埃和一座大山,没法比。万人屠、千刀刮,连大乾王朝、大周王朝、孔雀王朝三大王朝都管不了,为江湖天字号魔头、法外狂徒,乃是传说之中的传说,是神话。
千刀刮嘶声道:“泼墨刀,你为什么还要苦苦逼迫......我们已经归隐,退出江湖......”
红脸泼墨刀冷笑:“退出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你能退到哪里?除非去死。为什么?为了报仇!练就魔功的人,都该死。当年我一战惨败,被生生剥去脸皮,眼看着他祸害一方,屠城杀人,我的亲眷无一幸免。我早已发下誓言,苏万屠不死,我永不罢休。他坐困此屋十八年,我等了十八年。今日此地,我要与他再战,报仇雪恨。苏万屠的魔功,休想流传出去。”
豁然之间,泼墨刀看向了长安,挥刀如泼墨挥毫。短刀过处,黑影驻留虚空,如同墨迹。
刀出如有神。
千刀刮叹息道:“你没有机会的,这心经也不是魔功。”
苏万屠骤然站了起来,双眼张开。一头恶魔醒了。他猛然一跃,血影一闪,已从天而降,落在了泼墨刀的面前。
泼墨刀刀光闪过,苏万屠横移一步,玄之又玄的避开,打出一拳。
嘭!
泼墨刀如同自己撞上这一拳,登时飞了出去,胸膛已经凹陷崩裂。
他死死的盯着苏万屠的眼睛,那双眼睛深邃无比,已没有一丝一毫的血光,黑白分明,湛湛有光。
他一口血喷了出来,想说话,却灌了一口血,双眼翻起,死不瞑目。
苏万屠骤然转过身,长安只觉得眼前一花,已经被苏万屠提在手里,耳边响起混乱的沙哑声音:“运动心经!”
长安发现有一股力量渗透到了自己的身体当中,自己忍不住按照心法,运转起来。苏万屠已经带着他到达泼墨刀的尸体前。长安下意识的看去,发现泼墨刀的尸体之上,正有着一道道的气流在流泻,如同泄了气的皮球,气流归于天地之间。冥冥之中,长安下意识的将手伸出去,发现手掌之上有一道莫名的吸摄之力,将那些行将消散的气流吸摄到达自身。那些气流甫一入体,长安便是感觉到一股热力席卷全身,自己的身躯百骸恍若燃烧了起来,自身的力量随着燃烧,不断的生猛提升,甚至于他自己都能感觉到。
太邪了。
苏万屠见状,松开了长安,展开身形回到了屋子废墟之中,掀开一块大石板,露出一个地道入口,立刻钻了进去,迅速的将石板拉回原处,将自己封在了黑暗之中。
长安骤然回过神,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他的手掌中各出现一道淡淡的莲花纹,呈现灰色。
那种力量提升的感觉,让人沉醉,任何一个练武之人都无法抗拒。
长安也不能,觉得如同做梦一般。
玉芙看着长安,眼神怪异。
奶奶缓缓出现在长安的身后,轻轻一叹道:“孩子,莫要沉迷。我曾听老头子说,这心经第一层,极易入门,却是一种考验,如同魔功,可以吞吸他人功力。但是切不要沉迷此道,误入歧途。老头子当年便是因为此,才入了魔道,落入下乘,再也没法精进。但是死人的功力却可以吞吸,但是绝不能因为练功而去杀人。这是奶奶的一生感悟、经验之谈,你要好生记住。好了,风浪都过去了,帮奶奶把泼墨刀客葬在皂荚树下吧。然后再帮老头子把屋子修葺完好。奶奶便也不多留你们了,你们都去忙吧。”
“奶奶......”
长安欲言又止。
千刀刮何等老辣,洞若观火,已经感受到了两个年轻人的芥蒂和警惕,觉得再把两个孩子留在这里,不尴不尬,不合适。奶奶笑了笑道:“奶奶知道、理解,是我们的名声不好,任何人都是要忌惮的!这心法是你该得的。你爹爹的遗嘱,老头子莫敢不从。宁盛道一生,值得人尊敬。你以后,要让宁长安这个名字发光......”
长安认真点头,要说的话都说不出来。
三日之后,长安和玉芙离开。
奶奶送了好远,依依不舍的回到了老头子的屋子中。苏万屠已回到修葺好的黑屋子里,端坐如初,开口道:“孩子不错,是棵好苗子。三日之内心法入门,手掌显灰莲花纹,足足比我当年快了六十倍......”
千刀刮道:“虎父无犬子,这孩子天赋异禀,与这心经有缘!泼墨刀客也死了,我们的大仇家也都该灭尽了罢。没人再时时刻刻盯着我们了。这一次,两个孩子不知不觉中帮了我们一个大忙,终于是引出来泼墨刀客这条阴冷的毒蛇。你的魔念也已消除大半,我们也该安享晚年,追求武学更高境界了罢!”
苏万屠道:“剩下的,都靠这个孩子的造化。我们能做的都做了,不欠宁盛道半分。不如我们也到龙青山去,杨家老头子总说那里适合安度晚年......”
