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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房财大气粗,却被迫宅斗?沈青棠赵渊无删减全文

舟雪洒寒灯 著

其他类型连载

烈日炎炎,蜿蜒的官道上,一辆青色的油篷马车晃晃悠悠地往上京的方向赶。“外头何事吵嚷?”卧在车中的小娘子雪肤黑发如乌云堆雪,正从午睡中将将醒来,腮晕酡红。她身下是一张上好的白色貂皮,卧榻下的地板还铺了一张,好似供着一尊琉璃似的宝物。上京贵妇们当做宝贝一般的雪貂皮子,在她这里和地毯无异。伺候在侧的嬷嬷蓉娘和婢子杏儿,尚未听得半分异响。听她如此说,便挥手命人上前去探,果真在半理之外探得一个胡商被富户们围着,正吵嚷着抢着要买他的宝贝。“娘子这耳朵可真灵。”杏儿吐了吐舌头道。蓉娘瞧了她一眼,提醒她注意仪态:“上京可不比江南,贵人遍地都是,再不许这般咋咋呼呼的,丢了娘子的脸。”榻上如含苞待放的海棠花一般娇嫩的女子,便是从江南赶来上京投亲的沈青棠...

主角:沈青棠赵渊   更新:2024-11-23 16:4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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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沈青棠赵渊的其他类型小说《通房财大气粗,却被迫宅斗?沈青棠赵渊无删减全文》,由网络作家“舟雪洒寒灯”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烈日炎炎,蜿蜒的官道上,一辆青色的油篷马车晃晃悠悠地往上京的方向赶。“外头何事吵嚷?”卧在车中的小娘子雪肤黑发如乌云堆雪,正从午睡中将将醒来,腮晕酡红。她身下是一张上好的白色貂皮,卧榻下的地板还铺了一张,好似供着一尊琉璃似的宝物。上京贵妇们当做宝贝一般的雪貂皮子,在她这里和地毯无异。伺候在侧的嬷嬷蓉娘和婢子杏儿,尚未听得半分异响。听她如此说,便挥手命人上前去探,果真在半理之外探得一个胡商被富户们围着,正吵嚷着抢着要买他的宝贝。“娘子这耳朵可真灵。”杏儿吐了吐舌头道。蓉娘瞧了她一眼,提醒她注意仪态:“上京可不比江南,贵人遍地都是,再不许这般咋咋呼呼的,丢了娘子的脸。”榻上如含苞待放的海棠花一般娇嫩的女子,便是从江南赶来上京投亲的沈青棠...

《通房财大气粗,却被迫宅斗?沈青棠赵渊无删减全文》精彩片段




烈日炎炎,蜿蜒的官道上,一辆青色的油篷马车晃晃悠悠地往上京的方向赶。

“外头何事吵嚷?”卧在车中的小娘子雪肤黑发如乌云堆雪,正从午睡中将将醒来,腮晕酡红。

她身下是一张上好的白色貂皮,卧榻下的地板还铺了一张,好似供着一尊琉璃似的宝物。

上京贵妇们当做宝贝一般的雪貂皮子,在她这里和地毯无异。

伺候在侧的嬷嬷蓉娘和婢子杏儿,尚未听得半分异响。

听她如此说,便挥手命人上前去探,果真在半理之外探得一个胡商被富户们围着,正吵嚷着抢着要买他的宝贝。

“娘子这耳朵可真灵。”杏儿吐了吐舌头道。

蓉娘瞧了她一眼,提醒她注意仪态:“上京可不比江南,贵人遍地都是,再不许这般咋咋呼呼的,丢了娘子的脸。”

榻上如含苞待放的海棠花一般娇嫩的女子,便是从江南赶来上京投亲的沈青棠。

她闻言笑了笑,双颊梨涡若隐若现:“这有什么的,杏儿活泛些咱们这儿才热闹。”

蓉娘又严肃地瞧了她一眼:“您此行是为了报崔家的恩情,替那崔大娘子生子固宠的。”

“行事也要低调些,莫叫人瞧出您家财万贯来,省得被有心人惦记。”

蓉娘是看着沈青棠长大的,对她的经商奇才自是认可,只是到底盼望着能有人真心呵护她一世,而不是冲着她的钱财来。

沈青棠无奈:“您都念叨一路了......”

“给那赵家大郎生完孩子,我还是要离开的,别人家哪有自己家住得舒坦?”

蓉娘一听这离经叛道的话,便板起脸来:“夫人若是听见您这话,少不得要给您紧紧皮子!”

