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宋挽初梁屿舟的其他类型小说《手持放妾书,让位青梅夫君却暴怒?全文》,由网络作家“芒果七七”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当初嫁进来,舅舅舅母向老太太求了一封放妾书。老太太承诺,如果三年的时间,宋挽初还不能让梁屿舟爱上自己,就放她离开。不需要经过梁屿舟的同意。距离三年之期,还剩下不到三个月。她被送回了锦宁公府,第一个来看她的,是老太太。看着她苍白虚弱的样子,老太太又心疼又生气,“梁屿舟那个混蛋呢,他媳妇伤得这么重,他在哪里?”老太太身边的大丫头巧莺犹豫了片刻,才小声回禀,“方才太太叫了二爷去,说是商议给俞小姐办接风宴。”宋挽初自嘲一笑,身上血淋淋的伤口,更疼了。老太太气不打一处来,“把他给我叫过来,告诉他,敢不来,我老太婆就亲自去请,看他受不受得住!”巧莺忙去了,不多时,梁屿舟便迈着稳稳的四方步进来了。他的目光,首先落在宋挽初苍白的脸上。宋挽初不动声色...
《手持放妾书,让位青梅夫君却暴怒?全文》精彩片段
当初嫁进来,舅舅舅母向老太太求了一封放妾书。
老太太承诺,如果三年的时间,宋挽初还不能让梁屿舟爱上自己,就放她离开。
不需要经过梁屿舟的同意。
距离三年之期,还剩下不到三个月。
她被送回了锦宁公府,第一个来看她的,是老太太。
看着她苍白虚弱的样子,老太太又心疼又生气,“梁屿舟那个混蛋呢,他媳妇伤得这么重,他在哪里?”
老太太身边的大丫头巧莺犹豫了片刻,才小声回禀,“方才太太叫了二爷去,说是商议给俞小姐办接风宴。”
宋挽初自嘲一笑,身上血淋淋的伤口,更疼了。
老太太气不打一处来,“把他给我叫过来,告诉他,敢不来,我老太婆就亲自去请,看他受不受得住!”
巧莺忙去了,不多时,梁屿舟便迈着稳稳的四方步进来了。
他的目光,首先落在宋挽初苍白的脸上。
宋挽初不动声色地移开了视线。
梁屿舟微恼,却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老太太找我有事?”
老太太板着脸,强行拉过他的手,搭在宋挽初的手背上。
“等挽初养好了伤,你们该要个孩子了。”
宋挽初明白老太太的心思。
老太太不喜欢俞慧雁,坚决反对梁屿舟娶她进门,一心要将宋挽初扶正。
本朝允许贵妾扶正,前提是一定要有孩子。
自从两年前小产过一次,她的身子一直都不太好。
这都过了春分,依旧畏寒,整日手脚冰凉。
手突然被那宽厚温热的手掌包裹住,一抬头,对上梁屿舟玩味的笑容:“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乍一听,还以为二人伉俪情深。
她也曾被他偶然流露出的温柔迷惑过,可她现在已经看清了。
梁屿舟只不过是在老太太面前做戏罢了。
无论她如何掏心掏肺,都始终敌不过俞慧雁在他心里的地位。
心头升起的一股酸涩,被她强行压下,给了梁屿舟一个温婉的微笑:“都不喜欢。”
梁屿舟唇角的那抹笑意,瞬间消失了。
老太太惊讶,“挽初,你在说什么?”
“生了男孩像二爷,生了女孩像妾身,人生皆是不如意,不如不生。”
宋挽初看似平静地说出这番话,却心如刀割。
话音刚落下,梁屿舟便冷着脸,拂袖而去。
珠帘被他摔出了几声脆响,像是锤子砸在宋挽初的心上。
她深吸一口气,直到眼中的热泪被逼了回去,才抬头,静静地看着老太太。
老太太像是明白了什么,深深地叹息:“挽初,你还是决定离开吗?”
“老太太,三年之约快到了,我已派人告知舅舅舅母,愿意去江南,打理我娘留下来的产业。”
老太太握紧了宋挽初的手,“挽初,这三年,真是委屈你了。”
宋挽初悄悄红了眼尾。
有什么可委屈的,这门婚事,本就是强加在梁屿舟身上的,该委屈的是他吧。
老太太万般不舍,郑重地向她保证:“挽初,我认定的孙媳妇,只有你一人,只要有我在一日,姓俞的休想进国公府的大门!