老夫妻留下来长安重建毁坏的屋子,认认真真考察了三天,用意便是在这里。
是日黄昏,一辆马车缓缓驶出丹阳城城门,直走青山郡外,投长山省泰昌郡龙青山而去,驾车的是一个老太婆,车厢的帘子垂的极低,严严实实毫光不透。
长安去了一趟掩月搂,发现苏月如已经不在那里,物是人非。
然后两人回到如归客栈,去牵走青牛。
王掌柜一愣,哈哈一笑道:“你想知道什么,凭我们的交情,定然言无不尽。”
长安直接问道:“赤血堡最近有没有什么大事情?”
王掌柜道:“赤血堡?!大事情嘛倒是有一些,不过都机密无比。你看......”王掌柜小眼睛挤成一条缝,下意识的搓着手,端起茶杯虚呷一口。
商人贪婪,从不白白付出。
长安道:“你既然知道一些消息,便看看这个紫檀木的宝匣,如何?皇家御用,绝非凡物。”长安拿出来那镶金嵌玉的紫檀木匣子,递给王掌柜。王掌柜眼睛一亮,双手将之捧着,细细的检视,然后不住的点头,简直爱不释手,连连叹道:“木料上乘,金玉更是上上之乘,果然是皇家御用宝盒之中的精品,而且年月悠久,乃是一件上品古董。好,实在是太好了。这样吧,三千两如何?三千两你卖给我,赤血堡的消息,免费奉送。”
长安竖起五根手指,笑而不语。
王掌柜嗜好古玩早已入魔,当即咬了咬牙,一狠心道:“成交,五千两就五千两。这是银票,你验一验。”
长安瞥了一眼银票,整整五千两,交给玉芙。然后捧着茶杯道:“现在,给我讲一讲赤血堡的事情。”
王掌柜抱着宝匣抚摸着,低声道:“最近,赤血堡发生了两件大事。第一件事是赤血堡堡主刘野的女人跟一个江洋大盗私奔,至今未归。刘野恼羞成怒,已经发出悬赏一万两,要这一对狗男女的项上人头。第二件事就更加隐秘了,赤血堡近来与毒龙教走得很近,似乎在策划着什么,不得而知。其他倒是风平浪静,没有什么了。”
长安起身,带着玉芙离开永安当,王掌柜殷情的送到路上,看着两人牵着青牛离去,兀自看着怀中的宝匣,一脸痴笑。两人寻了一家客栈落脚,简单的吃过一点东西。玉芙沐浴的时候,长安一个人离开客栈。
夜色朦胧,灯火阑珊。
丹阳城最大的烟花之地,掩月搂。
高高楼台上幽静搂廊尽头,一身华服丰腴成熟的美貌少妇靠在门边,正幽幽托着香腮,双眼微闭,一副若有所思之态。
一个身影悄然出现在走廊的一头。
少妇耳根微微一动,慵懒的张开眼睛,一抹惊喜神采闪过,罗裙摇动莲步轻移,曼妙的身子移动,款款的走向那一道略显落寞的身影,似缓实疾。
“长安!”
少妇轻轻的唤了一声,笑靥如花。
长安微微一笑,放松了下来,轻轻叫了一声:“月如姐!”
少妇苏月如,掩月搂的真正大老板,姿色超群,富甲一方。此时此刻略带媚意的姣好脸上却带着一丝幽怨的愁容,握着长安的手,幽幽道:“你终于是想起我来了么?”
长安一脸苦笑。上一次偷偷离开,十分尴尬,后来想想太对不起她。
两人到达房中,相对而坐。月如握着长安的手始终不放,美目流转间,呵气如兰道:“长安,我以为你再也不敢来看我一眼了!我也怕再也见不到长安,日夜担心你。你这条犟牛,我真的不好么?”
长安神色紧张,连连道:“没有月如照顾,我与卢靖一战之后,恐怕早死了。月如对我的恩德,我都是心领神会,一生铭记在心。”
苏月如眸子一亮,旋即流淌出来一丝疲倦,把长安的手按在自己的柔软胸口,梦呓一般道:“我害怕,内心里害怕......空虚......长安,新婚之夜,便死了相公,这么多年了......长安,我把自己献给长安......你,你要了我......我还是清清白白的......上一回,你看了我的身子,落荒而逃,我真的好伤心......”说话间,苏月如风华绝代的脸上一会笑,一会哭,眼角泪水簌簌的滑下,身子已变得软绵绵,柔若无骨。
苏月如一直很疼爱他,近乎无私的奉献。长安的确早已感觉到了其中别样的情愫。但他一直是把苏月如当成家人,和另外的七个兄弟姐妹一样,没法接受其中的爱意,况且他知道王千当早已爱上了苏月如。
他忽然感觉到了一丝不对,月如姐似乎有什么事情他不知道,故意瞒着他暗自承受着。
那一刻,苏月如已经将他拉入到怀里,紧紧的抱着,又哭又笑。
长安从苏月如的身上感觉到了一种绝望,心中一痛。空闺幽冷,凭栏独望,孤单身影,茕茕孑立,那种寂寞空虚,忍耐了十多年,把大好的芳华都毁了。他反手搂住了苏月如绵软的纤腰。苏月如身子格外敏感,轻轻的颤抖,捧着长安的脸庞,充满渴望的深吻下去,腰肢婉转,身子轻轻的颤抖,压抑的欲望如同洪水犯难。
在外闯荡三年多,从懵懂无知的少年一点点成长,长安已记不清那些夜晚,在他怀里嘤咛缠绵的姑娘。唯一忘不掉的,只有玉芙。他是一个有强烈征服欲的男人,即使如今内力全失,那种欲望也从未熄灭。
江湖血冷,大概苏月如的血已经冷了,铁血而冷漠。
血玫瑰。
美丽却带刺,触碰它的人,都会被刺伤。
这个突如其来的夜晚,血玫瑰只有馥郁的清香。苏月如开始解开长安的衣衫......
