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手被季司予攥着,她单手打开手机录音功能,“来,把你刚才在电话里的话再说一遍,就离婚协议那句。”
避免季司予醒了不认账,她得留个证据。
张妈老老实实的复述一遍。
“很好。”鹿晚星收了手机,“我回来过了,人也看了,我就先……”
张妈猜到她想走,慌忙接话:“少奶奶我都守了少爷半个晚上了!我这岁数熬不了夜的,我去睡了啊,少爷后半夜就交给你了哈!”
不管她同不同意,张妈溜得飞快。
“张妈!”她喊了一声,张妈早就跑没影了。
她的手被季司予攥着,想走又走不了,仍在尝试掰开季司予的手指。
但这狗男人很邪门,明明昏迷着,力气却很大,她无论如何都抽不回自己的手。
“季司予,你故意整我是不是?”
没有反应,季司予确实是昏迷发烧的状态。
她软了语气,一如从前那般撒娇,“阿予,我手疼。”
还是没反应。
“我现在不走,明早再走,你能不能松开我?”
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听到了她说不走,原本紧蹙的眉峰渐渐舒展一点,却依然死死握住她的手。
像是只要松一点点力道,她就会永远离开。
再也握不住她。
“季司予。”她盯着他俊美的五官,心情有点复杂,“你是不是只会在最脆弱的时候需要我?”
她忽然想起慕可柔刚回国那天,季司予在酒吧里说的那句话。
——“她见证了我的低谷,我所有的狼狈和不堪,像是在时时刻刻提醒我,之前的那三年过得有多屈辱。”
她嘴角笑得讽刺,“有些人,注定只能共苦,不能同甘。”
很不幸,她是被季司予选中跟他共苦的那个人。
“谢谢你能在今晚想起我。”她看着季司予的脸,自言自语,“让我能把那份已经生根发芽的爱意,又抽离了几分。”
*
后半夜,鹿晚星趴在床边睡着了。
张妈起了个大早,喊来了医生给季司予摘吊瓶。
玻璃瓶子叮叮咚咚的,季司予蹙起眉心,颤着睫毛睁开了眼睛。
张妈立刻凑过来,小声哔哔,“少爷您醒了。”
季司予没应声,偏头就看见鹿晚星枕在他手边,他跟她的手交叠相握。
她的手很白,纤长好看,掌心相贴时彼此的温度交融,密不可分。
季司予盯着看了好一会,张妈连着叫了他两声,他才回过神。
俊冷的眉心拧得更紧,疏离又决绝的从鹿晚星的掌心里一点点抽走自己的温度,质问张妈:“她怎么在这里?”
张妈都懵了,“不是您昨晚让我打电话喊少奶奶回来的吗?”
两人的音量不大,但鹿晚星睡得不沉,被吵醒了。
她按了按僵硬的后脖子和后腰,视线刚跟季司予交汇了一秒,就听见他说……
他唇边虚白,说出口的话却极其扎人,“是惦记上我的遗产,回来看我死没死的?”
鹿晚星煞有其事的点头,“你要是真死了,我肯定立马回来奔丧,不过遗产的话,我倒是没想过,我知道你肯定不会留我的份。”
季司予撕掉输液固定贴,盯着手背上的针眼,哼笑,“还算有自知之明。”
“不过,昨晚并不是我自愿回来,是你,”鹿晚星微顿,又指了指张妈,“你们,求我回来。”
“求你回来?”他轻哂,好似听到了不可思议的笑话,“发烧的是我,怎么把你的脑子烧坏了。”
鹿晚星就猜到他会不认账,果断拿出手机,播放张妈那条录音。
——“少爷说了,只要你今晚回来,离婚协议,他同意签字,同意你之前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