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乌雅静柔杭佳雁心的其他类型小说《不争不抢,秀女入宫做了娘娘结局+番外小说》,由网络作家“玉糖萝”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慈宁宫是五间的结构,三明两暗。珙桐姑姑带着我和沙达利走到正中间那间外头,让我们磕头。那里设有正坐,是太后娘娘在重大节日接受朝拜用的,一般她不坐这里。我们对着空座磕头不过是个仪式,磕完头我们便正式是慈宁宫的宫女了。“珙桐,这就是今年的新宫女么?看着比前两次分来的出挑。”磕完头,还未起身,就见一高高瘦瘦的宫女过来低声询问。她声音十分的轻柔,眼神温柔如水。“这次刘昌河总算是在心了,没把那些歪瓜裂枣往我们慈宁宫塞。”珙桐姑姑则说话犀利,目光锐利,仿佛能看透人心,让人不敢迎视。“那这次可有我的份么?我能做她们的专管姑姑么?”高瘦宫女轻轻柔柔地询问着。“行,但只能给你一个。”珙桐姑姑利索地答应了。“那这次让我先挑?”高瘦宫女试探着询问,可眉眼间...
《不争不抢,秀女入宫做了娘娘结局+番外小说》精彩片段
慈宁宫是五间的结构,三明两暗。
珙桐姑姑带着我和沙达利走到正中间那间外头,让我们磕头。
那里设有正坐,是太后娘娘在重大节日接受朝拜用的,一般她不坐这里。
我们对着空座磕头不过是个仪式,磕完头我们便正式是慈宁宫的宫女了。
“珙桐,这就是今年的新宫女么?看着比前两次分来的出挑。”
磕完头,还未起身,就见一高高瘦瘦的宫女过来低声询问。
她声音十分的轻柔,眼神温柔如水。
“这次刘昌河总算是在心了,没把那些歪瓜裂枣往我们慈宁宫塞。”
珙桐姑姑则说话犀利,目光锐利,仿佛能看透人心,让人不敢迎视。
“那这次可有我的份么?我能做她们的专管姑姑么?”高瘦宫女轻轻柔柔地询问着。
“行,但只能给你一个。”珙桐姑姑利索地答应了。
“那这次让我先挑?”高瘦宫女试探着询问,可眉眼间那抹坚定却似乎是在说这次你必须让我先挑。
珙桐姑姑毫不拖泥带水地说道:“行,你问问她俩谁愿意跟你?”
高瘦宫女便将目光看向了我们。
我心里是有一丢丢想的。
毕竟这高高瘦瘦的姑姑看着比珙桐姑姑温柔和善多了,而且看她这么瘦,打人应该也没什么力气吧?
宫里的规矩,宫女能打不能骂,打也不能打脸。
阿玛和额娘说了,像我这么老实巴交的实心人,少不得挨打。
既然终归是要挨打的,那找个力气小的,是不是也能少受点疼?
就在我还在心里嘀咕盘算的时候,旁边的沙达利忽然跪下道:“奴婢愿听姑姑教诲!”
我咬了咬唇,这次倒让她抢了先机。
“嗯,看着挺机灵的,那就你了。以后你就叫我红萼姑姑。”
红萼伸手扶起了沙达利。
那和善的样子让我忍不住妒忌了。
就这样,我跟着珙桐姑姑,沙达利跟着红萼姑姑,跟着她们学规矩、学本事。
在当上差之前,我们主要的任务就是伺候姑姑。
红萼姑姑温柔和善,沙达利对能跟着她应该是满意的。
毕竟我从她瞧珙桐姑姑的眼里看到了紧张和惧怕。
珙桐姑姑为人严厉,说话犀利,说实话我也有些怕她。
不过,很快我就明白,什么叫识人识品不看貌。
珙桐姑姑看着凶,但心地好,从不刁难我。
且一身本事都很认真地教着我,时时刻刻也提点着我,让我进步很快。
沙达利伺候着红萼姑姑就惨了。
头上的爆栗子就没断过,身上也没少遭簟把子的打。
一天到晚就是拿着姑姑的衣裳、鞋袜拆、改、做。
还要伺候着姑姑洗脸、梳头、洗脚、洗身子,一天要用十几桶热水。
每天下来,我瞧着她手臂都抬不起来,双手也是又红又肿。
这时候,沙达利看我的目光就更复杂了。
我看得出最初的那一点忿恨已升级为了怨恨。
可这怪不了我,红萼姑姑不是她自个选的吗?
