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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法则小说

霏倾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晋力成在学校风评很好,为人亲和有礼,一下课就回办公室研究课题,几乎不跟女学生来往,且他的论文发表量,是同级别教授里最高的。”张旭汇报道。孙晴点点头,说:“把大部分的时间花在课题上,所以论文发表量是同级别教授里最高的,因果关系成立。我认为晋力成离婚,不是女人的关系。”萧让没说什么,右手食指在桌面上轻点着,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性动作。宁稚没想明白,说:“既然没有女人方面的问题,那他为什么死活要离婚呢?他妻子身家超百亿,而且还怀着孕,按理说没有男人会选择在这个时候离婚啊。”她看向张旭:“张律您也是男性,您代入一下,如果您是晋力成,会选择离婚吗?”张旭挠了挠脑袋,尴尬道:“不会。除非孩子不是我的,或者女方家惹上什么麻烦。”萧让说:“云投集团...

主角:宁稚萧让   更新:2025-01-23 16:5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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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宁稚萧让的其他类型小说《玫瑰法则小说》,由网络作家“霏倾”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晋力成在学校风评很好,为人亲和有礼,一下课就回办公室研究课题,几乎不跟女学生来往,且他的论文发表量,是同级别教授里最高的。”张旭汇报道。孙晴点点头,说:“把大部分的时间花在课题上,所以论文发表量是同级别教授里最高的,因果关系成立。我认为晋力成离婚,不是女人的关系。”萧让没说什么,右手食指在桌面上轻点着,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性动作。宁稚没想明白,说:“既然没有女人方面的问题,那他为什么死活要离婚呢?他妻子身家超百亿,而且还怀着孕,按理说没有男人会选择在这个时候离婚啊。”她看向张旭:“张律您也是男性,您代入一下,如果您是晋力成,会选择离婚吗?”张旭挠了挠脑袋,尴尬道:“不会。除非孩子不是我的,或者女方家惹上什么麻烦。”萧让说:“云投集团...

《玫瑰法则小说》精彩片段

“晋力成在学校风评很好,为人亲和有礼,一下课就回办公室研究课题,几乎不跟女学生来往,且他的论文发表量,是同级别教授里最高的。”张旭汇报道。
孙晴点点头,说:“把大部分的时间花在课题上,所以论文发表量是同级别教授里最高的,因果关系成立。我认为晋力成离婚,不是女人的关系。”
萧让没说什么,右手食指在桌面上轻点着,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性动作。
宁稚没想明白,说:“既然没有女人方面的问题,那他为什么死活要离婚呢?他妻子身家超百亿,而且还怀着孕,按理说没有男人会选择在这个时候离婚啊。”
她看向张旭:“张律您也是男性,您代入一下,如果您是晋力成,会选择离婚吗?”
张旭挠了挠脑袋,尴尬道:“不会。除非孩子不是我的,或者女方家惹上什么麻烦。”
萧让说:“云投集团没有任何问题。”
云投是他的客户,云投有没有问题,他最清楚。
所以晋力成死活要离婚的原因是?
众人互相递了个眼神。
宁稚心直口快道:“难道孩子不是晋力成的?”
萧让一记眼风飞过去,她立刻噤声。
萧让看向孙晴:“尽快跟晋力成的妻子见个面。”
说完离开会议室。
宁稚收拾着资料和杯子,问:“晋力成好像是南方人?”
孙晴:“是的,广东人,高考状元,在北大认识云投千金,云投老总出钱让他和千金一起出国留学,回来就结婚了,然后他就留在了北京。他也争气,年纪轻轻就评上教授,还经常在世界级别的医学期刊发表论文。”
宁稚大学同学里也有广东人,对广东的风俗略有耳闻。
“听说广东挺大男子主义的,会不会因为娶了千金小姐,在女方家受了委屈,所以要离婚?”
“不至于。”张旭边收电脑充电线边笑说,“在女方家不舒服,躲开就行了,他不是已经搬到学校住了么?何况都有孩子了,真没必要这么着急起诉离婚。”
孙晴:“应该不是孩子的问题。一来,晋力成和妻子校园恋情,是彼此的初恋,女方没必要去怀个别人的孩子来糟蹋自己的婚姻。二来,要找出比高考状元、医学教授丈夫还好的基因,也挺难的。这些富二代,其实挺看重基因的。”
“确实是啊。”宁稚感慨,“晋力成到底为啥一定要离婚呢?还那么着急。”
她越发觉得这个案子处处透着诡异。
“孙律,你去见晋太太的时候,能带着我一起吗?”