欲望一点点被点燃。
旷日持久的一个时辰过去,月如靠在长安的怀里,香汗淋漓,如同一只小猫,安静平和又黏人,蜷缩着身子,将脸贴在长安的胸膛上。
掩月搂三千佳丽,掩住的也不过是这一朵血玫瑰而已。
“长安,记住我!”
“嗯?!”
“我已经是你的女人!”
她的眼泪再一次流下来,一发不可收拾。
长安的浴火又升腾起来,床上的血玫瑰苏月如,有着世人永远无法知道的温存体贴。
铁娘子变成了小女人,双手拢着秀发,脸上洋溢着长安从未见过的美丽笑容。
他再也无法忘记月如姐的脸,她带着丝丝泪痕的温柔笑脸。
又一个时辰后,苏月如酥软无力的看着床上凌乱的痕迹和那一片血渍。然后,她赤着身子推开窗户,看着楼下青石路上长安的背影,轻声道:“长安,不要忘了月如姐。月如姐是真的......”
屋子里的灯影一阵摇晃,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到时候了!”
苏月如身体一颤,没有回头,缓缓的穿上衣裳。
掩月搂外,长安面无表情,沿着街道往往客栈走去。他不明白月如姐突然的反常,那带泪的笑脸不断的浮现在脑海中,使得他一阵恍惚。
忽然,一匹快马从身边呼啸而过,差一点撞到了长安。
长安精神一凛,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此刻长街尽头正一阵混乱,火光冲天!
江湖之中,不光有名声、有金钱、有女人、有大块肉和大碗酒、还有阴谋、血腥和噩耗。身在江湖之中,你永远不会知道,哪一刻会有一把冰冷的刀猛然从背后无情插入你的心脏。
江湖是一个梦,美梦和噩梦!
王掌柜才做了一个美梦,噩梦便立刻降临了。这一对孪生兄弟一前一后相继来拜访他。
火光中,长安看到了王掌柜肥硕的身体被大火燃烧的油脂乱冒,脖颈处一道整齐的口子,鲜血大量的涌出来。他似乎被人一刀割裂了咽喉,自己极不甘心的挣扎走出来,然后扑倒在地,一只手捂着脖颈伤口,一只手向前狠命的伸出,似乎要抓住什么,死不瞑目。在门边,那个看茶的年轻伙计胸口被打烂,直接炸开,死状凄惨。
王掌柜一见钟情,爱不释手的宝匣不见了,所有的产业付之一炬。
长安嗅到浓烈的焦糊味道和刺鼻的血腥,胃部一阵猛烈紧缩,剧痛无比,忽然想要呕吐。
他捂着微微凸起的肚子,不断的干呕,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鬼影是夜里的幽灵,诡异的嗜血幽灵。他的手中有两把剃刀,黑色的剃刀,刃口只有一线雪亮,闪烁着犀利的寒光。他最喜欢的,便是一点点割破猎物的血管,看着他们流血,疯狂逃窜。他会从最小的血管开始,一步一步来,遵循严格的步骤,直到猎物失血过多奄奄一息,那时也是恐惧到达极点的时候,他才会割断猎物的咽喉,彻底将之了结。
剃刀轻轻一拉,悦耳的音乐响起,一个沾满自己鲜血、恐惧颤栗的生命就湮灭,多么美妙的过程?!
鬼影的手中,两把剃刀有节奏的翻动起来,寒光乱闪。
突然,他又消失了。
长安感觉到自己的左右腰际一道凉意闪过,然后有什么湿润的东西流淌出来。
夜风里,出现了腥味,血腥味。
长安冷笑道:“鬼影,你就这么一点把戏?知道鬼手怎么死的?我足足捅了他一百八十剑,一气呵成。”
鬼影幽冷的声音响起:“你开始害怕了,我能感觉到。你以为自己还有机会,还不肯放弃。桀桀,你和其他人,其实没有一点区别......”鬼影的声音就像从阴风之中吹来,冰冷却无所不在。
长安的脚步不急不缓,坚韧而稳定。
他已走过了十丈。
玉芙能够救他,他必须要让玉芙警觉,前提是在玉芙出手之前,鬼影不能杀死他。所以,他要尽量靠近客栈一些。
每一步,都要付出代价,血的代价。
归来客栈的屋脊之后,诡异的站着两个人。一个是玉芙,脸色苍白,被人挟持。另一个戴着黑色的面罩,男女莫辩,扼住了玉芙的脉门。两人都是远远的看着长安。蒙面人眼神深邃清冷,玉芙急的都要哭出来。可是玉芙连动一下都不能,被人按住脉门,提不起一丝力气。
鬼影时隐时现,再一次出刀,长安的背上,皮肉被切割开,血流如注。
长安身体一阵晃动,还在走。他的额头上,一层细密的汗珠晃动,眼睛眯在了一起,成为一条细线。
鬼影阴冷道:“你能走一百丈,我就放过你!”