你再好好考虑考虑,别着急离开,好吗?”
看着老太太那温和慈祥的面容,宋挽初尽管已经下定决心,可还是没忍心当面拒绝老太太。
老太太见她默然垂首,以为她同意了,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你好好养伤,什么都不用多想。”
拍了拍她的手,留下一堆补品,老太太就离开了。
换了药,背后撕裂的伤口依旧疼痛难忍,宋挽初只能趴在床上,稍稍一动,就疼出一身冷汗。
南栀正在给她擦额头,房门“砰”地一声被踹开了,梁屿舟怒气冲冲地走进来。
他一把揪着宋挽初胸口的衣服,将她强行提起。
孔武有力的臂膀衬得她身子更加绵软无力。
背后的伤口骤然被扯动,再次裂开,沁出了鲜血。
宋挽初疼得全身颤抖,脸色煞白如雪,错愕地看着他。
梁屿舟张口便质问道:“你对老太太说什么了?
国公府是你一人说了算吗,办个接风宴你都要从中作梗!”
宋挽初过了好一会儿才搞清楚他为什么生气。
肯定是老太太不允许他在国公府给俞慧雁办接风宴。
从他的角度思考,的确是她的嫌疑最大。
宋挽初的胸腔,像是灌满了苦涩的海水。
她是不被爱的人,活该承担这样的误会和委屈。
南栀看到宋挽初背后的大片血痕,心疼得快哭出来了。
也顾不得规矩,大声为自家姑娘叫屈,“二爷,姑娘她什么都没说!
俞小姐能回京,是我家姑娘用命换来的,你怎么能这样对待我家姑娘!”
梁屿舟的手松开了,宋挽初如残破的落红,虚软无力地跌坐在床上。
对上那双平静无光的双眸,他的心没由来的一阵烦躁。
“宋挽初,你最好记住你的身份,不该管的别管!”
他一阵风似的来,又一阵风似的走,留给宋挽初的,只有满身的伤痕。
一连七天,梁屿舟都没再踏入水韵居。
南栀和素月是宋挽初的陪嫁丫鬟,在二人的悉心照料下,她勉强能下地走路了。
看着她每日郁郁寡欢,南栀和素月绞尽脑汁说些开心话。
“姑娘,还有三日就是你的生辰了,舅爷和舅奶奶一早派人来传话,说给你准备了大礼,肯定都是些稀奇玩意儿!”
宋挽初安静地听着,在皇历本上,将今天的日期撕掉了。
还有八十三天。
“今年生辰,不回家过了。”
南栀和素月都很吃惊。
自从她嫁入国公府,生辰都是在舅舅家过的。
她有自知之明,不管在国公府摆多热闹的宴席,梁屿舟不来,也只能是给京城的贵族徒增笑料。
可今年,将是她在国公府度过的最后一个生辰。
她的手,轻轻抚在胸口,那里有一道疤,是三年前宫宴上留下来的。
有些误会,她想当面解释清楚,走之前不留遗憾。
“南栀,素月,我们去书房找二爷。”
书房门口,宋挽初与梁屿舟撞了个正着,他一脸风尘仆仆,像是刚从外地回来。
而他身后,还站着一个红衣女子。
他的青梅竹马,俞慧雁。
回到水韵居,已经是傍晚了。
厨房送来一桌子菜,可宋挽初一点胃口都没有。
她身心俱疲,可还是强打精神,吩咐素月:“去把我的嫁妆单子拿过来。”
素月有点困惑,“姑娘怎么想起这会儿看嫁妆单子?”
比她大两岁的南栀用手指点了点她的头,“你傻呀!
姓俞的都骑到咱们姑娘头上来了,姑娘还要继续忍下去吗?”
素月这才恍然大悟,姑娘这是要清点东西,尽早走人啊!
小姑娘的脚步轻快起来。
宋挽初刚打开嫁妆单子,忽听门外脚步响动,梁屿舟竟然来了。
她不动声色的,将嫁妆单子藏在了袖子里。
梁屿舟看着满满一桌子还没来得及撤掉的饭菜,“怎么一口没动,是在等我么?”
