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万,我买了一段姻缘。
他在大山里坚守非遗,我在都市里苟且亮丽。
等他病娇属性渐显,我说我们离婚吧。
他却在青石板路上将我截住,红了眼,“跟我回家好不好?”
和宋明领证的当晚,我喝了点小酒,一路将他拉到宾馆,按在了床上。
清冷的眉眼近在咫尺,呼吸平缓而均匀。
我觉得好笑,第一次投怀送抱,遇上了一座岿然不动的山。
也是第一次,色欲熏心上了头。
对准那张轻抿的薄唇,我猛地贴上去。
身下的躯体微微一僵,直到周围的空气缓慢升了温,我才满意地松开。
“宋明,你现在是我的丈夫。”
“嗯。”
他声音沙哑,绯红还是爬上了耳际。
我伸手去拽他衬衣的扣子,一颗、两颗……
“那做些夫妻该做的事情,你没问题吧?”
“如果这也是条件之一的话,我没问题。”
第三颗纽扣被线缠住,解不开了。
看着他禁欲冷静的精致脸庞,我收了手。
我和他之间,只是交易。
手机紧接着响起来,是我妈。
“钱什么时候打过来?你弟的首付马上就要交了!”
我轻笑出声,把三十万转了过去。
我和我妈之间,也是交易。
自我有记忆以来,身边便有个弟弟。
那是妈妈和继父生的,只比我小了两岁。
妈妈说我要学会疼他。
所以零食玩具是他的,犯错挨罚是我的。
直到中学时代,他带着他的男同学出现在我的卧室,看我睡觉的模样。
那天我扇了他两巴掌,也扇走了我苟且宁静的生活。
我知道那不是我的家,但我不知道我的家在哪。
后来我就熬,熬过了高考,脱离了他们。
我问过我妈,我的亲生父亲在哪?
她说他早就死了。
那他的家在哪?
她说她就算是死也不会告诉我。
直到前几天她给我打电话,说是儿子买房钱不够,我这个当姐姐的应该分担。
我说我可以给,但要知道我的亲生父亲在哪。
所以三十万,换来了一个地址,云山镇。
云山镇里民风淳朴,多产手工艺品。
这里最高的山叫云山,是我爷爷名下的。
爸爸确实早就去世了,而爷爷是在半年前走的。
山脚下的瓦房院子里,还保留着爷爷生前的样子。
邻居奶奶说爷爷走之前,天天念叨着等不来他的孙女了。
邻居奶奶还拿出一屉香水,说是爷爷留给我的。
舒沁温甜,是我从来没有闻过的清香。
他啊,是云山镇上最有名的香水师。
我问邻居奶奶,“这款香水有名字吗?”
“叫诺诺。”
眼泪在一瞬间汹涌而下。
我改回了姓氏,在云山镇留了几天。
中秋节那晚,村里的孩子都跑到房子对面的河里放花灯。
说是在点亮花灯的时候许下愿望,愿望一定会实现。
我被小孩子强塞了一个花灯,拉下了河坝。
花灯渐行渐远,承载着大大小小的愿望。
如果一定要许什么愿的话,我想要被爱。
可我现在也只能从那隐隐约约的“诺诺香”中找寻一些被爱的证据。
起身回去的时候,河桥上站了一个人。
身姿挺拔,眉眼清冷,疏离感极重。
作为娱乐公司的商务,我都要感叹一句,他长得实在好看,是个会火的苗子。
他迎面走过来,微微颔首,“云女士吗?我叫宋明。”
宋明,我听周围的邻居说起过他。
他想要承包云山,但爷爷去世,他几次苦寻无主。
而现在,我是云山的主人。
邻居们也奇怪,十几年前云山着火,烧死过一对夫妻,从那时候就没有人对云山感兴趣了。
怎么那个小伙子偏就一腔热忱地要承包这座山?
我也好奇,“你承包云山做什么?”
他看了一眼河岸边上编竹筐的老人,语气坚定了几分,“我想让这里的传统工艺走出去。”
我恍了恍神。
也许是在名利场中见招拆招习惯了,第一次遇到这样清新脱俗的理由,我一时竟然不知道怎么去回应。
为民立命的理想主义,不是我等俗人所能评判的。
还没等我拆招,他却又靠我近了一步,微皱了皱眉,似乎陷入了冗长繁杂的情绪。
“怎么了?”我问他。
他缓了缓,回道:“香水很特别。”
是诺诺香。
我放的那只花灯很快撞上了岩石,覆灭在流水中。
那一刻,感性占了上风。
我说:“除非你跟我结婚,我就把云山承包给你。”
他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