长安笑道:“一言为定!”
鬼影幽冷的笑,又不见了,阴魂不散。
他会严格按照既定的步骤来杀人,这一点毋庸置疑。
长安已走出三十丈。
玉芙眼中的泪水已经流了出来,无声的悲哀落泪。她哭过,却是第一次感到如此凄凉无助。以前她哭,是因为委屈,只要长安拉着她的手温言安慰,她就会笑。她怎么能眼睁睁看着长安被人折磨而无动于衷?
可是她动不了,还被点了哑穴。
现实往往如此残酷,不得不看着想要保护的东西在自己面前走向毁灭。软弱,只是因为有一只手,捉住了你,被迫冷漠到无动于衷的你永远没法子做那个真正的自己,去做自己最想做的事。
蒙面人转头瞥了一眼玉芙,眼神一闪,含混而沙哑道:“我不会让鬼影割开他的喉咙的。”
玉芙努力的摇头,眼中充满仇怨。
蒙面人道:“死心吧,我不会放开你。这是他应得的......”
玉芙的眼睛会说话,冷冷的眨动。
蒙面人道:“长安会告诉你我是谁的。我不会告诉你!”
长安已走出六十丈。
他看到了如归客栈楼顶上的玉芙和蒙面人,心中一痛。
玉芙无论在哪里,他总能够感觉到。他心痛,是因为玉芙心痛,很简单。他并不想玉芙痛苦。所以,他笑了,很认真的笑。
一个失血过多的人无论怎么笑,总是不好看的。
玉芙流下更多的眼泪,咬着嘴唇,流出了血。
他的手腕已被割开。
他终于走出了八十丈。
鬼影一闪,长安的脚踝动脉被割开。鬼影看着长安,发现他还在走,没有倒下去的趋势,一脸的笑容,没有恐惧。
鬼影舔着刀锋上的血液冷冷的惊讶道:“看来,你的确是有一些不同的。不过,第九十九丈的时候,你的咽喉将被割开,你能再走出一丈么?”
长安缓缓道:“你等着看吧!我活下去,你一定必死无疑。”
鬼影像吞了一只苍蝇,再也不说话。
夜色中的鬼影仿佛并不存在又无所不在,给人无比阴冷的感觉,真的和鬼没有分别,阴冷无常,来无影去无踪。
第九十九丈!
鬼影动了。
剃刀上刺眼的寒光闪烁。
他早已按耐不住想要品尝割裂长安咽喉的感觉。长安太特别,给了他太多的意想不到,他相信那种感觉一定很美妙。
杀人杀多了,就如同切菜,没有一点感觉,麻木了。偶尔切肉,的确会有意想不到的感觉。
蒙面人也动了。
天上多出一轮明月,两个月亮出现在夜空。
那是一柄弯刀--明月刀。
玉芙也动了。
如同乳燕还巢,摄空而行,手中握着一柄剑。
月光最先笼罩下来,凄美而冰冷。鬼影在皎洁的光芒中立刻无所遁形,嘶叫道:“明月刀,明月弯刀......”
鬼影惊了,手中的剃刀却很稳,目标不变割了下去,分别是长安下颌之下两边的大血管。
锵!
一柄玉色的剑突然横在了长安的咽喉之前,晶莹的玉色流转,温润柔和。鬼影的剃刀恰好割在了剑身之上,而玉色的剑则平平的贴在长安的咽喉上。
鬼影的剃刀再也割不下去。
他猛然惨叫了一声,胸膛已经裂开。
心肝肺都能从裂口看清,血流如注。
蒙面人出现在鬼影的面前,手里握着一把弯刀,弯弯若月牙,皎洁冰冷,上面没有一丝血迹,光洁的可怕。
蒙面人,就是明月刀。
江湖中的传奇。
明月刀忽然说道:“如果,你能够走出一百丈,我就放过你。一样的游戏!”
鬼影咧嘴笑了,笼罩在黑衣之中的干枯身躯晃动,忽然发出扭曲的笑声:“啊哈哈,明月刀你输了......啊哈哈......江湖传说,明月刀光,见之必死......这个神话,今天破了......这个赌约,你输定了......我必赢......”
鬼影身形一闪,连滚带爬。拖出整条街的血迹,奔出岂止一百丈,最后一头栽倒在地,脸上带着扭曲的笑容,最后念叨了一句:“我打破了神话......桀桀......”然后满意的死去。
玉芙扶着长安,长安拭去玉芙脸上的泪水。
他觉得太痛了,再笑不出来,而是看向蒙着面的明月刀,苦涩道:“你非要这样折磨我?!”
明月刀沙哑道:“这是你应得的。”
长安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明月刀居然戴着一双白色的皮手套,手中夹着一张纸条,扔给玉芙道:“若想保他不死,速速将他送到此地。”
话落,人已远,留下一条欣长的影子。
长安道:“带我去吧!我不知道哪里得罪了这种怪癖的江湖传奇,让他偏要我吃苦......芙儿,不哭了......”