他的语气轻松随意,仿佛在马车上斥责她说谎,扬长而去的人,不是他一样。
“没有。”
宋挽初语气淡然。
“那怎么做的,都是我爱吃的菜?”
宋挽初语塞。
她曾经是多么期待梁屿舟能与她一起吃饭,费尽心思研究他的口味。
渐渐地,摆上桌的菜,都变成了梁屿舟爱吃的。
梁屿舟揽住她的细腰,将她抱到自己的腿上。
他常年习武,肌肉健硕,隔着几层衣服,宋挽初都能感觉到他大腿的强劲有力。
她有些不自在,想挣脱,却被抱得更紧。
面对这张能让京城所有少女魂牵梦萦的俊脸,宋挽初有些恍神。
他总是这样,冷淡的时候,对她像是陌生人,来了兴致,又将她视为至宝。
仿佛她就是一个不需要被顾及情绪的玩偶。
她坚定地,从他怀中挣脱出来,“以后不会了。”
梁屿舟眉峰微蹙,“什么不会了?”
“不会再做一整桌你爱吃的菜,再傻傻地空等一整天了。”
她再也不想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伺候他,企图得到他的回应了。
说完,不顾梁屿舟的怔愣,她绕过屏风,进了里间。
梁屿舟紧跟上来,将她拽进自己的怀中,手臂在她腰间收紧,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霸道。
下巴抵着她的额头,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上,轻微的痒意蔓延开来。
“不高兴了?
今晚留下陪你。”
梁屿舟轻哄。
屏风上映出二人交叠的影子,仿佛鸳鸯交颈,恩爱缠绵。
挺讽刺的。
宋挽初就是这样,被他假装深情的模样,骗了一次又一次。
梁屿舟身上有些许酒气,轻吻她的脸颊,呼吸渐渐发烫。
是动情的信号。
说实话,他在床上,还挺讨喜的。
很顾及她的感受。
可宋挽初闻到他身上的脂粉香,想起俞慧雁靠在他身上的样子。
不但提不起一点兴致,还有些反胃。
她将梁屿舟推开,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薄怒。
“宋挽初,你今天吃错药了?”
梁屿舟脸上,满是被拒绝的恼火,仿佛是在斥责她,他已经纡尊降贵来哄她了,她还有什么不满的?
他以为,靠一两句毫无诚意的哄劝,就能温暖她早已凉透的心?
宋挽初后退几步,恭敬地行礼,语气却是前所未有地冰冷:“今日二爷从俞小姐的接风宴上离开,俞小姐必定伤心,二爷不去哄哄吗?”
梁屿舟光风霁月的眉眼,如同染了寒霜,冷得可怕。
“别乱说,小心坏了慧雁的名声。”
宋挽初再也忍不住,发出了嘲讽的轻笑。
“茶馆的说书人,把你二人的爱情故事,说得惊天地,泣鬼神,二爷有本事就去堵他们的嘴!
今日来的一众千金公子,无一不夸你们是天作之合,二爷怎么就没想起来提醒他们,不要坏了俞小姐的名声?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
宋挽初的声音已然发颤。
她还想质问,当外面那些人用最恶毒的字眼辱骂她,嘲讽她挟恩图报,鸠占鹊巢的时候,他有想过维护她的名声吗?
她才是他的枕边人啊!
可他,连她的解释都不愿意相信!
可万般怨恨,都化作无声的苦涩,被她强行咽了下去。
罢了,反正都决定离开了,再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她咄咄逼人的样子,与平日里的温柔和顺,判若两人。
梁屿舟错愕良久,最后黑着一张脸,扬长而去。
“啪——”一出门,他就随手将什么东西摔在了护卫周言的手中。
周言定睛一看:“二爷,这不是您要送给夫人的生辰礼吗?”
上好的玛瑙手串,颜色是正红,又喜庆,寓意又好。
梁屿舟冷嗤:“她不配!”
周言不解,这不是二爷亲自为夫人买来的吗?
价值千两的东西,在他手中,怪烫手的!
“那这手串......随便,你愿意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周言心里直嘀咕,你和夫人闹矛盾,干嘛为难我?
