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林玉禾谢书淮的其他类型小说《林玉禾谢书淮的小说重生后,我把前夫哄进怀免费阅读》,由网络作家“金蟾君”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谢书淮出去后,婆母崔氏也回了自己屋子,她身子一向不好。运姐儿也不喜欢林玉禾,小声说了句“懒舅娘”,也进了崔氏的主屋。林玉平担忧道:“禾禾你可想好了,这样一来,你和闵家的婚事也只能作罢了。”“我知道,所以麻烦哥哥帮我把这门婚事退了。”“聘礼在曲姨娘手上,你出面她不敢不给。”林玉平还要做生意,嘱托两句后,就离开了。家中就三间屋子,崔氏住主屋,谢书淮居于东屋,林玉禾只能安顿在西屋。房中还算干净,往日这间房放的都是杂物。应当是崔氏收拾了出来,晚上要住李家的客人吧。她走进灶房,案板上放的都是厨子料理好了的食材。林玉禾把肉食单独拎出来,分别用盐巴加花椒腌上,还没切块的猪肉放进木盆稍后做坛子肉。切好肉片的,这两日便炒菜吃掉。腌好的鸡肉和鱼肉,则挂...
《林玉禾谢书淮的小说重生后,我把前夫哄进怀免费阅读》精彩片段
谢书淮出去后,婆母崔氏也回了自己屋子,她身子一向不好。
运姐儿也不喜欢林玉禾,小声说了句“懒舅娘”,也进了崔氏的主屋。
林玉平担忧道:“禾禾你可想好了,这样一来,你和闵家的婚事也只能作罢了。”
“我知道,所以麻烦哥哥帮我把这门婚事退了。”
“聘礼在曲姨娘手上,你出面她不敢不给。”
林玉平还要做生意,嘱托两句后,就离开了。
家中就三间屋子,崔氏住主屋,谢书淮居于东屋,林玉禾只能安顿在西屋。
房中还算干净,往日这间房放的都是杂物。
应当是崔氏收拾了出来,晚上要住李家的客人吧。
她走进灶房,案板上放的都是厨子料理好了的食材。
林玉禾把肉食单独拎出来,分别用盐巴加花椒腌上,还没切块的猪肉放进木盆稍后做坛子肉。
切好肉片的,这两日便炒菜吃掉。
腌好的鸡肉和鱼肉,则挂到院中的围栏杆上。
留着日后吃,得精打细算节约过日子。
谢书淮中举后,朝廷每年都会给他发放十两银子,贡米和一些日常用品。
按理说,红叶村除了村中家,只怕就谢书淮的日子算富足。
可几年前,谢书淮来到红叶村,夯土筑房修建了泥墙院子。
他娘亲有咳喘病汤药不能断,家中也等于放了个药罐子。
谢书淮乡试去广陵郡,会试上京赶考盘缠也花去不少。
还有谢书淮姐姐丢下的小外甥女要养。
加之这次他和李云萝大婚的采买,只怕他身上也没啥银子了。
林玉禾往鸡窝一看,一只都没留。
一条黑狗突然蹿到她跟前,冲她欢快地摇着尾巴。
林玉禾摸了摸她的头顶,心中苦笑,这个家中唯一欢迎她的,只有墨墨这条狗了。
厨子准备了五六桌的菜。
林玉禾料理了许久,结束后就准备给一家人做饭食。
天气越来越热,她先熬上黍米粥。
然后准备,把案板上的小菜炒一些。
听到灶房忙碌的声音,运姐儿站在门外探出个脑袋偷看。
对上林玉禾的目光,马上又跑开,进了她外祖母的房中。
对着床上的崔氏悄声说道:“外祖母,舅娘在厨房煮饭食。”
崔氏不信,往日林玉禾懒得很,都是她或者谢书淮煮好饭食叫她。
她缓步来到厨房,看到灶房里忙碌的身影。
还有围栏上挂的腌肉,一时有愣神。
还是林玉禾主动说的话,“娘,饭食好了,就等相公回来。”
“你先回屋躺着歇息。”
崔氏反应过来,边咳边训斥道:“你做这些没用,云萝和淮儿你拆散不了。”
“云萝对淮儿可比你强多了,你往日做得这么绝情,淮儿对你早寒了心。”
接连几次打击,都没能让林玉禾放弃。
崔氏的话在林玉禾这里照样是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
她不气不恼,还微微一笑道:“我不拆散他们,回来只为了孩子。李姑娘这般贤惠,我也高兴。”
“她以后定能好好待我的孩儿。”
一提到她肚里的孩儿,崔氏心中一软神色缓和不少,揭开案板上盖着的三道菜,蕨菜炒肉,烧豆腐,还有一个凉拌葵菜。
顿时间香味扑鼻。
林玉禾做饭的手艺,是和她娘亲学的。
比起崔氏和谢书淮的手艺,她做的要美味很多。
往常一家四口人吃饭,最多做两菜,肉也是隔三岔五才吃得上一顿。
崔氏知道,这些素菜都是厨子办酒宴,用来垫底的。
今日不吃掉就坏掉了。
崔氏怨气消了些,提醒道:“日后少做些。”
“嗯。”
*
谢书淮是去李家赔礼道歉。
他少不了李家老爷的数落。
谢书淮离开李府后,李家众人都替李云萝不值。
丫头冬月也抱怨道:“姑娘,那谢书淮除了长得好看些外,有什么好呀。他都这样对你了,你还念着他。”
李云萝神秘一笑,“他有多好,你日后就知道了。”
只有李云萝知道,日后的谢书淮,是他们李家人高攀不起的存在。
三年后,他不但高中探花,而立之年后就能晋升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
这些也是原主留下的记忆。
李云萝是从现代穿越而来的,她占用了原主李家姑娘的身体。
一个月前,她还是现代富豪家的傲娇公主。
因为介入她姐姐和姐夫的婚姻,最后以她姐夫回归家庭收场。
李云萝不甘心被抛弃,在家中浴缸割腕自杀没抢救过来。
却穿越到了这个架空的大晋朝。
她在现代抢不过她姐姐。
穿越到了这里,又要面临这样的感情纠葛。
无形中,李云萝把林玉禾也当成了她的姐姐,更加激起了她强烈的胜负欲。
哪个女人不喜欢,有权势还长得好看的男人。
她手上有大女主的配置,不但穿越而来还有空间傍身,她一点也不担心。
林玉禾那个蠢女人,只会输得一败涂地。
就是她接受的记忆有些残缺不全,不知为何,原主都嫁给了她心爱之人,到最后却郁郁而终病死。
*
谢书淮回到家中。
林玉禾迎上去,甜甜一笑,“相公,你回来了。”
谢书淮看都不看她一眼,直接越过她。
运姐儿连忙扑上去,一脸喜色,“舅舅,今日舅娘做的饭菜可香了。”
谢书淮摸了摸运姐儿圆圆的脑袋,开始拆墙上,门帘上还有屋檐下的红色喜字和布帘。
拆完后,听到崔氏唤他,又进了主屋。
“淮儿,李家那边如何?”