他勉强一笑,便昏了过去,面色苍白如纸。
玉芙大惊,看准了字条上的地址,抱着胖子长安飞奔起来,画面诡异。
总是迟到一步的丹阳府捕快火急火燎的赶到血迹斑斑的现场,只看到地上鬼影的尸体,空荡荡的长街连只野狗野猫也没有。捕头一脸恼怒,这已经适今天晚上第二起了。他们几乎忙了一整夜。不过当他翻过尸体,看见了鬼影的脸,立时惊得跳了起来,然后神色镇定,道:“兄弟们收功,改日我请大家喝酒。”
一个个的捕快都笑了,激动而兴奋。
帅捕头为什么要请喝酒?!当然是分钱。
其中一个捕快眼疾口快道:“老大,这个人怎么像,像鬼影?!”
捕头劈啪一个耳光甩过去,打的说话这个捕快原地转了一圈,晕头转向,方听道捕头的喝骂响起:“放你娘的屁,无头尸你还能看出脸长什么样?!嘴贱,到时候就你去跑腿领赏金,财润只得半份......给老子记住这个教训,你没看老爷们怎么发财的?!坑蒙骗,你他妈会什么......捞油水啊,蠢猪,你不懂?你聪明?你不懂......”帅捕头一面教训一面狠狠敲打那“聪明”捕快,其他捕快都快乐的笑了。
长安不知道自己昏过去了多久,他一张开眼睛,就看见了卖卤牛肉和烧酒的老婆婆的背影。
老婆婆没有切肉,而是在切药,快刀如飞,咔嚓咔嚓,却没有一点刀剁到砧板上的声音。她的刀,根本就没有切到砧板上。那块砧板用了几十年了,上面连一点刀痕也没有。
长安立刻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药味,发现自己躺在一个超大号浴桶里面,全身虚弱无力,连动一下都没法,只有眼珠子能转动。
老婆婆的刀突然停了下来,高兴道:“你醒了!”声音慈祥。
长安咳嗽几声,说不出话,嗓子里像含着一把沙子。他只能张眼四处看去,发现自己在一个厨房中,厨房很老,很干净朴实,透过敞开的房门,是一个院子。院子中间是一块菜圃,菜圃边上有一颗皂荚树。
这时是黄昏,夕阳西下。
含玉突然端着一碗白米粥走进来,看到长安转动的眼睛,眉头舒展了,很温柔的一笑道:“长安,先喝一点粥,暖暖胃!”她轻轻在浴桶边的高脚椅子上坐下来,一口一口的喂长安喝粥。
是刘野,头发花白的刘野。
长安惊讶,刘野的头发本来没有白发的,现在突然多出来大半。看来被拐走妻子,死了儿子,对他的打击太大。长安甚至感觉到了刘野身上暴戾和绝望的气息,生无所恋。
“宁家长安!”
赤血堡堡主刘野的眼睛中闪烁着凶光,历喝道:“你为什么要杀我儿子?”
长安苦笑道:“我已没有内力,无论如何都是无法杀死你儿子的。”
刘野冷笑道:“所以你就用毒?宁家长安我没有想到,你居然是这么阴险的一个人。我本来是派我儿子亲自去请你帮我杀一个恶人。你为什么要下毒手?!”
长安道:“但是你儿子在路上听到了不该听的东西,有人告诉他我内力全失的秘密。他便对我起了歹心。他非但没有请我的诚意,反而抢走了我的青牛还有二虎。刘堡主,你为什么能够一眼认出我?莫非你一早便知道了这个秘密?如果你一早就知道我内力全失,又为什么要请我杀人?难道,这其中藏着你的非常用心?”
长安连连发问。
刘野刷一把抽出来一张画像,上面画着的,正是长安现在的画像。刘野也意识到了什么,神色开始变得疑惑,道:“在唐英离开后不久,就有人送来来这幅画像,告诉我有大用处。我就是靠这幅画像,认出你的。我和你只有过一面之缘,其实我早已不记得你的模样。
长安一惊,问道:“给你画像的人是谁?!”
刘野道:“那天,我喝醉了!给我画像的似乎是个女人,我已记不太清楚,只记得那个女人身上有一股香味,让人沉迷......”刘野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迷茫。
女人的身上,总有不同的气息的,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线索。
长安也猜不出。
突然,一个女人沿着石板路款款走来,腰肢扭摆,笑吟吟,笑声清脆悦耳,就像山涧里的百灵。
有一股香味随风而来。
刘野鼻头一动,大声道:“是了,就是这个味道。”
长安也闻到了,的确很香很特别,闻过之后就不会忘记。
长安看着这个曼妙女子,他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妖娆的女人,好像妖精一样,走起路来身体的每一个地方都充满了诱惑,风华绝代。
女子正看向长安。
长安道:“你是谁?”
女子本来在笑,长安一问,她的脸色就寒了下来,冷冷道:“杀你们的人!”寒气森森。
长安不解道:“为什么?”
女子道:“郭青水,这个名字熟悉么?”她的声音本来很柔和,说出话却总有一种阴毒。
长安道:“你是郭青山的妹妹?!”郭青山,便是那十二虎狼寨的龙头老大,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死在长安的龙首剑之下,乃是长安的成名之战。
郭青水道:“你还记得有一个叫郭青山的人死在你的手里就好。没有错,我就是郭青山的妹妹。你杀了我亲哥哥,你该死!而你......”郭青水指向刘野道:“杀死了我娘。你们都该死。这一天我已等待太久。”
刘野冷哼道:“我何时杀了你娘?”
