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泥淖里的第十九条命(寒雨滂沱,十九在乱葬岗睁开眼。
指尖触到胸口的箭伤,记忆翻涌——前世他为替姜姒传递密信,被长公主一箭穿心。
而此刻,泥泞中竟躺着一枚褪色的梨花簪,那是崔明月及笄那年随手赏他的“废物”。
“这一世,绝不再做傀儡。”
他攥紧簪子,眼底淬了冷光。
)永昌十六年冬,京郊官道旁的雪窝子里蜷着个少年。
破麻衣裹不住嶙峋肋骨,脚踝冻疮烂得见骨。
他攥着半块发硬的馊饼,看远处华盖马车碾雪而来。
车帘掀起时,他望见一双绣金线的鹿皮靴——那是他此生见过最干净的东西。
“殿下,是饿殍。”
侍卫举刀欲砍。
“慢着。”
车中人掷来一枚银锞子,声如碎玉,“本宫今日赈灾归来,正缺个吉数——这是第十九个。”
永昌十七年春,长公主府后院的梨花落得比雪还急。
十九跪在青石板上,看着前面十八个少年被拖走——瘸腿的扔去喂獒犬,咳血的吊在井里当诱饵,最壮实的那个被活剥了皮,惨叫声惊飞满树白鹭。
“抬头。”
金丝履停在眼前,女人指尖还沾着剥皮人的血。
十九盯着她裙摆上金线绣的饕餮纹,喉头滚动。
三天前,这双手曾给他披过狐裘,喂过他参汤。
“眼中有狼性。”
长公主突然掐住他下巴,蔻丹陷进冻疮未愈的皮肤,“知道为何留你?”
檐下铁链晃动,挂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是昨日偷馒头的第八号乞丐。
“你饿极时,宁肯啃自己胳膊也不动同伴。”
她突然低笑,染血的护甲划过他喉结,“本宫要的刀,须是能吞了自己良心的畜生。”
十年后,十九跪在长公主府密室,看着炭盆里烧红的烙铁逼近自己左肩。
“本宫救你出泥潭,你这条命就是我的刀。”
女人金护甲划过他脖颈,“记住了,你叫十九,没有姓。”
烙铁刺入皮肉的焦糊味中,他瞥见窗外梨花纷飞,有个红衣少女正拿弹弓打雀儿。
檐角铜铃响时,她回头冲他笑:“十九,接着!”
一枚青梨砸进他染血的掌心。
年光阴如刀,将当年雪地里的乞儿雕琢成一把淬毒的刃。
永昌十七年春,长公主府后院的梨花开得癫狂,十九跪在青石板上,看着前面十八个少年被拖走——瘸腿的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