思来想去,他叫一个丫头,将玛瑙手串送到了嘉和郡主手中,说是二爷孝敬母亲的礼物。
梁屿舟走后没一会儿,宋挽初从里间走了出来,眼尾还有些湿红。
她平静的,像没事人似的,拿出嫁妆单子继续看。
她的外祖家是江南巨贾,给母亲的陪嫁异常丰厚,母亲在她十岁那年去世了,留下来的产业,暂且交给舅舅打理。
当年她出嫁,是以正妻之礼被迎进国公府的,舅舅为了给她撑门面,除了母亲的嫁妆,还额外给她添了一大笔,整整两百八十八抬嫁妆,五十里红妆,盛况空前。
嫁妆实在太多,一个晚上不可能清点完,宋挽初先将田产铺子整理出来。
这样的不动产,在她去江南之后,就不便打理了,要尽快出手。
但是她一个内宅妇人,不好出面商议这样的买卖。
还要跟舅舅舅妈从长计议。
翌日清早,宋挽初如往常一样,来给老太太请安。
老太太拉着她坐在身边,忽然问道:“昨儿是你十九岁的生辰,舟儿可给你送生辰礼了?”
宋挽初默然。
嫁给他三年,她清楚与梁屿舟有关的每一个重要日子,可梁屿舟,连她的生辰都不记得。
又怎么会送她生辰礼?
忽见珠帘被撩动,梁屿舟和俞慧雁并肩走进来,宛若一对恩爱夫妻。
“给老太太请安。”
俞慧雁在不经意间拢了拢碎发,露出一截手腕。
宋挽初赫然看见,她的腕上,戴着一串正红色的玛瑙珠串。
本是鲜艳喜庆的颜色,却深深地刺痛了她的眼。
宋挽初才被鲜血淋漓地抬出狩猎场,就听到前来观猎的几个贵女议论纷纷。
“你们听说了吗,梁二爷博了头彩,皇上问他要什么嘉奖,他请求皇上赦免俞敬年的罪行,皇上恩准了!”
“那俞慧雁岂不是很快就能随父回京了?
梁二爷真是深情不渝,三年了,还对青梅竹马念念不忘!”
“二人打小就郎情妾意,要不是宋挽初横插一脚,鸠占鹊巢,二人岂能劳燕分飞?”
“想必俞慧雁一归京,梁二爷很快就会迎娶她过门,到时候,宋挽初妻不妻,妾不妾的,就尴尬喽!”
听到这些话,宋挽初本就苍白的脸上,血色尽失,心口传来一阵窒息般的疼痛。
她的夫君梁屿舟与众世家子弟比试猎灰熊,意图非常明确,要争得皇上的嘉奖。
国公府世子之争,向来激烈,梁屿舟虽为嫡子,却不是唯一的嫡子。
他上面还有个大哥梁屿川,是老公爷的先妻留下的。
梁屿舟的母亲嘉和郡主,是老公爷的续弦。
梁屿舟一直都对世子之位,势在必得,没有什么比在皇上面前露脸,更能增加封世子的几率!
宋挽初爱梁屿舟爱到骨子里,在梁屿舟与灰熊搏斗的焦灼时刻,她骑马进入狩猎场,以自己为诱饵,吸引灰熊来追。
这才给了梁屿舟喘息的时机,将灰熊一击致命!
她的后背被锋利的熊掌抓出三道深深的血痕,剧烈的疼痛让她差点晕过去。
而梁屿舟,这个她喜欢了七年,又倾尽所有侍奉了三年的男人,竟然用她差点付出生命,才抢来的头彩,用作给他心上人的父亲求情!
再强大的心脏,也承受不住这样的重创,她的身体仿佛又一次被撕裂,血淋淋的,连呼吸都带着痛!
宋挽初的丫鬟南栀心疼得直掉眼泪,“姑娘,你又为二爷做这么危险的事,可他......他太过分了!”
宋挽初的心好像碎成了好几瓣,上药时身体麻木得好像没了知觉。
她的父亲不过是个六品参将,以她的家世,哪里够得上国公府的门槛?
