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恒县作威作福。
得益于大张旗鼓捐献给书院的银两,不仅中饱了县令的私囊,还让他的政绩更上一阶,升迁指日可待。
更得益于安定侯府简在帝心、世子身居高位的权势,人人都想更进一步。
大家都在猜测,邵景和是如何宠爱于我,才令我如此行事高调。
县城流言满天,却不是当初的调子。
“沈家那孤女,真是命好。”
“我就说了,这命格硬的女子,只要找了身份贵重的郎君,那就是压得住的,而且还相得益彰呢!”
“听说这侯府的正妻,可是郡主娘娘。乖乖,沈家今时不同往日了,也不知道她娘……”
“嘘!你不要命啦?现如今可有的是人巴结她呢!”
我日日街头打马,大摆宴席,就着这些流言饮酒作乐,跟恒县官员后宅的妻女打得火热。
曾经,我一步一跪,磕破了头,找遍父亲生前不多的门路,也见不到这些人中的哪怕任意一位。
经年过去,他们还是过得那么好。
我的卑贱和不堪被他们选择性忘却,邀我作客的帖子雪花一样飞进我买下的宅院。
我坐在窗前数着银票,问朝霞:“药庐是被砸了么?”
她摇摇头:“不是被砸,是被拆了。”
看来郡主气得不轻。
我笑了笑:“再过十日,我们就搬回去吧,我想家了。”
朝霞一言不发,依偎在我身旁。
许久之后,才有一句:“君姐姐,他们不心疼你,可我很心疼你。”
我摸摸她的头,安抚道:“我们不太机敏的人,就不用做太机敏的事,剩下的听天由命就罢了。”
回到滁州的第二个月,我在恒县西山举办了赏菊宴,亲手写下的帖子被妥帖地送入一个个宅院的门房,每家每户,邀请谁都写得清清楚楚。
一时之间,这些家眷内院斗得兴致冲冲,却也无可奈何。
有人怪我不懂规矩,怎么不仅请女眷,还请了男客。
话语还没引到我的卑贱出身,就有人急忙打断。
没收到帖子的府上怨我拜高踩低,也有人发现,那些帖子也不都送给地位最高的一批人家。
在这样的争议声中,很快到了赏菊宴。
“中秋快到了。”我说,远远从西山望下去,隔着枯叶将落的树林,能看到我们一家曾经居住的村庄。
县令夫人首先跟我搭话:“这西山的秋,真是别有一番趣味。”
我亲手为每个人斟茶,笑眯眯接话:“此处自来风水就好,景物也不同凡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