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云卿如谢韫深的其他类型小说《穿成反派他大嫂,我一心只想苟命 全集》,由网络作家“空白白白”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谢家人听到云卿如被传唤,已经不再像第一次那般惊慌失措,不过还是凝重的叮嘱她多加小心。“放心,应当是让我去写药方。”一切都在云卿如意料之中,有了采买药材的机会,有人肯定比她更急。她拍拍身上的草屑,起身阔步向前,余光瞧见谢韫深平静无波的面容后,心下忽然起了逗弄的坏心思,故意板起脸质问:“二郎,你就不担心嫂子出事?”少年忽的轻轻一笑,这笑如冰消雪融,天光乍破,转瞬即逝,却美得震撼人心,“我相信你,嫂嫂。”云卿如怔然。小反派笑起来的时候,像是寒潭里缓缓绽开的莲,带着一种圣洁的、不容侵犯的美。她微微眯起眼睛,唇角勾起一抹无奈的弧度。她之前对他说“相信她”,回旋镖这么快就飞回了自己身上。不过,云卿如看得出来,他虽然在揶揄,但也是真心实意相信她。...
《穿成反派他大嫂,我一心只想苟命 全集》精彩片段
谢家人听到云卿如被传唤,已经不再像第一次那般惊慌失措,不过还是凝重的叮嘱她多加小心。
“放心,应当是让我去写药方。”
一切都在云卿如意料之中,有了采买药材的机会,有人肯定比她更急。
她拍拍身上的草屑,起身阔步向前,余光瞧见谢韫深平静无波的面容后,心下忽然起了逗弄的坏心思,故意板起脸质问:“二郎,你就不担心嫂子出事?”
少年忽的轻轻一笑,这笑如冰消雪融,天光乍破,转瞬即逝,却美得震撼人心,“我相信你,嫂嫂。”
云卿如怔然。
小反派笑起来的时候,像是寒潭里缓缓绽开的莲,带着一种圣洁的、不容侵犯的美。
她微微眯起眼睛,唇角勾起一抹无奈的弧度。
她之前对他说“相信她”,回旋镖这么快就飞回了自己身上。
不过,云卿如看得出来,他虽然在揶揄,但也是真心实意相信她。
毕竟她的实力有目共睹。
至于那声意味深长的“嫂嫂”,云卿如不做评价。
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会开尊口喊她一声嫂嫂。
这小子怪坏的。
云卿如没说什么,摆摆手跟着官差走了。
如她所想的那样,赵富喊她过去,是为了写药方,他好派人去城里抓药,拿回来给他熬制解药。
云卿如没有客气,洋洋洒洒写了三十几种常见药材,还夹带私货,加了些紫苏、艾叶、白术等安胎药进去。
这样一来,日常风寒所需药材、给谢韫深治腿的药材,还有岑越溪的安胎药都齐全了。
赵富不懂医理,可看到那么多味药,也吓了一跳,冷下脸质问起来:“这些都是爷要用的药?”
云卿如面不改色的胡诌。
“一半是,另一半是常见风寒药,大人您瞧,天气渐冷,咱们备着药材有备无患,若是流犯里有人体弱,传染给官差大人,再影响了大人您的身体康健,到时候荒郊野岭的,无处寻药,岂不是无计可施。”
随行医者可不是给流犯们准备的,而是专门照看这些官差的。
除非流放队伍里重病的人太多,否则这些草菅人命的官差是绝不会让大夫给他们看病。
赵富明白云卿如在打小算盘,可她说的也不无道理。
他又让马大夫看过药材,知道其中有几味很显眼的消瘀止痛的药,眼神越发轻蔑。
他就知道她想要偷偷摸摸给谢韫深治腿。
他本想划掉那几味药,但转念一想,一个恶念陡然升上心间——谢韫深那条腿伤得何等厉害,是喝几副药就能好的吗?
顶多是减少些痛楚罢了。
就让他们以为他能好转,给他们一点希望,等到抵达岭南前夕,他再狠狠的砍断谢韫深的双腿,彻底将他们的痴心妄想碾碎,到那时,谢家人哭天喊地的悲戚场景一定非常美妙。
赵富心情愉悦,便没再管药方的事。
药很快买了回来,云卿如一个个探查过去,发现药没少后,有些讶然,随后心下一沉。
赵富不可能不问过马大夫,却默许了她夹带私货的行为,根本不可能是良心发现,而是在谋划着更大的阴谋。
不过,反派团以后是男女主的磨刀石,应该不会轻易死在炮灰手里。
这么想着,云卿如又变得咸鱼起来。
她随便挑选了几味药材丢进锅里,动作之快,甚至让盯着她的人没看清楚她究竟抓了哪些药,又用了多少剂量。
云卿如又偷偷往里头加了黄连,风轻云淡的搅着药,笑得像是一个在魔法坩埚前制作毒药的巫婆,邪恶极了。
终于,药好了,浓郁的味道熏得人退避三尺。
云卿如将药端给赵富,又让他把买药时一同采买的老母鸡提了出来。
“大人,这药还需要一味药引——鸡矢白。”
赵富盯着那碗黑黢黢的药直皱眉,“鸡子白?可是要杀鸡取卵?”
云卿如无辜摇头,“不,是新鲜的、热乎的、鸡刚拉出来的——鸡屎中稀汤汤发白的那部分。”
赵富的脸瞬间扭曲了,差点将碗砸到云卿如脸上,“大胆!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敢戏弄本大人,你活腻歪了!”
云卿如坦坦荡荡,一脸痛心疾首,“大人冤枉啊,这药需要要加鸡矢白送服,我不敢说谎,否则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大人若不信,可以寻马大夫一问,这鸡矢白乃是一味药,有利水去热、泄风解毒的功效……”
赵富将信将疑,问了马大夫,果然和云卿如说得如出一辙。
他罕见的动摇了。
加新鲜的、热乎的鸡屎白服用?