三年前,平沙关血战,父亲为保护老公爷,死在了敌人的刀下。
宋挽初的母亲本就早亡,她成了孤儿。
老太太怜惜她,又对宋家心存愧疚,于是主张将她嫁给梁屿舟,给她一个终身的依靠。
反对最激烈的,是梁屿舟的母亲嘉和郡主。
她嫌弃宋挽初小门小户,母亲又是个商户女,上不得台面,一心想让自己的外甥女俞慧雁嫁给梁屿舟。
两个颇有权势的女人,斗得不可开交。
直到皇上下旨让宋挽初入府为贵妾。
老太太又给了她掌家权,说她名为妾,实为妻。
她天真地以为,能用真心打动梁屿舟,获得他的尊重和爱。
她错得离谱。
于梁屿舟而言,她是顶着圣旨,强塞进来的。
就连洞房夜,都是老太太用圣旨逼着他进的新房。
娶不到自己想娶的,整日面对不想面对的,怎么会高兴?
正想着,门帘被掀开,梁屿舟迎面走来。
身材颀长,宽肩窄腰,带着与生俱来的英俊与贵气。
他的唇角微微勾起,看上去心情很不错。
宋挽初攥着身下的锦被,哽咽问道:“方才她们说的,都是真的?”
梁屿舟唇畔的笑意消失,背对着她坐下,背影冷峭如山石。
“我母亲想念慧雁,慧雁归京后,会在国公府长住,你不许找她的麻烦。”
他的语气里,满是警告的意味。
心上人还没回来,已经开始护上了!
宋挽初的眼泪瞬间模糊了双眼。
她不得不紧攥双拳,用指甲深陷掌心的疼痛,将眼中的泪逼退。
“呵......”千言万语梗在喉头,最后只化作一声轻嘲。
她这个人,在梁屿舟心目中,是无足轻重的,她又怎么能期待,梁屿舟会把她罔顾性命般的付出放在心上?
梁屿舟与俞慧雁的爱情,是京城的一段佳话。
而她,是这段佳话里的笑话。
三年前,婚宴上,梁屿舟听闻俞慧雁的父亲因罪要被贬出京城,他喜服都没来得及脱,就扔下她去安慰俞慧雁。
回门那日,俞家离京,他又将她丢在半路,赶去送别俞慧雁。
茶馆的说书人至今还对这一段津津乐道,国公府二爷百里相送,俞慧雁泪洒长亭,难分难舍,感天动地。
而提起她,用的最多的词,是挟恩图报,横刀夺爱,鸠占鹊巢。
身体的疼痛让宋挽初越加清醒,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无论你多么努力地去争取,到最后也不会属于你。
梁屿舟对远方的心上人牵肠挂肚,而对身受重伤的她,却连个正脸都不愿意给。
她还在期待什么呢?
“俞小姐回来后,妾身会离开,不耽误二爷的好姻缘。”
说出这些话,她的心在滴血。
梁屿舟终于肯转身了,眼神却冷冰冰的,像是千年不化的寒冰。
“费尽心机才嫁入国公府,你舍得离开?”
讥讽的语气,让宋挽初怔愣许久。
所有人都以为,三年前她抱着父亲的灵位进宫,向皇上求取了嫁入国公府的圣旨。
梁屿舟也是这么认为的。
认为她攀龙附凤,是一个为了荣华富贵,不择手段的心机女。
所以厌弃她,憎恶她,冷待她,甚至俞慧雁父亲被贬的账,都算在了她的头上。
俞敬年任工部尚书期间,贪污修河堤款十万两,揭发他的是工部的一个七品官。
而这个小官,与她的父亲是挚友。
她心口那道陈年旧疤,又开始隐隐作痛。
“慧雁与你井水不犯河水,妨碍不了你!”
说完,梁屿舟拂袖而去,仿佛和她多说一句话,都无比厌烦。
随着他的衣摆消失在门口,宋挽初的心像是被挖走,空落落的,被冷风贯穿。
她狠狠地擦了一把眼泪,眼神渐渐变得坚毅。
是时候离开了。
大周对女子要求严苛,向来奉行从一而终,只有死别,没有和离。
更何况,她连正经的妻都算不上。
幸好,她还有一条后路。
这串玛瑙手串,正是她不久前,在粉金楼看中的。
本来都要付账了,梁屿舟却来了一句:“你就那么喜欢正红色?”