一提起她娘,沈青棠便立即乖顺得像只猫儿似的,抱着遍绣金鱼藻的迎枕翻了个身,不再搭理二人。

待马车走进,前头那胡商仍被围着,官道就那般大,竟然生生将路堵住了。

一个披着玄色鹤氅的年轻郎君,带着侍卫朝那胡商走去,似乎也要抢那胡商手中的千年人参。

可惜被一个手快的富户买下了,任那年轻郎君开多少价都不卖。

跟在年轻郎君身边的侍卫皱了皱眉,低声进言道:“主子,咱们要不直接上手抢吧。”

反正这儿四下无人,抢了也无人查得到。

年轻郎君正是武安侯府的大郎君赵渊,闻言摇了摇头道:“再加一百金,若是他不肯相让,便算了。”

......

“这玩意儿有什么好抢的?”杏儿撩开车帘,看了会儿热闹,有些不解道。

千年人参她们家可不缺。

蓉娘横了她一眼:“也就是在娘子跟前,你才有底气说这种大话。”

“哪怕是上京的皇城里,这千年人参可也不多见。”

沈青棠被扰得头疼,吩咐道:“将咱们带的那两支老参给他们一支,叫他们将路让出来。”

蓉娘连忙阻止道:“这就和乞儿见了钱袋一样,待会儿一窝蜂扑上来,可有得您受的!”

杏儿却是撩了帘子出去,命车夫直接撞过去:“既然不能客客气气地送给他们,便先将人撞翻,再拿老参给他们赔礼好了!”

车夫的技术自是一等一的,闻言便甩了两下马鞭,道:“快让开快让开,马儿失控了!”

富户们最是惜命,看见马车疾驰而来,似鸟兽般四散而逃。

唯有那年轻郎君,听见马儿失控了,不仅不逃反而策马过来。

车夫瞪大双眼,急急地勒紧缰绳:“郎君小心!”

赵渊一纵身,足尖轻点马鞍,一个翻身便立在了“失控”的马儿身上,单手将马儿勒停了。

车中的沈青棠遭此变故,险些从榻上滚下来。

精致的玉足从被子里滚出来,一脚踩在地上的貂皮毯,又有蓉娘和杏儿二人左右护着,才将将稳住身形。

“王老二!你是怎么赶的车!”

“把娘子摔到了,仔细姑奶奶剥了你的皮!”

杏儿扶着沈青棠,不由得怒喝道。

娘子的身子本就娇弱,若是受了惊吓,再病一场,可就得不偿失了。

赶车的王老二连忙辩解道:“奴才也不知道那小郎君不怕死地冲过来......”

否则他完全可以不必急刹,将马车赶一段路再慢慢儿停下。

赵渊一听是女眷的车,不欲多作停留,身姿轻快地回到自己的马上。

近侍金影策马过来,忍不住替他不平:“车里那小娘子也是跋扈得很,马儿发狂了能怪赶车的么?”

“您帮他们勒停了马车,反倒成了您的不是了。”

蓉娘听见外头的人这样抱怨,额头青筋直跳,杏儿这丫头也太胡闹了些,娘子还在车上呢,怎么能让马车去撞人!

本来赠药是件好事,没想到一番折腾下来,反倒在上京城外和人结了梁子。

“去将箱子里的老参取来,权当给郎君的谢礼了。”沈青棠扶了扶发晕的额头,柔声吩咐道。

她可是瞧见那人鹤氅里的绯色官服了,民不与官斗,能结交自然是结交为好,不能结交也不可轻易得罪。

赵渊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么软的嗓音,轻得跟羽毛似的,挠得人心痒,不由得往那车帘多瞧了两眼。

王老二连忙去翻车后的箱笼,取出一支成色极好的老参,并着匣子一并送到赵渊跟前。

“多谢郎君帮忙制住了马儿,这是我家娘子给您的谢礼。”

匣子打开着,里面的老参用一根精致的红丝带绑着,成色瞧着比那胡商所谓的千年老参还要好上许多。

正好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多谢小娘子,此为五百金,请小娘子收下。”勒停马车于他而言不过举手之劳罢了,当不得一根老参相谢。

更何况,他并不想占女人的便宜。

青油篷的马车骨碌碌地从他身旁驶过,并不要他的金子。

“权当结个善缘了。”车帘里一道轻飘飘的嗓音,那五百金在她眼中并不算什么。

金影摸了摸下巴:“主子,属下收回刚才的话。”

“咱们这是遇到有钱又心善的小娘子了啊!”