郭青水道:“十三年前三河郡,你骑马踩死河边浣衣的妇人,扬长而去,大概不知道这个妇人的一对儿女已经深深的记住了你,发誓要你血债血偿!”
刘野闭住了嘴,这样的复仇,他见得太多了。
但是长安还有疑惑,于是问道:“你为什么会知道我武功全失的秘密?!”
郭青水扬起头道:“因为你和卢靖决战的前一个晚上,我就在卢靖的床上。是我让他废了你的。”
玉芙霍然松开了长安的手,已按在剑鞘之上,紧盯着郭青水。
不过长安却轻轻反握住了她的手。
长安道:“这么说,一切都是你设下的圈套?”
郭青水道:“没有错,包括柳宝儿跟人私奔,都是我设计的。一箭双雕!”
柳宝儿便是刘野的女人。
刘野勃然大怒道:“柳宝儿现在在哪里?你把她怎么样了?”他深爱着柳宝儿,一生也就娶了这么一个女人,视若珍宝。
郭青水妖异冷笑道:“当然是在大床上快活。”
刘野浑身都在颤抖,脸色惨白,仰天长啸间吐出血来,面目变得狰狞扭曲,死死盯着郭青水道:“你,你为什么要毒害我的儿子,我的儿子和你有什么仇?”
郭青水冷冷道:“他觉得我很美,居然想要对我做苟且之事。死一万遍,都是活该。我已给了他机会,可惜他没能活着找到百草神医!”
“啊!”
刘野就像一匹凶狼扑向了郭青水。女人没了,被人糟蹋,儿子被人害死,等同于被割了心肠。他拼了命也要杀死面前罪魁祸首的。
郭青水柔柔弱弱,花枝招展似手无缚鸡之力,却一点也不害怕,反而笑了。
她一笑,刘野便发出了凄惨的叫声,跌倒在地,口中吐出白沫,白沫又变成血色。
长安大惊道:“有毒!”
郭青水笑吟吟道:“已经晚了。修罗刀是废物,鬼影乃庸才,他们杀不死你,只有我亲自出手了。”
刘野奋力大喊道:“来人啊,来人,王猛何在......”
郭青水眼神如毒刀,却柔声道:“不用叫了,赤血堡没有活口了。你和宁家长安说话的功夫,所有人都死了。我的味道,香不香?!”
刘野瞪圆了眼睛,嘴巴就像一个血色泉眼,鲜血不断涌出,死不瞑目。
长安倒吸一口凉气,赤血堡上下都被毒死了?!他自己却没有严重的不适感觉,毒气似乎对他没有作用。他感觉到全身一阵发烫,一股力量暗暗流淌,把毒气化解了。
但是玉芙身子一软,毒性发作了。
长安连声道:“这是毒龙教的碎心毒香,不要动用功力,否则毒性发作的更快。”
赤血堡上上下下所有人都死了,几百号人殒命。站在长安面前的简直就是一个夺命女魔头,长安心中又急又怒。
郭青水冷笑道:“宁家长安,你很惊讶么?”
长安冷冽道:“你是毒龙教的什么人?”
郭青水冷哼道:“你没资格知道,一个死人知道也没有用。”旋即她又很开心的笑了,叹息道:“有一种人为了达到目的,总会不择手段、不惜代价。得罪这种人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很不幸,我就是这种人,都是你们这些人害的。这么多年我为了报仇,什么都愿意去做。看着仇人一个一个在自己眼前死去,实在是一件舒服快活事情。”
长安扶着玉芙,冷笑道:“你已经灭绝人性、入魔了。”
郭青水哈哈大笑道:“我都是被逼的!我就喜欢这样,魔有魔的逍遥自在、无法无天。”
长安冷冷道:“我一定要杀了你。”
郭青水眼神一变,陡然意识到异样之处,惊讶道:“你怎还没发作?”
长安扶着玉芙一步一步走向郭青水,一字一顿道:“因为我是宁家长安,因为我的功力都在,更因为我一早就提防着你。哼哼,你以为卢靖真的听从了你的话,打散了我的内力?!”
郭青水神色慌张,她感受到了杀意,冷冽刺骨的杀意。
她知道,宁家长安擅长拼命。
不过,她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宁家长安,你骗不了我!”
郭青水身形骤动,一枚一枚的毒针,毒丹从她的袖口之中飞了出来,如同暴雨一般,一团粉色的烟雾升腾,把长安和玉芙卷住。
长安和玉芙从烟雾中出现,郭青水已不见踪影。
长安的身上中满了暗器毒针,他用身体护住了玉芙。他太胖,目标太大,成了靶子。毒龙教的毒药,天下一绝,十分阴毒。长安已感觉到全身麻木,肿胀起来,自己好像成了一截木头,快要丧失知觉,头痛欲裂。他抓起地上那张画像揣在怀里,便要带着玉芙离开,快马加鞭去找苗素衣。
苗素衣的爷爷是有名的神医,比那百草神医也不差,一怪一邪,能够为玉芙解毒。
马车就在路边不远。
长安一转身,却看到黑压压一片人向自己奔来。
为首的霍然是曹静,身边有一个神色慌张的女人。女人披头散发,浑身鲜血,远远的看见长安便惊叫了起来:“就是那个人,杀人凶手,毒害赤血堡的杀人凶手......”她一面喊,一面咳出血来,十分凄惨。
长安心头一紧,一阵不安,眼神变得冷冽起来。
江湖各路好汉,顷刻将长安和玉芙围了起来,一个一个拔刀相对,怒目而视。
曹静俨然是主首,逼视着长安,喝问道:“你是谁?师出何门何派?为什么要毒害赤血堡上上下下所有人?”