话里话外,都是在讽刺她渴望当正妻。
宋挽初瞬间就丧失了购买的欲望。
在他的心中,她配不上正红色,更不配当他的正妻!
这是不是在给她信号,要她早些给俞慧雁腾位置?
京城世家,未娶正妻,先有贵妾,是不合规矩的。
要么,贵妾扶正,要么,降为一般的妾室,才可迎娶主母进门。
在梁屿舟心中,她已经如此碍眼了吗?
梁屿舟的目光,也落在了玛瑙串上。
俞慧雁心中小鹿乱撞,正红色代表什么,她比谁都清楚。
夙愿即将成真,她顾不得女儿家的矜持,抿嘴笑道:“表哥,谢谢你送我的礼物,我很喜欢。”
梁屿舟的目光在不经意间掠过宋挽初。
只见她脸色苍白,眼中似有泪光一闪而逝,但却像一个木偶人,平静麻木。
他内心顿生一股烦躁。
老太太本就不喜俞慧雁,见她戴着玛瑙手串招摇过市,眼中的厌恶快要掩饰不住了。
“俞小姐与我本不是亲戚,倒也不必上赶着来问安。”
说话的同时,她又将宋挽初往身边拉了拉,却连个座位都不给俞慧雁,亲疏之意明显。
俞慧雁讨好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可还是努力维持着端庄的模样。
“姨母有吩咐,老太太是国公府最尊贵的长辈,我是晚辈,又在这里暂住,自然要日日给老太太请安。”
俞慧雁深知,姨母虽然是郡主,但外公恒亲王去世后,这一脉就已经没落,姨母在皇家,早就没有什么地位和话语权了。
老太太不松口,她就进不了国公府的大门。
老太太见过的妖魔鬼怪比俞慧雁见过的人还多,哪里会因为几句漂亮话就改变态度。
她的神情更加冷淡,言语颇有些意味深长:“你也知道是暂住,那就更不必麻烦了。”
俞慧雁的脸难堪地红了,含泪望着梁屿舟,可怜巴巴的。
梁屿舟温声道:“你的心意已送到,就先回去吧。”
他是怕俞慧雁继续留在这里受委屈,有意维护。
宋挽初想起自己嫁入国公府后,第一次去给嘉和郡主请安,她在寒风中站了整整两个时辰,嘉和郡主连院门都没让她进。
老太太得知后允准她回去,事后嘉和郡主又在宴会上阴阳怪气,指责她不敬长辈。
而梁屿舟,自始至终,都没有为她说过一句话。
爱与不爱,当真是区别巨大。
心中有一股酸涩在快速往全身蔓延。
梁屿舟将俞慧雁送到屋门口又折返,一盏名贵的茶杯在他脚下摔碎,茶水溅了他一袍子。
梁屿舟习以为常地跨过满地狼藉,“差一点没打着,老太太,您的手每次都那么准。”
宋挽初知道老太太为何动怒,玛瑙手串的代表意义太过明显,俞慧雁戴出去,简直就是要昭告天下,她即将成为梁屿舟的正妻。
“梁屿舟,你就这么迫不及待要娶姓俞的进门?
她父亲贪墨被贬,名声在官场已经臭了!
把她娶进门,你父亲在一众同僚面前都抬不起头!
她又成日扭捏作态,哪一点能比得上挽初大方端庄?
你遗传你母亲的糊涂脑子也就算了,难道连眼睛也瞎了吗?”
梁屿舟早就习惯了老太太的怒斥,不生气,不辩解。
老太太看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火气更大。
这些年祖孙二人发生矛盾,大多都和宋挽初有关,宋挽初不忍老太太一直为她动怒,忙轻抚老太太的后背,帮她顺气。
“老太太犯不着为这点小事生气。”
她的本意是想将这件事轻轻揭过,梁屿舟却突然挑起眉毛,眼神凌厉,“小事?”
宋挽初心中一惊,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梁屿舟想娶俞慧雁,没能争得老太太的同意,怎么能算小事?
