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送她的星空投影仪在卧室天花板投下猎户座的光斑。
他曾说,在医学院解剖课最疲惫的时候,总会想起捐骨髓救他的那个女孩眼尾的泪痣,“像天狼星落在雪地上”。
此刻,她终于明白,那个雪夜他为何死死攥着捐髓同意书,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当年那个十六岁的白血病少年,如今三十四岁的肿瘤科医生,终究还是没能逃脱命运的捉弄。
住院部三楼窗外的老槐树开始落叶,金黄的叶片如一只只疲惫的蝴蝶,纷纷扬扬地扑落在程远舟空荡的办公桌上。
林夏轻抚着尚未隆起的小腹,想起昨夜他最后一次吻她时,唇间若有若无的铁锈味,那是生命消逝的预兆,只是她未曾察觉。
消毒水的气味不知何时被一股甜腥味取代,林夏跪在血液科档案室,四周弥漫着陈旧纸张和岁月的气息。
泛黄的捐髓登记表上,“苏蘅”这个名字如同一根生锈的针,狠狠地刺进她的视网膜。
2003年平安夜,城市被节日的氛围包裹,大街小巷都弥漫着圣诞的欢愉,而在骨髓库的匹配通知里,苏蘅第一次看到“程远舟”这个名字。
彼时,她刚凭借画作《化疗室的天窗》斩获全国美展金奖,站在领奖台上,镁光灯闪烁,可她却咳出一口血沫,殷红的血迹在雪白的画纸上蔓延,触目惊心。
“他的HLA配型和我完全吻合。”
十五岁的苏蘅,声音带着少年独有的青涩与坚定,她轻轻将通知单折成纸船的模样,小心翼翼地放进白血病病房的洗手池。
池子里,漂白水味道的漩涡不断翻涌,在那混沌的水流中,她望见自己因激素治疗而浮肿的脸,面庞圆润却毫无血色,与程远舟病例照片上那个清瘦阴郁的少年相比,一个像被岁月磨损、布满锈迹的齿轮,一个则似崭新锃亮、等待运转的发条,截然不同却又即将被命运紧紧缠绕。
穿刺针扎进髂骨的那天,疼痛如汹涌的潮水般袭来,苏蘅在镇痛泵制造的朦胧幻觉里,拿起画笔,凭着模糊的记忆画下程远舟的脊椎。
一旁的护士轻声说道,捐髓过程中,她一直在哼着《红河谷》,那悠扬的旋律仿佛能驱散些许痛苦。
然而,程远舟移植舱的监控录像却记录下了另一番景象,少女苍白干裂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