胃里止不住的翻涌,他就着那碗黑漆漆的药,差点恶心得哕出来。
“大人,可要趁热喝,药凉了药效可就不好了。”
云卿如笑眯眯的,不打算留在这看赵富吃鸡屎。
她从袖子里拿出一张银票,扬起笑脸,又说了一通好话,让官差们给她行了个方便,能用火和锅继续熬药。
这银票是她从衣衫内贴身缝着的隔层里翻出来的,之前都是谢韫深他们掏银子打点,如今不会被刻意为难,她拿点银子用来打点熬药刚好。
至于后面,车到山前必有路,云卿如丝毫不慌。
有银子,加上得知云卿如是个大夫,之后到了荒郊野岭,谁有个头疼脑热,最是离不开大夫,便也没人为难云卿如,对她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云卿如端着药离开的时候,赵富已经捏着鼻子,苦大仇深的喝完了一碗鸡屎药,正恶心得直哕,一双眼睛怨毒的瞪着云卿如,宛如索命的厉鬼。
云卿如回之欣慰无辜一笑,没有丝毫破绽。
终于回到谢家队伍,云卿如赶紧将药塞给谢韫深,“二郎,喝药了。”
说完,觉得哪里怪怪的,自己鹅鹅鹅笑了起来,又把另一碗药递给岑越溪,“这是安胎药,放心喝吧,我亲手熬的。”
岑越溪心下一暖,“谢谢。”
难为她在如此艰难环境中,还能捎带上她。
谢韫深接过药,面不改色的一口喝完了。
云卿如挠着后脑勺,暗暗纳闷,反派偶尔很瘆人,偶尔又很随和没有防备心。
难道不怕她端的是毒药吗?
“不怕,若嫂嫂想要我死,随便将我撞到石块上或是推下山崖便能得手,何须大费周章。”
云卿如下意识深沉点点头,“你说的很有道理。”
说完,她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将心中的嘀咕说了出来。
她瞬间抬眸看向面前的谢韫深,看见少年深邃黑沉的眼眸,宁静得仿若一片冰湖,纯粹得不含丝毫杂质。
云卿如撇撇嘴,一一收了碗,又从随身破布包里翻出来大把草根和枯黄草叶,找了块干净石头,开始捣药。
小玲珑凑了过来,蹲在她旁边,巴巴望着她,“母亲,你在做什么呀?”
这一路上,云卿如偶尔会在路边扯一些花花草草和草根茎回来。
“这是伸筋草,顾名思义,就是帮助经络舒展开的,能减少你二叔的痛苦……这是乳香,就是一种树的树脂哦……这些药都有舒筋活络、止痛的功效,咱们一起把它捣碎了,隔着纱布给你二叔敷上好不好?”
云卿如把小玲珑拥在怀里,下巴垫在小姑娘的头顶,认认真真的为她讲解。
方才马大夫还塞给她一卷纱布,刚好用来给谢韫深敷药。
岑越溪坐在一旁,抚着肚子,目光难得温柔的望着云卿如和小玲珑说话的场景。
秦老夫人一脸欣慰,又万分庆幸。
谢璟焱凑过来,也嚷嚷着让云卿如教他认药,好在路上多拔些草药给谢韫深敷。
谢璟泽一向沉稳,没吭声,但听得却格外仔细,认真辨认起草药来。
云卿如介绍完,乍一抬头,就对上谢韫深平静又专注的视线。
她冲他笑了笑,举着手中的草药开始邀功,“二郎快点好起来,日后大家可全靠你撑起来了,苟富贵,勿相忘。”
她坦坦荡荡,完全不掩饰自己的目的。
她可不是做好事不留名不求回报的老好人。
做了事就要说,还得时不时提醒一番,免得谢韫深日后不认账。
“嗯。”
日后,他定会报答她。
他睚眦必报。
有恩亦报。
谢韫深垂眸望着自己被仔仔细细绑起来的左腿,系结处还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看起来颇为可爱,心下不禁升起一股微妙的滋味。
真是……
他眼中滑过一抹淡淡的无奈,唇角勾起微不可查的弧度。
墨蓝色蔓延向四面八方,轰轰烈烈的吞噬了苍穹,亮闪闪的星辰垂挂于上,明明灭灭的闪烁。
吃过干巴巴的晚饭,又被特赦用锅煮了点热乎的野菜汤,云卿如还算惬意。
嘴里都能淡出鸟味了,瞧那边官差们狼吞虎咽吃着烤鸡大肉包,犯人只能吃干粮喝冷水,云卿如馋得直咽口水。
他们手中的银子,基本都是从犯人手中得去的,尤其是出自谢家,故意克扣他们一顿两顿的水和粮,好迫使他们掏银子打点。
云卿如还在思考着给他们下药,自己再出来解毒当救世主,以此获取更多特权的可能性,不远处官差堆里忽然一惊一乍的喧闹起来。
整个队伍顿时沸腾起来,云卿如也挤过去凑热闹,发现一个官差正跌坐在地上,嘴里哎哟哎哟直骂爹骂娘。
他将靴子脱了一半下来,脚踝上是两个冒血的小窟窿,旁边还有一条被打死在地上,仍在微微抽搐蠕动的斑斓毒蛇。
云卿如看了他一眼,乐了。
被蛇咬的这个人,正是白天耀武扬威踹谢韫深的那个官差,王杨。
云卿如顿时有些幸灾乐祸,真是活该。
马大夫急急赶来,查看了他的伤口后,连连摇头,“老夫对蛇毒方面涉猎不多,还得将这位大人送去城中医馆医治看看,动作要快,否则蛇毒入心脉,大罗金仙也难救。”
“可是现在天色已晚——”
立马有官差嚷嚷起来。
如今城门正处于夜关的状态,翌日天亮才会再度开启,即便是将军耽误了时辰,也无法用特权进城,更何况他们区区押送流犯的小官差了。
耽搁到明天,说不定王杨的身体都僵了。
众人顿时对王杨面目同情,但也无可奈何。
这时节,一些蛇还在外头觅食,准备在入冬前吃饱喝足,再寻地美美冬眠。
好巧不巧,或许是王杨吃的太好,荤腥肉味引来了毒蛇,才会惨遭毒口。
众人唏嘘不已,纷纷哀叹他命不好。
王杨的脸色灰败下去,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蛇毒缓慢发作,总觉得整个人头晕目眩,眼前模糊。
他惊得出了一身冷汗,冷不丁看到人群中的云卿如,顿时激动得大声嚷嚷起来,“她不是会医吗?让她给我治!!”