老太太不松口,她就成了既得利益者,说这样的话,在梁屿舟眼中,是妥妥的小人行为。
若是从前,她必要辩解一番,不遗余力地扭转自己在梁屿舟心中的印象。
可她现在已经明白了,不被爱的人,说什么都是错的。
她干脆保持沉默。
“明日是挽初回娘家的日子,你陪她一起去。”
老太太发话了,慈爱的眉眼间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强硬。
梁屿舟轻嗤,“只听说过陪妻回娘家的,没听过陪妾回娘家的。”
他的话犹如一盆兜头冷水,浇得她全身冰冷。
这是她第一次,听到他当着老太太的面,称呼她为“妾”。
过往三年,他虽然对她冷漠疏离,但给了她该有的体面,人前会称她一声“夫人”。
俞慧雁回来了,他就连这点体面,都不想给她了吗?
宋挽初的手越攥越紧,骨节泛白,喉头发酸。
她不想再难堪下去了,起身对老太太行礼,“老太太,管事的媳妇婆子这会儿该去我院子里了,我先回去了。”
老太太点头,她从梁屿舟身边经过,目不斜视。
梁屿舟的眉间,泄出隐隐的怒气。
直到宋挽初走出屋门,背后的那两道寒芒带来的压迫感才消失。
老太太怒瞪他,“挽初为了帮你博彩头,差点没命,你就是这么对待她的?”
她清楚记得,赐婚圣旨下达的时候,梁屿舟眼中有光。
她这个孙子,俊逸非凡,文武双全,京城贵女趋之若鹜,可他生性高傲,万人不入眼,从不会轻易动心。
就连尊贵美艳的陵阳公主想要下嫁,也被他拒绝。
如果他不是真心喜欢宋挽初,拿赐婚圣旨逼他也没用。
二人成婚,本应琴瑟和谐,伉俪情深,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问题,不止是因为俞慧雁归来。
老太太百思不得其解。
“挽初真心对你,你却连她的生辰都不记得,还纵容俞慧雁在她面前耀武扬威,对得起她的真心吗?”
“真心?”
梁屿舟发出了嘲讽的轻笑,眼眸越发冰冷幽邃。
两个字被他说出来,像是在鄙夷什么不值钱的东西。
老太太眉心跳动几下,怀疑笼罩心头。
难道,他知道了什么?
俞慧雁的心脏骤然一紧,周身冰凉。
果然,表哥对她,还是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宋挽初一回家,舅舅,舅母就拉着她,眼含热泪。
“挽初,你终于想通了!”
舅舅祁元钧早就听说,梁屿舟用挽初拿命博来的头彩,给俞慧雁父亲求情,还在宋挽初生辰那日,给俞慧雁办接风宴。
他一脸愤然,“外人说话难听也就罢了,他梁屿舟竟然为了一个贪官的女儿,这样作践你!”
舅妈文氏爱怜地抚摸着她的脸,眼见着她这三年从明媚活泼变得寡言内敛,眼泪止不住。
“我家挽初虽不是高门贵女,可也是家里娇养大的女孩子,当年求亲的贵公子不计其数,若不是老公爷母亲求来圣旨,亲自上门提亲,我和你舅舅,怎么会舍得把你送进那个虎狼窝!”
宋挽初留下了愧疚的泪水。
舅舅是外祖父的独子,早早继承家业,可他却将江南的产业悉数交给了大表哥打理,自己和舅妈留在京中。
就是为了能让她在出嫁后有娘家可回,受了委屈有处诉苦,还未雨绸缪,为她求得放妾书。
她实在是亏欠舅舅舅母太多了。
好在,一切都还不算晚。
舅舅和舅母听说她想通了,要离开梁屿舟,高兴得一整夜都没睡着,一大早就起来吩咐下人,着手准备回江南的事宜。
宋挽初将昨晚整理好的田产铺子等地契,给了舅舅,让他看着出手。
“舅舅,您出手这些田产铺子,不必太急,也不要大张旗鼓,免得引人怀疑。”
梁屿舟是个很敏锐的人,她不想引起他的注意。
并不是她自作多情,觉得梁屿舟察觉后会挽留她。
就是想避免一切不必要的麻烦。
因为她现在,连话都不想和他多说了。
文氏道:“挽初放心,这样的事你舅舅办得多了,向来稳妥,你那些铺子又是日进斗金的旺铺,不愁找不到下家。”
宋挽初犹豫片刻,还是决定问一句:“许久不见阿兄,他还好吗?”