“就是不知长得美不美,芳龄几何,可曾婚配......”




大理寺少卿赵渊,少时便跟在太子爷身边,乃是太子爷手里的利刃。

但凡结党营私者,只消太子爷一声令下,他便能将其祖上三代的罪证双手奉上。

大到勾结外敌,小到偷鸡摸狗,但凡被他盯上的,便如白绫入了染缸,绝不可能清清白白地出来。

查案,缉拿,抄家,便没有他不精通的。

时人不敢轻易得罪太子一党,便是因东宫身边有这样一柄如臂指使的利刃。

恨毒了他的人,皆言那绯色官服乃是由数以千计案犯的鲜血染就。

沈青棠愣怔地立了一会儿,尚不能将那面如冠玉的谦谦君子、对老夫人恭敬有加的大郎君,和传言中手段狠厉的刽子手对上号。

阿娘怎会替她选这样的一个人做郎君呢......

惊惧褪去,她心下愈发狐疑。

她的这点遮遮掩掩的小伎俩,恐怕在他眼中不值一提。

蓉娘自是也听过外头的传言,只不过经历得多了,便只相信眼见为实。

她瞧着沈青棠面色微白,不由得安慰道:“大郎君的本事都用在朝野上,定不会同您一个小小女子过不去。”

“再说了,嫁妆丰厚者不在少数,单凭您说错了工费,也不能断定您身上另有隐情。”

“更何况,若他知晓一切,仍选择袒护您,不正说明他是可托付之人么?”

沈青棠心知蓉娘说的都对,只是这些话她无论如何都套不到赵渊身上。

她身负万贯家财,而赵渊的主子乃是储君,打点官员,兴修土木,银钱自然是越多越好。

在一国储君面前,她何德何能叫赵渊保一个小小通房?

这个男人,太危险。

但她已经一脚踩进了他的领地,已是轻易逃脱不得。

沈青棠心乱如麻,怔怔坐在榻上良久。

蓉娘和杏儿知她陷入了沉思中,皆屏息不敢劝谏,面面相觑地立在屋中等候。

待日影西沉,榻上的小娘子方蓦然一笑。

“嬷嬷说的对,便是他看穿了又何妨?”

“能不能叫他看穿了仍选择保我,便看我的本事了。”

那双潋滟的杏眸中迸发出战意灼灼的光彩,通身的冰肌玉骨成了她的战袍,随时预备着攻陷那个长身玉立的冷面少卿。

这戏,还是得演下去,直到他倾心相付为止。

“将那经书拿来。”沈青棠深吸一口气,叫杏儿将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取来。

玉手执笔,娟秀的小字次第落在宣纸上。

赵渊出去查案,五日后方回,问起府中境况,只道是风平浪静。

“后头的人又出去了不曾?”赵渊立在屏风前,将身上的玄色便服脱下,俊朗的眉目间挂起倦意。

“出去过,前两日那个唤作杏儿的丫头又出府采买了一次。”墨锋依旧抱着剑,立在窗前禀报道。

“买的还是那些东西?”

“正是。”

赵渊了然,看来的确是用度奢靡,不似寻常贵女。

做他的通房,花着每个月一两的月例,还真是委屈她了。

他恍然想起在上京城外瞧见的那辆青色油篷马车。

“那日入城时,赠千年老参的女子可查出来了?”

金影禀道:“不曾,朝中要员的家眷在那几日虽有出行的,但皆与您不同路。”

“放宽范围,继续查。”

“是!”金影领命,又禀道,“江南似乎有富户流出,珍贵补品和衣料的消费降低了。”

“喔?”赵渊微微挑眉,那个小矮子可不就是从江南来的么?

不过,孤儿寡母的怎会是富户呢?她们哪里来的能耐挣这许多钱财?

赵渊将心里的怀疑撇开,若说是母家有几分积蓄,富养沈青棠这个独女,倒是有几分可能。

“叫人继续盯着,这些可都是太子爷的钱袋子。”

他勾唇,无论是谁,想携款潜逃,也得问问他同不同意。

太子爷新近要去督造水利,正是缺钱的时候,端看哪个无头苍蝇会栽他手里了。

“大郎君回来了?”沈青棠坐在二层的阁楼上,身前还是宣纸和经书。

抬眸便瞧见观云居的寝屋亮了灯,有人影在其中走动。

“方才进门的,娘子难不成要去拜见?”杏儿将头探出窗子,瞧了一眼,打趣道。

“你家娘子我倒是想去拜见,奈何貌若无盐,人家瞧不上。”

沈青棠揉了揉发酸的手腕,将抄好的一张佛经移到一旁,又拿起一张新纸。

“娘子姿容秀美,可莫要将无盐二字往自己身上扣,不然上京城万千贵女,可都是丑妇。”

杏儿笑嘻嘻地吹了吹沈青棠抄好的佛经,拿镇纸压住。

一旁的案几上已经有了一摞心经,还有一摞地藏本愿经。

“大少夫人不是只叫您抄心经么?怎的还抄起地藏经了?”

