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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婆婆重生后换亲,我嫁绝嗣军官后续

喜惊鹊 著

现代都市连载

小说《恶婆婆重生后换亲,我嫁绝嗣军官》,此书充满了励志精神,主要人物分别是江菱杨建国,也是实力派作者“喜惊鹊”执笔书写的。简介如下:【年代军婚双重生家长里短甜宠先婚后爱团宠】江菱重生回到了新婚夜,前世,她为家庭放弃事业,却换来丈夫出轨、儿子认贼做母的悲惨结局。江菱暗暗发誓,这辈子只求荣华富贵,不要半点真情!可没想到,她身边躺着的男人,居然不是前世那个庸碌无能的丈夫杨建国,而是隔壁家早逝的三儿子——薄情寡性的绝嗣军人周炀,离谱的是,那个处处和她们作对的邻家恶婆婆高翠兰好像也重生了?这一世的高翠兰恨不得把她当亲闺女宠,护着她,疼着她,还帮忙收拾不长眼的亲戚邻居。可江菱只想离婚,彼时的周家一团糟,老大闹着抢工作,老二和寡妇勾搭上,被娇宠的...

主角:江菱杨建国   更新:2025-03-30 13:0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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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江菱杨建国的现代都市小说《恶婆婆重生后换亲,我嫁绝嗣军官后续》,由网络作家“喜惊鹊”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小说《恶婆婆重生后换亲,我嫁绝嗣军官》,此书充满了励志精神,主要人物分别是江菱杨建国,也是实力派作者“喜惊鹊”执笔书写的。简介如下:【年代军婚双重生家长里短甜宠先婚后爱团宠】江菱重生回到了新婚夜,前世,她为家庭放弃事业,却换来丈夫出轨、儿子认贼做母的悲惨结局。江菱暗暗发誓,这辈子只求荣华富贵,不要半点真情!可没想到,她身边躺着的男人,居然不是前世那个庸碌无能的丈夫杨建国,而是隔壁家早逝的三儿子——薄情寡性的绝嗣军人周炀,离谱的是,那个处处和她们作对的邻家恶婆婆高翠兰好像也重生了?这一世的高翠兰恨不得把她当亲闺女宠,护着她,疼着她,还帮忙收拾不长眼的亲戚邻居。可江菱只想离婚,彼时的周家一团糟,老大闹着抢工作,老二和寡妇勾搭上,被娇宠的...

《恶婆婆重生后换亲,我嫁绝嗣军官后续》精彩片段


高翠兰比江菱还要激动。

她扒在柜台上,不顾周围人的目光,一脸八卦道:

“谁啊?”

原本就是胡诌的事,但现在骑虎难下,杨建国低声解释:

“是钢铁厂马主任的女儿,马燕,说好过两日来家属院相看的,婶儿,你不要和别人说啊,成不成的还不知道,不能败坏女孩子名声。”

“……”

说到马燕,对面的婆媳俩集体沉默。

江菱是震惊。

高翠兰是恶心,她现在都忘不了当初上门去帮儿子收拾家务,结果打开门,就瞧见两具交缠的身体,马燕和陌生男人的苟合让老太太胃里翻江倒海,以至于听到这个名字就本能想吐,她连忙捂住嘴。

婆媳面面相觑,江菱尴尬道:“这名儿挺耳熟的。”

“她是周炀以前的对象。”杨建国把东西打包好后,递给江菱,默默来了一句,他承认自己有故意的成分。

高翠兰一把抓过东西,怒道:“建国啊,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俺家周炀和马燕早就断干净了,你要是喜欢那种表面光鲜的女同志,你就娶,别随便攀咬别人。”

杨建国是高翠兰看着长大的,原本想要规劝对方的心思消散,就让他们狗咬狗去!

都他娘的是报应!

回去的路上,江菱肉眼可见的沉默了,她重生后,完全改变了自己的命运,如果说有遗憾,那可能就是再不会出生的小宝,嫁给周炀,注定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的,江菱忍不住拍拍脸,所有事都要向好的方向看,有舍必有得——

高翠兰担忧的瞥她一眼:“菱菱,没事吧?别听建国那小子胡说,老三的心里只有你。”

“妈,我知道的。”

这种话哄小孩还差不多,她和周炀在结婚前根本不认识,新婚夜她还给男人那样的难堪,不讨厌就已经是老天保佑了,见高翠兰仍有疑虑,她忍不住朝老太太笑笑:

“比起杨建国,我肯定更相信自己丈夫。”

听见‘丈夫’二字,高翠兰的一颗心舒服了。

这可是她砸锅卖铁给周炀抢回来的媳妇,不能和杨建国有任何联系,真希望建国那小子赶紧结婚,快快结婚!

……

这顿晚饭简直比过年吃的还丰盛,饭后,高翠兰拒绝了周炀的帮忙,让对方去院里给江菱打下手。

因周炀过两日就要离开,江菱必须筹备干饼。

男人全程视线都落在她身上,四下无人,他喉结滚了滚,嗓音低哑:“早点睡行吗?我想和你谈谈。”

江菱揉面的动作一顿:“你反悔了?”