我阿玛常说: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所以……我开始有点可怜她了。
珙桐姑姑教我奉茶,她在给红萼姑姑提热水。
珙桐姑姑教我刺绣,她在给红萼姑姑补袜子。
珙桐姑姑教我梳头,她在给红萼姑姑改衣袖。
我学习的过程经常得到珙桐姑姑的夸赞,她服务的过程却还是免不了遭打。
我是真心地可怜她了,但也只限于同情,我帮不了她,也不能去帮她。
就这样,半个月时光过去,我磨的杏仁茶已经深得太后的青睐。
太后娘娘爱喝杏仁茶,每日用早之后必喝一杯。
磨这茶可得有耐心。
先是甜杏仁得用热水泡上至少三个时辰。
然后侯冷,去皮,用清水漂净,再量入清水,如磨豆腐法带水磨碎。
接着还要用绢袋榨汁去渣,以汁入调、煮熟。
我在家中便时常磨制杏仁茶,也时常磨芝麻粉。
因我性子文静,不爱动,磨这个最是耐心。
磨得粉是又细又绵,冲出来的茶自然丝滑香甜。
珙桐姑姑教了我几次后,就发现我调制的杏仁茶已超过了她们的水准,便立马将我冲调的茶敬给了太后。
太后娘娘喝过后就上瘾了。
所以,我便提前上差,开始过上了拿俸银的日子。
这一日,皇帝来给太后请安,喝了慈宁宫的杏仁茶后连声说了几个好。
太后心里头越发高兴,便传见了我。
这是莫大的殊荣。
不是贴身伺候的宫女,是没资格进殿拜见太后娘娘的。
我进了东一间,老太后正坐在南窗前的檐炕上喝茶看书。
我恭恭敬敬地跪地磕头,嘴里说着吉祥话。
老太后挺高兴,笑着让我起身,还赏了我一块枣泥糕。
“你就是雁心丫头?”老太后笑眯眯地看着我。
我赶紧又跪下回话。
“回太后娘娘的话,奴婢杭佳雁心。”
我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波澜不惊。
心里头却是紧张得快要跳出了嗓子眼。
“这丫头,怎么又跪了,哀家问你话,你站着答就是。”老太后抬抬手,让我起来。
我麻溜地站了起来。
太后又让我抬起头,结结实实地把我从头到脚看了个仔细。
“嗯,这丫头看着顺眼,比前几个好多了。珙桐,你好好教她,教得好她早日进来,你也可以早些谋个出路。”
珙桐姑姑自然忙不迭应了。
我也赶紧表了决心,说定会跟着姑姑好好学本事。
老太后又笑嘻嘻地打量了我一番,连说了两个好之后,似乎想到了同时和我进慈宁宫的沙达利。
“我记得还有一个新来的丫头叫沙达利?”太后问。
珙桐连忙回话说是,又简要地介绍了沙达利的出身。
太后听后,笑着说道:“原先儿你们的名字都是花儿,哀家就喜欢花儿。可这两个丫头的名字都是鸟儿。“
“太后娘娘可要赐名?“珙桐恭敬地询问。
老太后摇摇头,说道:“那倒不必,大雁、画眉,都是好鸟啊!双鸟进门,不富也喜。”
珙桐连忙附和:“太后娘娘福泽深厚,慈宁宫上下都仰仗着您呢。”
姑姑这么说了,我这徒弟自然是跟着说了两句吉祥话。
太后乐呵呵地点点头,说道:“既然是两只吉祥鸟,那也别叫沙达利了,直接叫画眉,好记又应景。”
自此,沙达利被赐名为画眉。