蓉娘恰端了一盆子水上来,闻言便道:“将要进七月了,七月中旬老夫人那儿怕是要叫人送经书去法华寺呢。”

沈青棠颔首:“正是,听说老夫人年年都会派人送地藏经,乃是专为去世的老太爷祈福的。”

赵渊最对老夫人是孝顺不过,连崔媛这样的都知道讨好老夫人,她自然也要奉承一二。

许是抄了经书,这两日她的心境皆十分平和,有一日还有菩萨入梦来。

不过那菩萨说要立即赐她一个孩儿,梦中的她雀跃不已,正冥思苦想着如何说些好话,梦便醒了。

真是遗憾,在梦中都没能得一子,沈青棠暗暗笑话自己嘴笨。

“大郎君明儿一早应当也是要去白鹭堂的,娘子好好歇息,明儿才能容光焕发地见大郎君。”杏儿将抄好的经书捧起,笑着劝道。

蓉娘虎起脸:“你这嘴巴子可是又管不住了?若叫旁人听见了,娘子成什么了?”

杏儿连忙讨饶。

“熄灯罢。”沈青棠无奈放下笔,略净了净手,便下了楼去。

寝屋的灯一熄,便见一个身影鬼鬼祟祟地绕着假山出了月洞门。

在离月洞门不远的地方,有一人静静立在围墙下候着。

“这是什么?好腥......”

“自是好东西,”一女子笑着道,“明儿你将这东西抹在纸上便可。”

“这东西味儿这么大,不会被发现么?”

“那便看你的本事了,我们......院不需要没用的人......”




“这便是你那娘家的妹妹吧?”

赵老夫人心中百转千回,似是已瞧见曾孙绕膝的模样,满意地点点头,由着崔媛扶着坐下。

崔媛应了一声,连忙招手让沈青棠上前来:“玉奴,快来,给老祖宗请安。”

沈青棠低眉顺眼地走上前来,被崔媛拉了一双玉手:“这丫头自小养在深闺中,性子有些怯,望老祖宗莫怪。”

赵老夫人心中更是喜爱,笑道:“性子文静些好,渊儿也是个不爱说话的。”

这祸水一般的容颜,若有一颗活泛的心,不得搅得家宅不宁?

沈青棠被二人打趣得俏脸上两团粉红,含羞带怯的瞧了赵渊一眼。

后者还是一贯的冷脸,抬手端起茶盏抿了一口,仿佛堂上被人拉郎配的人不是他一样。

赵老夫人却由不得他这般懒怠,瞧了赵渊一眼,慈和地问道:“渊儿,这玉奴妹妹你瞧着如何?”

玉奴二字在赵渊的耳边转悠了一圈,他暗暗叹了一声这名字倒是适合她,冰肌玉骨的美人。

他不好拂了老夫人的兴致,便道:“尚可。”

沈青棠适时露出几分失落的神色,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背道:“你别觉得委屈,他一贯是这样的,府里能得他夸一句的人可还没生出来呢。”

沈青棠一想也是,据说这位可是凭借一身本事,在当今太子爷跟前得了脸的,连府里的侯爷都要看他三分脸色。

座下的赵澈见不得他这样自视甚高的模样,笑道:“玉奴妹妹好颜色,大哥若是不喜,不如让给弟弟我吧。”

若是赵渊应了,那他白得一个美人,也不亏。

若是赵渊不应,便是赵渊口是心非,分明瞧上了美人,却又充清高不肯在老祖宗面前说实话。

沈青棠只觉得自己像个物件儿一样,被两兄弟推来让去,偏生通房丫头地位低下,多的是身不由己的时候。

只得垂眸掩下神色间的不喜。

怪道蓉娘当初劝着阿娘,莫要叫她做妾呢。

崔媛也是一脸紧张,没料到赵澈会冒出这样一句话来。

她谋划着叫沈青棠给她生子固宠良久,自不愿意平白叫人截了胡去。

可赵澈是府里的郎君,又是嫡出的世子爷,他想要什么,难道她这个大嫂能拦?