“云萝可有生气,你可有好好安抚她。”
“娘,你不用担心,孩儿都料理好了。”
知道自己儿子办事稳妥,有了他这句话崔氏也不再追问。
又开始说起林玉禾。
“至于她,你也不用烦心。”
“她说回来是为了孩子,到时孩子留下,随她嫁给谁,也与我们不再相干。”
“走吧,去用饭。”
谢书淮目光幽深,不知在想些啥。
霎时后,才听他说道:“娘,家中的饭食,以后还是孩儿自己做。”
崔氏知道他恨林玉禾,笑道:“傻孩子,难不成你怕她在饭食里放毒。”
“她没那个胆,粮食都是我们家的,她愿意做什么就让她做,日后生孩子也顺利些。”
一家人在压抑的气氛中,用着饭食。
桌上只有运姐儿软糯的说话声。
林玉禾给谢书淮夹了块他爱吃的豆腐,被他挑出碗中当即甩扔到桌上。
到最后谢书淮连饭都不愿再用。
随后又遭崔氏一阵白眼。
“舅娘,这个豆腐以后多做些可好?”
孩子就是这样不记仇,一顿饭就能让她放下,往日林玉禾和她抢鸡蛋吃的恩怨。
林玉禾把盘中的豆腐都挑到运姐儿碗中,“好呀。”
“可豆腐很贵,外祖母说不能常卖。”
“下次云萝姑姑来了让她卖,她会做好多连外祖母都没见过的饭菜。”
“云萝姑姑可厉害了,连我舅舅都夸她。”
林玉禾心口一沉,苦涩一笑。
突然,院中响起陌生的脚步声。
接着就是墨墨密集的‘汪汪’叫声。
崔氏和林玉禾放下了碗筷出了灶房。
就见院中来了两身材高大的男子,他们态度跋扈,用力踢了踢院中的农具。
把墨墨逼得连连后退。
看到两人,林玉禾心中已有了不好的预感。
穿着深蓝长衫的男子率先开口,“我们是来收账的。”
还是前后态度差别甚大。
他觉得自己让了步,林玉禾就该乖乖嫁给他。
哪怕他是个瘫子,他也要娶到手。
闵老爷怕他一时想不开,寻了短见便依着他。
闵折远的如意算盘就是,只要击鼓报案,衙门都会受理此案。
林玉平被官差们带走,林玉禾害怕无依
为了保林玉平,她定会上门求他,那时他就能让林玉禾乖乖就范。
闵老爷脑中一热,并没想过这些。
那人说的有些的道理,到时不但他闵家名声尽毁,只怕他小儿子的前途,都会受到牵连。
闵老爷瞬间来了精神,对身边的老仆吩咐道:“走,去衙门把这案子撤了,我们不告了。”
老仆人犹豫道:“老爷,大少爷那里……”
“不能再由着他的性子了,这样我们闵家迟早得完。”
*
林玉平深夜,回到家时。
几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等一家人都平静后,林玉禾想问原因,林玉平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只知道闵家撤了案子。
看到她哥哥平安无事,林玉禾心中当然高兴。
可一想到谢书淮不知用了什么办法救的他哥哥时,心中还是暗暗有些担心。
因为林玉平被官差带走一事,铺子的生意也受到不小的影响。
林玉平本想扯开嗓子大喊自己是冤枉的,可又抹不开面子。
眼看过去半日也没人上门。
林玉禾急了,让林玉平拿出家中赊粮的账本。
再唤阿柱驾着牛车,带着她一家一家去上门问礼。
后半日,情况也有了好转。
时不时就有人到林玉平的铺子去买粮油,这一次他们不再赊,都是当即付了文银。
旁边另一家米粮铺子的掌柜娘子还在撺掇。
不料对方当面呵斥,“往日,我们家没米吃时,到林掌柜的铺子是赊了又赊。”
“一直赊到年尾再结账,是那个烂心肠地说林掌柜不是好人。”
“他不是好人,谁是好人。”
“这文诚街,除了他,还有谁会赊给我们这些穷人和老婆子。”
看热闹的人中,也有一些是往日在林记粮铺赊粮食的,他们还欠着林玉平的粮银,听后臊得慌。
也不再起哄,悄悄离开。
有的良心被唤醒,不但来铺子买了粮,还还清了往日的赊账。
第三日,林玉平的铺子才恢复了往日的状况。
早膳后,曲姨娘带着自己的儿子来到林玉平家中。
说是来看林玉平,实则就是来看林玉平的笑话。
林玉禾把她请到正厅。
吴氏不能起身,林玉平又要做生意。
只有林玉禾一人得空接待她。
“平哥儿出来就好,你爹爹昨夜担心得一夜未眠。”
听到这话,林玉禾想笑,若真是担心他哥哥,事发当日就该出现了,不会到现在连个人影都没有。
林玉禾也不愿接她的话茬,让曲姨娘一人唱独角戏。
后来看实在无趣,曲氏又开始和林玉禾诉苦。
“禾禾,你得多回来看看你爹爹,他近日身子愈发不好,总爱喝酒。”
林玉禾笑道:“姨娘,你和祥儿是爹爹最爱的人,有你们在他身边就好。”
“我们回去也是给他添堵。”
曲姨娘柔声细语拉着林玉禾的手说道:“禾禾,你爹是个好人,只是脾气不好。”
“姨娘,好人是问心无愧的。就像我哥,哪怕进了衙门当夜就能放出来了。”
林玉禾回握着曲姨娘的双手,眼中早已没了往日的清澈,眼底透出几分意味不明。
陈瑾湛的余光看了眼运姐儿后,目光定了定。
犹豫瞬间,问道:“书淮,那孩子是你女儿?”
谢书淮神色柔和,“回夫子,她是学生的外甥女。”
“既然如此,为师还是提醒你一句。”
“保护好你的外甥女。”
“昨日这小姑娘和一位妇人在路上遇到了歹人,那妇人身怀六甲挣脱不掉,被两名男子强行拖拽着往马车上推。”
“若不是妇人连连喊救命,我路过时听到,只怕那歹人就得手了。”
瞬间,谢书淮整个人僵在了原地,脸色一白,幽深眼底隐隐泛起波澜。
陈瑾湛离开后,运姐儿看谢书淮呆呆地站着,出声喊道:“舅舅。”
喊了几次,谢书淮才漫步来到运姐儿身边。
他接过陶钵,缓缓蹲下身子拉过运姐儿的小手,温声问道:“运儿你能告诉舅舅,昨日在路上你和舅娘发生了何事?”
运姐儿想起林玉禾叮嘱,摇了摇头。
谢书淮耐心哄道:“你不说,舅舅也不勉强你。”
“若是舅舅猜对了,你点点头就好。”
“昨日你和舅娘在路上遇到坏人了对吗?”