此时,沙达利,不,是画眉还在那提桶拎水,浆洗着红萼姑姑换下的衣裳。
见过了太后之后,我知道了两件事。
一件事是珙桐姑姑已经十八了,她求了太后娘娘的恩典,想要提前出宫。
太后娘娘答应她,只要培养出她认可的接班人,就放她回家。
所以珙桐姑姑这位慈宁宫的一号大宫女,太后娘娘身边的贴心人,才会亲自去下房领人,才会不遗余力地传授我本事。
珙桐姑姑的目标是二十岁出宫,所以这两年她一直都找培养接班人,只可惜前面几个都没成。
她都担心,还能不能二十岁出宫了。
现在,太后娘娘认可了我,她高兴极了。
只要把我教会了,她就可以离开了。
所以,她对我便格外严厉些,但同时也格外的尽力教。
好在,她极少打人。
只一次我犯了错,她罚我跪墙角,一跪就是一个时辰。
我熬不住,求她道:“好姑姑,你还是打我吧。”
她扑哧一声笑了,顺势在我头上敲了个爆栗子,然后就让我起来了。
在她的悉心教导下,我对慈宁宫和老太后都有了深刻的认识。
手上的活儿也做得越来越好了。
最近老太后又迷上了我冲泡的芝麻糊,午睡醒了必要喝上一碗暖暖身子。
我虽然还未近身伺候,但珙桐姑姑说那是早晚的事儿。
她已经准备着带我去给太后娘娘值夜了。
这活虽苦,却也是上上殊荣。
因为这宫里头可没有比“侍寝”老太后更亲近的了。
就像珙桐姑姑,平日里她和老太后呆的时间最长,说的话最多,慈宁宫里头大大小小的人都得看她的脸色。
除了老太后身边的桂嬷嬷,珙桐姑姑绝对是慈宁宫里头的一号宫女。
随着我不断靠近太后,慈宁宫的其他宫女对我们这两只鸟的态度也有了区别。
画眉现在不仅伺候红萼,其余的上一辈宫女,比如雨棠、雪梅、夏荷都喜欢使唤她。
她每天天没亮就要起来,晚间大伙儿都歇下了,她还在那拆改做。
几日下来,身上伤又添了不少,人也憔悴了。
当然,对我的怨恨就更深了。
她的处境直到剩下的四十八名新宫女入宫,才得到改善。
慈宁宫这次又添了三名新宫女,可怜的画眉鸟终于可以喘口气了。
春雨绵绵,滋润着大地,给万物带来了生机。
可此时,我在珙桐姑姑脸上只看到了凄凉和绝望。
姑姑身上已经湿透,跪在她身边的我已能感受她身上的阵阵寒意。
我一手握着她凉如冰的手,一手撑伞遮挡风雨。
“雁心,回屋去。”珙桐姑姑嘶哑出声。
“不,姑姑,到底出什么事了?您为何跪在这?”我急得都快哭了,刚刚见到亲人的喜悦已荡然无存。
珙桐姑姑侧头看着我,为我拢起被风雨打散下来的头发。
“太后喜欢整整齐齐的,可不能乱了分寸。”珙桐姑姑对我笑,但那笑比哭还难看。
“姑姑,到底怎么了呀?你告诉我,我去向太后娘娘求情。”
我看着姑姑这个样子,心底泛起强烈的不安和恐惧。
珙桐姑姑摇摇头,道:“傻孩子,别问了,知道了对你并无半点好处。也别去太后娘娘那讨没趣,你当好你的差,别管我。”
我哪里肯丢下她,搂着她的肩膀默默流泪。
这时,桂嬷嬷从暖阁走了出来,站在廊下大声道:“珙桐,你再跪下去就是把太后娘娘那点恩情都跪没了,你也不想想抗旨会有什么结果!”
抗旨?
是太后的懿旨还是皇帝的圣旨?
珙桐姑姑为什么要抗旨?