周炀俯身,直接将她困在了灶台和自己中间,独属于媳妇的馨香往鼻息里钻,男人将头埋进她肩窝,轻笑一声:

“我有点头晕,你陪陪我。”

江菱慌乱的从他胳膊下钻出来,咬了咬唇道:“周炀,我真的不想去随军。

我不想做男人的附属物,不想每日只能围着灶台打转,主席说过,妇女照样能顶半边天的,哪怕你不信,都得让我试试。”

周炀用粗糙指腹擦去江菱脸颊边不小心沾着的面粉,语速极快道:“没有不信,是舍不得。”

“什么?”江菱抬眸。

“我说,就算你现在想去部队都不行,我根本没有申请家属院的名额,等这次回去,我会打报告。

江菱,我不是说让你过来伺候我的意思,但两口子,长期两地分居并不是个好现象,你总得为我们的将来考虑。

团里给军嫂都有安排合适的工作,连爸所在的钢铁厂,在B市那边同样是有分厂的,只要你愿意,这些都不是问题。”

周炀眼神坚定,描绘着他们美好的未来。

这人完全不知道,在不久的将来,他会因伤退伍,所有光辉和荣耀戛然而止,江菱眸色微暗,半响才道:“你不是想离婚吗?安排这些做什么……”

周炀笑容微滞,不可置信道:“你再说一遍。”

“战场凶险,你要小心,不要因这些琐事分神。”

她背对着周炀,絮絮叨叨,丝毫没有瞧见,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男人看她的眼神格外热烈、炙热,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

……

暮色笼罩着大地,当第一颗星子发出熹微的光时,离家两日的周海终于姗姗归来。

他生了一副好皮囊,就连肤色都是极白的,有种介于少年和青年间的风流,虚虚往凳子上一坐,周海打了个哈欠,懒散的问:“妈,还有饭吗?”

高翠兰咬了咬牙,问:“洗碗水吃不吃?”

“……”

周海被她看得坐立难安,试探性的问:“我是不是你亲生的啊?高翠兰同志……”

“红烧肉,爱吃不吃,俺看你还能发瘟——”

国营饭店里的红烧肉甩在周海面前,他怔了一秒,很快反应过来:“你去过饭店,你……”

“要是不去饭店,俺都不知道俺病重的爬不起来床,十月怀胎啊,生下来的竟不是个东西!在心里想好咋骗你老娘了吗?你能骗一辈子吗?周海,摸着你的良心回答!你是不是和那陈媚好上了——”

原本窝在床上的老四一个鲤鱼打挺,把挂在墙上的鞭子递给了高翠兰,态度像模像样:

“没什么是一顿打不能解决的事,如果有,就打两顿,妈,你消消气。”

周海完全顾不得搭理幼弟,近乎是在江菱他们进屋的瞬间,周海就“噗通”一声朝着高翠兰跪下,声嘶力竭的吼道:

“妈,我是必须要娶陈媚的!我爱她——”
"



半刻钟后,钱屠户拿着一张纸出来,嘴角直接咧到了耳朵根,瞧见对方那灿烂的笑容,周平松了一口气,他知道,弟弟周海的事,此刻才算是成功了一半……

钱屠户做梦都没有想到,

陈媚肚子里的这胎居然真的是儿子。

算命的人还表示,如果不信的话,可以带去医院瞧瞧,以陈媚现在的月份,找个熟识的医生看看男女,不是什么难事。

钱屠户这段时间被对方肚里的孩子牵挂得连觉都睡不好,如果陈媚真的怀了儿子,那他和家里黄脸婆的婚姻就算走到了尽头,哪怕净身出户,他都想和陈媚组建家庭。

钱枫一刻都没有犹豫,在陈媚不知情的情况下,去查了肚子里孩子的性别。

当熟人那句‘男孩’脱口而出时,钱枫激动得脸都红了,想离婚的心情在这一刻攀到了顶峰,他一把将陈媚抱进怀中,斩钉截铁道:

“媚媚,你和姓周的那小子离婚,他一个没房没工作没钱的男人,凭什么养你?!”

“他人好,能给我一段正常的婚姻。”陈媚睨他一眼,暗示意味十足。

“他能给你的,我同样能给,媚媚,和他离婚,我娶你。”

陈媚动摇了。

她甚至允许钱屠户骑着自行车送她回猫儿巷,开始不在意其他人的目光,临走时,钱枫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

陈媚霎时间笑开了花。

人都是往高处走的,从一开始,她就是奔着钱枫去的,周海只是跳板,只要如愿生下儿子,迟早能拿捏钱枫。

灿烂的笑意在瞧见提着饭盒归来的周海时戛然而止。

作为男人的本能让周海对钱枫充满敌意,他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块尖锐石头,气势汹汹的朝着他们来。

“陈媚,你居然背叛我——”

“小朋友来了,你哄哄。”钱枫扬长而去,他相信陈媚能解决好这件事,作为合作对象,他们被传谣言不是一次两次了,虱子多了根本不愁。

陈媚将鬓发挽到耳后,笑嘻嘻拉住周海胳膊:

“弟弟,我怎么会背叛你呢?要知道,我只想和你好,是钱枫客套,我们有生意上的往来,不想和他闹翻。

再等等,过段时间肚子大了,我就再不去黑市了,说到底是因为家里没钱没车,需要他送。

对了,家里房子的事有着落了吗?你到底能不能把我和孩子的户口落到你妈那里……”

周海阴沉着脸把石头砸在脚边,冷声道:“能,我迟早给你买车,让你过上好日子。”

“当然,我相信你。”

陈媚大着胆子扑进了他的怀中,周海下意识的搂住对方,原本平息的怒意在瞧见陈媚脖颈后的红痕时再度汹涌。

他想杀人。

……

赵红英的生日就快到了,两人虽一开始有龌龊,但这段时间对方像变了个人,考虑到周平的面子,下班后,江菱特意去了国营饭店,想要打包一份红烧肉回家。

好巧不巧的,负责收钱票的是周海。

瞧见排队买饭的江菱,他本能的脸色一黑,莫名的有点凶:“一块二,三两肉票。”

江菱把钱票递过去。

余光瞧见周海抢过大厨手里的勺子,恶狠狠的往她饭盒里多扣了两勺肉,对方知道这些东西是带回家吃的,可见,周家男人骨子里是好的。

联想到这段时间周平明里暗里的努力,江菱掀了掀眼皮,忍不住询问:“你和陈媚如何了?”

“……”

哪壶不开提哪壶!


周海急得连抽了三四根烟,直到猩红的烟屁股灼烧到手,他才跳起来:

“这件事先不要和妈说,她这段时间因为我的事身体已经很差了,至于菱菱那边,你先去探探她口风,如果人愿意,我立马买最近的火车票带她去B市的军区医院。”

周平的一声“好”还没有说出口,院门就被高翠兰推开,她红着眼眶站在门口,身后是沉默的江菱。

老太太咬着后槽牙道:“隔壁的张虔婆已经把话传遍了大院,说是俺家三儿在战场上遇险,一脚踏进了鬼门关,你们还想瞒?