孙晴抱起笔电要走:“我是没问题的,主要是萧律。你这次一定得让他同意了,我才敢带你。上次妇佳医院的事情,他警告过我们,如果再私下带你参与案子,就把我们踢出他的团队。”
宁稚觉得这次,萧让应该不会再让自己参与案子了。
上次妇佳医院的案子,是她先斩后奏,先偷偷跟去谈和解,在微博上曝光,集体诉讼的客户认准了她,萧让才让她参与的。
这次没人认准她,萧让肯定不让她碰案子了。
宁稚叹了叹气,抱起萧让的电脑:“上次不好意思,拖累你们了。稍后我问问他,不行就算了。”
来到萧让办公室。
他坐在沙发上休息,心情不错的样子。
宁稚走到他跟前,小心翼翼地问:“萧律,我可以跟孙律一起去见晋太太吗?”
萧让蹙眉:“不行,你会乱说话。”
宁稚竖起三根手指对天发誓:“我只是去看看,保证全程一句话都不说!”
萧让嘲讽地笑了下:“你忍得住才怪。”
宁稚急道:“如果我说话,我自愿辞职!”
萧让挑眉,思考几秒:“行,记住你说过的话!”
宁稚一喜,对他鞠躬:“谢谢,谢谢您!”
萧让起身,接过笔电,回到大班桌后:“出去工作!”
“好嘞!”
宁稚开开心心地退出办公室,哼着小曲儿回到工位,给孙晴发信息,让她出发前喊自己。
下午,她和孙晴在北大附近一栋别墅见到了晋太太。
晋太太一头黑亮的中长发,皮肤很白,脸蛋和五官都圆圆的。
她看上去人很好,毫无富家千金的架子,听说他们是金诚的律师,不仅不生气,还轻声细语地邀请她们进门。
宁稚看向她隆起的孕肚,确实有五六个月大了。
三个人入座。
晋太太让阿姨端上饼干和咖啡,笑着邀请宁稚和孙晴:“这是我和阿姨做的手工饼干,你们尝尝。”
宁稚拿起一块小熊图案的饼干,小小地咬了一口:“好好吃!”
晋太太立即吩咐阿姨准备一些让她带走。
宁稚受宠若惊,觉得她人真的是太好了,比她先生看上去有爱。
孙晴没吃饼干,喝一口咖啡,观察着晋太太的神色,试探道:“您和晋先生,最近关系怎么样?”
宁稚咬着饼干,偷瞄晋太太的神色。
晋太太眼中泪花隐忍,拿着杯子的手微颤:“不太好。他已经搬到学校宿舍,正式跟我分居了。”
见她知道晋力成要分居离婚,孙晴也就不藏着掖着了,直奔主题:“那您的想法是?”
她抬手抹泪:“我不想离婚。”
她看上去很伤心,宁稚觉得她还爱着晋力成。
所以离婚的主要原因是晋力成?
孙晴也是这么想的,小心翼翼地问:“您知道晋先生他为什么要离婚吗?”
晋太太没说话,低头对着孕肚流泪。
宁稚一看,心想:糟了,难道真的是因为孩子的关系?
她和孙晴互相递了个眼神。
孙晴和她有一样的疑问,看向晋太太,劝道:“您父亲的公司,是我们律所的大客户,我们和外面的律师不一样。外面的律师也许会鼓励您打离婚官司,赚取律师费,但我们不会,我们还是希望您和晋先生能够家庭美满。您知道些什么,一定要告诉我们,我们会尽全力去劝晋先生收回离婚的决定。”
她没敢直接问这孩子是不是晋力成的,但冰雪聪明的晋太太却是听明白了,哭道:“孩子是他的!孩子是晋力成的!”

“举报?”宁稚错愕地指着自己,“举报我吗?”
“是的。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恢复常色的萧让走过来,将宁稚拉到自己身后。
“可以看下两位的证件么?”
对方再次拿出证件。
萧让一一查看过,还给他们:“我是宁稚的直属领导,她犯了什么事你们要调查她?”