赵老夫人瞪了赵澈一眼:“昨儿不是还求着你娘,叫她点头让那白二娘子过门给你当续弦么?今儿又瞧上老大房里的人了?”

话里已将沈青棠归在了赵渊名下,崔媛不由得暗暗松了一口气。

赵澈一愣,尚未回话,门外便袅袅婷婷走进一个美妇。

“老祖宗恕罪,妾身伺候侯爷更衣上朝,来得晚了。”

来者正是武安侯府的侯夫人,赵澈的生母崔清雪,她梳着乌黑的高髻,髻上插着两支红宝石金凤钗,面如银盘,柳眉又细又弯,见了老夫人便笑了起来。

赵老夫人颔了颔首:“伺候好侯爷要紧,我这没什么打紧的。”

崔清雪也率先将目光落在了沈青棠身上:“这便是媛丫头家里的妹妹?真是玉软花柔的美人,妾身瞧着也不胜欢喜。”

赵老夫人哪里听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你们母子两个今儿都是来老婆子我这儿抢人的?”

崔清雪抿唇一笑:“能得郎君和郎君的母亲都喜欢的小媳妇儿可不多见。”

“再说了,澈儿是咱们赵家嫡出的郎君,正妻又去了,身后没留下一儿半女不说,如今澈儿身边可是连一个知冷热的人都没有呢。”

昨儿沈青棠刚到赵府的时候她就得了消息,听门房的丫鬟说,生得花容月貌不说,细腰肥臀的,一副十分好生养的身段。

忠义伯府的那个嫡次女,勾着她儿子整整六年都不肯过门,她心里本就不喜,是时候先纳个妾室给儿子,杀一杀那女子的威风了。

赵老夫人面露为难,崔清雪搬出嫡庶之分来说,她倒是不好一口回绝。

况且在香火延续这事儿上,的确是应该优先嫡出的郎君。

崔媛知道崔清雪是记恨她六年前弃赵澈而选赵渊的事情,故意在这给她添堵呢。

当下便道:“婆母若是喜欢,我们江南崔家多的是乖顺的小娘子,只不过这一个么,早早便恋慕着我家爷了,倒不好再给世子爷了。”

赵老夫人听说其中还有这样的隐情,沈青棠又一副羞答答的模样,自是大喜:“既如此,玉奴还不快躲大郎君身后去?”

沈青棠扭捏了半晌,便莲步轻移,挪到了赵渊身后。

那赵澈和白家二娘子之间的爱恨纠葛,可是闹得满上京都知道了的,她可不想一过门儿就被主母针对。

况且,那位娘子可是要家世有家世,姑母便是当今最受宠的白婕妤,又深得赵澈爱重,她可不想碰这种硬茬儿。

赵渊只觉鼻尖一阵香风,不似脂粉味儿那般刺鼻,闻之还带着两分清甜。

“何时开始恋慕爷的?”他鬼使神差地开口,他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去过江南崔二爷家,更别谈见过这个仙姿昳貌的妻妹。

沈青棠:......真是奇了,这人竟听不出来那是崔媛的场面话么?

心思转了转,她在叫“爷”、“郎君”和“姐夫”之间挑挑拣拣,使了几分坏心。

“姐夫容禀......”身后那道轻柔的嗓音开口道,“妾幼时曾到过上京......”

赵渊听得她一声甜软的“姐夫”,突然觉得自己方才的问题有几分龌龊。

还是未经人事的姑娘呢,恐怕都还不知道什么叫“恋慕”呢。

“闭嘴。”他微蹙着眉头,叫她住了嘴,一副懒得听她解释的模样。

沈青棠委委屈屈地住了口,座上的赵老夫人瞧出端倪,敲打赵渊道:“莫总是凶着一张脸,家里没人得罪你。”

“孙儿知道了。”赵渊不情不愿地应下,修长的指尖把玩着腰间的金鱼袋。

沈青棠的目光落在那金鱼袋上,却瞧不清上面的官职,只见那两只如玉的指尖晃啊晃。

她爱美,也爱欣赏旁人的美,便津津有味地盯着瞧。

那修长的大掌似乎知道她在看,忽而把金鱼袋翻过来,又翻过去,依次在指尖轮转,如鲤鱼在浪头间跃动一般。

沈青棠瞧得啧啧称奇,真是甚为灵巧的一双手啊。

赵渊听得身后的轻轻的惊叹,不动声色地停下手中的动作。

瞧,还是个孩子呢,瞧他玩金鱼袋都一副兴致盎然的模样。




“喔?”赵渊微微勾唇,“修那珠钗花了多少银子?”