咋瞒啊,一天天的就不能干点聪明事吗?如果你弟弟真的出事,你们两个蠢货是不是想让俺白发人送黑发人——”

高翠兰愈说愈拱火,眼泪‘啪嗒’掉了下来,她不明白,明明都把所有事情告知了周炀,为何对方还是会出事?

就和周海结婚再离婚一样,难道兜兜转转,始终避不开那个死劫?

高翠兰有点崩溃,现在她迫切的想要了解周炀的情况,老太太推开两个儿子,不等他们回答就果断的收拾东西想要去B市。

周海拦住了她:“妈,你这身体吃不消的,我最近休病假,让我去。”

“你……”

“是啊,我是周炀的哥哥,再没有比我更合适的人。”周海犹豫了一秒,看向江菱:“菱菱有时间吗?老三他很需要你。”

江菱心乱如麻,身体比大脑更先做出回应:

“我同你一起,妈留家里等消息。”

检完票后,所有人都往车厢里走。

大包小包、拖家带口的,连带着上面的行李架都被塞得满满当当,和这些人相比,江菱和周海就像异类,就提了个简易的包袱。

她刚落座,一位个子不高的男乘客就趁着放行李悄悄朝着江菱的方向移动了两分,手臂差点碰到她的头。

跟在后面的周海眼明手快的推开对方胳膊,音调懒散:“你再碰个试试?”

“……”

周海浑身上下一股痞气,再看那俊脸上的伤,就知道是个不好惹的,男乘客微顿,果断道歉,低头坐在了对面。

周海从喉咙里溢出一声冷哼,抬起下巴冲江菱示意:“江菱,换个位置,你坐里面去。”

江菱笑笑,连忙点头:“好。”

对面的男乘客全程都没有抬头,倒是坐在他旁边的中年妇女视线在江菱和周海身上打转,笑嘻嘻的打趣:“你对象啊?”

周海笑容一顿,讪讪的摸鼻子:“我是她哥。”

对面的男乘客精神抖擞的抬眼,直到周海的下一句话再度让他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是我弟媳。”

“……”

这就是高翠兰同意周海跟着来的原因,江菱长相出众,哪怕结了婚,都和大姑娘没什么两样,走在外面多的是人搭讪。

周平是个木讷的,说来说去,嘴巴厉害的周海都更能挡桃花,他这段时间因为陈媚的事和饭店那边请了假,就当出去散散心,想到这里,周海长腿一伸,准备睡觉。

直到江菱掀开包袱,把里面的两个软皮红豆饼放在他前面:

“周海,吃晚饭。”

红豆饼是江菱亲手做的,皮薄馅多,被揉碎的豆子都快溢出薄薄的皮膜,周海一口叼住半个,眼神透出点清澈愚蠢:

“你管周平叫哥,管我叫周海?!江菱,做人不能厚此薄彼的,小心回头我找老三告状。”

“哦。”江菱根本不管他,自顾自的喝热水,吃豆饼。

哪怕提起周炀,都没能让她的神情产生变化,但莫名的,眼神空洞了些,周海伸个懒腰,不经意道:


说话的是老大周平的媳妇,赵红英。

和她原本是一个大队的。

江菱用被子遮住床上狼藉,穿好衣裳推门出去。

映入眼帘的,是坐在堂屋内的年轻夫妻,赵红英扎着麻花辫,长脸,厚嘴唇,已经有八个月的身子了,坐在她旁边的男人国字脸,看上去老实憨厚。

瞧见江菱走出来,他抬头动了动嘴皮子似乎想说话,但被旁边的赵红英扯了一下,就什么都没说了。

“红英姐,还没睡呢?”

“很吵,吵得睡不着。”赵红英撇撇嘴,补充:“你该改口了。”

“……”

她们说话的间隙,一个穿着黑色布衫的老太太捧着搪瓷碗从露天灶房窜进来,对方动作利索,因常年劳作脊背微微弯曲,脸上的皱纹很明显,太阳穴附近还有一两块褐色的老年斑,眉眼耷拉着,不说话的时候显得很凶。

看到高翠兰,江菱下意识的挺直脊背,同时开始寻找周炀的人影,肉眼可见,男人不在家。

搪瓷碗‘砰’的一声砸在桌上,老太太被烫得摸了摸耳朵,赵红英立马站起来:“妈,我晚饭吃得饱饱的,塞不下了。”

高翠兰白她一眼:“可别往自个儿脸上贴金,想屁吃呢?”

一听这话,赵红英有些绷不住了,都说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夫妻俩下意识看向被蓝布帘子挡住的角落:

“秀儿——”

江菱顺着他们的视线看去,这才发现不大的堂屋被隔出个小房间,睡在里面的应该是还在读书的老四周秀。

下一秒,木板床发出‘嘎吱嘎吱’的求救声,少年冷哼,似乎在和谁赌气般,吼道:“我啥也不吃!”

因没有闺女,小儿子周秀是最得高翠兰宠爱的,他不知人间疾苦,被养成了一副虚荣的性子,按照时间线推算,这会儿周秀正因为想买自行车的事和高翠兰闹绝食。

可高翠兰根本不搭理他。

“老三媳妇,你饿不?妈给你煮了糖水鸡蛋,足足放了两块土红糖咧,尝尝。”老太太枯树皮似的大手直接摁住江菱的肩膀,让她坐在桌旁,脸上那笑啊,就和馋了蜜一样,满脸慈爱相:

“老三那个兔崽子新婚夜都敢尥蹶子,你等着,明儿一早妈准收拾他,俺老周家肯定不给你丁点委屈受。”

红糖太甜,齁嗓子。

江菱被呛得差点滚出泪花儿。

“慢慢吃,别噎着。”

高翠兰瞪一眼旁边呆若木鸡的赵红英,骂:“老大媳妇,你眼眶里头那玩意儿是摆设啊?还不赶紧倒水来……”

赵红英气得胸口一阵起伏。

原本,老三媳妇比她彩礼高就让人心情不爽,刚才,偷听到新婚夫妻在房里闹别扭,还没等她躲开,就见沉着脸的老三大步流星的摔门跑了,她乐得差点在心里放鞭炮。

第一时间就把事告知给了性格强势的婆母,更是把打瞌睡的丈夫给拽起来,准备看一场好戏,没想到刚进门的江菱竟不是个东西!