运姐儿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点了点头。
月容苑
李云萝从广陵郡回来后,送字帖的小厮忙把昨日一事告知于她。
本想是来讨份赏赐,不想李云萝听后,当即变了脸色。
把那小厮一顿训斥,又罚他跪在院中两个时辰。
她昨日去了一趟广陵郡,查看李家新开铺子的生意状况。
还特意为谢书淮选了一套精贵的端砚,想过两日给他送去。
那日林玉禾才说过,谢书淮亲口承认喜欢她李云萝。
让李云萝欢喜半天,不想这笨奴才却做了这样一件蠢事。
午时的太阳向来毒辣,不一会儿那小厮就晒得满脸通红,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滚落。
李云萝用过午食后,经过那小厮的身边,忍不住继续责备。
“你这般自作主张把此事告诉谢郎君,他会怎么想我。”
“他向来心思深沉,定会以为我和那爱嚼舌根的妇人一样。”
冬月看那小厮可怜,鼓起勇气为小厮求情。
“姑娘,小五他知道错了,你就饶了他吧。”
“他也是一心为主。”
这个叫小五的小厮,看年龄也不过十三四岁。
放到李云萝那个时代还是个初中生。
在月容苑当差多年,有些机灵就是没把握好分寸。
李云萝淡声道:“你起来吧,我知道你是想维护我,可也不能当面告诉谢郎君。”
“这样的事,借他人之手岂不更好。”
小五身子一晃,低头认错道:“小的知错了。”
李云萝看他态度诚恳,对他挥了挥手。
回到厢房,冬月才提起另一件事情,“姑娘,十日后太守夫人的寿宴,你去吗?”
“奴婢觉得太守家的二公,看你的眼神不对。”
在冬月心里,他们姑娘既然中意谢书淮,就该回避旁的男子示好。
李云萝脱下外面一件窄袖褙子,神色慵懒侧躺在美人榻上,“当然去,这样的机会实在难得,怎能错过。”
李云萝不是原主,一心只装一人,隔绝了所有男子。
她不会。
在现代,哪怕她和她姐夫私下确定了关系后,身边依然还有几个男朋友。
当然一般凡夫俗子是入不了她的眼。
太守家的儿子,早听说过她在许阳的名声。
被李云萝新颖的经商头脑折服。
李家的店铺开到广陵郡后,李云萝推出现代版的口脂,生意好得很。
每日一上柜就被人抢空,很多贵女根本就买不到。
说起自己儿子,崔氏又是一脸忧心,“他昨夜淋了大雨,染了风寒到此时还发着热。”
“方才喝了汤药也不见好转。”
林玉禾的心口忽上忽下,好在谢书淮没再坚持去京城。
听到谢书淮时不时传出来的咳嗽声,她立在木窗前也有些担心。
很想进屋去看看,可想到谢书淮那吃人的眼神,又打起了退堂鼓。
雨一直下到半夜才停下来。
次日,天色才好转了些 。
谢书淮发热的症状依然没有好转,崔氏把他叫醒,又让他喝了药。
就是端进去的饭菜,他一口都没吃。
林玉禾隐隐有些不安。
她在屋中给运姐儿梳发髻时,听到了屋外她阿嫂的声音。
吴氏提着沉甸甸一篮子东西。
崔氏忙把人迎到房中,“明秀丫头,你来就好。每次来带这么多东西,让表姨我实在愧疚。”
“表姨,都是一家人,不用这般客气。”
“我小妹还得烦你照顾。”
昨日是星姐儿的生辰,林玉禾没来。
林玉平嘴里念叨了许久。
吴氏看在眼里,一提要给林玉禾送些小食,他当然高兴。
她把没炖的半只鸡和没煮完的半刀肉,以及包的肉饼都捎带了过来。
一进西屋,吴氏就看到了林玉禾额头上的伤,这才发现不对劲。
吴氏问起,林玉禾不愿多问。
还是运姐儿说出,林玉禾昨日摔了跟头。
吴氏也忍不住后怕,连连嘱托她日后小心些。
随后,吴氏用一颗桂花糖,支走运姐儿。
她凑近林玉禾身边,小声道:“小妹,闵家公子前日找到我们铺子来了,说要见你一面,你哥哥回绝了。”
“看样子他不会罢休,这两日你在家中养养也好,若是碰到了被人看见还说不清。”
林玉禾疑惑道:“我哥不是把聘礼退回闵家了,他还想如何?”
吴氏对此事也是一头雾水,“他有何目的,我们也不知道,总之还是避开些。”
“你哥哥今日让我来看你,就是让我把此事告诉你。”
吴氏本就忙碌,说完正事,又急急忙忙离开了。
林玉禾心中又多了件烦心事。
之前,她和闵折远虽定亲,中间见面的次数其实不多,而且每次碰面也是由曲姨娘陪着。
两人私下并没过多接触,她心中坦荡倒不害怕。
就是不得不防对方使什么阴险的招数,她嫂子说得对,能躲开就躲开,对自己也有好处。
吴氏离开不久,林玉禾就听到墨墨的叫声。
从墨墨的声音判断,定是谢家不欢迎的人。
接着,林玉禾就听到,崔氏有些不悦的声音在屋外响起,“村长来了,又是为何事?”
在红叶村不但村户们有意为难谢家,村长也日常找谢家的麻烦。
“村里要翻修祠堂,每户人家都需出银子。”
祠堂好好的,有什么可翻修的。
林玉禾猜到他家要娶儿媳妇了,需要用银子,就找这么个借口。
崔氏脸色也随着阴沉下来,“要交多少银子?”