沈青棠心下奇怪,他好奇这个做什么?

“约摸是二两银子......”沈青棠觑着他的脸色,报了一个数。

金影一扶额,他本想着卖沈娘子一个面子,不收她的钱,便也没报外头工匠的花费。

不成想,事儿就坏在这儿。

修那么个簪子,不过花了二百文钱,随便寻了个工匠便弄得差不离了。

“喔?如今的匠人这般黑心?”赵渊负着手,神色莫测。

沈青棠微微提起一颗心,若问她布匹和成衣的价格,她还能说上一二。

这修补物什的手工费么,她倒鲜少有涉猎。

毕竟她的东西若磕了碰了,从来都是直接换新的。

“到底是值十金的钗子呢......”沈青棠讪讪道,左右金影并未跟她要钱,花了多少还不是任凭她一张嘴说?

“钱可够用?”赵渊似笑非笑道。

通房丫鬟月例才一两银子,自然是不够的。

沈青棠露出勉强的笑意:“尚可,玉奴来上京时,娘亲给的盘缠还余下些许......”

“玉奴还未谢过姐夫前些日子赏的银子。”

“改日等姐夫得了空,必定好好谢谢姐夫。”

说罢规规矩矩地行了礼,抬起的美眸里满是感激。

金影暗暗咋舌,若不是主子告诉他,眼前之人可是吃得起胭脂米的小娘子,只怕他也要被这副情真意切的模样欺骗了去。

就是不知道主子心里是怎么想的。

他悄悄觑了一眼自家主子的神色,果然,虽然带着笑,其实十分冷冽。

沈青棠自然也察觉到了眼前之人微妙的情绪变化,只恍若未觉,笑吟吟道:“姐夫可是要休息了?”

“玉奴便先告退了。”

走之前那对弯弯的羽睫抬起,含羞带怯地瞧了赵渊一眼,两颊漫起嫩嫩的粉色。

赵渊不置可否,仍旧负着手,定定地看她离开。

“你说,她这般卖力表演,所图为甚?”

金影看了一眼自家主子丰神俊逸的脸:“兴许......图的便是您呢?”

“......”

月洞门前,大郎君恋恋不舍目送沈娘子回屋的场景,很快便被人大肆渲染,报到了静兰院。

“这不可能。”崔媛听到时,第一反应便是下人们在胡诌。

赵渊是什么性子她还能不清楚?这位要是个长情的,她早就一胎三宝了,至于拉拔一个通房进来借腹生子?

一旁的梅香有心相劝,老夫人急着抱曾孙,大郎君又最是孝顺不过,便是二人真的情深意笃,她们还能拦着不成?

再说了,昨儿沈娘子从她们院里一瘸一拐地出去,今儿大少夫人便被老夫人拘在佛堂大半日,难道她看不出来老夫人是在敲打她们静兰院么?

只是不待她说话,一旁的梅兰便已开口:“必定是谣传,大郎君那样的人物,如何会看得上流民之女?”

她脸上露出几分怨毒的神色,不屑道:“还什么含情脉脉相送?”

“依奴婢看,就该揪出这些乱嚼舌根的,不教训一顿,他们不晓得咱们的厉害。”

梅香连忙劝道:“不可,大少夫人昨儿才罚了沈娘子跪,今儿可不能再动手了。”

“否则老夫人和侯夫人那儿会有意见的......”

话还未说完,梅兰便蹙着眉头,盯着梅香:“怎么,你也同那起子不长眼的,打算去那贱婢跟前拜山头?”

梅香对上崔媛不悦的目光,心里狠狠一惊,连忙下跪道:“奴婢绝无此意......”

她说着,不免觉得寒心,她的主子竟然因为这样拙劣的挑拨而疑心她。

她是从府里便跟着崔媛的,虽然不如梅兰机灵,但绝对是忠心耿耿的。

“行了,起来吧,去库房取些上好的宣纸来,我要抄经。”

崔媛见梅香吓得话都说不利索,心下有些嫌弃,打发了她出去。

梅香躬身退出去,梅兰才道:“老夫人好好的,叫您抄经做什么?”

“您如今掌着中馈,日理万机的,哪有这个闲工夫?”

梅兰所说的正是崔媛不解的地方,老夫人素来宽和,怎么如今竟像是在为难她一般?