“有位李先生向我们举报——昨天下午,宁稚在李先生一家与妇佳医院的协商中,以助理的身份参与了案子,并且未经当事人同意,擅自变更当事人的诉求,导致当事人的利益受损。”
宁稚一听,也有点慌了。
萧让刚才还为这事儿骂她,不想王女士的丈夫已经告到律协了。
她本不打算在协商中发言,这样也就不构成参与案子,可中途发现了新证据,王女士又要签字,她一急,才忍不住开口。
没想到告她的,不是对方,是她一心要为他们争取权益的当事人。
宁稚有点心寒。
“两位会客室稍等,我和宁稚交代完剩下的工作,就让她跟你们走。”萧让说完,让其他人把那俩人带去会议室。
宁稚就觉得他还要继续骂自己,低着脑袋跟他回去。
心里有点怕。
萧让发起火来还是很恐怖的。
上次就威胁她说,如果再犯,就走人。
办公室的门被关上。
萧让走到她面前,压低声音:“你记住了——你昨天在协商过程中所说的一切,都是我让你传达的。”
宁稚原本已经做好被骂被开除的准备,不想他竟要为自己解围,又感激又委屈,忍不住红了眼眶。
“谢谢萧律。”
萧让看了她一会儿,叹了叹气,下巴点点她身后的门:“去吧。”
宁稚走后,萧让让张旭进来。
“宁稚被律协带走了,你去处理一下。”
“好。”
张旭望着落地窗前萧让的背影,忍不住问:“老大,为什么不让我告诉宁稚,我们已经调查了妇佳医院,正在想办法提起集体诉讼,王女士后续还会获得更多赔偿?如果宁稚事先知道,就不会那么冲动想为当事人争取权益。”
萧让转身,看着大班桌上象征法律公平的公平秤摆件:“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次就够。”
张旭也知道宁稚平时没少给萧让惹麻烦,叹了叹气,也是无话可说。
萧让在大班椅上入座:“既然现在律协知道宁稚非法办案,视频可以公布了。”
......
宁稚按萧让教的,向律协解释。
被盘问了几个问题,签了字,人就出来了。
看到张旭站在大厅等自己,赶紧小跑过去:“张律您怎么来了呀?”
张旭心事重重地看着她:“我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
宁稚小声:“萧律有教我怎么应对了。”
张旭点点头:“走吧,我送你回所里。”
出了律协大门,宁稚抬头看一眼天空。
北京入秋了,天很蓝,院子里几颗银杏树悄悄落了叶。
这是一年里最好的日子。
她一颗心却像落不回心窝里似的,忐忑不安。
虽然调查看似应付了过去,但向来严格的金诚,可能会让她停职。
宁稚上了车,扣好安全带,给张晗发去微信:[我闯祸了,刚从律协出来。]
张晗可能在午睡,没回。
宁稚呆坐片刻,忍不住同张旭打听:“张律,你来的时候,有没有听说所里要怎么处理我?”
张旭脸色不自在:“没有。”
宁稚看他这样,内心也猜到情况不妙。
果然刚踏进金诚大门,前台就小声跟她说:“人事找你。”
宁稚早有心理准备,应了声“好”,去人事部报道。
人事部让她暂停职务,等律协的调查结果出来,金诚才能决定是不是继续留她。
宁稚什么都没说,从人事部出来,拐去萧让的办公室,准备跟他说一声。
萧让出庭去了,办公室没人。
她给他发了微信,收拾了点私人物品就离开了金诚。
回家睡了一觉,直到傍晚张晗过来。
听完前因后果,张晗安慰道:“我感觉萧律还是想留你的,所以才会教你怎么应付律协的调查。”
宁稚摇头:“他平时对我就不满意,教我应付调查,只是不想我的个人行为给金诚招黑吧。”
张晗叹气,踟蹰片刻,小心翼翼地问:“如果你这次真的离开金诚,那你妈妈的案子......”
宁稚苦笑,消极道:“我妈妈的案子,只能等我在这个圈子里混出个名堂,重回金诚,才能解决了......不知道要猴年马月。”
“你后悔吗?”
宁稚想都没想:“不后悔。那孩子真的太可怜了,他连自主吞咽都很困难,如果他父母拿不到想要的赔偿,持续不断地为他做康复,他可能连活下去的机会都没有......”
说到这里,她哽咽了。
她虽然没有孩子,但她能理解“孩子是母亲的命”这句话。
因为她也是她母亲的命,她知道孩子对母亲意味着什么。
所以她才冲动地帮王女士一家,即便这番冲动会毁了对她而言也很重要的事。
宁稚越想越难过,转身抱住张晗:“晗晗,这个世界不公平的事情太多了。既然我们学法,我们有‘武器’,就应该去帮助更多的人、去捍卫他们的公平、去捍卫法律的尊严,对吗?”