云卿如正要推辞,却见王杨往她的方向蠕动了几下,阴恻恻的威胁,“倘若治不好我,我死前一定会掐死那个小丫头!”
其余黑衣人见势,止住了脚步,反身折回了林子里,一会就跑得不见踪影。
“呼呼呼,还好老娘身体好,跑得快。”云卿如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惊魂未定的平复着呼吸。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谢韫深抿着唇,抬起一只手,动作有些僵硬,却格外轻缓,慢慢的一下下替云卿如顺着背。
她撞入他怀里的那一刻,谢韫深有种拥入了天下的错觉,那是一种沉甸甸的餍足感,令人安心,也令人贪恋。
“没事了……嫂嫂,我在。”
他笨拙的安慰她,手下的力道越发温柔。
“好兄弟,幸好有你!”劫后余生,云卿如无比庆幸,又变得嘚瑟起来,一时得意忘形,哥俩好的拍了拍谢韫深的后背。
谢韫深眉头无奈的动了动,好兄弟……他可不想和她当兄弟。
他明明可以带着她避开杀手的袭击,却故意正面迎了上来,恰好拥住无法停下的她。
他别有用心,为的是看她的反应,可她却无知无觉似的,让他的算盘落了空。
他怕自己会吓到她,所以才想循序渐进,一点点让她自己慢慢察觉。
可她却如此迟钝,或许,要下一剂猛药了。
云卿如平复了心绪,后知后觉才发现两人的姿势有些暧昧,连忙从谢韫深的怀里挣脱出来。
搭在她背上的手似乎有一瞬下意识的用力,和她形成了对抗的反作用力,下一刻又卸了力道,好似一切只是云卿如的错觉。
她后退一步,望进谢韫深黑沉深邃的墨瞳中,他幽幽的盯着她,这让云卿如忽然有种后背一凉的危机感,像是被什么凶残的猛兽盯上似的。
那种眼神……总觉得有点眼熟,还很危险,很奇怪的眼神,唔,究竟是什么呢?
云卿如一时陷入了沉思中。
谢韫深的眸光牢牢锁住她的身影,眼底掠过一道极快的幽光,唇角微不可查的勾了勾。
她并非真的毫无察觉,应当也是隐约有些意识到某些异样之处的。
如此,他便更有信心了。
谢韫深唇角再度微微勾了勾,抬手摘掉了一片挂在云卿如耳畔发丝上的细碎枯叶。
云卿如被他的动作惊到,猝然瞪大了眼睛,一时愣在了原地。
谢韫深垂眸定定望着她。
眼睛瞪得圆溜溜的……真像经常睡在院子墙头上的那只小黑猫的眼睛,清凌凌的,漂亮又璀璨。
谢韫深的眸色不由深了深。
他已经分不清是什么时候对云卿如起了觊觎之心。
或许是在流放途中,她站在阳光下,笑容明媚得能驱散一切阴霾,冲他伸出手,脆生生笑着说“谢韫深,我相信你”的时候。
或许是月下惊鸿一瞥,撞见女子轻描淡写挥剑抹杀敌人的时候。
又或许是每日的一点一滴,汇聚出她的一颦一笑,一嗔一喜,她时而沉稳,时而任性,她的每一面、千万道影子都凝结成了最美好的记忆,深深刻入了他的心脏,被他珍藏在心底。
又或许是她每次孩子气摸他脑袋,却神气十足觉得自己是个成熟的大人的时候……
亦或者,在一开始,见到她的第一面,寒夜里遥遥相望,那道身影,那双澄澈干净的眼眸,便已经悄然叩开了他的心扉。
当娘提起齐大人时,他原本还在宽慰自己,他不看好齐大人、心下的不满和烦躁,只是想为她找个更好的归宿。
岭南靠海,他们吃的粗盐应当就是通过最常规的手段,蒸发海水晒出粗盐来,至于那些好的矿盐、井盐,普通老百姓是吃不起的。
这种普通粗盐,颗粒很大,里面还掺杂着杂质,味道也是咸中泛苦,着实剌舌头。
这一路走来,云卿如吃的粗盐就是泛着微苦的味道。
她上前一步,规规矩矩行了个礼,扬声道:“大人,我这有个法子,可以提炼细盐。”
所有人猝然回头,不可置信的看向云卿如,人群哗然。
官差才喝了一口酒,猝不及防被呛到,一阵剧烈呛咳后,这才眼神锐利的扫向云卿如,不耐烦的赶苍蝇似的赶她。
“去去去,哪来的疯子,大白天就开始说胡话了,这女人的家里人呢?快来把她带走,别扰了爷喝酒吃肉……”
他对面那个官差却出手截拦,一脸不怀好意的笑笑,“齐大人,不如听听这女人有何法子?若是她敢大言不惭戏耍大人,那得依律处置,你且说说,要是你做不出细盐,该当何罪?”
被称为齐大人的男人沉下了脸,冷声呵斥:“一个女人胡说八道你也信,莫不是喝酒昏了头,来人,把她带走!”