我的脑袋真得是不够用。
“雁心,把她扯回屋去!”桂嬷嬷冲我喊道。
我赶紧起身,又拉又拽,使劲吃奶的力气把姑姑往屋里拽。
可是姑姑好像钉在了地上,纹丝不动。
她这是铁了心要跪在这里。
雨棠姑姑和木槿、木莲跑过来帮我,我们连拖带拽地终于把姑姑弄进了屋里头。
木槿机灵地去提热水,给姑姑洗澡换衣服。
我扯出了厚实的脸巾,给姑姑擦头发。
姑姑呆呆地看着前方,一动不动,任由我们对她“上下其手”。
待我和她都换上干净的衣服,桂嬷嬷过来把我喊了去。
她说年前皇帝和太后提了,想擢珙桐姑姑为答应。
太后娘娘想了许久,答应了。
桂嬷嬷还说,皇帝其实早两年就看上珙桐,只是太后娘娘喜欢她,想珙桐再伺候她两年。
现在珙桐已经十九了,也不能再耽误她,所以皇帝再提,太后也就答应了。
“可是,太后娘娘明明答应明年放姑姑出宫啊?”
我终于明白姑姑为何会如此伤心欲绝,在那冰冷的雨水中长跪不起。
多少个夜晚,她掰着手指算着出宫的时间;多少个白日,她看着那四四方方的天,憧憬着出宫后的生活。
现在,皇帝一句话,她就要一辈子困在这个宫里了。
怎么会不绝望?
桂嬷嬷轻轻叹了口气,对我说道:“雁心,劝劝你姑姑。
太后娘娘其实拒绝过皇帝,但他是皇帝,是这天下人的主子,他三番两次来说了,太后娘娘也不能不答应。
再说,太后娘娘是真心疼爱她,她成为皇帝的答应后,娘娘依旧会护着她的。”
我低着头,默默听着,心底却是一片悲凉。
桂嬷嬷说完了大道理,便将劝说的重任交给了我。
我回到屋里,看到珙桐姑姑披散着头发,抱着双膝坐在床上落泪。
雨棠姑姑、木槿、木莲已经出去上差了,屋子里只有珙桐姑姑一人。
我走过去,坐在床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桂嬷嬷要我说的那些话,要摆的那些道理,我相信珙桐姑姑都懂,只是懂和能接受是两码事。
半晌,我掏出帕子给姑姑擦眼泪。
我们这些做奴婢的,哭都不能哭出声。
姑姑泪眼婆娑地看着我,满目的悲凉氤氲开来,化作一股无形的力量,将我紧紧束缚。
我的心头如同压着一块石头,难以呼吸。
姑姑伸出手,将我搂进了怀里。
我靠在姑姑的肩头,静静地听她和我说一些往事。
珙桐姑姑进宫前叫乌林珠。
正黄旗包衣,父亲是内管领万琉哈拉达里。
未入宫前,家里对万琉哈乌林珠非常宠爱,就像她的名字一样——像珍珠一样珍贵。
她的童年很幸福很快乐。
只可惜她们这些皇宫预备服务人员逃不出进宫的命运。
十岁之后,家里便开始教规矩,准备着让她入宫。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一定要入宫,明明不学这些等着遴选时被淘汰就可以留在家里,为什么阿玛、额娘会找人提前教她宫里头的规矩。
后来她知道了,因为宫中的卫妃看中了她,要她入宫帮衬。
卫妃母家和他们万琉哈氏是世交。
卫家一时找不出适龄的女孩入宫选秀,便打起了乌林珠的主意。
可等她入宫时,卫妃不幸染病病入膏肓,没几日就呜呼了。
那时候她刚入宫门,正待分配。
前来挑人的桂嬷嬷一眼看中了她,把她和红萼、雨棠一起带回了慈宁宫。
之后,她便一心伺候着太后,一晃便是七年。
原本她也想着熬到二十五岁出宫和家人团聚。
但四年前她在神武门那见亲属,看到了人群中的一位少年。
那是她青梅竹马的邻家小哥,他们感情很好,要不是因为卫妃要她入宫,她很可能长大后就会和他成亲。
邻家小哥远远地看着她,不能靠近。
许久,他掏出了一条黄色的丝帕,捏着一角让它在风中摇曳。
她想起来了,这是他们小时候的暗号。
意思是“明天我会继续等你。”
珙桐知道他的意思,他在告诉她,他会等她。
那一日,珙桐姑姑在栅栏这边使劲地点了点头。
意思是她懂了。
珙桐姑姑将下巴放在我的头顶上,轻声说道:“我很喜欢他,一心想着出宫后能够和他一生一世一双人。
他也愿意等我到二十五岁,可我不忍心他等那么久,于是两年前趁着太后高兴,我便试着求太后提前放我出宫。
太后取笑我是不是想出宫嫁人,我红着脸不说话。