长安却直看向那披头散发的女人,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要诬陷我?”
此时此刻,他已是心急如焚。玉芙危在旦夕,他的心已揪成一团。他实在是大意了。听刘野说闻到过这香味并没事,就放下了警觉。
形容凄惨的女人嘶声叫喊道:“我是刘野的夫人柳宝儿,你为什么要行凶杀害我的儿子、我的丈夫、我的家人?!呜呜,各路英雄好汉,你们都要为奴家做主啊......曹公子,你要伸张正义,绝不能放过此人!这个人穷凶极恶,手段残忍,亏的我侥幸逃出来,揭露真相。不然我赤血堡上上下下,都要化作冤魂,横糟惨死!”
夜幕垂下,被连片大山挤压在中间一道山峡之中的兰幽村渺小而静谧,丝毫不因为死了两匹赤血堡的好马而有所不同。也许,唯一有些不同的便是此时此刻,村头老桂树下的两道静静人影。
长安喜欢夜晚,因为夜中有星空。星空深邃,繁复;星子璀璨、恒久。他能够从中找到安宁。
他从不在夜中杀人。
长安的背后,老人的脊背渐渐佝偻,眼神中的精光消弭,变得混沌而饱经沧桑,夜风中多出来老人独有的那种颤巍巍,仿佛再禁不起风吹雨淋。他的确是老了,一个看着孙子被人掳走的老人,杨太乙。
长安忽然低下头,不看天上星子,看向老人沧桑的脸道:“杨伯,您受累了!”
杨太乙慢吞吞往前走了两步,看着比自己还高了一个头的长安,布满皱纹的脸上神情舒展,悠长的叹了口气,道:“二虎机灵,功夫灵巧,不会吃亏。他日你把他安然带回来便是了。倒是你,一身的功力、一切的荣耀都没有了。赤血堡的少堡主刘玄风,轻轻松松成就名气。你这一块垫脚石,当的委屈。便宜了一个登徒子!”
长安眯着眼睛只是一笑,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都是造化。我现在约莫明白了一丁点,心里没有疙瘩。不过龙阳门的卢靖,着实让我一口气顺不过来啊......”
杨太乙手臂轻轻一抖,手掌之中骤然凝聚出一团如冰晶一般的劲气,氤氲流转间化为一线,激射而出,噗哧一声穿透地面土石。地面之下一阵杂乱的叽叽叫声响起来,一窝祸害庄稼的田鼠,被杨太乙看似不经意的剿灭。经常这样除田间之害的杨太乙背负双手,神色淡然道:“外、内、气、元、神,无一不是博大精深,一样神妙过于一样。龙阳门乃是修炼气功的大门派,龙阳气功霸道阳刚,独步天下,偏偏出来一个卢靖,纯以外家功夫便是打散你一身内功修为,剑走偏锋。十三载寒暑苦练的内力,付诸东流,我这老头子看着心里也是生疼。这赤血堡的人,来的也实在是时候啊。”
长安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只是不知是谁故意走漏了风声,把我武功全废的秘密卖给了别人。刘玄风赢得了名声,摘取我的荣耀,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说不定回去路上便有人认出来我的青牛。他还能好过?!半途不被打死,那是他的造化。哪里有光捡便宜不吃亏的道理。我心中不服气的,是卢靖!我内功外功兼修,自小苦练,败的实在不甘心!我怎么样去想,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就败了,连剑也被夺走......”
杨太乙只余下叹息,饶是以他的老辣经验,也想不明白。因为长安的功夫都是他一手教出来的,他最是知根知底。虽然内力火候,长安还有所欠缺,做不到内力爆发,聚力成线隔空伤人的地步,但长安的外家功夫却是非常了得,尤以剑法见长。彼时,刘玄风的一通乱拳,都是未能伤到他的根本,这便是苦练得来的成果,非是朝夕之间一蹴而就的空架子。
良久,长安忽然长叹一口气,看向杨太乙郑重其事道:“杨伯,我要回后山。”
杨太乙一惊,脸上密密的皱纹缩紧,凝重道:“真要去?”
长安坚定点头道:“我已做好了决定。明日便上山!”