“是的!”张晗也抱紧了她,“用我们微小的力量,去改变这个世界!”
......
虽然自我鸡血了一通,但夜晚降临之际,宁稚还是陷入了消沉。
直到九点多,张旭来了一趟。
见他握着自家大门的球锁晃了几下,宁稚好奇道:“咋了张律?”
张旭收回手,就站在门口,没有要进屋的意思,对她笑笑:“这种锁挺不方便,我那儿刚好多了副密码锁,明儿我让人来给你换上。”
宁稚张了张嘴,挺意外:“怎么突然要给我换锁?”
“我这不是有多的么?不用也是浪费。”张旭说着,把手上一箱燕窝放进了门内,“所里发的,下午你没在,我提过来给你。我走了。”
说完跟宁稚挥了挥手,转身下楼。
出了楼栋,他打了一通电话出去:“老大,都办好了。”
......
宁稚到快天亮才睡着,浑浑噩噩地睡了几个小时,被一通微信电话吵醒。
是张晗打来的。
宁稚迷迷糊糊地看一眼时间,中午。
接起电话:“晗晗,怎么了?”
“稚稚,你快看微博热搜!快看!”
宁稚翻了个身,重新闭上眼睛:“热搜怎么了?”
她以为是某个明星又塌房了。
“你上热搜了!你快看啊!”
听到这句话,宁稚忽地睁眼,披头散发地从床上坐起身:“什么?我上热搜?”
“我发你微信了,你快看!”
宁稚退出微信通话,点开和张晗的微信对话框。
#正义女律师直击妇佳医院分娩事故#
[妇佳医院产科接生流程有重大漏洞,导致婴儿产伤成为脑瘫,正义女律师直面妇佳医院产科负责人......]
看到“正义女律师”几个字,宁稚红了脸,有点羞愧。
她抖着手点开链接。
有多个著名的医生号、本地大V号、新闻号都转发了她那天下午对峙妇佳医院的产科负责人和律师的视频。
博主们纷纷发表自己的看法:
第二产程长达五小时,是明显的医疗事故,会引起新生儿缺氧窒息,轻则三凹征,重则引起产伤性脑病、智力低下、癫痫等终身不愈的病症。
每一条转发下面,都有上万条的跟帖。
宁稚点开第一条博文的跟帖,瞳仁狠狠一缩。

“英嘉是私立的,不在残联的推荐名单里。”一位妆容精致的妈妈说道。
她看上去比其他妈妈更年轻一些,她没有哭,冷静陈述:
“英嘉宣称他们的老师都去过国外进修,掌握了欧美最先进的干预手法,比如这个Applied Behaviour Analysis,所以英嘉的收费是其他机构的两三倍,且一号难求。但据说英嘉已经在加快筹办新的康复中心。”
宁稚和孙晴互望一眼,没说什么。
送妈妈们离开律所,她们去办公室找萧让。
孙晴在张旭身旁坐下:“有一个线索。”
萧让:“继续说。”
孙晴:“妈妈们都提到一个机构——英嘉康复中心。据说孩子们在妇佳确诊了脑病后,都会被推荐去这家‘贵族康复中心’。但这家康复中心有可能是个华而不实的东西,他们宣称自己的老师都去过欧美接受最先进的干预课程,比如Applied Behaviour Analysis,也就是ABA行为疗法。但ABA疗法,是已经广泛应用了四十多年的用于治疗自闭症的疗法之一,国内九十年代就有相关课程,并非要到国外才能学到。”
宁稚刚打开手机搜索app的手顿住。
她才刚要上网搜Applied Behaviour Analysis,孙晴已经知道了这个疗法的历史和作用。
孙晴明明和她一样,一直在和妈妈们沟通,根本没见她看手机的呀!
她是什么时候查到这些的?
宁稚看向正跟萧让分析案子的孙晴,突然就明白萧让为什么不让自己转实习律师了。
萧让这种大par,很多案子都是冲着他的名头来的,经常手里同时处理好几起大案子,而且还要抽出时间为企业客户提供法律服务。
所以很多案子虽然名义上他主办,但其实是他底下的独立律师和实习律师处理。
如果底下的律师不顶事,那他会累死。
比如她这样的,一个ABA疗法都要百度,还时不时先斩后奏搞烂摊子让他收拾。
他答应她转实习律师,那不是给自己找事吗?