秦老夫人几人虽然有些讶然,可也知道云卿如不是乱来的人,便没有上来打搅她。
云卿如躲开官差来拉她的手,胸有成竹道:“齐大人,我愿意立下军令状,以性命担保——但这法子也不是白出的,你瞧,民妇家里的亲人,都是一群老弱病残,还请大人给我们安排些轻松活计,能有个舒适一点的住所……”
云卿如大大方方的提着要求。
这官差人不错,她所以才敢坦然说出自己的需求。
看似他看不上她,一直在驱赶,实则是怕她胡说,惹来祸端。
倒是另一个官差,看热闹不嫌事大,一直撺掇,摆明了想看她出丑,再借机发难。
毕竟,在他们看来,她的话确实像信口开河,无稽之谈。
有了云卿如立下军令状这话,拱火的男人越发来了劲,笑容满脸,“好啊,你的要求有何难,你现在就去制作细盐,若是做不出来,呵呵……”
齐大人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男人一巴掌拍在肩膀上,“大人,若这罪妇真能提取细盐,将其法子上报朝廷,这可是大功一件,大人就不心动?若是无知妇人铤而走险,哄骗我们,处置了她便是,这可是她自己说的!”
“大人,事实胜于雄辩,请。”云卿如不再多说,而是反客为主,问他们要了提取细盐的场地。
众人都想看热闹,灶房的院子里三层外三层堆满了人,而灶房里,则是几个官差看着云卿如,谢韫深一行人被云卿如安置在一旁。
秦老夫人和岑越溪打心底里是相信云卿如的,可见这么大架势,也不由得微微焦心起来。
万一云卿如提取不出细盐,那下场……
相比之下,谢玲珑兄妹三人则淡定的多。
老大闷葫芦安安静静坐在祖母旁边照看着她,老二则笑嘻嘻的跑过来,询问云卿如是否需要帮忙,谢玲珑扒着云卿如的腿,轻声细语:“娘亲加油,如果需要玲珑帮忙,就喊玲珑哦~玲珑先坐到一旁,不给娘亲添乱,我去看着二叔,嘿嘿~”
跟云卿如混久了,谢玲珑都学会了“加油”的说法。
谢韫深坐在不远处,看着谢玲珑嘿咻嘿咻迈着小短腿,过来“看顾”他,默默扶额。
三个孩子都是她的眼线,时时刻刻都看顾着他,倒显得他比谢玲珑这个五岁小姑娘还需要照顾似的。
他相信云卿如,但也有些好奇,她要如何提取细盐?
粗盐变成细盐,可不单单是把粗盐磨细那般简单。
云卿如注意到少年清冷淡漠的目光,朝他笑了笑,小表情自信又威风,笑颜灿烂夺目,猝不及防晃了下谢韫深的眼,叫他眸光微闪,不自然的移开了视线。
等他再看去时,云卿如已经垂下了眼,没有再看他的方向。
谢韫深唇角微抿,心口泛起一阵怅然若失的奇怪感觉。
他压下那股怪异的情绪,和众人一起,注视着云卿如的一举一动。
云卿如动作不急不缓,先将这里的粗盐拿了出来,这盐并不如后世吃的那般洁白细腻,而是粗糙结块,颜色也是白中泛黄,黄中带青,黑黑灰灰的一片,颜色很是黯淡。
她将粗盐放到一旁,先托官差,找人去烧了草木灰来。
齐大人心下不解,但也依言喊人照做,心下十分好奇,她要如何提炼出细盐来。
所谓草木灰,就是草本和木本植物,燃烧后的余烬。
民间常会找些干草秸秆之类的,拿到地里面去烧,可以使土地变得更加肥沃,便是利用了草木灰来堆肥。
至于提取细盐,则需要用到草木灰,其原理是用草木灰里的碱性成分,和粗盐里面的氯化钠反应,生成碳酸钠和氯化钠的沉淀,然后通过沉淀,过滤,蒸发等多种步骤,逐渐提取较为不错的细盐。
海盐发苦是因为钙和镁离子,将这一成分通过沉淀过滤掉,食盐的味道也会变得纯粹很多,对于吃惯了苦盐的寻常人来讲,余下的苦味可以忽略不计。
云卿如暗自庆幸,果然是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当年她偏科,用六爻算答案,不求甚解,还被老头抽了好几次,后面才慢慢正经学了起来。
这草木灰提取细盐是老师曾经讲过的例子,她觉得有趣,便记到了现在。
主打一个课外知识听得比课堂内容认真。
云卿如先在院子里烧了足量的草木灰,紧接着取适量草木灰将其放进大锅里,加水搅拌均匀。
草木灰很快被冲搅开,像是水加多的芝麻糊,稀汤汤的,灰黑一片。
她又过滤了一遍其中的杂质,只剩下清澈的灰水,这才生火,开始加热这一锅灰乎乎的草木灰水。
众人越看,越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等灰水热得差不多后,云卿如又拿过一旁的盐巴,开始往锅里倒。
“你干什么?”
齐大人眼疾手快,想要把盐抢救回来,“这粗盐虽然不好吃,但也来不之易,不可如此糟蹋!”
他急了,不自觉拔高了声音,声若雷霆。
“大人且放心,我不会浪费盐巴的。”
齐大人深深皱着眉,却并不信云卿如的话。
这盐入了水,就像泥牛入海,即便把水都蒸发干了,可以再度把泥牛捞出来,可这里面混入了草木灰,本就不纯粹的盐巴,还多了灰尘草屑,这可怎么吃得下去?
吃瓜群众在灶房外,看得并不真切,只隐隐约约,看到云卿如的动作,也不知道她干了什么,触怒了大人,都抻长了脖子,一个劲往里面张望。
灶房内只有谢家人和几个官差,再无外人。
相较于齐大人的阻拦,另一个官差已经疾言厉色的斥责起来,“大胆!竟敢戏耍我们,真是不知死活!”