“旁人家交五百文钱,你家是外来人户,得交一两银子”
“若是那家不交,就断了他家的水源。”
“过两日我就来收,这几日想办法备着。”
话带到后,村长便扬长而去。
村中只有一口大水井,红叶村二三十户人家都在那里打水。
古井也有百十来年了,水好,遇到干旱年间都不会缺水。
崔氏又恨又气,旁的可以不顾,吃水可是大事。
村长家凡是办一次事,就得搜刮一次。
尤其对他们家。
崔氏一脸愁容,她早已习惯了大事上谢书淮拿主意。
林玉禾在屋中把村长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她走到崔氏身边,安慰道:“娘,莫要急,银子我有。”
“却不是这么给的,到时我有办法让他闭嘴。”
崔氏不信,都是弱女子,她能有什么办法。
“玉禾,要不,你去和你爹爹说说,村长怕你爹。”
林玉禾苦涩一笑,“娘,我爹早已变了。和村长一样,都是一副让人恶心的嘴脸。”
“我执意要生下肚里的孩子,和他彻底闹翻了。”
崔氏也不再抱有任何希望,和林玉禾肚里的孩子相比。
此事也算不得什么。
午食,崔氏熬了白米粥,吃的是吴氏带来的肉饼,又捡了一些腌菜。
运姐儿乖乖坐在桌上吃饭。
崔氏手里端着粥和菜,两手不得空。
让林玉禾把汤药送到谢书淮房中。
林玉禾愣了好半天没动,再回谢家,她一直谨记谢书淮的警告,没进过他的东屋。
直到崔氏再次提醒,她才端着药碗跟进屋。
谢书淮热还没退,人也烧得迷迷糊糊喝完药后,又睡了过去。
粥是一口没吃。
林玉禾立在一旁,既紧张,又担忧。
紧张谢书淮会把自己轰出去,担心他的热一直不退。
“娘,要不明日我们用四叔的牛车,送相公去县城看看吧。”
“他这样拖着,身子如何受得了。”
崔氏叹道:“今晚是最后一道药,若是明日还不见好,就带他去。”
“季大夫的医术不错。”
“你别担心,书淮底子好,不会有事。”
她这样说,不仅是在安慰林玉禾,也是在自我安慰。
崔氏端着药碗出去后,林玉禾却没有走。
看着床上面色潮红,眉头微皱的谢书淮。
林玉禾还是有些心疼。
她拧干木盆里的浸泡的帕子,轻轻擦拭着谢书淮的面颊和手心。
而后拉开他的衣领,擦拭着他的身子。
谢书淮身子滚烫,对这突如其来的凉意贪恋不已。
抓住帕子不放。
林玉禾心中一片柔软,任由他拽着。
又重新换了条帕子,为他继续擦拭。
动作熟练自然,没有一丝拘谨。
即便谢书淮对她冷漠得好似一个陌生人。
可她对谢书淮的感情依然停留在往日,应该是比往日更加浓烈。
前世所有美好的记忆好似都和谢书淮有关,那些孤寂中唯一的温暖也是谢书淮带给她的。
擦好身子,她才停下手上的动作。
开始端详着屋内的一切。
屋内的东西依然没变,床的对面是谢书淮的书桌,书桌临窗而放。
一侧是一张长几,和一个衣橱。
好似又变了,变得更加冷清。
往日,她经常从山中摘一些野花回来,插在陶罐花瓶中,放在谢书淮的桌案上。
即使谢书淮不喜欢这些花花草草,因为林玉禾喜欢,他也不会扔掉。
有时他自己还会摘一些回来。
如今,别说花,连花瓶都没了影子。
一阵困意袭来,林玉禾紧握着谢书淮的手也睡了过去。
突然,她的手被用力甩开。
睡眼惺忪正好对上谢书淮的盛着寒意的双眸。
人也瞬间清醒不少。
谢书淮一脸病容,冷声道:“出去!”
林玉禾猛地抬眸嘴唇微微颤抖,心中难过,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眼中晶莹的泪珠,一颗接一颗地滚落下来。
谢书淮视而不见,语气不由得加重了几分重复道:“出去!”
林玉禾忽地起身,哽咽道:“你就这么恨我,连你的屋子都不让我进。”
“你就是嫌我身子不干净对吗?可除了你,我从未与那个男子有过亲近之举。”
李云萝一愣,笑道:“不知林姐姐想要什么?”
“把今日那几道菜的配方和做法写给我,可行?”
她话音刚落,就遭到旁边冬月的冷嘲,“林娘子也是白日做梦,真不把自己当外人,敢向我们姑娘提这样的要求。”
李云萝委婉拒绝,转身就走。
林玉禾在两人身后,不紧不慢道:“奴家昨夜做了一个梦,梦见有位姑娘声称她是后世之人,本事了得。”
“还说她有个劳什子空间,无事可难倒她。”
“李姑娘见多识广,就想问问这世间可否真有这样的人。”
李云萝脸色煞白,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又冬月吩咐:“你先去路口马车上等我,我稍后就来。”
冬月一走,李云萝一脸厉色,“对不住,我不能为林姐姐解惑。”
林玉禾一把拽过她的手腕,柔柔一笑,“你能的。”
她笑容妩媚,尤其是一双桃花眼,让人不自觉沉沦其中。
李云萝心中突然生恨,为何自己不长这么一张脸,也能省不少精力。
她心虚推开林玉禾,“我不知道林姐姐何意?”
林玉禾也不气,冷不丁又提起另一茬,“我姨祖母是附近有名的神婆,有人中邪几乎都找她,我虽然很笨也学了一些,方才我已摸过你的脉息了,你……”
李云萝心中慌得很,穿越一事本就玄乎其玄,林玉禾又说得分毫不差,心中也开始动摇。
“姐姐想要那几道菜的配方,云萝自当成全,不过你口中之事,我也没听过。”
林玉禾不知李云萝的深浅,只想先试一试,不敢贸然提过分的要求。
想到她的那个空间这般神秘,定不能和她硬碰硬。
她不管不顾执意要嫁给谢书淮,只怕和自己一样,也知道了谢书淮以后的事情。
“妹妹真好,难怪他们都喜欢你。”
“日后,我的孩儿还得仰仗你多多照拂。”
“我要几道菜的做法,也是想做给谢书淮和娘吃,这样你也能少跑些路。”
李云萝“……”
林玉禾跟着李云萝上了马车,拿到菜品配方和做法后才离开。
李云萝前脚刚走,林玉禾后脚就回到灶房中,洗好碗盏包好剩下的菜品,拿着配方坐牛车去了许阳县最大的酒楼。
掌柜尝了尝味道,很满意这稀奇古怪的新品。
让掌勺的厨子,按配方烧好红烧肉 狮子头和宫保鸡丁后。
爽快地答应三道菜给她十五两银子。
拿着银子,她先到钱庄存十二两,剩下三两留着平常用。
林玉禾没那么傻,拿着李云萝的东西去巴结谢书淮,只会让他记得李云萝的好。
随后,她去市集买了谢书淮爱吃的豆腐和青鱼。
李云萝早上送来的菜,都没有谢书淮喜欢吃的。
谢书淮爱吃清淡的口味,哪怕一个月没肉吃,他也不会吃油腻的肥肉。
这或许和他从小养成的习惯有关吧。
谢书淮的父亲之前是许阳有名的药材商人,他也算锦衣玉食长大,直到谢书淮十二岁那年。
家中药材出了人命案,一夜之间家产铺子全被朝廷没收。
他父亲受不了如此打击,死于大牢。
林玉禾从钱庄出来,到她哥哥文诚街的铺子,拿她的包袱。
她选出没有穿过的棉布新衣,和一些银首饰,有不少都是谢书淮给她买的。
她单挑出,谢书淮去京城会试赶考时,给他买的唯一一根玉簪子。
其余一大包袱,全都递到吴氏手上。
“阿嫂,劳烦你帮我把这些衣裙和首饰卖掉。”
吴氏看自己小姑子今日对自己态度恭敬,一时竟有些看呆了。
往日林玉禾仗着她哥哥宠着自己,对她嫂子也是刁难得很。
吴氏性子软弱,是林玉平从路上捡回来的,没有娘家,根本不敢反抗。
看自己阿嫂呆呆地看着自己,林玉禾也意识到自己转变太过明显。
又不能解释,便以她娘亲托梦为由。
“阿嫂,梦中娘亲狠狠骂我了,往日我不该那般对你,以后不会了。”
吴氏脸露诧色,片刻后眼眶微红,抹了抹眼中滑落的泪水。
“小妹不怪你,只怪我自己命不好。”
看吴氏的眼泪越流越多。
林玉禾也发现了不对,她平常很少哭,哪怕她哥哥再训斥都不会掉一滴眼泪。
今日却哭得这么伤心。
两个侄女儿,连她买的糖葫芦都不吃了。
小的韵姐儿紧紧拉着吴氏不作声,时不时抬头看眼吴氏,为她娘亲抹眼泪。
“阿嫂,是发生何事了,你告诉我?”