她最对不起的,就是义兄时洛寒。
时洛寒是父亲从战场上捡回来的孤儿,收作义子。
他比宋挽初大五岁,二人是一起长大的。
三年前父亲出征,就像是有了不好的预感,将二人叫到跟前,嘱咐时洛寒照顾好她。
如果,自己回不来了,就要时洛寒娶她为妻,护她一辈子。
时洛寒答应了。
宋挽初一直知道,这个义兄对自己不只有兄妹之情。
父亲战死,在她最悲痛,最难熬的那段时间,一直都是时洛寒陪伴在她身边,劝慰开导。
如果,国公府老太太没有带着圣旨来提亲,她会嫁给时洛寒,过着平静美好的生活。
是她辜负了时洛寒,与他摊牌时,他的失落,怅惘,受伤,历历在目。
宋挽初永远忘不了时洛寒转身离开时,那孤寂寞落的背影。
舅舅舅妈交换了一个诧异的目光,“洛寒三年前就去江南了,你不知道吗?”
宋挽初错愕不已,“什么?”
她以为,时洛寒一直在京中!
只是,她回娘家的次数不算多,加之对他的愧疚,一直没好意思问起。
舅舅道:“你嫁给梁屿舟没多久,他就去了江南,成立了青苍镖局,这几年一直天南海北地走镖,年前回过京城一次,他说给你写了不少信,把他的近况都告诉你了,你没收到信吗?”
宋挽初更加吃惊了,“没有,一封都没有。”
她还对素月和南栀念叨过,为此还伤心许久,觉得时洛寒不给她写信,是还没有原谅她。
舅舅和舅妈对此也是十分困惑。
“难道洛寒说谎了?”
完全没这个必要啊,虽然做不成夫妻,可时洛寒说过,会一辈子把宋挽初当亲妹妹照顾疼爱。
三年一封信都不写,未免太绝情了。
舅妈见宋挽初黯然神伤,忙安慰道:“等咱们回了江南,见了洛寒,当面问一问不就好了?
想是有什么误会在里头。
你俩亲兄妹一样,这份情,哪能说断就断呢?”
舅舅也忙应和,“就是就是,等你离了梁屿舟那个混蛋,说不定你二人还能再续前缘。”
宋挽初没接话,只是笑了笑。
心底却清楚,她和阿兄,这辈子就只能是兄妹了。
她在舅舅家吃过午饭,又陪着舅妈和两个表妹说了好一会儿的话,直到夕阳西下,舅舅一家才恋恋不舍地将她送出门。
马车驶离祁家没多远,突然停住,宋挽初听到外头车夫吃惊地喊了一声,“二爷?”
她以为自己幻听,或者车夫认错了人,掀开车帘探头。
夕阳斑驳的光影里,梁屿舟长身玉立,周围度着暖黄色的光,模糊了他锋利的轮廓。
梁屿舟怎么会出现在她回国公府必经的路口?
从俞家回国公府,是不经过这条路的。
不等她开口说什么,梁屿舟便长腿一跨,弯腰进了车厢。
本就不大的空间,被他高大的身躯填满,宋挽初无可避免地,被包裹在他的气息里。
她下意识的,想坐得远一点,身子才挪动,马车突然剧烈震动了一下。
突如其来的颠簸使得她身子狼狈前倾,梁屿舟长臂一伸,稳住她的身形,又顺势将她拽进怀中。
春衫不似冬衣那般厚重,他掌心的热度透过衣衫,熨烫着她的后背,胸口的热气渡到她的身上,热意顺着身子向脸上蔓延。
这样的亲密,让宋挽初想到二人在夜里无数次的缠绵。
可下了床榻,他就会变回那个冷漠疏离的高贵公子,仿佛云顶雪山,遥不可及。
她的心已经决定离开,不想让自己的身体还被他掌控。
双臂撑着梁屿舟的肩膀,将二人的距离拉开,梁屿舟却蛮横地将她锁在怀里,抓起她的手臂。
手腕一凉,一只玉镯套在了腕子上,翠绿通透,成色极好,衬得她肤白胜雪。
“补给你的生辰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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