“左右那经书交上去,老夫人也不会看的,不若叫香雪阁的那个小蹄子替您抄?”

“那小蹄子如今伤了腿,哪里也去不了,不正好替您抄经分忧?”

梅兰看出了崔媛的意动,趁机给她递了惩治沈青棠的梯子。

“既如此,便照你说的办。”崔媛的气顺了不少,慢悠悠地挑着花样子,预备着再裁两件夏裙穿。

毕竟再过月余,便是秋日了呢,届时秋衫会逐渐变得厚重,她不喜欢。

梅香取来纸笔,梅兰恰从正屋中走出来:“大少夫人说这些给香雪阁送去,叫沈娘子抄心经三百遍。”

梅香端着托盘,脸色有些犹疑:“那沈娘子才伤了腿......”

“行了,”梅兰不耐烦地打断她,“此事我已请示过大少夫人了,你我皆是奴婢,按主子的意思行事便是。”

梅香虽不认同她的说法,却不得不遵照主子的指示办事,忧心忡忡地往香雪阁去了。

梅兰对着她的背影啐了一口:“呸,还想同我在大少夫人跟前争高低。”

她自认善于揣摩主子的心思,梅香这个老古董完全比不上她,不过是仗着跟着主子的时日久,才同她平起平坐罢了。

沈青棠正在屋子里,馋着蓉娘给她做糖水吃。

“好嬷嬷,您就可怜可怜玉奴吧......”

嫩白的小手捏着蓉娘的衣衫摇啊摇,杏眸水汪汪的,瞧着好不可怜。

蓉娘被她痴缠得没法,皱起的眉头无奈松开:“小祖宗,只一碗,不能再多了,啊?”

“嬷嬷最好啦!”

捧着话本子从二房过来的杏儿,皱皱鼻子扮了个鬼脸:“娘子就会欺负嬷嬷,怎不见您同大郎君歪缠去?”

“嬷嬷您瞧她!”沈青棠面色绯红,指着杏儿忿忿不平。

“可杏儿说得有理,嬷嬷吃这套,男人呐,更吃这套。”蓉娘学着杏儿拱火的作派,不顾沈青棠羞怯,也一起揶揄道。

恰此时,外头传来一声笑:“沈娘子这儿好生热闹!”

织云打起帘子,春柳院的素仪便挎着一个小食篮走了进来。




内室里的沈青棠散了发髻,换了宽松自在些的衣裳,正预备着睡个回笼觉。

“那两个小丫头,得了娘子的赏钱,竟还编排娘子。”

杏儿是习武之人,耳目皆比旁人敏锐,沈青棠自有耳力过人,自然也听到了。

“二两银子买的忠心,你觉得有几分牢靠呢?”沈青棠笑笑,并不在意。

她作为大郎君的通房,听说月例也只有一两银子,这还是崔媛说念在情分上给她加了钱的。

只不过杏儿和蓉娘在她这的月例可是每月十金呢,比圣上给武安侯的俸禄还高。

杏儿一思索,便也想开了:“也是,一分钱一分货嘛!”

不过下次她可是连一两银子都不想给她们了,没得浪费。

沈青棠以手掩唇,打了个软软的哈欠,预备着往软枕上倒,便被蓉娘制止了。

“娘子且先别睡,奴婢先去取些膳食来,您吃过再睡。”

沈青棠睡觉一贯无节制,这一闭眼恐怕要等晌午才能醒。

蓉娘恐她饿坏了肠胃,连忙劝阻。

“知道啦,嬷嬷快去。”沈青棠撑着眼皮,抬手拾起昨夜未看完的话本。

蓉娘便带着刚刚赐名的织云去了大厨房,只是这一去,却是去了两个时辰都未回来。

沈青棠趴在话本上睡了一会儿,醒来不见人,便命杏儿替自己更衣,亲自去寻。

“许是路远,娘子且坐着,奴婢去寻便是。”杏儿心下也担忧,连忙道,她是习武之人,脚程快些。

沈青棠却是微微摇头,路远也不该这么久未回才是,许是被不长眼的为难了。

大厨房在西南角,沈青棠的香雪阁在西北角,她一个娇娇娘子,走路小半个时辰也能到了。

到了大厨房,便见蓉娘正往回走,满面不忿的模样,织云手里提着一个食盒,正为难地劝着。

“膳食可取回来了?”沈青棠见人没事,松了一口气,柔声问道。

蓉娘见了她,自是满目心疼:“倒带累娘子出来寻奴婢了。”