云卿如翻了个白眼,“做事哪有半途而废的道理,我究竟能不能做出细盐来,起码得看到最后,哪有做一半就向人问罪的?倘若我真浪费了这些盐,是在信口雌黄,之后便见分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她放完狠话,不再管其他人的反应,直接使了点力气,劈手从齐大人手中抢过盐罐子,慢慢往锅内倒盐,不断搅拌使其溶解。
齐大人先是诧异云卿如的胆量,随后就被她的力气惊住。
他的力气比寻常男人大上许多,她一个弱女子,竟然轻而易举从他手中拿走了盐罐子?当真是好生威猛!
在众人的燥候之中,云卿如慢慢停止了搅拌。
盐已经溶得差不多了,也达到了饱和程度。
将碳酸钠沉淀过滤出去,只剩下氯化钠的溶液和其他杂质。
如今只需要不断蒸发水分析出结晶即可。
再次烧起大火来,云卿如将那一锅已经过滤得较为清澈的盐水倒了进去。
“只需再等几个时辰,等这锅水烧干滤出结晶,就能得到较为纯净的细盐了。”
齐大人还没说话,那个挑事的官差又叫喊起来,“嗤,我就知道,什么提取细盐,这一锅脏兮兮的东西,给谁用?不仅没有细盐,还浪费了一大罐子粗盐,真是不知所谓!现在说等几个时辰,几个时辰后怕是又是几个时辰,摆明了想要拖时间,到时候再痛哭流涕的告罪一番,以此来逃脱罪名……”
“拖延时间!苟延残喘!”
齐大人很头疼,同僚叫喊着让他立马处置了这女子,可这女人却口口声声,说她一定可以让他看到细盐。
思来想去,左不过再多等几个时辰,他还等得起。
随着时间的推移,云卿如静静等待大火将水分蒸发干,而众人已经认定云卿如是为了在这过得舒坦些,而不择手段疯言疯语了,都唏嘘着离去。
谢家人毫无怨言,反而一个个新奇的凑到锅边张望,几个孩子更是缠着她,打破砂锅,问到底,“母亲,这一锅灰水要怎么样变成细盐呀?”
云卿如笑笑,有种成为孩子王的迷之满足感,化身小老师,向他们科普了一番化学的神奇魅力。
几个孩子似懂非懂,却对她的话深信不疑,一个个兴奋期待不已。
终于,在漫长的等待中,锅内慢慢析出白色的结晶,这让围观的官差们都惊诧的瞪大眼睛,一个个围着锅,脑袋恨不得探到锅里去。
之前发黄带黑的粗盐,经过云卿如这一番捯饬,竟然变得白了不少,虽说还达不到上等雪白雪白的精盐那般纯白无瑕,可这细白的模样,也远胜过平常粗盐百倍!
云卿如用锅铲将一块结晶铲下来,随意碾碎,放到碗里,“大人,尝尝看。”
几个官差争先恐后的伸手,小指头沾了点盐巴,放进嘴里咂吧咂吧,细细品味。
齐大人沾了一点,盐巴刚入嘴,他眼睛蓦地亮了起来。
好咸!几乎尝不出来苦涩的滋味,和他唇曾经有幸吃过的细盐味道一模一样!甚至更胜一筹!
“这,你……”他激动得语无伦次,目光灼灼,看着云卿如的眼神像是看到了一座金山,高兴得恨不得手舞足蹈。
云卿如并不居功自傲,只是谦虚的笑笑,“大人看过,便可安心了?这法子我会写下来,重点在于草木灰水和加入食盐的比例,全程并无什么操作难度……”
其实重复这个步骤,还能提取更精纯的食盐,但这一繁琐的步骤,就交给官府去做了,她只是演示一遍效果。
草木灰除了能提取细盐以外,本身也可以制出盐巴来,也就是俗称的灰盐,但那味道嘛,就是又苦又涩,还有奇奇怪怪的口感,颇像化肥。
这也是云卿如小时候好奇,试过的一种试验。
齐大人尝了一口白花花的细盐,又尝了一口,不住咂嘴点头,又尝了一口,再尝了一口。
云卿如欲言又止。
算了,他开心就好,估计一会得灌三大海碗的水下去止咸了。
他们绕着那一锅白色的盐块,不住啧啧称奇。
齐大人怎么也想不明白,怎么只是加入了草木灰,这样那样的捣鼓了一番,那黄黑色的粗盐,就变成雪白的细盐了呢?