杨太乙听闻,沉默下来,静静的站了一会儿,向村内走去,背影凄冷。
长安便一个人站在村头,忽然打出两拳,架势正宗,却再无昔日强劲的力量。他与卢靖秘密一战,内力尽毁,等若被釜底抽薪,如今如同无筋无骨的蛟龙,虽有龙相,却无龙力。他咬了咬牙,狠历的长喝一声。最后心绪平静下来,爬上老桂树,躺在枝干上,看着漫天星斗,开始回想自己的八个兄弟姐妹,猜想自己的爹娘容貌,一夜无眠。
明日,破晓,晴天。
长安跳下桂树,仰头看了一眼兰幽村背后一片耸入云巅的大山,长长的出了口气。对于龙青山,长安小心藏着无数美好和苦涩的记忆。山上有一个神仙姐姐白莲儿,还有一个动辄雷霆咆哮的老爷爷。他小时候在龙青山上长大,比他大三岁的白莲儿悉心的照顾他的寝食,一丝不苟。记忆中她不爱笑,眉目却很温柔,算一算日子已是三年零七十八天未见了罢。
龙青山太陡,一般人无法攀登,临近山巅之上,是一片几十丈的绝壁,使之成为了一处高高在上的绝地。山上无路,长安沿着山麓而上,穿梭在树丛荆棘之中,攀爬岩壁,踽踽而行。正午时候,总算靠近了山巅。
那一片绝壁,成为挡住他的天险。他现在没法子爬上去,除非把外家功夫修炼到钢筋铁骨的地步,用五指扣入岩壁,才有可能爬上去。没了内力,他的轻身功夫,再也无法施展,草上飞,踏水行,飞檐走壁,都是不可能。
长安微微喘气,一脸苦笑,双手攀附在一块微微凸起的岩石之上,仰头对着山顶,猛提一口气大喊道:“白莲姐姐,白莲姐姐......”一连喊了八声,长安方住了嘴,听到山巅之上一声暴烈到了极点的咆哮,如同狮子吼:“哪个挨千刀在作怪......芙儿,芙儿......去把乱叫的鬼怪给我打下山去......”
长安是不敢再喊了,一脸憋屈的等着不动,眼巴巴看着绝壁之上,等着神仙姐姐来救自己。
不少顷,一道桃李年华的窈窕身影飘然出现在崖边,微微倾着身子向下看来。少女一头秀发一丝丝的垂了下来,随风而动,神色清冷眸子雪亮,真真有一种仙子风韵,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油然而生。
长安见之神色间呆了一呆,连声道:“白莲姐姐,快带我上去。”
少女闻声直起纤细的腰,一脸为难的摇头道:“师父不让你上山的。”她知道,没有师父的授意,长安无论如何也是不敢上山,就算上了山也要被打下去。
她看着长安,眉头蹙起,不敢相信长安竟成了胖子。
长安苦涩道:“不让上山,我便是上不得上下不得下,走投无路了......啊......啊......我不如从这里跳下去算了......”长安一面说着,双眼一闭,便是松开了手,胖乎乎的身体直向千丈高山之外落下去。
少女见状,温柔的眉头蹙的更紧,娇呼一声道:“淘气!”身形掠动,飞走绝壁,解下系在腰间的一条七彩丝带簌簌一声甩了出去,丝带一卷,缠住了长安的腰,然后少女芊芊弱弱的手扣入到了石壁之中,另一只手拉住丝带用力一提。长安整个人都飞了起来,然后被一把接住。
长安一脸得意微笑,悄无声息的伸手搂住了女子的纤腰,只把神仙一样的少女吓了一跳。少女素面绯红,正要作恼喝止,便听得长安轻轻的唤了一声:“芙儿!”
女子气息一窒,羞赧道:“师父从不让你这样叫我!若是被师父听到,非要打的你十天都爬不起来。”
长安嘿嘿一笑,眼睛眯起来道:“那也值得!他老人家要把你困着,我就是要把你带走,远走高飞--不管你们同不同意。反正芙儿小时候答应过我,照顾我一辈子......”
少女玉芙神色温柔,低头轻轻一笑,桃花烂漫,羞颜道:“谁要一辈子照顾一个小坏蛋、大胖子......”白芙脸色急变,惊声道:“长安,你,你的功力?”她突然之间发现了长安的异样,惊慌中眼神变得冷冽起来,好像一只护犊子的柔顺母猫,发现自己的小猫咪被欺负,怒了。玉芙冷冷道:“长安,是谁把你变成这样的,我去给你报仇......长安,你这就带芙儿去!”
长安一脸苦笑,揉了揉玉芙蹙起的柳叶眉梢,正要开口说话,自那崖顶之上,一道天雷大音响了起来,极为恼火道:“你们要往哪里去?嗯,哪里去?统统给我呆在山上,哪里也不准去!”
白芙和长安都是一惊,默契的一同低下头,不敢答话,不敢动。
雷公杨清陵,白芙的师父和爷爷,一手将长安养大的人,在两个后辈的面前,有着无比的威严。
杨清陵脾气暴烈如火,以嗓门粗大闻名遐迩,一身武功深不可测,并不是一介江湖莽夫,声高理也高,让人不敬不服都不行。
杨清陵扫了一眼崖底下的两个孩子,顿时不耐烦,历喝道:“还不上来,要造反了不成?!”
长安低声道:“白莲姐姐我们上去吧。”
白芙兀地还有一些不愿,美目盯着长安道:“长安,到底是谁害了你?”
长安道:“到了山上,我一点一点告诉你。先上去吧!”长安心里涌起一阵暖意,世界上最关心疼爱他的人,莫过于芙儿了,虽然三年多未尝一见,但那种温暖感觉却丝毫未变。
玉芙这才带着长安上到山巅,双双站立在杨清陵的面前,皆是低头看着脚尖,眼观鼻鼻观心,垂首沉默。
杨清陵一身粗布麻衣,头发都已全白,腰板身姿却异常挺拔,如同一把刀一般,时刻都有寒芒迸射。老人家也不说话,睿智的目光扫过两个孩子,许久许久,却是出人意料的叹了口气,沉声道:“当初拼了命逃下山,现在又滚回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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