“会不会是这个英嘉,跟妇佳医院有合作,让医院把这些脑病孩子介绍过去,然后给医院抽成?”张旭道。
宁稚回过神,专注听着大家讨论案情,做笔记。
萧让没说什么,后背往皮椅靠去,包裹在深色西裤里的两条长腿交叠着,皮椅稍稍歪向一侧,食指习惯性地敲击着桌面。
孙晴说:“英嘉和医院有利益往来是肯定的,但我们现在无法确认这个利益往来,和医院的失责能不能形成因果关系。”
宁稚在记事本上写下这两个名称,然后重重地打了个圈。
英嘉......
妇佳......
“也真是挺凑巧,这两个名头都有一个同音字,jia。该不会是同一个老板吧?”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看过来。
萧让:“宁稚你继续说。”
“我们假设,医院和英嘉互相勾结,医院负责‘制造’脑病孩子,然后输送给英嘉‘吸血’。一个孩子平均一个月花费三万,一百个孩子就是三百万,一千个孩子就是三千万......”
话到这里,宁稚自己也吓了一跳,不敢再往下说。
习惯性地看向萧让。
以往她这么说,他都会很严肃地反问她——你有证据么?没证据的猜测就是废话!
不想,萧让这次并没有教训她。
他神色凝重。
孙晴顺着往下说:“一千个孩子三千万元,这还只是一个月的金额。如果是一年,金额是将近四个亿。”
张旭怒了,忍不住爆粗口:“如果真是这样,这他妈不怕遭报应吗?”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萧让终于开口了。
“这个案子,不是一起简单的民事集体诉讼,还将是一起刑事诉讼。”
他交代孙晴和张旭:“去查妇佳和英嘉的关系,注意不要打草惊蛇。”
“好的萧律!”
见大家都领了工作要离开,宁稚赶紧问:“萧律,我可以一起去吗?”
她小心翼翼地补充:“我就去看看,学习学习,保证不乱说话......”
萧让想也没想,直接拒绝:“不行。”
宁稚有点着急,立刻就问:“为什么?”
这个案子是她进金诚以来,第一个从头跟到现在的案子,她真的很想把它跟完,不仅是给那些可怜的家庭一个公道,也是对自己职业生涯一个节点的交代。
张旭出来打圆场:“视频曝光了你的长相,萧律是担心你跟着去了,那边会认出你。”
宁稚急道:“那我可以戴口罩!戴帽子!戴眼镜!实在不行我可以打扮成男人!”
张旭和孙晴都笑了。
萧让忍俊不禁:“我倒希望你是个男人。”
说完起身坐回大班椅上:“都出去干活。”
宁稚没敢相信萧让这是答应了,出了办公室,期待地看着孙晴张旭:“萧律是答应让我也一起去了对吗?”
孙晴笑:“是的,明早咱们直接从所里出发!”
......
翌日,宁稚和孙晴张旭一起前往英嘉康复中心。
这家康复中心开设在五环外,和妇佳医院直线距离就两三公里。
下了车,宁稚看着眼前这幢酒店式外观的建筑,感慨道:“连建筑风格都是一脉相承,说不定是同一个建筑设计师设计的,说他们没关系,谁信啊。”
张旭给她和孙晴都递来一个口罩:“来,都戴上。”
三个人一起走进康复中心的大门,立刻就有专人上前来接待。
孙晴和张旭扮演一对家有脑病儿童的夫妻,他们被带进一个小房间,填了一堆的量表,很快就有一个老师模样的人,拿着所谓的测试结果跟他们秘密谈话。
宁稚扮演陪同的友人,在外头等着。
她到处走了走。
墙上到处张贴着海报,介绍脑病的种类、干预课程和预后情况,还有那些所谓去海外学习了最先进干预疗法的干预老师的履历。
其中,院长的履历很吸人眼球。
他毕业于哈佛医学院,曾在哈佛大学波士顿儿童医院、美国威斯康辛儿童医院进修工作过多年,主攻发育行为学及认知神经生物学。
宁稚的视线慢慢往上,来到院长的照片上。
这位院长得黑黑瘦瘦,一口龅牙,一对眉毛长得都快连上了,下巴后缩得厉害。
这长相,实在不像在美国学习工作多年的海归医生。
美国主流社会以洁白整齐的牙齿为美,一个人在那种环境生活工作多年,怎能容忍自己顶着一口龅牙?