他对着那些盐左看右看,满意得不得了,好半天,这才从巨大的惊喜中回神,晕晕乎乎的兑现自己的承诺,“你姓甚名谁?这法子本大人会上报朝廷,等上面赏赐下来,少不了你的好。”
云卿如没想到这人如此正直,还会带上她一起论功行赏,换个小人为了贪功,说不定就将这个秘方占为己有了。
她谦逊的笑笑,“民妇云卿如,民妇不敢贪功,只希望能为大人尽绵薄之力,换取家人吃住更舒心些便好……”
她越是不卑不亢,对方对她感观越是好。
本来犯人们都是集体住在大院里,安排活计,有了她献盐之功,齐大人特意给他们安排在一个小院里,供他们一家子居住。
虽说有些破败,可修缮一番,也好过和其他人挤在一起。
彻底安顿下来后,没了后顾之忧,云卿如开始变着法改善自己的生活。
岭南终年湿热,潮热的特殊气候也导致了当地人体内湿气重,因此,凉茶、甜水、养生汤等滋补品应运而出。
后世的广东凉茶等品类闻名全国,但如今还查无此茶,云卿如虽然不知道凉茶配方,但本质上是清热去湿,说白了就是以中药为主,这个她擅长。
一些中药既可以入药,又可以平常用来煮水喝,例如菊花、枸杞、甘草、薏米等等,云卿如挑挑选选,根据当地气候,大致推出了几大种类的清热去湿茶,并且拿出传销那一套,极力宣扬此凉茶对身体有益处,可以去湿气。
别说单纯没见过现代广告推销洗脑大阵仗的古人了,即便是现代人,看到许多茶包,对方吹嘘说去湿气,舌头胖大、舌边有很重的齿痕、舌苔白厚腻、头重如裹、发蒙等等病症,都可以改善,多多少少都会觉得自己湿气重,激情下单一个茯苓薏米去湿茶包。
云卿如用的是实打实的道地药材,加上岭南这边的人们确实湿气比较重,喝上两天养生茶,多多少少会有一些效果,茶包去湿之名也随之传了出去,她推出的茶包也遭到人们哄抢。
做这些,云卿如都是跟齐大人商量着来的。
她不贪,好名声和功劳都算齐大人头上,她则连吃带拿,换取更多的优待即可。
合作共赢的事,齐大人自然不会拒绝。
草木灰提取细盐的方法已经传播了出去,人们试过都说好,齐大人并没有独揽功劳,而是点了云卿如的名字,人们感慨云卿如聪慧过人、智多近妖,一面赞颂着齐大人慧眼识珠。
除了祛湿茶,云卿如还推出了几款养生汤,这边的“老火靓汤”很有名,着实十分养生。
药食同源,根据不同的汤加入相应滋补药材,便能完美的将食材和药材的滋味融合在一起,通过食补的方式,达到最好的疗效。
玉竹石斛排骨汤、太子参石斛羊肚菌汤、黄芪莲子龙眼排骨汤……这些药材不仅不会掩盖食材本味,还能为食物增添一番别样的滋味,可谓是相得益彰、既要又要、双双拿下!
云卿如每天忙忙碌碌,小院俨然成了一个小小的作坊,收编了秦老夫人和岑溪溪,她们每天只需要坐在院子里晒晒太阳,分拣一下药材即可。
说是分拣药材,实则只是一个好听的噱头,倒也用不着她们真的辛苦干活,不过是借此留下她们,免得她们被安排去做其他苦力。
谢韫深的腿已经行走如常,他结识了一个从前谢老将军恩惠的官差,得了一份监工的活,虽然偶尔也要随众人一起干活,不过好过一整天都在地里埋头劳作。
反派总能在逆境之中顽强生存,云卿如对此敬佩不已。
如今谢韫深和秦老夫人、岑越溪不用她操心,岑越溪或许后面要盯着点,毕竟书中她似乎命丧岭南了。
除此之外,就是三个小萝卜头的安排了。
名声和特权有了,云卿如现在还缺银子。
这个也好办,她做饭不行,做甜品却是一把好手,双皮奶、姜撞奶、杨枝甘露、龟苓膏、清补凉、西米露……品种繁多,几乎能网罗住所有群体的喜好。
岭南大半区域都靠海,海鲜更是一绝,但常年吃海鲜,也多了另一个隐患——痛风,云卿如制作了科普海报,通过齐大人之手张贴到民间,以此来宣扬痛风的危害,她的祛湿茶也能再火爆一回。
不喜欢吃茶药的,则可以平常多吃冬瓜、白萝卜、山药等等利水利尿护肾等食物,通过食补来减少海鲜等食物带来的隐患危害。
云卿如一面免费科普,一边打出名声推出自己的甜水铺子,有名人效应在,甜水供不应求,生意火爆,尤其是那些权贵家的夫人小姐们,对此更是赞不绝口。
有了资金,云卿如征得齐大人同意,给三个小萝卜头请了夫子,让他们继续学习。
虽说环境不如京城,可也不能稀里糊涂的度过这几年,小孩子还是得念书,起码得明基本事理。
她斥重金请了附近最好的夫子来教导三个小孩,平日里管管甜水铺子,再偶尔免费坐诊给妇孺们看病,日子过得格外充实。
一切都步入了正轨,云卿如对于现在的日子很满意,等到两年后天下大赦,她就能与谢家人和平的分道扬镳,成功扭转了自己炮灰在谢家人手中的命运。
她每天忙忙碌碌,哼着快活的小曲进进出出,灿烂明媚的笑容似乎也感染了周围的人,众人看到她,不论是官差还是流犯亦或者是普通老百姓,都会不自觉对她露出友善的笑容。
这天,云卿如早早收了坐诊摊子,准备早些回家,和家里人一起准备食材,晚上吃个火锅烧烤。
没想到一进院子,却看到一向和蔼的秦老夫人,正在厉声训诫三个孩子。
三个孩子从高到低依次排列开,整整齐齐的跪在秦老夫人跟前,都垂着脑袋,一副犯了错蔫啦吧唧的模样。
秦老夫人骂了几句,胸口剧烈起伏着,不再说话,只冷着脸,面色沉肃,平日里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冷下脸来,气势格外骇人。
云卿如踌躇着,不知道该不该上前,同时也纳闷,不知几个孩子犯了什么错,竟然惹得好脾气的秦老夫人大发雷霆。
她想了想,自己如今是三个孩子名义上的母亲,还是得过去问问看,免得真和孩子们生分了。
云卿如刚走过去,秦老夫人就瞟到了她,脸上立马浮现愧疚之色,她扭过头,又冷下脸,冲着几个孩子疾言厉色道:
“你们的母亲来了,自己犯了什么错,自己好生说!你们这样,对得起她每日殚精竭虑为你们操劳吗?”