以前真是错看她了,

居然能把婆婆这么精明的人都哄住,心真脏!

和愤愤不平的赵红英不同,高翠兰的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上辈子,人人都说她命好,生了四个儿子,可四个兔崽子凑不出一个好媳妇啊!

她年轻时风风火火,家里外面的事都习惯一把抓,没想到,把儿子全惯得不像话。

老大被骂得最狠,懦弱无能,一辈子都被媳妇骑在头上作威作福。

老二不着调,和寡妇好上了,脸直接丢出三里地。

老四不服管,闯出大祸后跑了个没影儿。

最孝顺的老三,也是她最出息的儿子,被高翠兰强压着娶了妻,多次提离婚失败后,周炀干脆连家都不回了,他在战场上因公受伤,媳妇却不甘寂寞偷偷和人乱搞,还四处宣扬说是周炀那方面不行。

高翠兰当时气得要命,根本不懂什么叫做创伤后应激障碍症,只一味的折腾痛骂儿子不争气,直到对方留下一封绝笔信,吞药自杀。

高翠兰肠子都悔青了。

后来,偏瘫了的她被大儿媳妇锁在鸡窝等死时,常听见隔壁家的江菱躲在墙角槐树下哭,她知道对方过得很艰难,和她一样,遇人不淑。

那时候,高翠兰突然很后悔没完成周炀年少时的愿望。

直到江菱冒着风雪送她去医院,这份悔恨直接升腾到顶点,如果重来一次,哪怕江家要的是天价彩礼,她都得替儿子把这个心上人抢回家,不为别的,就为自己多一份老年保障。

吃糠咽菜的生活,她再不想经历,长歪了的儿子,必须掰直,教不好,那就断绝关系,她这次有的是经验……

一想到前世,高翠兰忍不住狠狠剐了赵红英两眼。

暗自腹诽的赵红英挤出个笑:“妈,有事吗?”

江菱手中那吃干净的空碗被高翠兰抢过去,砸在赵红英面前:“把碗洗了,院里还有两盆脏衣服,必须手搓。”

赵红英脸上露出被雷劈了的表情:

“妈,我是红英,你大媳妇红英啊!这活儿不该新媳妇做么?”

“俺管你是红鹰还是绿鹰,能洗衣裳就是好鹰!咋滴?使唤不动人了?就你这样俺还敢指望你们养老啊,狼心狗肺的东西,菱菱是老娘花五百块聘回来的好媳妇,你敢使唤她洗碗?”

“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锁鸡窝去——”

“你们都该尝尝那挨饿受冻的滋味儿。”

蓝布帘子后的周秀‘唰’的一下缩回脑袋,远离战场,同时心中默默把三嫂划成不能得罪的存在。

江菱有点懵,她不可置信的看向高翠兰,同时,心底有个大胆的猜测,难道,对方也重生了?!

改变她命运轨迹的并非老天爷,而是重生后的高翠兰,所以,这辈子的她没有嫁给杨建国,反进了周家,目前看来,高翠兰好像还挺喜欢她,江菱原本上翘的唇角死死往下压,等等,她可不能让婆婆知道自己是重生的!

悄悄和周炀提离婚就行,丈夫冷心冷情,婆婆再好,都不算好归宿,江菱扶了扶额头,温声道:“妈,你别生气,碗筷我来洗。”

听到这句妈,高翠兰一把攥住她的手,满脸感动:“好菱菱,妈知道你好,但你嫁给三儿,可不是来受苦的。”

赵红英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她们母慈子孝,气得狠狠拧了两圈周平的胳膊,男人闷不吭声的受着,像块榆木疙瘩,一瞧见他这闷葫芦样,赵红英更来气了。

身为长房长媳,她必须要为肚子里的孩子早做打算,见高翠兰一颗心偏到了咯吱窝,她干脆大着胆子问:

“妈,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碗我能刷,衣裳我能洗,给你养老责无旁贷,但是——”

“公公因救人过世,厂里答应顶岗,你先前推拒说等老三媳妇进了门再谈,现在说吧,到底给哪个儿子?”


“陈媚啊,其实我挺心疼你的,那日我说的话你别放心上,因为婆婆想要我们表明态度,有她老人家的震慑,谁敢对你好?

但我和江菱那种恶毒心肠不一样,我是当妈的人,对你的遭遇感同身受,你说你都怀娃娃了,婆婆干啥不让你进门啊?”

原本躲在衣柜里的男人动作微顿,呼吸变得急促。

接下来的话题全都围绕着陈媚肚子里的孩子展开,她虽一开始对赵红英有戒备,但见对方一心扑在孩子身上,彼此间倒真的有点惺惺相惜的感觉。

递给对方两盒蛤蜊油后,

陈媚果断将兴高采烈的赵红英送出了院子。

刚关上门,她就被身后的男人掐着腰抵在了门上,钱屠户眼里闪着精光:“难怪不让我碰?你居然怀孕了,谁的……”

陈媚不由得捶了他两拳,“周海根本就没有碰过我,除了你还能有谁。

我知道你们家规矩多,在没确定孩子性别前宁愿流掉,都不会让我这种人进门。

但是钱枫,我肚子大了等不得,我必须给自己找出路,在这方面,周海比你有责任得多。

如果将来你不愿意和你老婆离婚,那我就和他过一辈子,让你的孩子管别的男人叫爸爸——”

钱枫瞧出了陈媚眼底的恨,视线落在女人肚腹处。

他轻浮的嗓音莫名带了点安抚意味。

“你将来如果生下男孩,我会娶你。”

江菱下工归来,就瞧见赵红英蹲在院子里,吭哧吭哧的刷洗衣裳,散落的鬓发,挡不住她脸颊处的掌印。

江菱眼角不由得抽了抽:“大嫂,什么情况?”