吴氏摇头作罢,还是五岁星姐儿说出了原因,“姑姑,你别让爹爹娶姨娘了可好?”
“今日祖母都把姨娘带到家中,爹爹都同意了,我娘哭了好久。”
“星儿也能干活,不比小弟弟差。”
林玉禾想起,这又是自己往日多嘴造的孽。
吴氏连着生了两个女娃后,林玉禾便听她姨娘撺掇,要林玉平再纳一门妾室。
她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吓得母女三人一愣。
“我哥答应了。”
吴氏点了点头,“那女子长得好,是曲姨娘表姐家的姑娘,相公当然喜欢。”
这句话让也点醒了林玉禾前世的记忆,她哥哥纳了那妾室后,身子就出了问题,先是咯血。
最后没撑多久就去了,死时人已瘦得不成样子。
那时林玉禾已被闵折远害死,她的游魂跟着谢书淮来到她哥哥家中才知情。
吴氏虽为她大哥生了一子,无奈孩子年幼,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铺子被曲氏夺走。
自从曲氏进门后,她们的爹爹也就成了后爹,不会为她大哥的孩子做主。
不深思不知道,一想下去,竟然一连串都是曲氏的计谋。
她更加确定,她娘亲的死和曲姨娘脱不了关系。
自醒来后,她心中一直记挂着谢书淮。
倒忘了自己哥哥这边。
都是自己前世愚蠢所致,不但自己跳入火坑,还间接害死了他大哥。
她越想越气,又狠狠地抽了自己两记耳光,吴氏忙阻止,“小妹你这是做啥呀?”
林玉禾心中悔恨不已,哽咽道:“阿嫂,都是我的错。”
“你放心,我哥他不会纳那女子,你明年就能我哥生下一大胖小子。”
“记住,以后曲姨娘的话莫要再信,定要离她远些。”
“给我大哥说一声,酉时我在娘的坟前等他。”
不等吴氏回话,林玉禾背着背篓风风火火离开了,不见半点之前懒散娇气的样子。
回家后,她先把青鱼和豆腐腌好。
要给谢书淮做青鱼炖豆腐。
运姐儿看她买的鱼和豆腐回来,高兴地跑到正在剁柴火的谢书淮跟前。
“舅舅,舅娘卖了你最爱吃的鱼和豆腐,还给运儿买了糖葫芦。”
谢书淮手中的动作一停,他目光沉沉,看了眼厨房忙碌的身影。
收回视线继续干活。
饭毕,林玉禾回到屋内歇息。
今日跑来跑去,她一个有身孕的人的确有些吃不消。
这一睡,就睡到酉时,还是运儿把她喊醒的。
走到院中,正好遇到挑水回来的谢书淮。
“夫君,我寻我哥有事,去去就回。”
谢书淮神色冷漠,把水倒进缸里,凉凉回了句,“你的事与我无关,不必告知。”
翌日,谢书淮起身后,到灶房一看,忙碌的不是崔氏,却是林玉禾。
看他穿的依然是往日的粗布长衫,心中纳闷。
李云萝不是给他送了那么多新衣,为何不穿。
谢书淮有些意外,问道:“娘呢?”
“娘说,她人有些不舒服。”
谢书淮向来孝顺,在崔氏门口询问一番,知道她无大碍才回灶房用早食。
林玉禾熬了黍米粥,做了油饼。
这油饼还是吴氏带来的,用井水冰着才没坏。
谢书淮喝了米粥,吃了一个油饼,起身就走。
林玉禾却唤住了他,“午食我们会给你送来,既然去了书院,就静下心来,好好进学。”
而后,也不等谢书淮拒绝,回了西屋。
崔氏和运姐儿起来时,早食已盖在案板上。
崔氏心中欣慰,又担心林玉禾的身子。
“玉禾,今日我吃完药就没事了。”
“日后,书淮的早食,还是我起来做。”
“你好好歇着。”
“娘,我无事。季大夫说了,只要不磕碰就没事。”
“稍后,你不咳了帮我打些杏果,我和运儿去摘些野果,我想做果露。”
“趁着给相公送饭食时,背到书院外去买。”
上次卖凉茶还剩下不少竹碗,不愁没器具装。
“挣的银子,也能多买些肉食,给相公补补身子。”
崔氏笑得合不拢嘴,隐隐又觉得不妥,“那书院的人会不会赶人。”
林玉禾倒不担心,“赶不赶人试试就知道了。”
“书院不能卖,我就去市集。”
听到又能去山里摘野果子,运姐儿高兴蹦跳起来。
她最爱往山里跑了,这几日可把她闷坏了。
运姐儿两口就吃完油饼,提起篮子就走。
林玉禾想起早上,谢书淮依然是一身旧衣,好奇地问道:“娘,李姑娘不是给你们送了夏日的新衣吗?”
“相公为何还穿往日的长衫?”