秦老夫人或许年轻时也是个暴脾气,不说还好,一说起来就跟爆竹似的,一点就炸,又噼里啪啦的教训起来。
云卿如从她的斥责中听明白了,原来是三个孩子不好好跟着夫子学习,打瞌睡的打瞌睡,要么开小差,要么玩笔玩书,甚至玩自己的手指都玩得津津有味,就是不认真听讲。
夫子告到秦老夫人这,她对几个孩子很失望,便狠狠斥责了他们。
看到云卿如来了,几个孩子身体齐齐一震,又是羞愧又是难堪,连一惯会撒娇的谢玲珑,都只敢小心翼翼的抬头瞟云卿如一眼,又飞快把脑袋垂下,恨不得将头埋进胸里。
他们知道自己太过顽劣,辜负了母亲一番苦心,到了岭南还能继续进学,已经是天大的幸事,他们却不思进取,简直有愧母亲的付出。
谢璟泽噗通一声跪在云卿如面前,耷拉着脑袋,闷闷出声:“母亲。”
他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可一向不善交流,不知该从何开口,只能干巴巴的喊了她一句,随后便五体投地,额头抵在地上请罪,一副悔恨难当的姿态。
云卿如受此大礼,一个激灵,想要去把谢璟泽拉起来,这孩子却一根筋死心眼,说什么也不起来。
谢璟焱也微垂着脑袋,瓮声瓮气说:“母亲,璟焱错了,不该在夫子授课的时候走神,可是……”
他还没说完,就被秦老夫人狠狠拍了下脑袋,立马一缩脖子,不敢说了。
“娘亲……”谢玲珑抿着小嘴,闷闷不乐的鼓着两腮,“玲珑不是故意的,只是、只是玲珑不想念书。”
秦老夫人恨铁不成钢的瞪了谢玲珑一眼。
云卿如朝她笑笑,“娘,您先别急,我来问问。”
她蹲下身体,将谢玲珑抄起来,戳了戳她鼓鼓囊囊的腮帮子,“那小玲珑喜欢做什么呀?”
她小心翼翼的觑了云卿如一眼,确认她没生气后,这才兴高采烈道:“玲珑想做生意,想管账、开店,挣好多好多银子给娘亲花!”
“哦~”云卿如点点头,又看向老大,“璟泽,起来说话,你也不想读书,可有原因?”
谢璟泽欲言又止,最终在云卿如鼓励又耐心的注视下,这才硬邦邦道:“母亲,是我不好,但是……我一听夫子授课,眼皮就直打架,脑袋不受控制的发沉,昏昏欲睡,我也不想,可是控制不住自己……”
他到镇国公府不到两年的时光,从前读不起书,后来入府有了夫子开蒙。
他从前也打瞌睡,学得磕磕绊绊的,或许是碍于他的身份,夫子从不去长辈面前告状。
如今家中出了变故,他本也想好好学习,他日考取功名光宗耀祖,可那些字在他眼中,仿佛都成了密密麻麻的小蚂蚁,看得他头晕眼花,夫子的话也跟催眠的木鱼声似的,一声一声安抚着他入眠,他艰难的抵御着那股睡意,却收效甚微。
云卿如听了若有所思,又觉得好笑,对于一些孩子来讲,念书的确不是一件轻松开心的事,那是一种生理性的不喜,哪怕到了大学,她有时候上课也会在老师的讲课声中昏迷过去,比如马哲毛概之类的课,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本能。
她都能睡过去,更何况谢璟泽一个十二岁的小孩子了。
最后,她又好奇的看着谢璟焱,“璟焱,你也不爱读书?”
她寻思,这不应该啊,书中谢璟焱可是状元之才。
谢璟焱疯狂摇头,“不是的母亲,是夫子讲的我都会了,太浅显易懂,所以我有些走神,不是故意不听课的,但是……实在有些无聊。”
他委屈巴巴,又冲云卿如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龇着大牙傻乐,跟一只疯狂摇尾巴的二哈似的。
这个理由让云卿如哭笑不得。
好好好,她懂了,原来是来自学霸的烦恼,就跟让高中生去小学一年级听1+1一样,确实有够无聊的。
“你们说的,我都明白了。”云卿如微微颔首,“璟泽,你不喜念书,可是喜欢习武?”
说起这个,谢璟泽的眼睛就亮了,他重重的点了点头,大声“嗯!”了一声,末了又好奇的摸摸脑袋,不明白云卿如为何知道他喜欢武艺。
云卿如高深莫测的一笑,傻孩子,当然是因为她开了挂,知道他日后成了战无不胜的大将军。
她敛了神色,一脸认真:“这事是母亲不好,原以为夫子会因材施教,没想到是同时教导你们……”
话还没说完,就被三个孩子齐声急急打断了,“不是的!母亲没有错!是怪我们太不争气,辜负了母亲的良苦用心,错的是我们!”
云卿如微笑着摇摇头,“这事你们有错,我也有错,即便我是大人,你们是小孩,也不能因为我是长辈,就不承认这个过错。犯错并不可怕,只要勇敢的承认、弥补便好,是人皆会犯错,无关身份地位。”
云卿如自觉自己很开明,在老头的教导下野蛮生长,思想也很通透。
身为大人,她觉得不能倚仗自己的身份,犯错后就死鸭子嘴硬,小孩也需要尊重,也需要大人的道歉,而不是被身份强势镇压。
这对他们来讲太不公平。
云卿如搭着谢玲珑的肩膀,语重心长:
“母亲没有注意到你们不同的情况,好好嘱咐夫子教导你们,这事是母亲的不对。至于你们各自喜欢的事,母亲不反对,但有一点——学业也不能落下。
母亲不奢望你们将一切都学精、摸透,但最起码基本的识文断字不可或缺,这样才能明事理,不至于遇事后脑袋空空,不知该如何是好。
即便是练武,日后参军,若是大字不识几个,璟泽,你要如何排兵列阵,看懂地图?又要如何写军策、理解军师之言?