正想着,手机震起来。
是孙晴,他们那边好了,让宁稚到停车场碰面。
宁稚赶紧过去,一上车,就问:“怎么样?有线索吗?”

孙晴摇头:“不知道这些人是真不知道妇佳和英嘉的关系,还是这俩真的没关系。反正啥也没套出来。”
宁稚问:“那从关联企业的角度去查呢?”
“昨天就查了,没任何证据表明二者有关系。”
车子启动,张旭手中的方向盘打了个大弯:“即便咱们都心知肚明这二者之间有联系,但没证据,就无法将他们绳之于法。”
孙晴叹气:“可不是吗?想让两个主体看上去毫无关系,也不是没办法。”
宁稚无力地看向窗外。
回到律所,萧让没在办公室,出庭去了。
宁稚开始整理今天要给他签署的文件。
正忙着,手机响了。
是母亲林淑婉打来的。
“磊磊,你小姨说——你上了什么微博热搜?现在大家都夸你是正义女律师呢?”
宁稚原名叫赵鑫磊,磊磊是她的小名。
她拿肩膀夹着手机,整理文件的手没停:“妈,我这才毕业几个月,还不是律师呢!”
林淑婉在电话那头轻声笑着:“你外婆在天有灵,看到你即将成为律师,会很欣慰的。”
提起外婆,宁稚整理文件的手顿住,整个人都有点emo。
结束通话,她重新点开那条热搜。
视频里,她穿着浅蓝色衬衫、卡其色风衣,红着眼站在妇佳医院的代理律师和产科主任面前。
她质问他们为何在王女士开全十指后还不将她送进产房待产,导致孩子缺氧窒息,成为一辈子需要人看护的脑瘫患者。
如今再回看这段视频,宁稚依旧揪心得厉害。
她也为人子女,深知只有自己健康顺利,母亲的晚年才能安宁。
如果子女不健康,无法自理,父母会死也不瞑目。
生而为人,来这人世间走一遭,离开人世的时候,无非求一个安心。
可这些孩子们的父母,将一辈子身心煎熬,即便是死的那一天,也无法安心离去。
宁稚哭了会儿,用纸巾摁了摁眼角的湿意,长长呼出一口气,准备关掉视频,重新投入工作。
就在这时,镜头扫过产科主任的脸,宁稚突然觉得这张脸很是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她按下暂停键,仔细端详那张脸。
连心眉、龅牙,后缩的下巴......
宁稚震惊片刻,立刻将画面截图,单独裁出来,再和英嘉院长的照片拼成一张。
直觉告诉她,这俩人可能有血缘关系。
龅牙、连心眉、后缩的下巴,都是强遗传特征。
且亲属作为利益共同体也很有可能。
宁稚赶紧去汇报萧让。
萧让看到照片,也有点吃惊,立刻让张旭去调查。
这边宁稚也没闲着,她去收集英嘉开给患儿们的发票。
妈妈们很快把票据都送过来,厚厚的一沓,宁稚复印出一份留存。
这一忙,从资料室出来,天已经黑透了。
落地窗外,北京的CBD璀璨繁华,如倒置的星际之城。
宁稚站在落地窗前,心情越发澎湃。
她暗暗告诉自己,一定要在这座城市站稳脚跟!
宁稚回工位整理票据。
这么多的票据里,竟没有一张是正规发票,全都是英嘉自己印制的机打收据。
她赶紧联系上几位加了微信的妈妈,询问她们平时交学费都是把钱转到哪里。
妈妈们很快把付款截图发了过来。
宁稚立刻打电话向萧让汇报。
电话很快就被接起,她还没开口,那头就问:“怎么这么晚还在所里?”
“孩子们平时缴交的学费,都会进入一个私人账户,而英嘉也从没开过发票给他们!萧律,我怀疑英嘉这部分收入都没有进行申报,属于隐匿收入!”