“刚从陈媚家回来,一身的骚味,实在忍不了,你是不知道,青天白日的,那骚狐狸就在家里藏了人,她以为老娘好唬弄,

如果不是惦记着妈的计划,我真想当时就戳穿她,让她在附近好好的扬名,我呸!老二真的瞎了眼,居然看上这种龌龊东西……”

赵红英把拧干的衣裳晾起来,嘴里不停的吐槽。

听见这话,江菱顿了顿,指向赵红英脸上的巴掌印。

后者浑然不在意:“做戏!这是做戏,妈舍不得打我的。”

“……”

说得日日挨打的人好像不是她!

江菱差点没憋住笑,她将财务部分算下来的工资加木材票递给赵红英,解释:“大哥帮厂里做的木工活,这是结算的工钱。

还有,大嫂,月子里最好不要碰冷水,免得将来手疼,你如果真想洗衣裳,可以放着大哥回来再做。”

当真正把江菱当成自己人时,才会发现她的好是润物细无声的,赵红英笑眯眯的接过钱,有点明白了周平等人对江菱的在意。

听说江菱不喜欢坐独凳,他甚至破天荒的帮对方做了一把躺椅。

老周家人全都是兄弟,没有妹妹,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漂亮的江菱就和他们妹妹没两样。

赵红英擦干净手,冲江菱道:“菱菱,那你帮我看着点狗蛋,我去国营饭店找老二说说话,顺便晚上加个菜。”

不等江菱拒绝,赵红英解下围裙跑了个飞快。

江菱早就把杨花花和周秀的事给老太太提了一嘴,现在老四放学,都是高翠兰亲自去接的,确保他不会再跟着杨花花四处闯祸。

家里寂静无声,除了在摇篮里的狗蛋外再无他人。

或许是察觉到周围没了母亲的气息,稚嫩的婴儿小拳头紧皱,有些烦躁,殷红的嘴一张,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小老太太一瘸一拐的朝着门口走,把手里的猪蹄放在门卫室后,她连忙探头朝着钱枫看去,男人居然是朝着隔壁猫儿巷去的。

高翠兰的唇抿得死紧,严肃得不行。

犹豫一秒钟后,她果断跟了上去。

老太太在心里默默发誓,她就看看,如果真的是误会了陈媚,那以后老二两口子的事情她绝口不提。

如果是真的,那她必须棒打鸳鸯,把对方的脊梁骨都戳断!

肉眼可见的,自行车停在了陈家门前。

高翠兰的后槽牙都咬紧了。

她偷偷望去,

门被拉开一条缝,再次见到钱屠户的陈媚怔在了当场,她的第一反应并不是将对方关在门外,而是选择环顾四周后,果断拽着男人的胳膊把人扯了进去。

高翠兰最后瞧见的,

是钱枫急切吻向陈媚的动作……

“……”

眼睛脏了!

两人必有奸情——

高翠兰目瞪口呆,再次对陈媚的无耻有了新的认识,踏进家门的那一瞬间她人都是懵的,直到赵红英惊喜的嗓音响起:

“妈,你居然买了这么多猪蹄,这得吃多久才能完啊,炖着吃烧着吃都不错,对了,菱菱最喜欢猪蹄炖黄豆,晚上弄呗,我给你打下手……”

从和娘家人断亲后,赵红英像变了个人,张口闭口都把江菱挂在嘴边,俨然就是第二个高翠兰。

老太太斜眼看她:“红英啊,你挺像个好人。”

“啊?!”

“妈知道你骨子里是好的,作为大嫂,你愿意帮帮老二吗?不需要你去下苦力,只需要这样……”

高翠兰果断附耳靠近,在瞧见钱枫家里的胖娃娃年画时,或许她心里就有了主意,必定让陈媚那个贱妇和周海分崩离析,竭力让走歪了的儿子再度回到正轨。

赵红英怔了一秒,蜡黄的脸上满是坚定神色。

“妈,你就把心揣回肚子里,我保证完成任务,对了,那到时候我能说菱菱的坏话吗?总得增加点可信度……”

“少说点,菱菱可不是你能随意编排的。”

高翠兰意味深长的瞥她一眼。

……

两刻钟后,赵红英捂着脸上的巴掌印奔去了猫儿巷的陈家,把陈媚家的门砸得哐哐响:

“狗日的周海,你害得嫂子好苦啊,明明就是你犯的错,结果全都成了我的过错,老天爷,还有没有道理的!你出来啊!”

吱嘎——

窄小的木门被拉开,陈媚眸底有一闪而过的慌张,春潮未褪,她甚至连衬衣纽扣都扣错了两颗,看向赵红英的眼神满是戒备和敷衍:

“嫂子,这个点周海在饭店,家里没人。”

赵红英顺势挤进屋:“因为你和老二结婚的事,你瞧瞧我这脸,被婆婆揍的,哎哟喂……”

鲜红的巴掌烙印在她脸上,非常显眼。

整个周家能对赵红英动手的只有那恶婆婆了,陈媚顿时有种同病相怜的错觉,但她始终没有忘记第一次上门时,赵红英对她的刁难。

闻言态度稍显冷淡:

“那是你们老周家的事,和我无关。”

“老二他媳妇,说话要讲良心啊,我是为了谁才挨打,户口本是谁给送出来的你们是只字不提啊。”

陈媚心不在焉:“你帮的是周海。”

赵红英的眼神在这个小院子里打转,她刚想往里屋走,就被陈媚拽住了胳膊,后者肉眼可见的紧张:“你到底想要什么?”