至于玲珑,你想要做生意,识字是少不了的,不然你字都认不全,如何算账?倘若你看不懂账本、采购清单,岂不是要被下面的人糊弄,两眼一抹黑?
还有璟焱,我知道你聪慧,脑袋也灵光,但要戒骄戒躁,静水流深,只有谦虚,才会让你走的更远。
夫子讲的课业对你来讲或许太过浅显易懂,可往往一件平常的小事,可能也会蕴含着新的道理,远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每一遍学习,可能都会有新的感悟和见解,以你的聪慧程度,未来必定不可限量,只要静下心来,不再浮躁,日后必成大器。”
云卿如苦口婆心的教育几个孩子积极向上正能量。
当然,这话是哄小孩,毕竟他们还小,不能让他们长歪了。
至于她这的道理,那必定是犯错并不可怕,只要勇敢的去逃避它就好了!
身为大人,她才不吃苦,绝不内耗,只会发疯外耗他人,嘻嘻。
三个孩子皆是怔怔的望着她,清澈眼底隐约有泪光浮动。
秦老夫人站在一旁,也有些发愣,既敬佩,又感慨。
午后的冬日暖阳正好,铺满了整个院落,像是覆了一层暖融融的金纱。
少女蹲在地上,一手搭在小姑娘的肩膀上,眼眸弯弯,眸光柔和似水,光影勾勒出她精致的侧脸,衬得她灵动得宛如在雪山下祈灵的圣女,纯粹无暇。
三个孩子围跪在她身侧,皆是泪眼汪汪的注视着她,满脸孺慕。
谢韫深进院子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和谐温暖的景象。
他方才没有第一时间进来,只听到了后半截的大概。
等她教导完三个孩子,这才迈步进来。
此时,看到这副“母慈子孝”的画面,谢韫深不禁有些失神。
她其实并不比谢璟泽他们大几岁,却承担起了母亲的责任,还负责完美到让人无可挑剔。
对于几个孩子,她总是多了一份包容的温柔。
若是以后她有了自己的孩子,应该也是这副模样吧,温柔到……让人有些嫉妒。
她的孩子……
不知想到什么,谢韫深耳尖忽然有些发热。
他面无表情的走了进去,极力克制着自己奇怪的想法,可那种微妙的念头,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甚至幻想起了孩子的样貌和名字。
离开前扫来的那一眼,莫名有些幽怨控诉,背影萧瑟,像是热情请求和主人贴贴却被残忍拒绝的大狗,看起来落寞极了。
云卿如心中不可抑制的升起了几分罪恶感。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弄得她像个渣女似的,但得一点点慢慢来,一下子让人看出来她和谢韫深好了,说不定秦老夫人会一时接受不了,直接撅过去。
云卿如只内疚了一会,立马将其抛之脑后,欢欢喜喜的和谢璟焱去看他们抓上来的鱼。
这两年大家的日子还算幸福,每天都是平平淡淡的温馨生活。
谢璟泽习武每日勤修苦练,谢璟焱跟着先生学习,没有落下功课,谢玲珑长大了些,小姑娘贼精贼精的,现在拨得一手好算盘,已经有了日后老板的风范。
岑越溪在一年半前生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女孩,十分得谢家三兄妹稀罕,几个孩子每天轮着抱,争着抢着逗小妹妹玩。
秦老夫人每天吃得香睡得好,连两鬓都新长出来不少黑发,整个人精神矍铄,看起来很有活力。
岭南风平浪静,云卿如也没忘了还悬在头上的一把大刀,经常会去茶馆酒楼打探和京城有关的消息。
老皇帝年纪大了,身体每况愈下,朝堂上风起云涌,诸位皇子王爷们的夺嫡之战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算算日子,不过半年光景,便是新皇登基,大赦天下。
届时谢家会被“平反”,他们也能顺势回京。
不过新帝还谢家清白,只是为了掣肘朝堂上的其他势力,并没有想着重新重用谢韫深,一是怕其功高盖主,二是担心谢韫深对谢家被抄家的事怀恨在心,得势后起了其他心思。
新帝的忧虑不无道理,后来谢韫深通过装神弄鬼,隐藏身份,覆面成了国师。
谢璟泽投身军营,拼出一条血路。
谢璟焱参加科考,从小官做起,左右逢源,年年高升。
谢玲珑坐镇后方,通过走商出海,收集消息,供给金钱,成为谢家人坚实的金钱后盾。
秦老夫人也开始倚老卖老,天天折腾那些大臣的妻子女儿。
谢家人成了权贵们眼中的恶鬼,一个个都是行走的拉仇恨反派代言人。
直到小说后半部分,联手兴风作浪的谢家人才被一个个揪出来,成为男女主登上高位的垫脚石。
想到男女主,云卿如就有些苦恼。
说起来,他们和谢韫深以及原主还颇有渊源。
男主谢怀瑾,和谢韫深还沾亲带故的。
当年老国公爷有两个孩子,分别是谢震霆和谢震阳。
二房谢震阳嫉恨老国公爷将爵位传给了自己的大哥谢震霆,后面闹着分家,还在朝堂上三番五次和谢震霆作对,两家闹得兄弟阋墙,早已不往来,还颇有种反目成仇的架势。
谢老爷子和自己的大儿子谢潮生惨死边疆后,谢震阳那一脉因为与之毫无瓜葛,倒是毫发无损,还因为收养的支脉孩子谢怀瑾年纪轻轻却惊材艳绝,连中三元入朝为官,身份地位水涨船高,成了京中新贵。
后来新帝登基,因为谢怀瑾站队明确,渐渐成了新帝身边炙手可热的人物,凭一己之力,带着不成气候的谢震阳一家逆风翻盘。
男主这边的谢家兴起,重返京城的谢韫深他们则成了对照组,堪比落水狗,被谢震阳一脉肆意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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