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你劝阻你爸，你哥的钢针可是要落到你头上的。”
“你帮了她，她可不会帮你。”
晚上，哥哥在人民广场表演给奶奶扎火针，妈妈趁家里没人，偷偷塞了三万块钱给我：
“你考上的学费我先给你，等过段时间家里忙起来了，我怕我忘了。”
“还有，你爸这个人色盲，见不得红色百元大钞，看见了眼睛就疼，非得拿走，你自己藏好了。”
那叠现金被捂得热乎乎的，还连着号，一看就是妈妈今年存在银行里的工资。
“好好考，咱们家的鸡窝里最起码得飞出你这只凤凰，我才不算白生了你。”
妈妈环视周围一圈，见环境安全才慎重的将手上那个铁色的镯子取下来，戴在我的手上。
“穷人家留不住什么好东西，这个镯子你留着，铁包金，吃不起饭的时候，总归是个依靠。”
妈妈看着我的眼神又变成以往的温柔，比起小时候，却又多带了几分慎重和骄傲。
“狡兔三窟，不要相信任何人，就连你妈我，稍不谨慎，也差点变成麻辣兔头。”
10
奶奶吃着混杂在中草药里的布洛芬，又止痛又退烧，一下子身体都硬朗了不少。
但原本面容圆润的奶奶还是像个皮球一样，悄无声息的漏了气，瘦了下去。
整个人看起来都很干瘪，活似一棵种在沙漠里即将死去的皱皮仙人掌。
糖尿病酮症酸中毒，其中一个很明显的症状就是，体重急速下降。
但显然，没有人在乎。
没过几天，爸爸昂着头，炫耀的拉着奶奶，在周围人来人往的街道，不断的宣传她糖尿病已经痊愈的事情。
甚至爸爸还让奶奶当场吃糖分极高的糖葫芦来证明自己已经痊愈。
奶奶的面色比之前暗沉了不少，在爸爸的监督下，她的表情不敢不自然。
她用所剩不多的牙齿啃食着草莓糖葫芦，乍一看，是个很健康的老太太。
大多数人都被迷惑过去，继续来找“神医”哥哥看病。
又过了一段时间，奶奶开始头晕目眩，大部分时间在家里昏昏沉沉的睡着，她身上逐渐开始散发出一股臭味。
像是死了很多天的老鼠和死鱼混杂在一起的味道。
某天她清醒时趁机躲在门后面，见我回家就抓紧我的手。
一脸哀求，眼泪大滴大滴落在我手上，黏糊又浑浊：
“然然，求求你了，奶奶好歹也算是抚养你长大的， 你怎么忍心看着我去死，奶奶受不住这样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