太后娘娘心善,说等到二十五出宫确实是老姑娘了,她答应让我二十岁就出宫,前提是我得培养出个她觉得可心的人在她跟前伺候。
我一口答应了。
去年雁心你入了太后娘娘的眼,她答应到了明年就放我出宫,可没想到皇帝……
雁心,我活不成了。
我只要一想到这辈子都要困在这皇宫里,抬起头只能看到这四四方方的天,我便觉得我已经死了……”
绝望的眼泪不断落下,滴落在我头上,浸润进我的心里。
我在姑姑怀里,带着哭腔说道:“姑姑,您别这样,您别这样,雁心害怕。”
姑姑紧紧搂着我,无声的哭着。
到了晚上,淋了雨的姑姑开始发烧,额头滚烫的吓人。
我去求了太后娘娘,请了龚太医来医治。
龚太医给开了药,我熬制好给姑姑喝下,看着她发了一身汗,退了烧,这才放下心来。
夜半时刻,退了烧的珙桐姑姑醒了。
她挣扎着坐起,摸着我的头道:“雁心,你是个好孩子,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若是将来有什么事,可以找刘昌河,也可以找桂嬷嬷、雨棠她们。
雁心,别什么事都一个人扛,也别对什么人都好。”
姑姑说完,从床边的竹篾框里取出一把剪子,绞下一缕头发,用红绳绑好,交给我道:“雁心,这缕头发你收好,将来你出了宫要是有机会就把这个交给健锐营兰翎长,他叫索绰罗嘉琛。”
我愣愣接过,傻傻问道:“姑姑,你想通了吗?”
珙桐姑姑嫣然一笑,捧起我的脸道:“不要担心我,雁心,我想通了,你回屋休息吧。
我也想好好睡一觉。”
我伸手抱了抱姑姑,拍了拍她的背道:“想通了就好。姑姑,以后您成了主子,我愿意去伺候您。”
姑姑抱着我的手猛地缩紧。
她哽咽说道:“好。”
因为过着年,我在体和殿宫宴失仪的事儿压到了年后再罚。
珙桐姑姑自然受到了牵连,连带着红萼姑姑、雨棠姑姑、春兰、丁香都要罚。
听说要不是庆王当时打了圆场,事后又向太后、帝后求了情,恐怕我们都不仅仅是受罚这么简单。
至于我中毒的事儿,也只能在暗地里查。
这事儿由桂嬷嬷亲自查着,我把我的怀疑说了,她先查了曹忠。
很快得出结论,曹忠并没有什么问题。
确实,我也想不出曹忠有害我的理由。
自打我伺候太后娘娘后,因琢磨的各种小吃食很得太后的喜欢,曹忠也跟着得了不少赏赐。
何况他在慈宁宫十年,一直谨言慎行,从不参与任何争斗,是个实打实的老好人,他没必要做这事。
后来按照龚太医的说法,也幸好是我喝了一大碗的水,一来冲淡了毒,二来延缓了发作的时间。
延缓发作的时间?我听到这个词后,忽然想到了什么。
这个毒并不是及时发作的毒,除非大量食用。
如果我只是少量摄入的话,发作的时间很可能会拖得很久。
按照龚太医的说法,也可能不发作,或者只是轻微不舒服。
如此,我什么时间中毒的就不好确定了。
我在床上躺了三天,这天晚上木槿和木莲下了差来看我,坐在床头帮我折着洗净晾干的衣服。
木莲虽然进宫比我晚几个月,但她比我长了两岁,在家又是长姐,后头有三个弟弟、两个妹妹,所以对待我也有些姐姐对妹妹一般。
“雁心,这些衣服我都给你洗净放在炭炉上烤干了。
珙桐姑姑还让我用沉香慢火熏了,说你穿着又香又舒坦。”
我感动地接过,眼眶都有些湿热了。
“我连累了几位姑姑,还有春兰、丁香她们,都是我太不谨慎了。”我很懊恼,也很愧疚。
木槿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道:“姑姑们都没怪你,春兰、丁香也不是小气的人。包括红萼姑姑,那般刁钻挑剔的人都没说半句埋怨的话,你也就别放心里了。”
我鼻子一酸,慌忙仰起头让眼泪流回去。
这大过年的,我可不能哭。
就在这抬头低头间,一个念头在我的脑海中犹如电光火石般闪过。
我想起画眉送水仙来的那个晚上,她很亲昵的几次搂过我的肩膀,还帮我整了衣领。
原本我只当她这是套近乎的举动,可现在想来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我一件里衣的衣领有什么可整的?