想起此事,崔氏就是一肚子火,“淮儿全都没要,只留了运儿一身新裙。”
“也不知,他是咋想的,反正日后是一家……”
看到林玉禾还在,崔氏忙住了口。
几人分工合作。
林玉禾同运姐儿摘了满满一篮子香甜可口的野果。
崔氏把屋后的杏子也打落了大半。
果露做法简单,把这些野果洗净后捣碎,用白布过滤掉果渣。
用水熬煮开即可。
林玉禾备食材时,崔氏就开始煮饭。
她切了腊肉炒了大碗青瓜,又煮了荠菜汤。
把谢书淮的那份饭菜装进陶钵。
再洗净锅灶,林玉禾就能熬果露了。
她打开箱子拿竹碗时,不小心带起一点江米干粉。
江米粉不多,若是想吃汤圆则还要重新磨。
她便捏着小汤圆,放到了果露里。
最后又放了点糖霜。
果渣也不能浪费,林玉禾倒进金窝。
前几日,她又卖了两只母鸡。
如今家中四人,都有鸡蛋吃。
三人用过午食,把熬好的果露放凉了不少,才装到木桶盖上木盖。
运姐儿一口气喝了两碗。
崔氏不敢让林玉禾背重物,送到书院门口。
云香书院离红叶村不远,一炷香的时间就到了。
书院侧门口陆陆续续都有进进出出的人。
崔氏放下木桶,林玉禾则在侧门口支起了卖果露的摊子。
起初她还担心没人买,或者被人驱赶。
不想崔氏送饭还没出来,一伙童生班的孩子们就围拢过来。
一看卖相好,又能解渴纷纷递过铜钱要买。
片刻后,不少年纪稍大地闻着味儿也来了,围到林玉禾的木桶前直嚷着来一碗。
等崔氏出来,林玉禾的鲜果露已卖了大半桶。
林玉禾不想让人认出崔氏来,便让她先回去。
崔氏犹豫片刻,把运姐儿留下了。
李家铺子。
生意一如既往的兴隆,绣娘们个个夸赞李云萝心灵手巧。
李云萝却一脸心事重重,兴致不高,交待两句后就离开了。
马车上冬月也不敢作声。
她们姑娘自大病一场后,变得聪慧了许多,什么都会。
可相应的性子也变了不少,在旁人眼里,她温柔善良。
只有她和月容苑的几个丫头知道,如今的姑娘不好伺候,她极易发怒。
李云萝不高兴,也只因为,谢书淮连连婉拒她送的东西。
让她爆棚的自信心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直到马夫问李云萝去何处时,她才开口说话。
“回李府。”
冬月又想起,她在玉楼为谢书淮定的玉冠。
适当提醒,“姑娘,玉楼的伙计昨日来口信说,玉冠好了。”
李云萝愤怒道:“拿了又能怎样,谢书淮又不要,先放着。”
主子开了口,做奴婢的自当配合。
还不能说废话,冬月绞尽脑汁想着法子为李云萝分忧。
“姑娘,奴婢觉得东西你可以不送,人却要多到他面前走动走动。”
“这样就能慢慢入谢公子的心了。”
“姑娘样样都好,在许阳县只怕还没哪个男子不喜欢姑娘。”
“读书人好面子,姑娘你东西送勤了,他反而不愿收。”
李云萝觉得有几分道理。
自己每次去不是送美食,就是送用物。
而且送荷包这样的信物,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
当时,她只是为了气林玉禾,不想谢书淮不收,闹心的却是她自己。
李云萝阴沉的脸色好了不少,心情也豁然开朗。
“你的建议不错,回去有赏。”
冬月激动不已,“奴婢谢姑娘。”
看到李云萝高兴,冬月继续说道:“那林玉禾除了一张脸出众,她什么都比过姑娘你。”
“谢公子日后定是成大事的人,他怎会喜欢林玉禾。”
李云萝随口问了句,“你可知,两人当初是为何成婚的。”
“奴婢听说,是因为林母对谢公子家有恩,才答应这门婚事的。”
在长相上,李云萝内心还是有些不甘的。
人人都说她的长相端庄大气,生来就是做官家大娘子的。
其实她知道,林玉禾那样秾丽美艳,身段婀娜的女子反倒更受男子们的喜欢。
可若说谢书淮的心中喜欢之人,她觉得自己更有把握些。
因为她方方面面都比林玉禾强。
*
林玉禾这厢,不到一个时辰,就卖完了一整桶。
书院的学子们,嘱托让她明日再来。
个个喝得意犹未尽。
走时,林玉禾还特意留了两碗送给侧门的门丁。
两人有些意外,“小娘子有心了。”
林玉禾笑道:“今日我果露能卖完,多亏两位。”
林玉禾懂得人情世故,两人又多了两句嘴。
“在这里卖小食,连山长都不会阻拦。”
“有些家中困难,能进书院已是掏空了家底。那吃不起书院的饭菜,就只能啃个馍馍了事。”
“你这又不贵,还能让他们吃上口热乎的,多好呀。”
另一个稍矮地也附和道:“往日也有旁人背着来卖过,不是做得不好吃,就是价钱贵,无人买。”
林玉禾到此时才明白过来,难怪方才有几人提议,让她卖些热乎能填饱肚子的小食。
于是她脑子一激灵,当即有了主意。
林玉禾看小公子顿时羞红了脸颊,低着头,一副做错事的样子。
手却没松开,还牢牢地抓着自己。
林玉禾柔和一笑,“无妨的,你想拉着我,就拉着吧。”
“若是你愿意唤我姑姑也行,就是不能喊娘。”
小公子眼中泪花翻涌,执拗说道:“你就是我娘,和我父亲书房里的画卷一模一样。”
福安连忙拉过自己的小主子解释道:“主子你认错人了,下次莫要乱喊了。”
岂料这小公子根本不理他,直接推开他。
又凑到林玉禾跟前抓紧她。
正巧这时,灶房中的崔氏也收拾好了,她手上提着篮子。
“走吧,福侍卫。”
奈何,小公子紧抓住林玉禾不松手。
无论福安怎么劝都无用。
林玉禾心一软,只好接过崔氏的篮子,领着两人去找季大夫。
有了春笋炖腊肉,季大夫倒也没再为难他们。
给孩子开了药方,还配制了他自己做的药丸。
离开季大夫家后,几人走到岔路口。
也到了分别的时候,小公子还是不舍。
他小声问林玉禾,“你能陪我回府宅吗?”
“我家府上厢房很多,有你住的地方。”
福安无可奈何。
林玉禾哭笑不得,“小郎君乖,我不能回你家府宅。”
“因为我肚中的孩儿不答应,他住不惯你家的厢房。”
“你回去再仔细看看画卷,我可是个大肚子,你认错人了。”
林玉禾哄孩子还是有些方法,听林玉禾这样一说,小公子才愿意和福安走。
晚上谢书淮一回来,运姐儿就把陈瑾湛儿子赖着林玉禾喊娘一事,告诉了他。
“舅舅,你下次别让他来我们家了,他就是想抢小弟弟的娘亲。”
“还说舅娘像他娘亲,要带舅娘回去。”
谢书淮听后,不由得想起上次陈瑾湛看到林玉禾的失神。
神色倏地转冷,看向林玉禾的目光透着审视。
是夜,一处宅院的书房。
陈瑾湛收到了自己岳丈大人的来信,信中对陈瑾湛举荐的谢书淮十分满意。
说是太子竟然愿意采纳他的建议,一番巧用后,皇上终于放六皇子回了封地。
言语中对谢书淮也是赞赏有加。
并嘱托陈瑾湛好好留住这个人。
陈瑾湛不但把谢书淮的建议,转给了自己岳丈,还把谢书淮上次的考卷一并呈给了他。
起初陈瑾湛听到谢书淮的建议,的确心动。
可太子愿不愿意用,还得看太子本人,毕竟计谋用到实处,还得多方筹划。
而且没有皇上的授意,皇子和公主们是不能入宫的。
太子就瞅准皇后生辰临近这个机会。
向他父皇请旨,提前几日召回离京城较近的皇弟和皇妹们。
说是要和他们一起,给皇后筹办一个难忘的生辰宴。
起初圣上还没察觉出太子的用意,看他一片孝心慨然应允。
他本就宠爱自己这个皇后,
皇子和公主们大都拖家带口,每日早上请安,晚上也请安。
尤其是当今圣上的那帮皇孙们,乌泱泱的,大的大,小的小。
有的请安时,直接在他的寝宫里尿裤子。
有的则调皮贪玩,扒光他御花园的奇珍异草。
还有他的那帮皇儿媳们,妯娌之间炫耀,攀比就是争吵。
谁也不愿让着谁。
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总会时有时无传到当今天子的耳朵里。
他又不能治罪。
每日听人来报,心烦意乱。
没过几日,先咬牙赶走自己最宠爱的六皇子。
林玉禾拿着柴耙子,应道:“娘,我看灶房引火的松针和木叶没有了,我去拾些回来。”
“我带着运儿,你不用担心。”
运姐儿早就想去山上摘野果了,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墨墨跟在一大一小两人身后。
谢书淮房中的门半掩着,方才林玉禾与崔氏的说话声,他听得清清楚楚。
所以崔氏把荷包送到他房中后,他并没多意外。
“娘,把银子还给她,孩儿身上有银子。”
崔氏看儿子不愿收,有些气恼,“你有是你的,她要还你就收着,用银子的地方还多着。”
“往日就因为你惯着她,才让她养成好吃懒做的性子。”
“反正她也不会在我们家常待,就当是在我们家这段时日的花销。”
“日后你娶了云萝,就要吸取教训了,再喜欢也不能惯着。”
“得让她,拿出自己花销的那份来。”
崔氏把荷包塞到谢书淮手上,折身就走,还没出房间。
就听到谢书淮,把荷包往书案上重重一放,不悦道:“娘,往日之事莫要再提。”
“这银子孩儿不要,拿走。”
这是谢书淮第一次顶撞崔氏,她怔了怔,看谢书淮坚持不要,只好踹到自己身上。
红叶村的山林,刚好隔开了邻村清水湾。
村户们都到此处砍柴火。
离谢书淮家也不远,转两个弯坡就到。
红叶村大部分人都排挤谢家,每次崔氏或谢书淮去山上砍柴火,都少不了村中人一顿嘲讽。
母子俩不愿与旁人争吵,久而久之便不去山上。
他们家中的柴火,大都靠买。
但林玉禾若去捡柴,就没人敢当面说她,最多背后抱怨几句。
昨夜刚吹过风,林玉禾很快便收集一背篓松针。
还为运姐儿摘了不少野果,两人高高兴兴回家。
她在一处石阶上歇息时,朝她们迎面走来一人。
他穿着棉布长衫,长相清秀,手上拿了本书。
运姐儿欣喜地扑上去,“祝叔叔!”