“奴婢瞧着大厨房的饭菜应是不合娘子胃口,便想着借个灶台,给娘子煮几样适口的小菜。”

“只不过厨子说厨房是重地,闲杂人等不能入内。”

她们使了银钱也不肯松口。

沈青棠了然,武安侯府高门大户,此举想来是防着别人投毒。

杏儿揭开那食盒,只觉得蓉娘说的这话十分委婉,那食盒里不过两菜一汤。

两菜是炒白菜和木耳肉丝,炒白菜只有菜帮子,木耳肉丝只有成色品质皆次的木耳和几块肥肉。

这样的菜连她一个婢女都懒怠下筷子,更别说金尊玉贵的娘子了。

一旁的织月虽也觉得这些吃食并不精美,但对于他们武安侯府的婢女来说,已经是不错的了,到底那青菜还是绿色现炒的呢。

“娘子且将就些,厨子们都是拜高踩低的,等您得了大郎君的宠爱,他们自然便按着您的心意做了。”织月劝道。

在她眼里,沈青棠再貌美,也不过是个通房,而大厨房如今是大少夫人掌着,沈青棠还是不要造次为妙。

“织月姐姐说的是。”沈青棠点头,带着几人往回走,心里想的却是,恐怕连大郎君的床榻还没挨上,她就要先饿死了。

“咱们可带了小泥炉和锅子来?”沈青棠问蓉娘道。

蓉娘也是一脸失策的模样,道:“奴婢原想着,侯府钟鸣鼎食之家......”不至于连她们家娘子的口粮都成问题。

便没有带温酒煮茶的小泥炉和自家的小锅子。

“不过咱们耳房里有煮茶的炉子,奴婢替您熬些粥来。”蓉娘道。

“且先将就一顿罢。”沈青棠无奈。

食盒里的白米饭一瞧便不是她能下口的东西,兴许熬成粥会好些。

待回了香雪阁,蓉娘将那碗白米饭取出,用热汤兑了,又打了个杏儿不知从哪里摸来的鸡蛋,细细熬了鸡蛋粥给沈青棠吃。

大厨房的动静自然瞒不过崔媛,梅兰伺候着她用午膳。

饭桌上摆着的是四菜一汤,东坡肉炖得软烂,煎豆腐外焦里嫩,清蒸鱼火候恰好,时蔬上头还摆了几只红彤彤的虾子。

“还真是金贵,府里的侍妾不都是这么吃的么?”

“旁人吃得,偏生她吃不得?”

梅兰听完小丫鬟的禀报,不屑地皱了皱鼻子。

崔媛好心情地夹了一筷东坡肉,放进嘴里细细品味。

“我这妹妹从江南来的,许是一开始吃不惯罢。”

“不过入乡随俗,她的口味也得改改才是,总不能叫郎君跟着她吃江南菜吧?”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饶是老夫人在这也挑不出她的错来。

“大少夫人说的是,大郎君口味本就重一些,总不能叫大郎君去迁就她吃那些没滋味的江南菜吧?”梅兰谄媚道。

崔媛自是颔首:“今儿这东坡肉做的不错,给厨子赏。”

“是!”

沈青棠在香雪阁中吃着有生以来最寒酸的一顿午饭,便听得静兰院那边赏了大厨房。

“娘子,这大少夫人是故意的吧?”杏儿不忿的皱起眉头。

她家娘子刚在大厨房那儿碰了一鼻子灰,崔媛后脚便赏了大厨房,这不是赤裸裸地打她家娘子的脸么?

沈青棠细细咀嚼着粗糙的白米,亏得蓉娘将粥熬得久,否则她非得被噎死不可。

“不必生气,应当很快就会有人给咱们送东西来了。”沈青棠气定神闲道。

崔清雪和崔媛不对付,想来很快就要来展示怀柔的一面了。

“咱们这靠近院墙,明儿一早,你便出门弄些食材回来......”沈青棠暗暗吩咐着杏儿道。

以杏儿的身手,虽然不能带做饭的家伙事进来,但带一两把青菜、一两块肉进来不是难事。

她可不想每天只吃鸡蛋粥,连盐都没有的那种......

蓉娘坐在耳房里,擦洗着方才煮粥用的物什,暗暗叹气。

若是夫人知道娘子在侯府过的是什么日子,可还会坚持叫她嫁人?

娘子在江南的时候何曾为吃食发过愁?

赵渊一下朝回来,便听得嘴碎的金影在一旁絮絮叨叨:“属下方才听说,后头的那位今儿吃的是白水泡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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