难道……我想到一种非常可怕的可能。
那就是画眉将毒涂抹在了手上,在这几次与我的亲昵接触中,又将毒涂抹在了我的衣领,肩膀处。
我有一个很不好的睡觉习惯,那就是睡着后会吮吸能够得着的衣服。
进宫前我喜欢咬的是袖口,进宫后因为宫规,睡觉只能侧身睡,手臂必须伸直,不能托着脸睡。
所以我又改成了吮吸手臂上的衣服。
冬天衣领宽大高耸,有时候我也会咬衣领。
这点习惯,只有和我住在一起的人才知道。
而画眉和我住在一起几个月,她自然知晓。
她甚至还拿这个取笑过我。
想到这些,我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待第二日珙桐姑姑来看我时,我把这点怀疑和她说了。
珙桐姑姑请来了龚太医,两人看着我那已经洗的干干净净、香喷喷的衣服,挠了挠后脑勺说:“这已经查验不出什么了。”
我叹了口气,终究是没有证据。
龚太医又说:“哪怕这衣服没洗过,被姑娘……吮吸过,估计也只有姑娘口水了。”
太医说完,脸上不自觉地笑了笑。
我瞬间脸就被臊红了。
我这点恶习,一下子就被这么多人知道了。
珙桐姑姑也笑了,说道:“这事儿真查不出来也没办法,但你必须以此为鉴,以后更要小心。”
我重重点点头,但心里却是感觉“小心”二字好难。
对于画眉,我并非没有警惕之心。
她那日过来,还给我带了一包小点心,我虽嘴馋,却也是一口没吃偷偷扔了。
我还就怕她在食物里加料。
可一个人一旦起了害你之心,还真得是防不胜防。
这时,龚太医说道:“若按姑娘的说法,那人现在手上涂了毒,再涂到你的衣服上,那她手上涂的毒也肯定很厚。
这毒要是量多,那对皮肤也是有伤害,少不得会红肿。
你们可去看看那画眉姑娘的手近日有没有异样。”
太医的话让珙桐姑姑顿时眼睛一亮,她道:“若说这个,画眉的左手这几日确实红肿得厉害,有一次给太后娘娘传递官房时,还险些打翻了。
为此我还问她手怎么了,她说不小心被热水烫伤了。”
龚太医马上说:“这烫伤和被毒侵害所伤,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珙桐姑姑便立即领着太医去看。
我看着他们匆匆出去的背影,脑海中冒出一句话: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这不,我们仨一合计,就找到了突破口。
只是这事儿在过年这段时日并没有什么说法。
那日龚太医去看了画眉的手,一开始画眉死活不让他看,但架不住珙桐姑姑的呵斥,最后给看了。
没想到真是烫伤。
但龚太医悄悄也和珙桐姑姑说了,按他的经验这烫伤很新,不像是三四天前的。
也就是说画眉在珙桐姑姑那日问了她手上的伤后,竟然狠心真得把自己的手给烫伤了。
这画眉鸟还真是个狠人。
龚太医还说,因为烫伤后,她原来的伤也就看不出来是不是涂毒导致。
如此,哪怕我们质疑画眉说的三四日前的烫伤怎么会成为新伤,她也有一万个理由来辩驳。
比如她三四日前就烫伤了,这两日一不小心又烫伤了。
这事儿最终成了无头案子。
不过按照珙桐姑姑所言,好歹我们知道下毒的人是谁,虽然没证据,但有了提防的对象。
她还对我说了:“以后收起你那泛滥的善心,可别做什么烂好人了。”
我使劲地点头。
休整了五日,我终于完全康复,在年初五上差了。
而这日一早,十九爷庆王来到了慈宁宫。
公主很开心,跑过去就要大快朵颐。
懋嫔娘娘和娴贵人也走过去准备食用。
就在这时,我惊叫一声,飞快地将公主面前的那碗芋泥羹端走了。
公主急得跳脚,两位主子也万分惊讶的看着我。
我将此碗芋泥羹端到鼻下嗅了嗅,又拈了一点点上头的白砂糖放入口中尝了尝。
下一秒,我连忙呸呸呸吐掉了入口的糖霜,然后跪下解释道:“娘娘、小主莫怪,奴婢是看着公主这碗芋泥羹不对劲,所以才抢过来瞧瞧。”
懋嫔娘娘听了,连忙问道:“可有何不对?”