“……”

这话说的,仿佛一瞬间看透了赵红英的本性,她原本就是无利不起早的人,闻言顺坡下驴,暗暗拔高了嗓音:


周平拉了媳妇一把,急着解释:“妈,钱已经拿回来了,你不要生气。”

“周平,你居然去我娘家要……”赵红英目瞪口呆。

高翠兰直接打断她的话:“这个钱,难道不该要吗?赵红英,俺对你简直失望至极,俺现在就问你要一句明白话,你愿意和老赵家断绝关系不?”

赵红英:“……”

她不语,躺在摇篮里的狗蛋哇哇哭了起来。

“老大,你同意和她离婚吗?”高翠兰扭头,一句话让夫妻俩同时变了脸色,赵红英下意识拽住了男人的衣袖,她很怕。

周平一张脸涨得通红:“妈,求求你……”

他姿态放得很低,当着江菱这个弟妹的面,只差跪下了,江菱现在都还记得周平胳膊处的大片青紫,毫无疑问,他爱赵红英。

孩子的哭声刺痛了所有人的心,肉眼可见的,赵红英身体都在发抖,江菱眸色微暗,劝:

“妈,家和万事兴,再给嫂子一个机会吧。”

同样的,

是给老太太一个机会。

高翠兰深吸一口气,将摇篮里的狗蛋抱了起来,无语道:“这个家没了菱菱迟早要散,赵红英,你瞅瞅你自己有当大嫂的样子吗?

俺都不稀得说你,既然你觉得你娘家人好,那你现在就出门,去向他们借一百块钱,就说周平因劳累生病,需要住院,他们只要肯出这个钱,所有的事俺既往不咎。

如果在生死关头,你都看不到他们的真心,两个选择,你登报断亲或是俺亲自去登报断亲,你和老大滚出这个家。”

“……”

赵红英的眼泪一瞬间滚了出来。

周平一个字都没有反驳,他同样在等媳妇的答案,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赵红英捂着脸,跑出了周家。

……

高翠兰踮着脚,板凳重板凳,枯树皮似的手在柜子顶反复摩挲寻找,没有户口本的踪迹。

她身躯微晃,差点从凳子上栽下来。

后进门的江菱眼疾手快的接住了她:“妈,危险。”

“老二那个不着调的狗东西,居然真的把户口本偷走了,他真该死啊——”

“……”

瞧见老太太眼眶通红的模样,江菱连忙安慰:“只是拿走,不一定就领了证,等大哥把人带回来,我们再劝劝。”

“晚了。”

高翠兰以手掩面,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命运的无奈,重活半辈子,她似乎什么都没能改变,手背上传来温热的触感,耳边是江菱温柔的嗓音,带着极浓的安抚意味:

“妈,往好处想,如果真的缔结了婚姻关系,将来事情曝光时,二哥反而会占据有利的位置,这是好事啊……”

江菱的每一句话都熨贴到了高翠兰的心窝里。

她刚想说话,院子里就传来开门的声响,伴随着周海吊儿郎当的喊:“妈,有个喜事要和你说。”

高翠兰深吸一口气,撑着江菱的手往外走。

映入眼帘的,是周海扬在手里的结婚证,他沾沾自喜道:

“我和陈媚已经领证,她怀了老周家的孙子,你老人家哪怕将她当做仇敌,都改变不了事实的。

记得把狗蛋的小衣裳拾掇拾掇,将来给我儿子留着,妈,勤俭节约是传统啊,我可牢牢记着你教的那些话,一句都不敢忘。”

他恭恭敬敬的把户口本还回去。

高翠兰气得手都在抖,转身就回了屋,最终是江菱把东西接过去的,她生平第一次冷了脸:“二哥,你哪怕有半个心眼肯用在陈媚身上,都不至于被骗得团团转。

我们并没有敌视她,只是觉得她不适合你,来日方长,你迟早明白妈的苦心。”


饭桌上霎时间人仰马翻。

江菱去搀扶高翠兰时,就瞧见陈媚趁乱把螃蟹扔回了周海碗中,她眸色一沉,原本猜测的事此刻多了两分真实性。

陈媚故作镇定的将散落的短发挽到耳后,自以为天衣无缝,结果抬眸就瞧见江菱视线直勾勾的盯着她。

“……”

一瞬间,陈媚眼神有明显慌乱,

她下意识的躲向周海身后。

在这个节骨眼上,江菱根本顾不得去证实对方怀孕的事是真还是假,一群人手忙脚乱的把高翠兰搀去里屋,动作快的周炀已经出去借车,赵红英两口子留在堂屋收拾残局。

留在老太太身边的唯有小儿子周秀和三儿媳妇江菱。

江菱不由得想起上辈子的事,思绪发散时,手蓦地被人给拽住,高翠兰不知何时清醒了过来,双眼发直的瞪着屋顶,嗓音颤巍巍的有点可怜:“她……她是不是怀孕了哇?”

周秀茫然脸:“啥?晕了?”

江菱蹲下身子,低声解释:“我只是怀疑,但没有办法确认,那个孩子是否是二哥的,要不要开门见山的问?”

孩子确实不是周海的。

前世,高翠兰死后不到半年,陈媚就卷走家里钱财,去投奔了据说是孩子亲爹的钱屠户,因没有扯结婚证,上门寻他们的周海无名无分,连带着腿都被打断,最终疯疯癫癫的徘徊在钢铁厂家属院……

江菱不忍对方走歪路,但苦于没有证据。

“哪怕她怀的是老二的种,都不可能进老周家的门,这骚情的贱货,败坏周家门风,骨子里就是烂的——”高翠兰面如死灰,艰难开口:“只要俺活着,她就不可能进老周家的门!”