祝锦文看到运姐儿,神色柔和摸了摸她的脑袋“运儿,你去何处了?”
“我和舅娘出去拾柴火了。”
祝锦文看到林玉禾,神色随之一变,有些阴沉。
祝锦文和谢书淮是多年的同窗好友,时常来谢家。
他当然清楚,林玉禾与谢书淮之间的事情。
林玉禾客气挽留,“祝郎君何事这么匆忙,何不到家中用过午食,再走也不迟。”
“在下还要回书院听课,告辞。”
林玉禾看到他手上拿的正是四书中的《中庸》,心中疑惑更重。
之前,谢书淮会试落榜后,她一气之下当掉了他科考的四书。
上次李云萝送书来,她还以为那些书是科考用的,给谢书淮重新买了。
“祝郎君等等,这书是你的?”
祝锦文本就烦她,又听她问东问西,不耐烦道:“自然是在下的,书淮的四书不是被你典卖了吗?”
“林娘子何须多此一问。”
不待见林玉禾的人多了去,她才不会在意这个外人。
听到他说书院,林玉禾也不顾祝锦文的厌烦,继续追问,“你们如香书院,可有位姓陈的夫子?他曾是进士及第,还在朝中为官多年。”
祝锦文一脸诧异。
从对方的表情来看,她说对了。
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林玉禾也不再烦他。
“奴家不打扰祝郎君了,慢走。”
祝锦文莫名其妙看了眼林玉禾匆匆离去。
谢书淮落榜和他的才学没有关系,而和他的身世有关。
是有人故意不让他考中贡士。
只想让他考到举人。
这些人,就是当年陷害他父亲的那伙人。
他们有权有势,谢书淮根本斗不过他们。
不过后来的转机,就是这个陈夫子。
林玉禾心不在焉回到家中,把柴火放好。
崔氏的午食也煮好了。
她今日没什么胃口,就先回了西屋。
她不知道怎么把此事告诉谢书淮,才会让他不怀疑自己。
还能让谢书淮少走弯路,不去京城涉险。
前世谢书淮知道真相后,铤而走险几经周折才找到陈夫子的岳丈大人,太子太傅孟尚嵘。
孟大人为官清廉,在三年后的会试中力保谢书淮安全到殿试。
不过他也有条件,就是谢书淮必须进如香书院,让他女婿陈瑾湛观察和考验谢书淮的才学和品行。
是否是他需要的贤能之士。
谢书淮的仇家,知晓谢书淮找到孟尚嵘做靠山后,怕他们往日罪行败露。
在谢书淮回许阳的路上,安排了大批杀手。
要不是谢书淮身上有点功夫傍身,只怕早就没了性命。
谢书淮身受重伤,回到家中养了半年,才能下地走路。
林玉禾的魂魄陪在他身边,日日看着他经受病痛的折磨,只能在旁边无声地哭泣。
就在林玉禾想着前世的往事时,房门突然被推开,运姐儿手上端着油饼走了进来,“外祖母让我端给你的。”
“说舅娘你不想吃,小弟弟还要吃呢。”
“舅娘,你是今日走多了路不舒服吗,运儿给你捶捶。”
林玉禾接过油饼,心中微暖,“运儿乖,舅娘只是有些困了,歇歇就好。”
“明日便是端午,舅娘稍后要去县城采买些东西,运儿想不想去呀?”
运姐儿兴奋得很,从床沿上跳了下来,“当然想去了,舅娘你能给我买,星姐姐玩那样的泥人吗?”