我紧张地将这碗羹放在地上,小心翼翼地伸手又将另两碗端到面前看了看,然后才回道:“娘娘,这两碗羹没有什么不对,可公主这一碗上头洒的并非是白糖霜,而是醋酸铅粉。”
“什么?!”懋嫔娘娘脸色大变,顾不上身份,扑上前拿起地上那碗羹细看。
她身边的惜棠姑姑也变了脸色。
倒是娴贵人,她许是不知道我说的醋酸铅粉是什么,只是见几人脸色变了,便惶惶问我:“雁心,你说的那是什么?”
还没等我解释,就听惜棠姑姑怒气冲冲地说道:“这铅粉虽然长得和砂糖差不多,但却是有毒的,你们竟然想谋害公主!”
娴贵人吓得后退了两三步。
柳枝、柳叶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扑通扑通都跪了下来。
她们此时还没意识到她们是最大的嫌疑人,大概只想着东西是我做的,首先要怀疑的是我。
懋嫔脸色铁青,满眼怒火地扫视着我们。
娴贵人总算明白了,那碗羹里有毒。
芋泥羹是从东侧殿拿过来的,不管是制作者还是搬运者都是她身边的宫女,她难辞其咎。
惶惶然跪下,娴贵人身子不自觉地发抖。
我突然有些后悔,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冒险了。
娴贵人不是个有主见的,又怕事……似乎毫无自辩的能力。
“奶娘,把公主抱回去。”懋嫔寒着脸下了命令。
奶娘赶紧抱起公主往寝殿去。
公主看着大家脸色不对,倒也没闹,只是拿着竹蜻蜓对我说:“雁心,等下玩。”
然后又对懋嫔娘娘说道:“额娘,不罚、不罚雁心。”
懋嫔娘娘脸色稍稍柔和了些,摸着公主的头道:“灵珠儿乖,等会额娘来找你。”
公主被抱进屋子里后,懋嫔娘娘满腔的怒火便开始了。
她先责问娴贵人,为何要害公主。
娴贵人自然是不住申辩,她没有这个心。
这时,柳枝说话了:“娘娘明鉴,这事儿贵人和奴婢们都不知情。
这芋泥羹是雁心做的,也是她说让公主吃的。
娘娘不是应该先怀疑她吗?”
柳枝一个劲把嫌疑往我身上引。
我却并不着急。
懋嫔娘娘看了看我,冷声说道:“雁心也是你们东侧殿的人,若真是她干的,你们都脱不了干系。”
娴贵人闻言,瞬间就瘫坐在了地上。
我们都知道,懋嫔娘娘性子好,她唯一的软肋就是四公主,那是她的命。
现在有人触碰了她的底线,那她的好性子自然也就没有了。
“雁心,是你干的吗?”懋嫔娘娘问我。
从她的语气中,我听出她并不是很相信这事会是我干的。
确实,我没有干这事的理由。
而且这事也是我发现的,要不是我的阻拦,公主就把那有毒的铅粉吃下去了。
“娘娘明鉴,奴婢如何待公主的,您可是都看见的。
奴婢为何要害公主?退一步说就算奴婢有这心思,也不会这么傻,用自己做的吃食啊!”
