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生娘听了这话,笑得合不拢嘴,说道:“五叔,你先屋里坐,陪玉书说说话,他好久都没下床了,也闷得慌。”
五爷爷牵着陈寒生的手走进了昏暗的小屋里,坐在一个板凳上,陈寒生则站在爹爹床前。
五爷爷和寒生爹拉起了家常,没说几句,就把话题引到了他引以为傲的老幺玉山身上,说玉山在大梁城开的酒楼是如何宽敞明亮,生意是如何如何的好,其实他一次也没去过。
听得陈寒生和他爹羡慕不已。
两个大人商议了一下,由寒生爹代五爷爷给陈玉山写了一封家信,说明了情况。
几天后,寒生娘给陈寒生收拾好了行装,让他一个人上路了。
因为家里太穷,雇不起马车,陈寒生就自告奋勇地要自己一个人去,反正一路都是官道,不大可能会迷路。
娘在临行前千叮咛万嘱咐,跟寒生说:“鼻子下面是张嘴,认不得路了就张嘴多问问别人,到了大梁城以后对人要客气,别跟人打架,最重要的是照顾好自己,好好活出个样子来!”
腊月的最后一天,也是一年之中的最后一天,叫岁除。
这天傍晚时分,背井离乡一个多月的陈寒生来到了大梁城外。
他的脸上全是泥巴,头发也乱得不像样子,薄薄的棉衣不知道破了多少个洞,露出了里面的棉花。
望着巍峨的城墙,陈寒生目瞪口呆,他不敢相信,这世上竟有如此之雄伟的城墙,比一座山还要高,还要大。
巨大的红色拱门,就像一只吞天巨兽的血盆大口。
陈寒生站在这张巨口前,有几分胆怯。
拱门上的青色石墙上,刻着三个大字:大梁城。
进城的人被分成三队,最中间的大门走华丽的马车、官军和达官贵人,两侧的小门走行旅商贩、普通居民和农夫。
陈寒生跟着左侧的人流向城中挤去。
因为他又矮又瘦,又没有力气,渐渐地被推搡到了队伍的边上,靠近中间的大道。
这时,有几个身穿铠甲披着大红披风的官兵,骑着高头大马从中间的大道上疾驰而来。
因为陈寒生站的离中间的大道有点近,被经过的一个官兵狠狠抽了一鞭子。
薄棉衣内本就不多的棉花被扯出了一大片,飞扬到了半空。
泛黄的棉絮被寒风一吹,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陈寒生的棉衣本就很薄,这没轻没重的一鞭子直接被抽出血来,背后很快就洇出了血迹,染红了棉衣。
站在陈寒生旁边的一个花白胡子老头看不过眼,小声骂了一句,对陈寒生说:“娃娃,你过来!”
他掀开陈寒生后背的棉衣,看到了一条皮肉外翻的鲜红鞭伤。
老头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要敷些草药才行,这寒冬腊月的,成了毒疮可就不好办了,这些畜生!”
老头扯了扯棉衣,遮住了陈寒生的伤口,问道:“娃娃,你一个人来这大梁城做什么?”
陈寒生只觉一阵火辣辣钻心的疼从背后传来,呲着牙道:“我是来投亲的,想找点活干。”
老头看着陈寒生可怜的样子,眼中满是慈祥,温言道:“先跟着爷爷回家,我给你找个郎中,抹上点草药,这伤可耽误不得,要是化脓了可就麻烦了,等过几天好了,你再去投亲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