林玉禾用手帕擦掉她嘴角的污渍,“能,只是要你外祖母同意了,舅娘才能就带运儿去。”
崔氏对林玉禾还是有些不放心,不敢让她把运姐儿带到县城去。
运姐儿哭了好久,在林玉禾再三保证会给她买糖葫芦和泥人后,才停止了哭闹。
到县城后,林玉禾先去了趟钱庄取出银子,再去典当铺子,赎回了谢书淮的四书。
幸运的是当地不久,没人买。
在路上,她总是听到,不少人提起李家成衣铺子的衣衫划得来。
林玉禾有些纳闷,成衣铺子的衣衫,可不是平常人家能买得起的。
再一看周围,连村中妇人们都在议论。
她只当听听热闹,也没当一回事。
看着天色也不早了,加快了步子去市集买了江米和大枣。
还有运姐儿要的糖葫芦和泥人。
家中虽有坛子肉和腊肉,她今年想多包些送人,又买了一刀肉。
粽叶屋后的田埂上就有。
回去的时候天色有些晚了。
还没进院子,就看到运姐儿和墨墨在屋后等她。
等走近一看,运姐儿身后的菜园里,谢书淮正在俯身给菜苗浇水。
随后谢书淮一句话也没留,就那样快速消失在李云萝眼前。
这还是李云萝第一次遇到谢书淮这般对她,气得在原地直跺脚。
好好的兴趣全被谢书淮搅没了。
谢书淮回到家中已是深夜,崔氏和运姐儿都歇下了。
他看了眼西屋,房内漆黑一片,
也没任何动静。
谢书淮又转身进了灶房,揭开盖子,锅中只留了他一人的饭食。
谢书淮紧绷的神色,才慢慢放松。
*
次日,林玉禾是被她哥哥的咳嗽声吵醒的。
起身一看,原来是她哥哥只顾往灶膛添柴,却忘记在锅里倒水,烧的锅里都起了青烟。
昨夜林玉禾心不在焉说了句,‘哥做的你的面片汤好吃’。
让林玉平大受鼓舞。
自他做饭食以来,两个孩子日日嚷着难吃。
就连一向好说话的吴氏,都忍不了。
不是咸的齁,就是忘了放盐巴。
每日都是不重样的面片汤。
吃得两个孩子和吴氏连连叫苦。
阿柱的娘亲提议帮忙做,林玉平又不让。
他现在有点草木皆兵。
星姐儿一大早,就跑到林玉禾跟前告状。
“姑姑,我们每日都吃不饱。”
他们家中几人的确瘦了不少,林玉禾既心疼又觉得好笑。
“哥,你家木桩上挂了这么多腊骨头,为何不取下来给孩子和阿嫂炖汤吃。”
星姐儿抢先说道:“爹爹只会做面片汤和煮鸡蛋。”
“他把家里的鸡蛋都煮光了,连我娘留着孵小鸡的蛋都吃了。”
林玉禾哑然失笑。
林玉平揉了揉大女儿的脑袋,难为情地呵呵傻笑。
林玉禾让她哥哥宰好骨头,星姐儿则帮林玉禾烧火,她要帮一家人做一顿好吃的。
一个多时辰后,饭食刚端上桌。
不速之客秋儿就找了过来。
她看一家人,没有一人欢迎她,当即解释:“我找玉禾姐姐有事。”
林玉禾也没磨蹭,带着秋儿离开了她哥家。
两人来到巷口的河塘边。
秋儿到李府也快有一个月了,模样也比之前圆润了许多。
“你寻我究竟有何事?”
秋儿笑呵呵说道:“今日我发工钱了,为了感谢姐姐的引荐,秋儿想带玉禾姐姐去吃顿好的。”
林玉禾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敢贸然答应,“秋儿,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吃顿好的就算了,你的工钱还得回去交给家里人。”
看林玉禾要走,秋儿拉着她衣袖,凑到她耳边小声道:“玉禾姐姐你别留在谢家了,谢书淮是下定决心娶李云萝了。”
“他都到李府又去提亲了。”
林玉禾脸色一白,全身漫过阵阵细密的痛意。
但她还有几分清醒在,反问道:“秋儿你是听何人说的,谢书淮不是一直就和李云萝有婚约吗,何来再去提亲一说。”
秋儿听出了林玉禾怀疑,继续说道:“没听何人说,是我自己看到的。”
“李家铺子出事时,谢书淮亲自上门给老爷和大公子出的主意,才解决了李家的困境。”
“老爷对他态度也转变了不少,谢书淮趁此又向我们老爷提了亲。”
“想娶我们二姑娘的人很多,他应当是怕旁人抢了先吧。”
秋儿说得有模有样,林玉禾也想起来了。
李家胭脂出事那几日,有一次她正好和崔氏去市集。
崔氏听到后,整个人都心神不宁。
一路上连话都不想说。
电石火光间,她记起来了,谢书淮那晚没有回家。
第二日,她问崔氏谢书淮昨夜去了何处,崔氏也是支支吾吾没回。
崔氏正好趁林玉禾这个当口,委婉说出来。
李云萝内心再恨林玉禾,还是要顾及崔氏的几分颜面,大方应下。
当即就离开了红叶村。
马车上,李云萝因为愤怒脸色也变得狰狞起来。
冬月缩在角落更不敢吱声。
过了半天后,她才目光抬向冬月,吩咐道:“林玉禾不是有个亲戚在我们府上吗,想办法让她带话给林玉禾。”
“就说谢书淮已经到府上,又向我父亲提亲了。”
“我看她林玉禾还能忍多久。”
冬月微张着小嘴,“姑娘,这样对你名声不好。”
“名声这东西,只有你们在乎,”
冬月不敢反驳,又想到后日是太守夫人的寿宴,弱弱说道:“姑娘,后日就是太守夫人的寿辰了,我们明日该动身了。”
“姑娘准备给太守夫人备什么礼?”
广陵郡到许阳县城,有一整日的路程。
李云萝听得冬月提此事 ,才收回了失落的心情。
之前还想,在空间找个新颖的礼品送给太守夫人,博人眼球。
可经过胭脂一事,她也长了教训。
不敢再那般毫无顾忌把现代的东西搬过来。
“回去问问大哥。”
黄昏时分,谢书淮从书院回来。
林玉禾在鸡窝边喂鸡,她也没往上凑。
今日赶走李云萝一事,林玉禾怕谢书淮不舍得,只好借由崔氏。
她是顺着墙壁自己滑下去的,对肚里的孩子没有一点伤害。
崔氏在房里忙着缝谢书淮的另一只鞋,听到他回来的脚步声。
把他叫了进去。
母子俩在屋内小声说着话,至于说什么,林玉禾不用猜也知道和李云萝有关。
她走得远远的,可不想听母子俩的墙根。
晚上的饭食,照样是谢书淮做的。
林玉禾看他脸色如常。
用饭时,他还让运儿来喊自己。
四人围坐在一起,三个大人都没说话,沉默地用着饭。
看到林玉禾肚子鼓起一个包,运姐儿眼睛一亮,“舅娘,小弟弟又蹬你了。”
崔氏放下筷箸,说道:“只怕是个男娃,调皮得很。”
夏日衣衫单薄,林玉禾现在已有五个月的身孕,坐在那里一眼就能看到。
运姐儿玩心大起,端着碗凑到林玉禾肚子上,“小弟弟,我们吃饭了,你想不想吃呀。”
“今晚的饭食不是你祖母做的,是你爹爹做的。”
就在这时,林玉禾的肚子又鼓了起来。
像是在回应运姐儿。
逗得林玉禾与崔氏心情大好。
运姐儿惊呼道:“舅娘,小弟弟听到了我的话了。”
崔氏大笑道:“我这孙儿耳力可真好呀,像他爹爹。”
谢书淮淡漠的目光,随之看向林玉禾的小腹。
嘴角微扬,脸上露出一抹浅笑。
用过饭食,林玉禾在院中消食后,回到屋中一时睡不着,便拿出两荷包铜钱来数。
这些都是她卖小食挣得,还分了一半给崔氏。
数了下有一两多的碎银,连带给崔氏的一半,大概有二两银子。
除去本钱三百文,也就是说她们这一两个多月净赚了一千七百文。
林玉禾已经很满足了。
比起往日爱慕虚荣度日,此时她踏实多了。
下意识的她抚上自己的小腹,神色不由得一黯,她最多她还能卖两个月的小食。
身子和肚里的孩子都有些吃不消。
还有喂奶这一年多的时间,都没空赚银子。
自叹一声,若是能有个,两者都能兼顾的办法挣银子就好了。
这日,太阳毒辣得很,林玉禾怕自己中热,就歇了卖小食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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