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贴得很近很近。
从来没有离得这么近过,二十多年里,他都没有好好的看看这张脸,还有那双原本已经浑浊的眼睛,在时断时续讲述的时候又重新闪着光。
“你都听明白了吧……我不行了……别忘了俺嘱咐你的话……儿子……嗯!
爸……我都记住了,你放心吧!
唔唔……唔唔……”永峰已经泣不成声了。
“不哭了……儿子……爸走了……都说出来了,好受了……爸”这个字在永峰嘴里是那么陌生,从懂事到现在二十来年都没有叫过 。
赵双河平静的躺在那里,显然是累了,干瘦的胸脯一起一伏喘着粗气。
“大夫来打针了,爸……醒醒……”邻村卫生所的程大夫和赵双河是老交情了,当年从部队复员回来,是赵双河跟当时任村书记的小舅子说的话,程大夫就在村卫生所当上了赤脚医生。
“老赵大哥,今天感觉咋样?”
程大夫一边说着话,一边从兜子里拿出一瓶葡萄糖还有注射器……“不用了……不打了……”赵双河在满是斑驳的枕头上左右晃了两下头,嘴里嘟囔着。
程大夫把拐杖递给永峰,到了外屋拉着他的手,“永峰啊!
这针其实也打不进去了,我看……准备后事吧!”
“……这腿咋整的,我看石膏打到膝盖上了,膝盖没事吧!”
“上班途中的车祸,膝盖碎了,做手术的大夫说,就看二次手术取出钢钉和钢板,还得康复锻炼。
估计得留下后遗症了,骑摩托带着我的人当场死了,我算捡一条命,右腿向外掰,膝盖和关节严重变形,说是粉碎性骨折。
在医院就惦记着我爸的病,开春时大姐领着检查说是肺癌,大夫说从肝癌转移的,顶多就能活三个月。
我躺在医院心里也乱乱的,静不下来。
受伤一直瞒着,家里够闹心了。
头两遍电话打过来,催我回家,我刚刚做完手术,医院和单位说啥也不让我回来。
我睡不着觉,吃不下饭,闹心哪!
跟单位签下了一切责任与单位无关的字据才赶回来。”
“哎,真是祸不单行啊!”
“程叔,我爸……”程大夫摇摇头,“近几天的事了……儿子……儿子……”屋里传出来虚弱的喊声。
“哎……爸……”喊出这个字还是确实有些陌生,记得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