三阿哥今年六岁,是豫妃所生。
早听说他生性顽劣,平日里总是殴打太监宫女,却不想现在连他老爹的嫔妃都敢打了。
“奴婢、奴才们都上前去劝了,可三阿哥……他不听,还拿出小马鞭抽我们。你看……这就是他抽的。
懋嫔娘娘怒斥了他几句,他竟然还想抽懋嫔娘娘,幸而惜棠姑姑替娘娘挡了。”琴韵说得委屈,眼眶儿都红了。
我深吸口气,低声安慰:“等这事儿处理好了,回宫拿些上好的膏药给你抹抹。”
说话间,流丹园便到了。
这园子是先帝为其钟爱的兰妃建造的。
兰妃极其喜爱枫树,先帝便为她栽种了这满园的枫树。
秋天,正是红枫盛极的时候。
我走入园中,满目的红叶在风中摇曳,犹如—幅流动的画卷,诗意盎然。
可我已无心去欣赏这美景,因为我已听到了枫林深处传来的训斥声。
到了地,我没有立即上前,拉住了要往前去的琴韵,站在浓密的枫树后面查看情形。
令我意外地是,跪在地上挨训的竟然是挨了打的懋嫔、娴贵人和四公主。
纤雪拿着帕子捂着娴贵人头上的伤口,鲜血顺着贵人的小脸滴落,已染红了衣襟。
而站在那训斥她们的是早—步到的豫妃。
三阿哥则得意洋洋的站在—旁,笑得那叫—个目中无人。
我皱紧了眉头,心中暗叫不好。
来到宫中—年多,先头有珙桐姑姑护着,慈宁宫又是个“与世无争”的安稳地方。
毕竟没有哪位嫔妃那么没眼力见敢和太后去刚的。
所以我竟忘了宫中主子并不是都如太后那般仁爱,懋嫔这般温和的。
豫妃,生育了三阿哥、七阿哥、八阿哥,家世显赫,入宫即为嫔位,如今更是如日中天。
听闻皇帝已有意立她为贵妃。
她自己性子泼辣,除了太后、皇帝、皇后,其他人她都不放眼里。
这才养了三阿哥的个性飞扬跋扈,才六岁就心狠手辣。
“琴韵,你就近去慈宁宫将此事告知桂嬷嬷,求太后来救贵人。”我小声对琴韵说道。
琴韵双手紧张地捏着衣袖,问我:“那雁心你呢?”
“我出去拖延时间,别让豫妃娘娘把娴贵人带去临华宫。”
琴韵重重的点点头,悄然转身去搬救兵。
我之所以从太后、皇帝、皇后三尊大佛中选了太后,是考虑到能搬来太后的可能性最大。
皇帝的养心殿离的远,且他政务繁忙,未必有时间来管后宫这事。
于皇帝来说,也许这不过是兄妹打架,老娘拉架的小事。
皇后么,我更没把握。
—来我不了解皇后娘娘的个性,二来我总隐隐觉得皇后娘娘对我有什么看法。
但我又说不上来是什么看法。
总之,皇后娘娘这步棋我也不敢走。
最后,只有太后娘娘那条路最有可能走通。
慈宁宫离流丹园近,能节省时间。
娴贵人是太后娘娘的亲戚,被人打了也变相打了太后娘娘的脸,她老人家总不会—点不理的。
琴韵刚走,我就听豫妃吩咐身边的两个身材高大的宫女将娴贵人带去临华宫立规矩。
懋嫔娘娘上前阻拦还被踹了—脚。
我深吸口气,做好了挨骂挨揍的心理建设,鼓足勇气冲了出去。
“豫妃娘娘开恩,我家小主受了伤,还请先让我家小主治伤,待包扎好了再去临华宫向娘娘请罪。”我跪在娴贵人前面,挡住了两位宫女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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