电话那头,萧让耐心听完,平静道:“好了,明天再说,你赶紧下班。”
宁稚还想再说点什么,萧让已经挂了电话。
她叹了叹气,把听筒放到座机上,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律所已经只剩下她一个人,她把灯都关了才进电梯。
一出中庭大门,寒风立刻卷了过来,宁稚拢了拢风衣的领子,顶着寒风往前走。
她住的地方距离律所不到三公里,平时不赶时间都是搭公车,眼下出来晚了,公车大概率是没有了。
宁稚干脆步行回家,边走边想案子。
其实她刚才想跟萧让说——英嘉隐匿的收入,很有可能流向实际控制人手中。
只要沿着资金的走向追查,说不定能发现英嘉和医院的关系。
只要有一份证据能够证明二者之间存在利益输送,那么就能报案,而这份证据,也能成为检查机关批准逮捕相关涉事人员的关键证据。
一旦立案,检查机关进行全方位的调查,什么证据都能查出来!
宁稚越想越有信心,生怕自己睡一觉起来忘了,掏出手机,给萧让发去语音,把自己的设想完完整整地陈述了一遍。
“......它为什么不敢开发票?就因为开发票了,这些钱就要进入公户接受监管,它就没办法把这个钱给到医院,所以它必须隐匿收入,通过私转私的方式把钱都转出去,最后转到医院那边。”
宁稚边说边拐进一条巷子。
她租在红庙附近一处七十年代的老小区里,小区被夹在一堆快捷酒店、美发按摩店和烧烤店之间。
光线昏暗的巷子里,靠边停着几辆歪七扭八的电动车。
“我们只要找到这条资金往来的证据......”
60秒的语音条不够用,宁稚松开大拇指,落眸看一眼微信页面,重新按住语音键,继续给萧让留言。
“就能证明医院和康复中心之间确实存在着不合法的利益往来......”
边说边抬眸,重新看向前路。
视线无意中扫过路边一辆电动车的后视镜——
镜子里,她身后,跟着一个带鸭舌帽的男人。
宁稚下意识顿住脚步。
后面的身影也跟着顿步。

宁稚一定要留在金诚的原因,是万不可让萧让知道的。
萧让知道了,不仅不会让她转实习,甚至还会辞退她。
如果她就此离开金诚,那她学法律、留在北京,还有什么意义?
可她也不能说谎。
一说谎就吐,刚才已经吐过一回,如果再吐,萧让一定会怀疑。
宁稚只能选择绝口不提。
这是她第一次无视萧让的提问,略紧张,憋红了脸,对他鞠了躬:“萧律,对不起,我想先回房了。”
“去吧,早点休息。”
宁稚匆匆退出书房。
关上客房的门,两条腿软了似的一点力气都没有,她按着心脏,在床边坐了下来。
一晚上接连受到两次惊吓,心脏有点难受。
她拿出手机,进入微信收藏夹。
上面只收藏了一条微信消息。
是五年前母亲发的一句话——他把所有文书资料都偷走了,我只记得那个律所叫金诚,律师是个年轻男孩子。
宁稚紧咬下唇,咬出了两道深深的凹痕。
她告诉自己,一定要成为金诚的律师!
......
宁稚一晚上没睡好,天不亮就起了。
去洗手间的时候,看到隔壁主卧房门紧闭。
萧让还在睡。
她放松地上了个大号,刷牙洗脸,去厨房准备早餐。
打开冰箱,有牛乳、鸡蛋、玉米,红薯,还有一些熟牛腱肉。
宁稚有求于萧让,见时间也还早,便打算准备一顿丰盛的早餐讨好他。
找出面粉,用鸡蛋拌好,牛腱肉切丁,和玉米一起做了牛肉玉米烙饼。
牛乳煮得滚烫,放了一勺糖。
她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成果,拍了拍手,准备回房间换衣服。
刚转身,大门就从外头推进来。
宁稚错愕地看着一身运动装的萧让:“您不是还在睡吗?什么时候出去的?”
萧让看她一眼,在玄关换拖鞋:“七点出去的。”
那会儿宁稚在客卫拉臭臭。
不知道萧让门外经过,有没有被熏到。
宁稚有点不好意思,轻咳一声,说:“我做了早餐,您吃点吗?”