上辈子,周海同样求过高翠兰让陈媚进门,老太太性格强势,果断拒绝,前途大好的儿子不可能毁在寡妇身上。

她甚至以死相逼,让周海和对方断了联系。

谁知道,陈媚是个不安分的,居然大着肚子找去了周海所在的单位,最终,老二因为作风问题被饭店开除,连家都不敢回,整日龟缩在隔壁街的陈媚家,在对方的挑唆下,他甚至恨上了高翠兰。

就这比赵红英还要恶劣的性格,高翠兰如何能让这种搅家精进门,她虚虚咳嗽了两声,斩钉截铁道:“菱菱,你去把老二叫进来,俺有话同他说。”

周秀下意识的要跟着嫂子出去,人被高翠兰拦下:“你就在这里好生看着,看你哥是如何犯浑的。”

“……”

周秀莫名的有点慌。

……

江菱出门时,瞧见的是正在认真收拾地面狼藉的周平,老实憨厚的大哥用抹布把地上的污渍都擦得很干净,而周海和陈媚,一个双手插兜,一个手搭在男人肩膀,正咬耳朵说着悄悄话。

就周海那混不戾的模样,

别说高翠兰了,江菱都想给他两巴掌。

她站在屋檐口,冷声提醒:“二哥,妈让你进去。”

“来了。”周海正色,还整理了下衣裳。

站在他旁边的陈媚捂嘴笑,整个人花枝乱颤,瞧见她这副没心没肺的模样,江菱忍不住皱眉,平心而论,她不喜欢这样的妯娌。

或许是嫌弃根本藏不住,原本就外向的陈媚扭着腰肢靠近,阴阳怪气的同江菱攀近乎:

“听说今天这桌菜是你特意做的,费心了啊,弟妹。”

“不费心,妈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还有,你没有过门,不必要喊我弟妹的,咱们关系没那么亲近。”江菱认真解释。

噗——

赵红英平日里是极讨厌江菱那张嘴的,

像软刀子扎人。

这两天,在高翠兰的潜移默化下,原本对江菱的厌恶在慢慢减少,在陈媚上门时,两人仿佛统一了战线,都坚决反对和这样的女同志当妯娌。

有婆婆这尊大佛在后面做靠山,赵红英毫不客气的怼向对方:

“菱菱说得对喔,老二一表人才,相看过的女同志可不在少数,总不能见一个就喊一句弟妹吧,那多不合适,能不能过妈那关都难说,我们周家,敞亮清白。”

话里话外都在暗讽,嫁过人的陈媚不清白了。

说到底,就是嫌弃她。

原本想套近乎的陈媚笑容一瞬间凝滞,不知为何,高家人似乎洞悉了她的想法,对其格外戒备,所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

她干脆冷了脸,退到一旁安心等待着周海。

……

“妈,我是真的想要娶陈媚,这次绝对是认真的,你就帮我张罗婚事吧,将来我们一定好好孝顺你。”

周海刚把门掩上,就果断对着躺在床上的高翠兰跪下,话里话外,都是希望老母亲能够同意他和陈媚的事,言辞恳切,句句肺腑。

如果没有经历过上辈子的事,高翠兰指不定真的会被周海的甜言蜜语给哄住,但现在,提前洞悉了所有结局的她,心像石头那样冷硬。

周海是四个儿子中最不服管教的,高翠兰从没有在他这里听到过啥软话,半辈子了,这不孝子如今居然为了个女人软了膝盖,冲她数次下跪,如果真的让陈媚进了门,这个家还有她高翠兰的位置吗?

只怕是连鸡窝都睡不上。

她深吸一口气,拒绝:“你知道她是个咋样的人么?有人瞧见她和红旗公社的钱屠户有往来——”

“那是误会!”

高翠兰冷脸睨他,气氛凝滞,连周秀都不停的给哥哥使眼色,但周海就像被下了降头般,破罐破摔道:“她和钱屠户有往来,那是因为在黑市的生意。”

“好啊,她居然还在黑市干投机倒把的勾当,是,有交流是正常的,但是老二,那是正经工作吗?

现在街道办在严打这些你不是不知道,要是被逮,情节严重是会吞枪子的,还会连累你,老二啊,俺们老周家容不下这种人,你想让俺见,俺见了,想娶,不可能的。”

陈媚身上处处都是黑料,高翠兰态度很坚决,都还没甩出最终底牌,跪在地上的周海已经慌了。

哪怕被弟弟拉拽,都坚决不起,他咬紧了后槽牙,喉结快速吞咽,说:“陈媚,她,她怀孕了,我必须娶她。”

“……”

这个蠢货!

高翠兰气得抓起床边的搪瓷缸子狠狠砸向对方脑袋,

“你就这么确定那孩子是你的?!”


家属院到钢铁厂仅两条街的距离,周炀这次没有骑车,他拿着瓶洋汽水等候在槐树下,瞧见江菱时条件反射的快步走了过来。

江菱一脸歉意的冲贺敏解释:“那是我丈夫,周炀。”

贺敏缩了缩脖子,秒懂:“那明早见,不打扰你们了。”

和江菱贤惠温柔的表相不同,每一个见到周炀的人,都不会觉得他是个好相处的,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把汽水递来,江菱的视线却落在他被太阳晒得微微发红的麦色皮肤上。

看得出来,周炀等了她很久。

果然,男人都是会演戏的动物,哪怕心有所属,都不耽误他对着江菱大献殷勤,一向善于维持体面的江菱表情冷了些,委婉拒绝:

“我身子不方便,你喝吧。”

每次亲密后,周炀都喜欢抱着江菱睡,所以,今早的血迹弄脏他裤子时,男人肉眼可见的慌了一秒,江菱尴尬的去换了月事带。

等她从公厕回来时,被弄脏的床单还有她脱下来的睡衣,全都被周炀搓洗得干干净净,半点冷水都没让江菱碰,那一刻,她承认自己有丁点心动。

但所有旖旎都被马燕一瓢冷水浇得透心凉。

她不着痕迹的拉开两人距离。

听赵红英说这种时候,女孩子就喜欢喝点甜的,周炀特意去供销社买的洋汽水,橘子口味的。

“我真不喝。”江菱有些不开心的推开他的手:“自己买的自己喝完。”