“你先吃,”萧让往主卧走,“我冲个澡。”
宁稚也赶紧进房间换衣服、化妆。
出来时,萧让已经坐在餐厅了。
他刚洗完澡,头发微湿自然地落在额边,虽然已经换了西裤和白衬衫,但宁稚还是觉得这样的他,不像平日那么严肃可怕。
“以后不要做煎饼,都是垃圾食品,早餐吃这个,影响工作。”萧让淡淡说道。
宁稚回神,小心翼翼解释:“都是用你冰箱里的新鲜食材做的,没有加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不是垃圾食品啊。”
“面粉用大量的油煎成饼,就是垃圾碳水。”
辛辛苦苦做出来的烙饼,被萧让批评为垃圾食品,宁稚有点不高兴,说:“我们从小都这么吃,也没见谁吃了这个早餐不能工作的。”
萧让没说什么,起身打开冰箱,重新拿出食材处理。
宁稚坐了下来,默默吃着烙饼。
过了片刻,白煮蛋、白灼牛腱肉、白煮玉米上桌了。
宁稚看一眼,说:“您吃得也太清淡了,一点味道都没有,要不要弄点酱油沾一沾牛肉?”
“不用。”萧让看一眼被她吃得只剩下一块的烙饼,“烙饼挺香的吧?”
宁稚笑:“对啊,煎得酥酥脆脆能不香吗?”
萧让没说什么,拿起牛乳喝一口,还未咽下去,就起身走到水槽边吐掉。
宁稚紧张道:“怎么啦?牛乳没坏啊。”
萧让脸色不好地看她一眼,没说什么,把杯子里的牛乳都倒了,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
他开始用餐,宁稚却已经吃完了,不死心,再次问:“牛乳为什么倒了啊?”
“太甜了。”
宁稚明白了,原来是给他加的那勺糖。
她暗骂自己鸡婆,解释道:“我想说早餐嘛,摄入点糖分,补充能量。”
“下次不要加了,过多摄入糖分对身体不好。”
“好吧。”
宁稚收拾自己的餐具,放到单槽洗碗机里,又进客房,把床铺收拾了一番。
见时间差不多了,她提包出来,对萧让说:“那我先去所里了,您吃完,餐具就放着,我晚上回来洗。”
萧让拿纸巾摁了摁唇角,站起身:“一起走。”
出门的时候,宁稚发现萧让提了个行李袋,知道他晚上就要去父母家住,歉意道:“我会尽快找到房子。”
萧让没说什么,进了电梯。
电梯一路到地库,出来的时候,碰到上次的管理员。
对方看到她和萧让一大早一起出现,投来暧昧一笑。
宁稚读懂了他的眼神,拿手遮住脸。
车子驶出地库,萧让严肃道:“张旭那边有消息了。把上午其他行程推掉,留给妇佳医院的集体诉讼。”
宁稚也一秒进入工作状态,从包里拿出记事本:“好的。然后通知张律和孙律十点开会是吗?”
“九点半。”
“好的。”
到了律所,宁稚立刻投入工作。
给萧让泡咖啡,通知张旭和孙晴开会时间,又去准备萧让的新行程和需要他签署的文件。
忙完这一切,她又去准备会议室。
九点半一到,所有人员到位。
宁稚把妈妈们发来的收据、付款截图扫描件投到幕布上。
张旭说:“学费转进院长私户、不开发票——英嘉的收入,完全没有监管,大概率存在利益输送。”
宁稚激动点头。
虽然萧让没发表看法,但张旭是他最得力的律师之一,张旭都这样说了,肯定没问题。
见自己的思路跟张旭不谋而合,宁稚很开心。
张旭拿出手机,操作几下,几张照片投到了幕布上。
众人都看过去。
看清楚妇佳医院产科主任和英嘉院长的合照,宁稚震惊道:“他们果然是兄弟!”
张旭说:“我们连夜走访了英嘉院长老家的邻居,证实他们是同母异父的兄弟,但身份悬殊,产科主任确实毕业名校,英嘉院长只是农民出身,和宁稚猜测的一致——通过包装履历,曾经的农民,摇身一变,成为了康复中心的院长。但这二人姓氏不同,很难联想到二人竟有这层关系。”
宁稚冲动开口:“康复中心的院长,其实就是挂了个名头!说不定收学费的那个账户,都是妇佳产科主任在操作!”
萧让淡淡说道:“你说的这些都是推理,无法证明医院和康复中心存在利益输送。”
宁稚讪讪闭嘴:“也是。”
孙晴发言:“利益一定会流向真正的控制者手中。只要查出利益流向哪里,就能证明利益输送。”
宁稚坐在一旁认真听着,忽然觉得人很累,脑子疲疲的,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萧让看来一眼,神色冷厉,宁稚赶紧把嘴合上。
“宁助,”萧让看着她,“查出利益流向,你有什么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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