周炀嗯了声,很轻松的拧开瓶盖后,仰头,喉结滚动几下,一口气就喝光了整瓶。

知道特殊时期的女孩脾气古怪,但顺着她总是没错的,周炀不动声色的收腹,有点撑。

……

赵红英一反常态的殷勤,家里家外的活计,灶房一摊子的事,她全都料理得干净利落。

正在煮鸡蛋的高翠兰敷衍的夸:“不错,有点当人媳妇的模样了。”

赵红英背着孩子,一边扫地一边战战兢兢的问:“妈,我是说如果,如果在这个家里,有人犯了错,你……”

“当然是选择原谅她。”

“真的?”赵红英克制不住的想要坦白,但婆婆的下一句话直接震得她没了任何心思。

“反正打不死,就往死里打……”

“……”

赵红英忍不住给老二和自己掬一把心酸泪。

屋内,

江菱就差把周炀的东西翻个底儿朝天,橱柜、床底、木架,借着收拾东西的由头,能藏日记本的地方她都找了,全都没有。

她心不在焉的折着手里衣裳,眉头紧蹙。

难道,马燕是框她的么?!

就周炀那模样,实在不像个拿笔杆子的人。

男人进屋时,瞧见的就是自家媳妇攥着他贴身衣物,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今晚他就要离开,闫团的警卫员会顺路接他回B市,萦绕身边的低气压在发现江菱同样不舍后,霎时间烟消云散。

他欺身靠近,就差咬着对方的耳朵问:

“这么喜欢?送给你算了……”

江菱顺着对方的视线垂眸,一抹红攀上耳垂,她恨不得原地挖个地缝钻进去。

天爷啊!

她干嘛拿着周炀的内裤发呆?!

啊啊啊啊啊啊——

烫手山芋被扔了出去,周炀闷笑着捡起,把江菱帮忙收拾好的衣物全装进藤箱里,打开箱子的瞬间,一本黑色的日记本掉落,沉默的江菱条件反射的想去帮对方捡。

身为军人的周炀动作比她快多了,青筋暴起的手攥紧日记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东西塞进了藤箱外侧,欲盖弥彰的解释:


“你不用担心,不管老三有任何情况,我们都站在你这边,你永远都是周家人,妈会护着你,无须讨好任何人,包括我。”

他的语气从没有这般温和,侧面印证了周炀伤得或许很重。

江菱微怔,点了点头。

……

让周海没有想到的是,他们被拦在军区医院外的原因居然是因为他,因他脸上的伤,守门的战士对着他们好一顿盘问。

直到江菱亮明身份,说自己是周炀的媳妇,才被放行。

在军区,所有的异样都逃不过军人的眼睛,出于本能,同样来医院看望友人的陆湛站在哨岗处,挑眉看向挎枪的战士:“刚才什么情况?”

“报告首长,一场误会,那是特战团周营长的媳妇。”

“媳妇?!”

陆湛眼里没了笑,旁人或许不知道,但他是明白内情的,周炀这个疯子,选择了一条危险的道路。

迫切的想要往上爬,一切都是为了能让这个农村妇女来随军,他甚至帮对方铺好了所有的路,陆湛喉结滚了滚,他倒想看看,这女人到底有什么魅力?

和守卫打过招呼后,陆湛果断朝着住院部去。

病房内,

周海瞧见弟弟腿部的伤口气得差点飙脏话:“靠!拆卸地雷这种事需要你亲自做?!你就不怕被炸碎——”

“还好,没碎。”

“我看你离破碎就差一点,什么时候做手术?这个位置,如果手术的话……”周海的眼神瞬间变得复杂。

因为周炀的伤实在尴尬,就差一点点到腿根,是个人都会怀疑是否伤到那方面。

周炀早已经麻木了,他揉了揉额头,主动出击:

“你和那寡妇吹了吗?”

“你居然在我伤口上撒盐,是亲兄弟吗?”瞧见周炀那不悦的眼神,周海有点理亏,他干脆坐在床边,低声道:

“算了,刚才那问题就当我没有问过,老太太担心你得很,所以特意让我带江菱过来照顾你,听说你昏迷中都叫着她的名字。

以前我不懂你的喜欢,现在有点明白你为啥喜欢她了,是个人都容易对她心动,江菱挺温柔贤惠的,你……”

周海说到一半,察觉到周遭气温下降,他迎上周炀晦暗的眼神,惊道:“干嘛?夸夸都不行?”

“收起你的眼神,哪怕是躺着,我照样能揍你。”

“啥意思啊,她是我弟妹——”周海气得吐血。

周炀阖上眼,额角青筋微泛,“你知道就好。”

“……”

狗东西!

周海被这人气得差点跳起来,正想撸袖子动手时,江菱带着护士匆匆赶来。

接下来周炀是要做手术的,取出腿部残存的弹片,在进手术室前,需要先做几次清创处理,当裤脚被掀起,露出鲜血淋漓的伤口时,原本跳脚的周海沉默了。

他咽了咽口水,莫名觉得腿部疼痛,有点后悔刚才和周炀吵架,和个病人有什么好计较的。

他就该学学江菱的宽以待人。

兄弟俩第一时间都看向了她。

直面血腥,她的第一反应竟不是心疼,本能反应是呕吐,江菱捂住胸口,迎上男人那一双黑漆漆的眼,她艰难开口:

“对不起,我有点受不住。”

她拉开病房门跑了出去,原本帮忙递棉签的周海动作僵在了当场,他小心翼翼的看向周炀。

后者眼里的光有一瞬间的幻灭,他单手捂住眼睛,嗓音带了点自嘲:“是挺恶心的吧,都说让你们不用帮忙。”

“恶心个屁——”

穿着军装的陆湛推门而入,面沉如水:

“战场上的血腥数不胜数,她身为军嫂,难道连这点小场面都受不住,我们前线军人抛头颅洒热血,可不是用来让她恶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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